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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陆子期起身,拿脚踢了踢长在火盆旁的赵宏成:“读书去了。”
赵宏成最后烤了一把火,搓了搓手,跟着起身,扯着嗓子喊小厮问旁边屋里熏暖和了没,天还没黑,就问宵夜准备了没。
最近跟着他陆哥,每每读书都到深夜,不备好宵夜,饿得他脑子都不好使了。
见到陆子期这样用功读书法,把赵宏成都惊着了,他认识陆子期快二十年,就是当年小时开蒙那阵,那还是陆子期最爱读书的时候,他都没见过这样努力的陆子期。
他这边还胡思乱想,要茶要点心要暖炉的时候,一抬眼他陆哥早已旁若无人看了好一阵子书了,赵宏成也赶紧打发了小厮,收束心念,只专心读书。
这一下子就到了三更时分,看到陆子期放下书卷,捏着眉心,赵宏成也跟着收了书。此时整个船上更安静了,舱外的风声愈发明显。这些日子话都很少的陆子期听着呼啸的北风,突然道:“也不知道——”
赵宏成竖着耳朵听,结果就没了下文,过了一会儿陆子期才淡声道:“这几日都有大风,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期到金陵。”
原来陆哥担心这个,赵宏成嗐了一声:“大不了在路上过年,咱们在金陵没亲没故的,在哪里过年不一样?就是咱们音音妹子,说不定也宁愿跟咱们一起过年呢。”
陆子期看着紧闭的窗没有再说话,外头北风还在呼啸。
外头水面黑漆漆的,只有夜行船上挂着灯笼,在黑暗中亮着。这艘大船前是另一艘同样华丽的大船,此时船上人也都睡下了,只有船上当值的还在各处走动。
白日里体面的婆子这会儿探头探脑朝前头看了半日,又在黑影里站了一会儿倾听船上动静,这才去了后头仆妇们住的舱房。
一进去,就有殷勤的媳妇迎上前,嘴里都是:“陈妈妈辛苦!”“陈妈妈真真操劳!”然后喝着小丫头:“快点,热帕子快拿过来!”
被叫陈妈妈的是谢国公府三房夫人的心腹婆子,谢国公府三房老爷也就是谢念音的父亲,这三房夫人自然就是她的后娘了。
第84章 “她们想要我什么样,我就得被她们捏成什么样?我偏不!”
船舱里, 谢国公府三房夫人的心腹婆子陈妈妈接过热帕子擦着手笑道:“领了主子的差,敢不尽心。”
又有仆妇已经拎着食盒上前,一打开先拿出一壶酒, 另有四碟子小菜,两个媳妇都是口角伶俐的,一边往外拿一边道:“妈妈赶紧喝些酒暖暖身子,今年比往年都冷着呢。”
陈妈妈先问了另一个跟着的徐嬷嬷, 那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早早就让下头的人烧了滚热的水,咱们伺候着烫了脚,让她老人家早早歇息了。这真是老太太看重,要不然怎么都不能劳动徐嬷嬷亲自来呀。”
说着其中一个仆妇一挤眼,低了声音:“不过也亏老太太那边的老人跟着来了,不然只怕咱们几个——人家二小姐也不听咱们的好意。”
陈妈妈看着两人, 慢慢道:“你们看着咱们这位二小姐——”
两个媳妇一对眼低声回道:“主子的事儿咱们不敢说, 只是瞧着,不是个脾气好的。”说着声音更低了:“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面上看着再好, 只怕这里头的规矩——”说着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回去让老太太夫人教导教导就好了。”
陈妈妈笑了笑, 提了谢家三房大小姐:“也不知道咱们大小姐怎么样了, 离开这些日子,还怪想的。”
两个媳妇立即奉承:“来之前还听人说, 咱们大小姐的字让老爷裱起来挂到书房了, 可见咱们大小姐这手字真是愈发好了。”
“要不然怎么就是咱们大小姐能当皇子妃呢,别说跟外头的比,别说外头的, 就是金陵城里那么些贵女, 咱们大小姐都是拔尖的!”
