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九十章 月之歌与凌晨的意外（1 / 2）
这一次趟出行只是去看演出，因此两位公主的女仆们都没有跟着，三人在广场的街口坐出租马车前往了城北。
托贝斯克市核心城区的夜生活并不丰富，如果随意在夜间的路上乱走，反而可能被巡逻的警察们盯上。但作为...
夜色渐深，八号小楼的灯火却未熄灭。高德坐在书桌前，手中捏着一封刚拆开的信纸，火漆印上是勒诺曼会长特有的蛇形纹路。窗外风雪已停，月光洒在圣德兰广场的石板路上，像一层薄霜覆盖着往日喧嚣的痕迹。
“明天上午十点，大镇钟楼前集合。”他低声念道，将信折好放入抽屉。弯弧即将押送至本地，命运之环的锻造进入最后阶段，而伊露娜?贝亚思也会现身??这不仅是武器铸造的关键时刻，更是夏德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站起身，走到壁炉旁拨了拨炭火。火焰跳跃间映出他眉宇间的疲惫与思索。自从岁末节以来，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压来：萨米尔男爵的秘密、哈洛宁女士的灵魂执念、法图蒙斯特岛下的古老遗骸、还有那条潜伏于梦境深处的蛇……每一条线索都如蛛网般交错缠绕，而他自己，似乎始终未能真正站上舞台中央。
“你又在想那些事？”蕾茜雅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披着一件浅灰色的羊毛披肩，赤足踩在木地板上，脚步轻得如同猫步。
高德回头笑了笑：“你怎么还没睡？阿杰莉娜呢？”
“她早就睡了。”蕾茜雅走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在担心明天的事。”
“不只是明天。”他轻声说，“我在想教士说的那句话??向灾厄许愿的灵魂必须悔罪。如果哈洛宁女士从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她的死亡，是否真的能阻止那条蛇的觉醒？”
蕾茜雅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壁炉跳动的火焰上。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小时候我曾在北境边境听过一个传说。说是每当有灵魂因执念过重而无法安息时，死神便会派遣一位使者，用低语唤醒其记忆中最痛苦的那一幕。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让它看清自己为何沦落至此。”
高德微微一怔：“你是说……安魂天使？”
她点头：“奥古斯教士可以压制灵魂的力量，但他不能代替那个人完成‘醒悟’。真正的解脱，只能由灵魂自己迈出最后一步。”
高德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哈洛宁女士的身影??那个总是穿着墨绿色长裙、眼神冷峻如冰的女人，在舞会上优雅地微笑，在暗处却悄然操控着一场场悲剧的发生。她曾深爱萨米尔，却因嫉妒与恐惧亲手毁掉了这段关系；她向灾厄祈求力量，只为留住一段早已逝去的情感。可她从未承认过，正是她的执念，才让萨米尔堕入疯狂。
“所以夏德要做的，不是直接杀死她。”高德睁开眼，“而是逼她面对真相。”
“就像当年你面对露维娅的死亡一样。”蕾茜雅轻声道。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心脏。高德呼吸微滞，指尖不自觉地抚过额角??那里曾被蒙斯特吻过，也曾被命运刻下无数伤痕。
“我不够勇敢。”他终于说出藏了很久的话，“每次看到他们在行动，夏德、蒙斯特、甚至卡珊德拉婆婆……他们都那么坚定。而我，总是在等待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
蕾茜雅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发丝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吗？”她问。
高德苦笑：“因为我听话？容易控制？”
“因为你懂得倾听。”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勇猛的战士，也不缺聪明的谋士。但很少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去听一个哭泣的灵魂说了什么。你记得每一个细节，你记得少萝茜第一次唱歌时的颤抖，你记得阿杰莉娜写下的每一句幼稚诗句，你也记得我在月湾之夜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这不是软弱，高德。这是共情，是最稀有的天赋。”
高德喉头滚动，许久才吐出一口气。
“可我现在只想变得更强。”他说，“十七阶……我已经决定了。等岛上的一切结束，我要晋升十七阶。”
蕾茜雅笑了：“那就去吧。但别忘了，力量的意义不在于碾压他人，而在于守护那些你愿意倾听的人。”
两人相拥良久，直至窗外晨曦初现。
次日清晨，大镇钟楼准时敲响十下。
勒诺曼会长率领预言家协会的队伍抵达，护送车队由四辆封闭式马车组成，外围是十二名身穿灰袍的守卫，每人腰间挂着一枚青铜罗盘??那是能感知异常灵能波动的装置。夏德站在钟楼下，身旁是伊露娜?贝亚思，她今日穿着一袭银白色猎装，肩头蹲着那只通体漆黑的猫，双眼泛着幽蓝光芒。
“你确定要让她接触弯弧？”夏德低声问勒诺曼。
“必须如此。”会长神情严肃，“命运之环的成型需要‘惩恶之刃’作为核心媒介，而唯有真正承载过正义意志的武器，才能承受这份重量。伊露娜曾以弯弧斩杀三名堕落贵族，她的信念足够纯净。”
夏德皱眉：“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弯弧融入命运之环，它就不再是单纯的武器，而是会成为某种……活的存在。”
“我知道。”伊露娜平静地接口，“所以我才愿意交出它。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永远握在一个人手里。”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辆不属于车队的黑色马车疾驰而来，车帘掀开一角，露出萨米尔男爵苍白的脸。
“等等！”他嘶喊着，“我要求见伊露娜?贝亚思！”
众人哗然。勒诺曼立刻挥手示意守卫列阵，夏德却抬手制止。
“让他过来。”他对伊露娜说，“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萨米尔踉跄下车，拄着手杖走向伊露娜。他的衣着凌乱，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已多日未曾安眠。
“你赢了。”他喘息着说，“我都查清楚了……哈洛宁，她……她用了禁忌仪式，把我对你的感情扭曲成了占有欲。我之所以恨你，是因为她在我梦中种下了毒。”
伊露娜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
“那你现在明白了？”她问，“你真正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那个已经被你遗忘的、年轻时的自己？”
萨米尔浑身一震，老泪纵横。
“我错了……我全都错了……”他跪倒在地，“我不该听信她的言语，不该放任仇恨滋长……更不该，在月湾之战中背叛你。”
人群寂静无声。
就在这刹那，天空骤然阴沉，一道紫色闪电劈开云层。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紧??那是灾厄降临的预兆。
“她在召唤蛇。”夏德低语，“她察觉到萨米尔即将醒悟。”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钟楼上的铜铃自动摇晃，发出凄厉鸣响。伊露娜迅速抽出弯弧，剑身泛起银白光辉。而萨米尔仍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仿佛正与某种无形之力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