第四十一章 乱世之依靠（2 / 2）

苏虞初整个人如恍然大悟般，事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了，愚钝的百姓置黑袍将军的生死于不顾，甚至将他逼入死地，难怪白袍会屠城……

尽管事出有因，但谣诼已经传开了，这时候再出来澄清，轻则失了民心，重则……

苏虞初烦闷地闭上了眼，她需要闭上眼细细思考，但没那么多时间。她想斩了跪下的那人，但事实上她不能斩，斩了一样会失了民心。

“陛下，卑职还有一事要报。”

“奏。”

“庄王已然收复九曲原与戈城，正赶往莲华。而白袍一行正赶往九曲原……”

“朕知道了，下去吧，你也下去。”

“谨遵陛下令！”

“草民叩谢陛下！”

那斥候和百姓下去后，朝堂之上又议论纷纷起来，有人惋惜，有人快意，有人要给顾祈安扣上叛国的帽子，有人替他惋惜，恨他不该如此冲动。

可是，未经他人苦，何懂他人心?

“来人，下诏，白袍将军救朕有恩，但今屠城一事，天公所不容，救命之恩无以为抵，罢黜兵权，以……叛国之名……”

说到这里，苏虞初停顿了一下，心中满是纠结，在一众大臣们复杂的目光下，她最终轻叹一声，话语如空中柳絮轻飘飘的。

“以叛国之名定罪，如有违抗，诛其九族，以围剿杀之。”

“臣等遵旨——”

……

马车内的顾祈安还不知道他已经是叛国贼了，只是在和囡囡打趣着。

“囡囡，你大名叫啥?”他把银面斜戴着，露出下巴和嘴唇，嘴里叼着根细细的嫩枝，语气随意。

“蒋烟儿，因为我娘说烟儿太轻飘飘了，而我从小又比较亏……亏，亏……”

“亏气血。”

蒋烟儿想不起来亏什么了，还是蒋琬帮她说了出来，她这才恍然大悟，接着说。

“而我从小亏气血，就直接叫我囡囡了。”

顾祈安点点头，豪气干云地说道：“烟儿这名儿好，日照香炉生紫烟……以后就叫蒋烟儿了！亏气血那是吃得不好，多吃点肉就不亏了。以后跟着霍将军，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霍将军要上战场，上战场都会死的……”蒋烟儿的声音弱弱的，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谁说上战场就一定会死?苏虞初吗？没有吧？”

“可是上次大哥哥就差点死了。”

顾祈安问：“大哥哥?霍将军吗？”

“是啊！”蒋烟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不还没死嘛，我不是赶来了吗?我就是霍将军的保护神！我活着，他就不能死！我身边的将军，一个也不能死！”

顾祈安心血来潮和两女吹起了牛逼，就是不知以后的他是否还会记得如今这番话……

“以后啊，我保护你的大哥哥不死，你们保证他无伤，如何?”

蒋烟儿露出高兴的神采，“真的吗？那就一言为定咯！拉钩！”

“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蒋烟儿如愿以偿地和顾祈安许下了承诺，心里乐开了花。她们的救命恩人有保护神了，那她们就能一直照顾霍将军了……

“大大哥哥，你多大啊？”

心情变好的蒋烟儿那属于孩童的好奇心也逐渐找了回来，追着顾祈安问道。

“大大哥哥?我么?我十八。”

“对呀，大哥哥听你的，那你不就是大大哥哥吗？不过大大哥哥你真的十八岁吗？可不能骗烟儿！”

见她这么单纯，顾祈安也不好意思再去骗她了，如实说道：“大大哥哥已经及冠了。”

“啊？那为什么大大哥哥的头发是白色的啊，跟个老爷爷一样。”

蒋烟儿压低了声音，张大了小小的嘴巴，不可思议的样子显得呆萌呆萌的。可惜顾祈安看不见，不然少不得一阵蹂躏。

“因为大大哥哥没有了亲人，又是一个瞽者，心中很伤心，头发就白了。”

女孩子似乎是天生就容易共情，亦或许是他们经历相似，蒋烟儿听闻情绪也低落下来。

“囡囡的爹娘……”说着，她“悄悄”地瞄了一眼蒋琬，跑到顾祈安耳边轻声说：

“囡囡的爹娘也死啦，姐姐一直骗我说是变成了星星，可囡囡不信，他们是被殷人杀死的，囡囡也再也见不到他们啦！”

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蒋琬心中苦涩，都是战乱让一个本该单纯的，快乐玩耍的女孩变得如此深谙世事。

“那以后囡囡就是大大哥哥的亲人朋友了，希望大大哥哥的头发快快变黑吧！”

蒋烟儿的声音里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的无忧无虑，乱世将倾，她们需要一个依靠，顾祈安如今也需要……

“我可不和囡囡当亲人朋友，我的亲人朋友是蒋烟儿，不是囡囡哦。”

听到前面她的脸色委屈得仿佛要哭出来，听完后又恢复了神采，“囡囡就是蒋烟儿，但是囡囡是以前的蒋烟儿，现在的蒋烟儿就是蒋烟儿，大大哥哥的亲人朋友！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