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故人 “情诗,喜欢什么样的?”……(1 / 2)
翌日, 沉沉睡到日上三竿,终于还是被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闹醒。
然而脑子固然是挣扎着清醒了,眼皮却仍困得睁不开。
只手指下意识摸索着枕边, 她小声喊“殿下,殿下。”
孩子似的喊了好一阵。
结果最后“殿下”没摸到, 反倒是冷冰冰的空气钻进被窝来, 把她冻得一哆嗦不用想也知道。
魏弃大概是醒得比她早, 不知跑哪去了。
沉沉撇撇嘴,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本想安慰自己,从前在朝华宫时, 他也时常如此。
可不知怎的, 竟还是忍不住“愤愤难平”。
表情一会儿无奈一会儿皱结,一会儿眼皮打架、长睫如蝶翼扑扇就是不愿睁开眼。
光顾着在心里“骂”某人好生冷酷,回家的第一天就不见人影。
当然也不会发现,屋里早就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
魏弃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她用脸表演默剧。
半晌,开口道“谢沉沉。”
他话音淡淡“你娘方才派人来, 叫你去前院用午膳。”
怎么到哪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沉沉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顾不上头发乱得如鸡窝, 抱着被子缓了一会儿, 她抬起头来看他, 呆呆问“那你怎么回她的”
“说你在睡。”魏弃道。
“”
虽然事实是她的确在睡, 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越听越奇怪呢
沉沉不禁扶额眼下, 都不用出门,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在萧府上下的名声。
白日宣淫,毫无避忌。
这都拜谁所赐
她猛地抬起头来, 手指指向魏弃,颤颤巍巍道“你昨夜”
“昨夜”魏弃一脸无辜。
是了。无辜。
尽管他的脸上分明毫无表情,但沉沉就是看得出来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不辨喜怒目若幽潭,都是假的。
沉沉脸红得滴血,忽然掀开裹着身的被子,自个儿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结果不看不知道。
她“嘶”一声,后知后觉地怒起。
“这、这。”小姑娘把被子推到腰际,一脸正气地拨开前襟,露出小片雪一般的肌肤,点点殷红醒目。
又抬头看向魏弃,她“声讨”,“这是什么”
魏弃面不改色,道“花。”
沉沉羞愤欲死“这算什么花”
魏弃不答,却指着自己的颈侧。
沉沉定睛望去,只见上头,赫然也印着几朵殷红的“花”。
所以,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
昨夜的荒唐记忆终于回笼,渐次涌入脑海。
她在心里稍一复盘始末当即拿被子蒙住头。
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装一会儿缩头乌龟再说。
谁料,乌龟的“壳”却被人扣住。身旁被褥下陷,某人施施然在她身旁“落座”。
小姑娘身体微僵。
半张脸仍蒙在被子底下,又忍不住露出双骨碌碌的眼睛,冲着魏弃眨巴眨巴。
而魏弃亦盯着她。
那双清棱棱的凤眼,从前总觉得冷清,傲气凌然。
可不知为何,如今,哪怕不笑时都像装着一泓春水。
仿佛嘴巴不笑,两眼便代为展颜似的。他问她“饿不饿”
小姑娘眨眨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起来,”他于是说,“带你去吃尚庆楼的面线。”
“诶”
沉沉一怔。
他怎么知道的自己昨晚迷迷瞪瞪睡去之前,的确就惦记着这一口。
正想问,魏弃却忽的伸手来,一指点在她眉心。
“谢沉沉,”他说,“你昨夜抱着我的手说梦话,念了一晚上的猪脚面线。”
要不然他为什么起个大早,去看究竟是谁家的面线让她馋得梦里也流口水。