陈妈妈这次笑得格外真:“都是上头老太太老爷疼爱。”
“那自然是大小姐从小惹人疼呀, 怎么不疼别人呢。”这个别人可就有意思了,毕竟如今这位外头回去的小姐也是在国公府里长过的,当时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老爷,可都不待见得很。
两个仆妇一边倒酒一边奉承,别的不说,谢家三房老爷打小就疼大小姐,至于这位二小姐——
要不是殷家又起来了,这个二小姐早就跟死了的一样,十年前都没怎么见老太太老爷上心找,十年后愣是让陛下派人找回来了,至于老太太老爷心里怎么想,那还用说,不能不接回去罢了。
要知道,少了这么一个前头留下的,这些年三房老爷与夫人不知多恩爱呢。
说到底,在三房这边,到底还是子以母贵。
谢家三子谢安打出生就跟银娃娃一样,最得老太太喜欢,年轻的时候是金陵最有名的美男子,禀霜雪之色,待人一向淡淡,谁知道居然对自己一个婢女如此上心。
这婢女也是有福气的,先于当时夫人有孕,养下的虽是个女儿,但禁不住三公子喜欢,如珠似宝地疼着母女两个,倒把正经夫人和她生的女儿抛在脑后。
后来这婢女更是不知怎么入了当时崇政殿大学士今日首辅夫人的眼,硬是认了干女儿,这身份可就一下子上去了,先头谢府老太太还不喜欢,只是为了跟傲气的儿媳妇打擂台抬举着,这下子可是真喜欢了。
尤其,这女子是真跟首辅家投缘,就是不问后宅事的首辅大人也是几次三番出言抬举,甚至为了这个干女儿不止一次亲赴国公府的宴,更是让老太太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待到三房前头夫人一死,一边有三老爷的一力坚持,一边有首辅家撑腰,偏房扶正竟是毫无悬念的事儿。这位新三夫人也着实能干,一场丧礼办下来,整个谢家没有不说她好的。
再加上前头夫人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刚烈脾气,对下人又苛,动不动就是削减开支,下头的人明着不敢说,背地里哪个不恨她。新上来的三夫人待人周全和气,一扶正就把前头削减的开支统统恢复,下头人自然是感恩戴德,无有不奉承的。
这会儿外头北风呼啸,舱房里被两个火盆烘得热乎乎的,两个媳妇子恭维着三夫人跟前的红人,心里都道也不知这个二小姐回去是怎么个光景,如今谢家三房可真真是没有她一分立足的地儿了。
就是早先跟三皇子定下的亲,如今也是大小姐的了,大小姐这些年出入宫里,得宫里娘娘喜欢,跟三皇子感情也好,早已是所有人认定的三皇子妃了。
二小姐一个流落在外的,说得好听是为国祈福,但这些体面说法也就是哄哄外头的百姓,金陵贵人家谁不知道就是丢了找回来的。这下子,就是再看殷家情面,捧着倒是可以捧一捧,谁愿意真娶个这样不清不楚的千金。
仆妇婆子躲在暖和的仓房里喝酒闲话,上头主子房中,也并没有真正睡下。
此时正躺在床上的谢念音满脑子也是乱七八糟,轻轻蹬着脚边暖炉,看着隔着屏风透进来的烛光,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怎么都睡不着,烦躁地在床上翻来翻去。
今儿守夜的是橘墨,她从旁边榻上探头,先问:“姑娘,是不是要喝水?”说着话已披衣下了床,提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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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谢念音腾一下子坐起来,乌黑的发垂下,衬得她一张脸越发显小,接过橘墨递过来的水杯咕咕两口喝了,这才抓着橘墨道:“我已半个月没好好跟哥哥说过一句话了!”上次见面还是三天前靠岸,也不过隔着人算是见过,旁边那个徐嬷嬷陈妈妈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好像非要从中看出点什么,让谢念音瞧着就来气。
她本才不想管她们,她们嘀咕就让她们嘀咕去,想瞪着眼看就看去,她就是要跟哥哥说话的。
只她是不必怕她们这些人,甚至谢家她都不必怕什么。可,她要为哥哥的身份前程考虑。
她本想找机会躲过这些眼睛跟哥哥说句话,可当时哥哥远远一礼,转身跟旁边的徐元淳说话去了,谢念音知道春闱也没多少日子了,这才没上前设法。
一次两次的,从谢府这一行人来了,从他们登船开始,她居然一句话都没正儿八经跟哥哥说过。
谢念音觉得憋屈死了,又捧过水杯一口气喝干,直接推开橘墨递上来的帕子,狠狠抹了抹嘴巴:“她们想要我什么样,我就得被她们捏成什么样?我偏不!”
