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一切以他人优先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品质，可将其视作理所当然甚至伤害到自身，这就已经是病态了。

这不是人应该有的品质。

“我……不是人？”

短暂的迟疑让“阿托利斯”的剑慢了，而这慢的一瞬间意味着其力量与意志空前地衰弱。

藤丸恭也不会放过这个破绽。

流水之剑蓄积已久的剑势在这一瞬爆发，青色的光芒斩向“阿托利斯”的肩膀上，虽然对方已经及时防御可意志动摇的剑，能拦得住吗？

不能。

“铛~”

不同于之前的沉闷，这一剑清脆利落，仿佛是斩断了什么。

“断了？”

“阿托利斯”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半截断剑，虽然仅仅是作为不列颠之王的身份象征，可要将其斩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的意志动摇了，剑自然不稳固，所以这一次是我胜了。”

藤丸恭也将剑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可却没有斩下眼前之人的头颅，而是将剑缓缓收了起来。

这是报答眼前之人保护他父母的恩情，所以这一次他不会杀了对方。

“至于你说的另一个问题，当神明重返这个世界，那对于我而言也无所谓。”

“为什么？”

“阿托利斯”不理解。

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输，不理解石中剑为什么会断，不理解眼前之人为什么对一切都无所谓。

“因为人本来就是这样，他们期待一个强大的存在帮他们安排一切的命运，这个存在可以王也能是神，只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大部分是愿意献出自己的命运。”

藤丸恭也看向“阿托利斯”，这个被梅林制造出来的生命。

“你不也一样吗？强大如你，高洁如你，善良如你，本质上不就是神吗？”

没错，在藤丸恭也的眼中，眼前的人其实就是在朝着神而演变。

无可比拟的权与力，再加上善良的内心以及高尚的品格，所谓的完美之王本质上不就是人间之神。

所以，藤丸恭也才说给出了“不是人”这样的评价。

“没有让你先成为人，就让你去当神，梅林是将你当做用完就扔的道具吗？”

藤丸恭也离开了，即便此时是杀掉亚瑟王最好的时机，他依旧没有出手。

“罗伊德，为了私心而舍弃大义，这非是骑士所为。”

“阿托利斯”只剩下最后一句苍白的话，可是这样的话能动摇藤丸恭也的信念吗？

不能。

“阿托利斯所谓的骑士不过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人罢了，你守护后世的一切，我守护眼前的一隅，谁更高贵谁更卑贱？”

藤丸恭也明白这个问题其实没有答案。

“我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我也不指望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我有的仅仅是这个。”

藤丸恭也拔出了手中的圣剑，那是清澈如溪水一般的剑，那是无足轻重的纯粹勇气。

“如果后世那些人怨恨我，那么就让他们来吧，我若是退缩便没有资格贯彻自己的道路。”

离开了。

在夕阳之下，藤丸恭也的身影渐渐消散，独留“阿托利斯”一个人看着眼前的断剑，不知该如何自处。

“莉莉，剑断了而已，不过是件小事。”

梅林出现在“阿托利斯”的身边，如果刚才藤丸恭也出手，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剑断了确实是小事，只是梅林……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不希望神代衰退吗？”

“他们只是单纯的自私自利罢了。”

梅林身为梦魇自然不懂人类的思想，对于藤丸恭也的理论也不过是将其称作“自私自利”。

可自私自利的人，真的能挥出那么纯粹的剑吗？

“梅林，在成为王之前，我能成为人吗？”

“……”

梅林沉默。

让一个梦魇教导别人做人……在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