“真、真的”沉沉闻言,惊得瞪大眼睛。
魏弃遂翻过手掌,给她看自己掌心那两道红彤彤的牙印。
沉沉盯着那“铁证如山”的牙印看了半天。
起初,还能一本正经地“吹捧”“难怪昨晚做梦吃的猪脚面线,好像比什么时候都香。”
魏弃“”
“原来是因为材料用得好。”沉沉说。
说着说着,却把自己逗笑。
那些幽微难明,说暧昧又更亲昵难分的气氛,就在少女掩不住的开怀笑声中,化作清风飘远。
她扑进他的怀里,说殿下呀殿下,罢了,原来我也咬了你。那我不生你的气了。
更何况,本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沉沉想。
她不是气他作弄,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至少,和那时朝华宫里的“折腾”,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只是她的脑子迟钝,一时理不清个中关窍想多了,还脑袋疼。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把那碗心心念念的猪脚面线给吃上。
毕竟,面线只有在江都城吃才最地道。而她与他,总是要在一起的。
沉沉想到这,忽的悄摸伸手,摸了摸魏弃颈边的“花”。
指尖相触的地方,竟从冰凉的皮肤上摸出些滚烫的热意。
她的手指抖了下,又悄摸收回袖中。
日子长,岁月远呀。
小姑娘心中,泛起不知觉的甜意。
心说,想得明白想不明白的,等她什么时候想起问,魏弃总会告诉她答案。
不着急。
尚庆楼的猪脚面线卖了十几年。厨子却始终还是那个老厨子,风味一点没变。
沉沉等得望眼欲穿,终于等到自己这桌上菜,当下一脸宝贝地捧起面前那缺口的瓷碗。
顾不上小脸被热气熏红,她语带怀念,低声同魏弃道“小时候,每年我过生辰,阿爹便会带我来尚庆楼吃一碗猪脚面线。”
用谢父的话来说,猪蹄踢霉运,面线长寿延。
沉沉年纪小时便听了进去,此后的许多年,都对此深信不疑。
在大伯父府上借住时,买不着猪蹄,仆妇们也不知她的生辰,她就偷偷自己揉面、煮面来吃。
怕被人发现,每次都吃得狼吞虎咽。
好似多吃几口,就能多活上几年似的。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半年前,她回到江都城,还曾专门拎上这满满回忆的猪脚面线,去坟前拜祭了谢父同谢缨。
谢缨。
脑海中又浮现起定风城城楼之上那一袭红衣,沉沉不由地苦笑。
勉强定下心神,侧过头去,却又一本正经地问魏弃“我还没问过,殿下的生辰是哪一日”
她在朝华宫从冬天待到初夏,从没听宫人们说起他的生辰。
魏弃正盯着那猪脚看。闻言,淡淡道“九月初九。”
果然错过了。
沉沉叹了口气。
只不过,那犯愁的神情亦只停留一瞬,很快,又换作带着歉意的温柔讨好之意。
想了想,她从自个儿碗里分出好几筷子面线,夹进了魏弃碗里。
“从小到大,我来尚庆楼,尚庆楼的朱阿叔总是给我好多好多面线,猪蹄也永远是最大个的,”沉沉道,“所以我才总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现在呢,我就把自己的好运气分一半给阿九呀。”
她忽然回过神来,笑眯眯道“阿九生在九月九,好多个九。”
魏弃没说话,看着自己碗里那高高隆起成小山的面线,低头尝了一口。
又问谢沉沉“你几时生辰”
“早过啦,”小姑娘掰了掰手指,似乎在推算日子,许久方道,“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关在定风城的地牢里呢,是十月”
话音未落。
不远处,隔断后厨的布帘忽被掀开,从里窜出个五短身材、面白无须的男子。
男人四下张望,不知在找什么。
沉沉见了他,却当即笑着喊了一声“朱阿叔。”
阿叔
魏弃亦在打量此人。
见他面容光洁紧致,却被称作阿叔,一时有些意外。
视线随即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那男人干净的下颚。
而朱严听出来沉沉的声音,循声扭头,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跟前,表情难掩惊喜。
“沉沉”男人低声道,“真的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