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节(2 / 2)
安瑟的十六年人生中并未放下对于力量的锤炼,这件事在他的计划表中,重要性是最低的。
从那个世界的记忆中,不停汲取能够改变一切的知识,并由此制订对抗命运的计划,这才是安瑟人生中最重要的。
而伊沃拉就显得十分……纯粹。
纵观历史,伊沃拉·飨焰,是整个飨焰皇族里,对力量和权柄最具渴求的血裔,没有之一。
她无时无刻不对力量保持着澎湃炽烈的欲望,哪怕飨焰抵达七阶的希望就在于此,但也没有谁像她这样,从出生开始直到现在,从未有哪怕一天中断过对力量的打磨。
在双方产生的对峙当中,安瑟也很少在真正意义上显露自己的力量,而这一次……
吞灭一切的漆黑取代了他们所站立的地面,三人就好像站在一块庞大的,“不存在的黑暗”上一样,而这漆黑所逸散而出的,令人颤栗的恐怖气息,远比伊沃拉散发的高温所带来的生理痛楚,更令人感到绝望。
安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伊沃拉。
就像一头盘踞而起,高高抬起身子,俯视着猎物的巨蟒。
“……你想跟我来真的?”
伊沃拉微眯起眼,这种气息,飨焰皇族可再熟悉不过——这是海德拉作为终末之物,深渊尽头的本质气息。
简直就是……深渊行走于人间的实体。
这种与深渊的契合,恐怕在所有海德拉中也是最惊人的。
傲慢的大皇女最后还是收敛起了那分刻意的残忍,她从安瑟的眼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先有些不悦的冷哼一声,随后呼吸又因为兴奋而略显急促起来。
她不悦于安瑟连自己本质都要搬出来进行警告……伊沃拉并不喜欢安瑟对于平民的过分看重,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散发出那种对超凡者来说无关痛痒,但对凡人来说却无法承受的高温作为挑衅。
至于兴奋……自然是兴奋于安瑟的力量,安瑟的特殊。
这样强大的我,和如此贴近深渊的安瑟,我们之间的子嗣……究竟会有多强大!
安瑟无视了那双眼眸传来的炽烈渴望,声音漠然道:“你没有对我让步的理由,我也没有向你低头的道理,伊沃拉。”
年轻海德拉的精致手杖在机扩拧转声中化为手炮,那沉重而华丽的枪身,便是炼金术士领域之神的杰作。
“所以,你想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游戏,跟我在这打上一场?”
伊沃拉露出了危险至极的笑容:“我倒不介意把这里,把更遥远的一切都化作焦土。”
她抓起安瑟的手,将枪口顶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泛起潮红的兴奋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来,现在就开始!”
两个未来的神灵种在此对峙。
没有焚烧天际的火焰,没有撕裂万物的雷霆,没有狂风暴雨,没有天崩地裂……他们未曾彰显自己的力量,但足以令任何人感到发自内心的颤栗。
那是本能的臣服,是对生命层次远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怪物……最纯粹的畏惧。
而在这样的对峙之中,眼瞳无光的明芙萝·泽格,显得那么渺小。
她看着满脸兴奋,没有在乎这座领城,没有在乎这里的平民,没有在乎任何人,眼中只有安瑟的伊沃拉,明白了安瑟为何会说,游戏已经结束了。
因为,安瑟可以控制住任何人,可以限制住任何不怀好意的超凡者,但唯独……不可能限制伊沃拉。
当暴虐的大皇女将视线投向此处,并对此颇感兴趣时,那么这场游戏,也就到结束的时候了。
安瑟完全没有理由,为这场游戏和伊沃拉翻脸,虽然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足够尖锐,但无论如何,海德拉与飨焰都不可能真正彼此敌对。
安瑟现在……只是在维护必要的颜面,这场游戏对他来说本没有价值,他并不在乎什么变革,他只是想借此,摧毁我而已。
明芙萝这样想着,死寂的眼眸却没有产生任何波澜。
因为想清楚又能怎么样呢?就和过去每一场安瑟精心安排的算计一样,即便自己最后能够看清,却无力改变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的毁灭不同以往,安瑟摧毁的……是她在茫茫迷途中赖以前进,视为信念的道标。
现在,那道标已经支离破碎,勉强维系着最后的形状。
可明芙萝,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
因为这早已不是牺牲与否的事情……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她根本不知道,那条路才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真的有不少人从中获益,如果不是这样的事实,为那道标做了最后一丝加固,她恐怕早已经湮灭于茫茫虚无之中。
这样就……结束了吗?
她空寂的眼瞳中,倒映着安瑟将手指搭在扳机上的景象。
双方各退一步,就当无事发生,但伊沃拉一定有能力逆向解析出现在这片田地的特殊之处,然后,然后……最糟糕的事情,就此发生。
明芙萝想说话,想要回避这种让人绝望的可能,但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张嘴。
——你知道该怎么说吗?你知道怎么说才是正确的吗?这样插入其中对无辜的平民来说真的是好的吗?你想做出的恳求……真的能给他们带去帮助吗?
那种虚无的绝望,封闭了她的一切。
所以,她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步入最糟糕的——
嘭!
暗淡的紫色眼眸中,倒映着格莱普尼尔枪口的焰光,明芙萝像是老旧的,迟钝的木偶一般,过了三四秒,瞳孔才猛然收缩。
刚才,安瑟……开枪了?
“安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