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1 / 2)
他的语气其实并不如何咄咄逼人,反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但正是这种漫不经心,反而让明芙萝越发无法接受。
“噢……”
看到女人更加僵硬的神情,安瑟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他前倾身子,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你想激怒我吗?阿萝。”
明芙萝立刻回答:“我没——”
“不,你就是想激怒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明确的负面反馈,以此来确定我还是在意的。”
年轻的海德拉轻抚着人偶小姐白皙滑嫩的脸颊,轻笑着说:“这一点也不像你,阿萝。
“你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像只发现自己被丢在路边的猫一样可怜,要用这种方式来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
明芙萝的大脑混乱而疼痛,当希塔娜的话语,完全击穿了她最后残破不堪的阵线时,这段时间以来被她一直克制的理性并未占据上风,反而是源自内心的本能获得了控制权。
刚才……自己怎么会说那种话?
我真的是想用那种话激怒安瑟,是想确认他还会愤怒,还会对我有所怨怼,才这么做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正如安瑟所说的那样,明芙萝自己都不认为自己会软弱到这种地步。
明芙萝的表现让安瑟很满意,虽然他实际上并不在意明芙萝现在的驯服程度,因为有了命运在其中推波助澜,他对于明芙萝的驯服进度,已经比之前快上太多,但明芙萝现在所表露的茫然和畏怯,却还是让安瑟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愉快。
哪怕安瑟并没有对明芙萝抱有太多怨恨,回首过去,安瑟认为,他曾今的失败,并不仅仅只是明芙萝不近人情,更多的是他太过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的认为,单纯凭感情就能折服一个,为理想可以付出了全部人生的女人,认为自己能破开她身上的桎梏和枷锁,用自己取而代之,他以为自己做到了,但最终仍不过是一厢情愿。
欣赏完明芙萝的神情后,安瑟直起身来,语气悠然道:“放心,我不会生气的,我早就不在乎了。”
他如实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三年前的事,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现在想来,阿萝你坚持自己的理想,错也不在你,不是吗?”
从不掺杂任何因素的客观角度来看,假如是两个为了同一目标而走到一起的志同道合之人,其中一人因为另一人的背叛而选择与之决裂,那无论如何,也不该把错误归结到选择坚持的人的头上。
当然,这仅仅只是“不掺杂任何因素”的角度。
两人之间的裂痕存在于那里,但倘若因为这裂痕而受到伤害的人不止明芙萝一个,甚至于……另一方的伤口,更加深重,更加疼痛,更加无法弥合呢?
而这样的他,又在现在,对你说着“错不在你”时,那种席卷而来的负罪感,就好像海潮咆哮,天穹倾颓,带着一种窒息的,无可抵抗的重压,让人连头都无法抬起,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而那种似乎已经遗忘,已经毫不在乎的态度,更是另一把锋锐冰冷的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宰割着明芙萝的灵魂。
明芙萝本以为,当自己和安瑟对峙时,能拿出足够的理智和勇气。
可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倘若自己真的有足够的理智和勇气与安瑟对峙,又怎么可能……茫然犹豫如此之久,一直将玛琳娜所说的那句话视作梦魇?
——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相信了玛琳娜所说的话,但她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更无法面对……安瑟因为这个错误,而选择将她放弃的事实。
“安……瑟。三年前,我们——”
“呀,阿瑟!”
在明芙萝开口之时,大殿的尽头突然传来了无比惊喜的声音。
一身华丽长裙的美丽妇人十分活泼地朝安瑟招了招手:“你怎么到诺统号上来了?小希塔娜呢?不去陪她玩吗?”
“……”看着出现在这里的艾妮丽莎,安瑟神情微不可察的晦暗了一些,他沉默片刻,随后平静回应道:
“希塔娜回村子去看望父母了,我不适合过去,她晚上就会回来。”
“喔……这样。”
艾妮丽莎双手背在身后,轻快地蹦跳着来到了安瑟身边,她先是看了看安瑟,又看了看他身后低头不语的人偶小姐,微微歪了歪头:“那阿瑟带着小泽格来,又是做什么呢?”
“借用一下父亲的一个炼金工坊。”
“嗯……”
成熟知性的海德拉夫人似乎做出若有所思状,她注视着两人好一会儿,突然一展笑颜:
“阿瑟,很着急吗?”
“……什么?”
“我是说,用梅尔的工坊,很着急吗?”
安瑟微怔了下,随后摇头道:“不,并没有。”
“那就跟我来!”
艾妮丽莎欣喜地拉起安瑟的手,似乎要带他到什么地方去。
女人拉了一下,但安瑟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您想去哪?母亲?”他如此问道。
“一个好地方,小希塔娜总算把你的时间空出来了,陪陪我不可以吗?”
艾妮丽莎理直气壮地说道:“梅尔还想着今晚带我去迷途海散心呢,晚上我们都特意给你空出空间了,你现在就不能陪陪我啊。”
“父亲很乐意做这件事。”
“他陪我的时间又不少。”任性的海德拉夫人撇撇嘴,“哪像你啊,要么就有什么事,要么就跟小希塔娜腻歪在一起,每天忙来忙去……”
听着自己母亲的絮叨,安瑟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顺从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母亲,走吧。”
“嘿嘿,这才对嘛,好阿瑟!”艾妮丽莎笑弯了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跟我来吧,你好久没去过那里了——啊,对了,小泽格,你也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