橘墨一下子精神了,瞧着小姐:“咱们真不用怕她们?”就是有小姐给她撑腰,她都几次被那些人拿住,上一次要不是小姐和孙嬷嬷拦着,那个徐嬷嬷就要给她上规矩。说是她这样的放在国公府里连打帘子都不配,更不要说在小姐跟前贴身伺候了,可把橘墨吓坏了,从此更是步步紧跟自家小姐,处处观察国公府里出来的丫头仆妇的做派规矩。
谢念音看着烛光眨了眨眼,安抚地拍了拍橘墨轻声道:“别急,知道为什么作威作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姑娘,他们是不是作威作福,不会有好下场?”橘墨眼睛一亮,来人一个个看着体面平和,就是让人不舒坦,感觉一个个眼睛都跟长在额头上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成日家简直像瞪着眼睛跟人使心眼子,都不是好人。
橘墨巴巴望着,就见自家小姐摇了摇头道:“我是说,咱们要想作威作福还想要个好下场,就得看清情势,看清形势才能为所欲为,看不清就作,这样的不死谁死。”
橘墨一激灵:她们,到了那深宅大院,几代富贵豪门,还能作呢?只看来的这些人,就知道里头的主子一个个多难处了。橘墨嘴唇哆嗦了,她觉得自己这个丫头跟外头那些人比,给她家小姐拖后腿了,人家听一句恨不得琢磨出一百句,说一句恨不得敲打一片,她——
橘墨嗫嚅道:“小姐我,我——”她得说实话:“我心眼子,好像不多。”
哪知道小姐瞧着她扑哧一笑,伸手把她的一双手拉到杯子里焐了焐:“我的好橘墨,跟住你家小姐我,不怕的。”说着音音冲橘墨眨眼:“小姐我呀,除了银子多,就剩心眼多了。”
音音松开了橘墨的手,白皙手指往上拉了拉桃红底绣花锦被,一直拉到自己下巴颌,把自己裹住,只剩下一张巴掌大的脸,隐隐灯光下,桃红锦被越发衬得露在外头这张小脸眉目如画,橘墨呆愣愣看着,经音音提醒,才赶紧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小袄穿上拢紧。
音音歪头看橘墨,问她:“十年了,千里之外,把一个走丢十年的小孩子找回去,知道多难吗?”
橘墨点头,是她不可想象的难。
“知道说明什么吗?”音音接着问。
橘墨等着小姐告诉她。
“说明你家小姐值这个价。”音音把下巴搁在锦被上,轻轻笑了,或者说,她的小舅舅这次真让她值钱了,音音慢慢道:“值钱的人,自然就有资格作。只是,咱们要看清楚——形势。”
“橘墨,谁都别怕,如今你家小姐我呀是那个谢国公府里,最值钱的人。”
这些下头的人呀,到底还是看得不够清楚,她们一个个还以为是十年前呢。音音轻轻勾了勾嘴角,十年前,殷国公府一朝沦落,她和娘亲本就一无所有,更是一无所靠。
可十年后,一切早都不同了。什么三房老爷的宠爱,什么如珍似宝,她——不需要。
烛火跳动,美人如玉,只是笑容,是纯真的冷。
第85章 谢国公府三夫人
临城一行人正在往金陵赶, 要赶在年前入帝都,安顿下来。
行路时光易逝,转眼就到了年根底下。
金陵城中, 处处都是熙熙攘攘行人,大家小户都忙于办年。谢府更是如此,金陵谢府一共三房,大房承了爵位, 大房老爷却常年外任,大房夫人多病,又最是木讷老实,不得老太太喜欢。
二房是庶出,夫妻两人在府中一向恭敬谨慎。明明是做兄嫂的,却处处看着三房行事。
三房老爷打小就最得老太太喜欢, 前头只说长得好, 读书上来论,在三兄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如今在工部任职。这十来年颇得首辅大人青眼, 也因此, 谢国公府竟也得与首辅高家走得越来越近。
谢府中馈说是掌在大房夫人手中, 由三夫人协管,但谢家人谁不知道, 实际这位得人意的三夫人才是谢家中馈的实际掌管者, 就连老夫人都常说自己这个三儿媳妇有福气。
至于到底怎么个有福气法,其他人也说不清,但福气是一定大大的, 不然能从一个婢女成了堂堂国公府一房正室, 如此得老夫人心, 就连首辅大人都几次称赞。虽未得子,但生下的一个女儿,将来却是王妃之尊,注定的皇家人,比别人家多少个儿子都体面尊贵。
