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钟鸣九声（2 / 2）

一个梨花头的娇俏女生忽然怯生生地提问，“您刚才说妖魔？这世上真的有妖魔吗？”

这问题不仅她想问，其他的道院新生也想问。他们忽然意识到，既然修仙者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些伤人吃人的妖魔呢？

妖魔自然存在，可他们都没见过，十分好奇。电视新闻不会讲这些，只有一些极为隐秘的网络论坛才会稍微提及，但大家都是当都市传说、灵异故事来听，并不认为会在现实中碰到。

“当然有！”

导生师兄不假思索地点头，“以后会有一门课程专门讲这些。不用现在特地问我。”

“那我们修仙……不，修道之人和妖怪比起来，谁更厉害？”有兴致高昂的男生追问。

男生嘛，总是对孰强孰弱这样的问题更感兴趣。

导生笑笑，语气中有从容的骄傲：“至少在神都的总部，妖魔们是掀不起风浪的。”

“神都……总部？”有人迟疑，“学校还有分部吗？”

帝国人都知道道院的存在，但有关道院的言论有很多，孰真孰假，无从辨别。

“自然。”导生说，“不过这是学校机密，目前不能透露给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修行，不停地修行，修为到了一定层次，那些你们想知道的东西，都会向你们敞开大门。”

“那师兄——”有人还想问“要修为到什么层次才能毕业”，却被导生师兄一抬手打断，“嘘，噤声！”

导生向窗外看去，所有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不觉间缆车已经抵达。

抱犊山哨所有两个出入口，一个通往栾城，一个通往栾城西北面的广袤山林。

抱犊山哨所就是道院的一只眼睛，是指挥中心，是最后一道防线。

它负责串联起散布在栾城西北部山岭中的无数个驿站小寨，能够站在一个至高的高度辨析局势，制定对策。

它是栾城西北战区的核心，是妖魔们做梦都想铲除的眼中钉。

新生们一从缆车中下来，就看到坚固魁梧的石墙，高达十米，把哨所整个都包围起来，中间是宽约三米的石门，像一张野兽的大嘴，吞纳云雾，气势恢宏。

石门的两侧立着高高的哨塔，散发出浓浓军人气息的道院学生们如钢枪般立在里面，目视前方，眼神像鹰一样锋利。

他们的打扮非常特殊，头戴将巾，身穿甲胄，外罩青色织金云肩通袖膝襕蟒纹氅衣，威武中兼有儒雅之气，给人以文武双全之感，不像是传统认知的道士。

石门前聚集着大批的新生，人头如蚁，声喧如蜂。

他们仰望着哨塔上的哨兵，向往和憧憬几乎要化作光柱从眼眶中迸射而出。

见不到仙人显圣，同行的导生们也都穿着打扮如常人，以至于他们看到这些普通的哨兵，都幻想对方是能御剑飞行、斩天灭地的大能。

就在这些升高的目光底下，一个身长面阔、美貌长须的年长男子不知从哪里钻出，快步走到石门前，他戴黑毡纯阳巾，穿一领镶边云鹤氅，儒雅俊逸，仙风道骨。

年长男子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石墙内忽然传出一声宏壮的钟鸣，让他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令他面露不虞，觉得这钟声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正要发怒——

继而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一连九声！

新生们不了解，以为这是学校的欢迎仪式。

但哨塔上的哨兵、新生的导生，以及那位年长男子，脸上的神情完全变了，有的面沉如水，有的迅速向一个方向看去，有的直接在眉宇间凝起绛紫色的雷光，蓄势待发。

钟鸣，就意味着警报。

钟鸣的次数越多，就代表事态越危急。

九声钟鸣，只有动摇道院根基的事发生时，才会出现！

不只是抱犊山哨所，由于修行而比常人耳聪目明数倍的修道之人们隐约能听见，在伏牛山脉的深处，道院总部的老君山也响起了叫人惶惶的钟声。

“莫非是四角白牛部落发起搏命的袭击，打算鱼死网破了？”

有在抱犊山哨所执勤过的导生心里想。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严重的事。但哪怕是四角白牛部落，也无法动摇道院的根基。

究竟是发生了何等样的大事？

石门前的年长男子眼睛忽然眯了起来，想起一桩数日前在老君山上听闻的旧闻，当时以为是捕风捉影，现在想想，莫非是真的？

道院的根基有很多种，其中最容易出事的就是那些大修道者。每一位的去世对道院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极大的损失。

年长男子所得知的旧闻便是与此有关。

“希望是我想错了。”这位年长男子喃喃。

刚登上山顶、准备报到的新生们因为突发事件而被暂时安排在哨所的广场上受冷风吹。

除了必要的驻守人员外，抱犊山哨所的高层都被派往老君山。

不多时，他们被告知了一件让心一沉、影响深远的大事。

道院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绝才，沈君山，去世了。

因为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