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入梦（2 / 2）

而他本人没有丝毫察觉，甚至还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这大概也是他唯一的慰藉了吧?夏日温热的夜，他陷入了人生当中第一次纯粹的深渊。

许久后，苏弘看累了，顾祈安也累了，进入了无导自动激发的贤者模式。

“没想到顾少卿也会惧怕夜晚只可惜顾少卿瞎了双眼，看不见我大虞遍地盛开的临终虞美人了。”

许是太无聊了，顾祈安也没有再自我催眠，而是睡起了觉。

没听见他的回答，又见顾祈安悠然躺下准备入睡，苏弘冷笑一声背过手。

除了苏虞初和那几个王爷外，没人敢在他面前摆如此高的姿态，甚至这大虞江湖之人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转头就回了马车，心中则是暗暗给顾祈安记上了一笔。等到回了虞阳，诏狱里暗箱操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幕渐沉，璀璨闪烁的天穹之下，是披星戴月赶路的人们。

就在顾祈安入眠后，他恍惚间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这战争的余响。

检测到宿主太过无聊，生民百姓一次性回忆录投放中……

投放完毕，梦中眼疾已修复。顾祈安，预祝你有个好梦……

系统的声音似乎是刻意避开了顾祈安，他并没有听到，系统也没有再称呼他为宿主……

梦中。

顾祈安来到了一片幽深的土路之上，尽头处坐落着几栋旧木屋，一看就知道是多年没翻新的，穷苦人家住的房子。

他走在那条幽深的土路之上，低声呢喃着：“我的眼……这是梦境么?”

待他走近之后，看到了两男一女三人。

青年甲：“这日子啊，是真的没法过喽！”

青年乙语气揶揄道：“是啊！看看这土瓦旧木，咱这些没读过书，没学过艺的男儿，只能被押着参军咯——”

青年甲突然揽过青年乙的肩，低声道：“知道吗？最近殷人入侵我们大虞了。军队里的那些个当官的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不会打仗。我们大虞接连败退……”

后者安静地听完，唏嘘道：“这些不都是事实吗？打仗活下来的都是将军，死的啊——全是我们这些被征的兵士噢……”

顾祈安慢慢走过去，直到站在三人面前。可他们就像看不见一样，自顾自地聊着天。

地上的一件破旧衫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起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

“看着这地上的破旧衫子，它们一开始也是干净完整的吧？也曾在妻子，母亲手里一针一线被细心缝补，曾经也穿在好男儿，女儿身上……”

他轻声垂泪道：“而如今，它们只能残破地躺在路上，被趾高气昂的贼寇践踏……这战争，究竟是对是错呢?

呵呵……倒是我着相了。战争，本就是错的。”

“你们几个！快点的！我能等你们，前线的军情会等你们吗！”

众人身后走出一个披盔戴甲，腰佩利刃的兵士，虽语气如此，但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落在身后的一位布衣老妇叹息道：“若是得神仙保佑活了下来，一定要回来看看啊！”

两青年佯装生气道：“大娘，您瞧这话说的。这里是我们的根，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死了都要回来看看！”

“诶诶！这才好，这才好……”

三人挥手告别，一方是战场，一面是故乡。全然没有书中那般气宇轩昂，有的只有前路已知的悲壮。

事实上，几人又如何不知，此行的结果早已注定，他们也注定会失约。

顾祈安并没有被忽视的愤怒，他挺喜欢这种感觉，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看着这世间万态，潮涨潮落。

他跟着两人来到了新野，这才知道梦里大抵是新野被殷军拿下的那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