真有什么事儿,犯事儿的下人求大太太未必有用,但求了三太太却是一准管用的。再者三太太不仅能干,又最是体恤下人,心慈手宽,在谢府内宅,除了老太太,就数着这位三太太了,是谢家真正的话事人,说一不二的。
这些年来,人们也很少会说起三太太的出身,说到当年三太太还是书房里头伺候的丫头时,也都是讳莫如深。
谁也说不清当年还是三少爷的三老爷,书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丫头,更说不清怎么就送一盒点心的功夫就被首辅夫人看中,一力抬举,后来更是收为义女。扶正的时候,首辅家里竟是给出了嫁妆,其丰厚程度,让先还嚼舌根的一众丫头婆子再也不敢张嘴乱说。
谢府下人唯一确定的是,三老爷是老太太最偏疼的儿子,而三夫人是三老爷心坎儿上的人。三老爷一向不爱管闲事,上值之余多数时间就是赏玩古物,读帖练字,但只要有人惹到了三夫人,老爷从来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或打或卖。
别说如今,就是当年,这位三夫人还是通房丫头的时候,别说下人,就是当时的正室夫人,三老爷也是说不给脸就不给脸,只要正室夫人敢让这位受委屈。
最早的时候,还有人说大小姐再捧着也不过是个丫头生的,怎么跟正经嫡出的二小姐比,结果被三老爷知道,那个元宵夜,直接为当时才五岁的大小姐放了一夜的烟火,一夜火树银花,一架架名为掌上珍的烟火,照亮了谢府半边天。
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清清楚楚知道:大小姐就是老爷的掌上珍心头宝。
当时三十多岁面容冷俊的三老爷直接走到下首,来到袅袅娜娜的单薄美人身旁,仿佛仙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俊逸男子更是直接把五岁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抱着她看为她而燃的半空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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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空出来的上首位置旁是打扮富丽的三房夫人,穿着正房才可以穿的正红服色,紧紧牵着同样五岁的女儿,依然如同往日一样倨傲地站着,腰杆笔直,始终一言不发。母女俩的面容都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她们当时神情,也猜不出母女两人当时心情。
而一片片破空绽放的烟花下,是那个冷如玉的金陵谢家三少,和他始终护在心上捧在手心的一对母女,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彼时,殷家唯一在世的儿子打了败仗人也死活不定,一桶桶脏水都泼到了他身上,已被盛怒的帝王削了骠骑将军的职,煊赫的殷家江河日下,能保住最后的体面,都是圣上看在殷家先人、先皇后和依然还在世的殷家老太太面上。
那个元宵夜,注定留在很多人心中,是很多人心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如今,偶尔忙碌之余,三房夫人还会跟自己的奶娘陈嬷嬷提起那一晚,温温柔柔地笑道,“也是从那时候,我才懂他一颗敬我爱我的心。”
每当这时候,陈嬷嬷也笑,“是呀,从那时候呀夫人才算跟老爷开始蜜里调油过日子,以前暗地里夫人跟老爷闹得呀,在外人面前夫人再懂事明理没有,偏偏对着老爷就有这么些小性,也得亏老爷爱重,处处容让。”
