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门败(1 / 2)
初春时节,连池山本应该映着徐徐春风带着丝丝温暖,也本应开着漫山遍野的丁香花。去年的这里,这个时节踏上这条青石铺设的山路时,花枝与飘落的花瓣总会慢慢飘落在行人的肩上,淡淡花香总会萦绕在身旁。那种惬意,那种悠然与此时此刻漫山遍野的破败无法让人联想到一处。
山路上,青石板已完全碎裂。道路旁曾经满山遍野绽放的丁香也只剩下焦炭般的废墟。残破的山路上一道灰衫身影一步踏上碎裂的青石台阶,破烂的碎石上踏着的是一双残破不堪的灰布鞋。来人就这样一步步踩踏着青石路,废墟上一级级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台阶印上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灰衫人登上了山腰,一个已经倒塌大半的凉亭出现在他的面前,灰衫人第一次抬起了头。一头花白的乱发,灰白色的胡须布满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透过浓密的胡须和乱发,依稀可以看到他曾经帅气的面容。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但是此刻他双眼布满血丝,双唇也因愤怒被咬出了一丝殷红。他抬起手抚摸着立在凉亭前已断裂成两节的碑文,石碑上“剑道”二字只能隐约看到昨日痕迹。灰衫人轰然跪倒在石碑前,泪水已从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流出,顺着刚毅的面庞留下,流进杂乱的胡须中,滴入双膝下碎裂的石板中。泪水中,它包含了多少悔恨,涵盖了多少懊恼,可能除了灰衫人本人外没人真正了解!
山道上几道黑色身影急速想灰衫人奔来,满山的山道在几个腾跃后就被抛在身后。几人奔到山腰后,一共七人,六名头发灰白中年人,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苍苍老者,他们一起对着看着比他们年少的灰衫人单膝跪地。他们就这样静静的陪着灰衫人,山间的风吹着,发丝也随着山风摇摆。他们都没有说话,这是看着灰衫人沉浸在他的悲伤中,他们知道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视若神明的灰衫人也只能默默流泪,屈辱、不甘都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胸膛中,但无力感压抑着他们的愤怒!
当天色让夕阳染成血红时,灰衫人缓缓对着残破的石碑磕下三次,“嘭、嘭、嘭”三声回荡在寂静的山间,也仿佛重锤一样一次次砸在黑衣人们心头。三次磕罢,灰衣人慢慢站起,转过欣长的身形,对着依旧单膝跪地的七人。
“你们——”灰衫人用嘶哑的声音轻轻的说道:“起来吧。”
为首老者听到灰衫人的话语,先是一愣,何时风华绝代且总让人如沐春风的他,声音会变得如此嘶哑!是啊,不只是他,就连我也一夜白头,本准备意气风发带领宗派走向顶峰的自己也会一夜间憔悴成暮暮老者,他需要承受的将是自己与其余六人千百倍的压力,无论是百年基业一朝颓唐的震怒还是无所作为的无力,这种压力和自我苛责已经将要自己逼迫的发疯了,作为宗派第一人的他何尝不是默默忍受,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的一切。
老者慢慢有单膝变成双膝跪地,对着灰衫人重重磕下曾经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头颅。
“不肖弟子独孤焱,拜见小师叔”老者头颅磕地,身后的六名黑衣中年人也和老者一样双膝跪地,对着灰衫中年人嘶哑的喊出:“道衍宗,七代弟子。拜见师叔祖”
灰衫人看着身形颤抖的老者和满脸悲愤的六名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缓缓举起右手,一股无形真元托着七人,这股让七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七人眼前一亮。
白发老者独孤焱激动的对灰衫人道:“师叔,难道您成功了?”。
灰衫人看着独孤焱因激动而泛起绯红的脸庞。虽然他很想给他一个希望,但他不能,他不能告诉独孤焱他已经成功,最后他只能摇摇头。独孤焱看到他摇头后,绝望弥漫在了脸上。仰天痛哭,滚烫的泪水滑落沟壑纵横的面庞。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在面前无声流泪的独孤焱,虽然自己是独孤焱的师叔,但他是师傅关门弟子,而独孤焱则是大师兄的大弟子,无论是年纪还是入门时间,这个名义上的师侄都远胜自己。当年师傅师兄等人相继离世,自己又生性洒脱不想偏安一隅。虽然师傅本意是让自己执掌道衍宗,但自己这个脾气却匆匆逃离!自己离开这些年,宗门上上下下都是由独孤焱打理,而本应该承担这些的自己,逃避了该承担的责任,伤了师傅的心,辜负了宗派上下的信任。这些年,自己肆意而为,在江湖上闯荡磨炼,随性而为,本觉得这般痛快,那般快活,但站在这破败不堪的“剑道”二字石碑前,想想这些年本觉得开心的过往,一件件、一桩桩挥洒之事,它们就如利刃般刀刀直插心头,问问自己疼不疼,只能说真的不疼,但很痛,很痛!
“独孤,我今天回来不是看你痛哭流涕”灰袍人面色冷峻道:“作为道衍宗当代宗主,我不在这些年,你作为代宗主,没有保护好道衍宗上下,让魔帝趁虚而入,破我山门,败我道统!独孤,作为这些年道衍宗实际掌控者,你可知罪,你可有脸面对道衍宗历代前辈?”
独孤焱身后的六名中年人惊诧地看着眼前这许久未曾见面的师叔祖。他们无法将哪个风华绝代的师叔祖与眼前这个冷面斥责自己师傅,将破宗大罪直接栽赃在师傅身上,明明是自己不理宗内事物要云游四海,最后一股脑的将脏水泼到自己师傅身上!他们真的无法想想这个无耻之人就是当年道衍宗的天之骄子,义薄云天,豪情万丈的道衍宗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