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抬棺人（1 / 2）

“王老师下班了啊。”

“王老师，这是我们老张新钓上来的鱼，很补的，鲫鱼啊，新鲜的很，你拿一条去，给你家芊羽炖个汤补补。”

南林的石板路仿佛永远是潮湿的，两侧斑驳的墙壁掩映下，一辆老款自行车起起伏伏，越过高低不平的地面。

王明洋把住龙头，推着车，左肩下垂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衫，底下是深色的长裤。

他看上去大约四十岁的样子，身材消瘦，黝黑的头发下是一双眼窝凹陷的眼睛。

那张脸如古铜色的面具，全无神态，即使面对街坊邻居的示好，他也只是微微一颔首，绝无报以微笑的意图。

而街坊邻居们似乎早已习惯这位三年前冬天搬到南林镇的新居民做派。

若不是对方是南林一中的教导主任，女儿芊羽又可爱大方，他们才不会如此的热情，甚至有几分拍马屁的意思。

待到王明洋回到家门附近时，自行车的龙头上已经挂了一条鱼、两捆葱、以及一些当地人种的不知名蔬菜。

王明远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但面对邻居们的好意，他总是来者不拒，镇上的许多人都私下里骂他“装什么清高”，认为他只是生了个不错大方的女儿罢了。

没人见王明洋去过菜场，甚至有学生去他家补课时都惊愕地发现，在他们家负责煮饭烧菜的是王芊羽。

“王明洋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教圣贤书啊！”

有人不乏恶意地腹诽。

自行车驻停在一道深青色的门楣前，零星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里面传出少年哼歌的小调。

“呼……”

隐约能听见王明洋均匀的呼吸声。他拉出门楣下锈蚀的门环，匀速敲击了三下。

“谁啊！”

很大的嗓门。随后是一阵鸡飞狗叫的声音，趿着拖鞋的嗒嗒声迅速靠近，然后——

“吱呀——”

门被向内拉开。

简宁站在门口，冲王明远眨巴了一下眼，想把门关上看看是不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怎么会？王老魔头居然主动敲响了他家的门？

不会是下午在办公室的事被发现了吧？李济桓那小子出卖了他？不可能啊，这小子虽然胆小，可是很讲义气的！

“啊！是王老师啊，您怎么有空来我家了，是盐不够，还是醋少了？这点小事叫王芊羽来就行，何必劳您大驾呢！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替您去拿。”

简宁嘴里打着哈哈，想着先声夺人，先把王明远控制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可他这点小心思对王明远来说无用。

王明远跨过了石头门坎，直接从他身边越过，向里屋走去。

南林因为是个旅游大镇，很多本地人都是靠着旅游带动的经济谋生，前店后家的布局是常有的事，简家也是如此，不过他们家吃饭的行当有些特殊。

卖棺材！

穿堂过屋，王明远看到不少与死人相关的东西，什么纸钱香烛、纸人冥币，应有尽有。

要是一般人闯入这里，不说吓得毛发悚立，至少也会心里觉得不适。

可王明远面不改色，或者说，他那张扑克脸上本身就很少神色。

王明远步子很大，健步如飞，简宁在后面跟得都有些吃力，同时心里也有些忧虑。

李济恒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其实唯独害怕老师上门告状。

简宁紧张得东张西望，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在场后，就放下心来，任由王明远进去。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棺材铺晚上不开门，这是不成文的祖训。因为有人说棺材铺阴气重，深夜来买棺的并非活人。

简宁的父亲此时正在一块块上门板，准备打烊，却忽然感受到耳后传来一阵劲风。

要说简爸爸年轻时和简宁一样，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即便是现在，晚上和朋友打牌也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简宁去局子里接他的次数不曾少过。

这么个打架惯犯，面对耳后袭来的劲风，第一反应就是蹲下，然后转过身，反手抱住王明远的腰，撞着他一路向后推去，直到他的后腰撞到棺材板上才停止。

这么一下换作是平常人早就痛死了，叫出声都有可能，但王老魔头不为所动，和机器人似的，铁打的身体。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