这时候三房夫人就对着奶娘,抿着嘴温柔追缅地笑。那些怒放的青春呀,那些炽热的真情,真是想想,都让人回味无穷。那些日子虽苦,但却浸着甜,如今已成为全然甜蜜安稳的回忆。
此时谢府三房院中,三太太刚刚回来,旁边的丫头赶忙端上茶水,拿起美人锤替更衣后阖目靠在迎枕上的太太轻轻捶着。
百合香袅袅,香炉旁的花几上是一个长颈美人瓶,内插着一枝腊梅和几枝草花,清淡素雅,颇有意趣。
“算着日子,陈妈妈快到了吧。”阖目的淡妆美人轻声开了口,问道。
旁边丫头赶紧答:“按接到的信儿算着,就是这两天了。”说着丫头看了看夫人没有小睡的意思,又道:“也就是夫人,居然让咱们大小姐把院子让出来,您这心也忒善了,要不是老太太,大过年的难道真让咱们小姐挪出去不成。”
年根底下事儿多忙得很,累了半日的三夫人动了动肩膀,旁边丫头赶紧放下美人锤,给夫人捏肩膀,三夫人这才重新靠回去,睁了眼道:“那本就是她的院子,按规矩该是这么着。”
丫头道:“二小姐的院子是清音院,大小姐住的是明珠院,是咱们小姐亲自想的名字,咱们老爷亲自提的匾额,跟二小姐有什么关系。”当年二小姐丢了三年后,住的院子就改了名,老太太做主让大小姐搬进去,谁敢说什么。
三夫人笑笑没再说话。
才靠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帘动,三夫人忙起身,果然是女儿过来了。
三房女儿谢汝臻长相更多随了母亲,如今不到十七,出落得楚楚动人,在外面活泼大方,一到了母亲房中更现了小儿女情态,进来就往娘亲身边凑,对着娘亲的大丫头端儿就嚷饿。
腻在母亲身边亲昵了一会儿,把今日外出赴宴的事儿跟母亲说了,末了道:“她们都问我‘你为国祈福的妹妹是不是快来了’。”谢汝臻学着户部尚书家千金的声调,当时说完其他千金都是眉眼官司,直瞅着她。
“你怎么说?”三夫人含笑问女儿。
谢汝臻撇了撇嘴:“我就说是呗,还能说什么。”说到这里她点心也吃不下了,往盘子里一丢,对母亲道:“就连三皇子都跟着打听。”
三夫人脸上的笑淡了,坐正了:“倒没看出来三皇子——,还是个念旧的。”
谢汝臻哼了一声:“她从小就是个最会讨巧卖乖的,专会讨好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挑唆着他们跟我作对,想起来就烦!至于三皇子,念什么旧,如今看她不过跟看个没见过的玩意一样,还问我北方的姑娘冬天是不是都不洗澡,可别熏着我。”
说到这里谢汝臻笑倒在娘亲怀里,拉着她娘的手让揉肚子,笑着问:“娘啊,北地乡下来的,是不是真的都一整个冬天不洗澡的呀,到时候离着我太近,这热气一熏,我可真受不了。”
三夫人揉着女儿的肚子,嗔她胡说。
想到儿时最让她心烦的那人,可惜再怎么会讨好人,老太太不喜欢,爹爹不喜欢,连宫中的容妃娘娘都不喜欢,真是越会越讨人厌!
“丢都丢了,做什么又回来,好好的日子——”谢汝臻的嘟囔被三夫人厉声打断,谢汝臻闭嘴不敢再说。
“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再让我听到——”
“不说了,再不说了!这不是就跟娘亲念叨念叨,娘亲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受了她多少欺负,就是娘亲,她都充嫡出派头为难过!有些事我可忘不了!”
“那一次,她跟疯了一样扑上来就咬,差点没把肉给咬下来!”事隔十多年,说到这事儿谢汝臻还记忆犹新,主要是当时真给吓到了,明明一样跟她是个小孩子,结果几个大人上来都弄不走,把她给疼得——
好在爹爹给她做主,不仅打了那个便宜妹妹,还关了她半个月的佛堂,要不是当时殷家老太太上门,就该把这样的小疯子永远关起来,放出来也是咬人,还不如关起来。
三太太怜爱地摩弄着女儿脖颈:“你跟她一个村野之人计较什么,娘的臻臻,以后可是要做皇子妃的,跟你说过多少次,有些人你多看一眼都是抬举她,更不要说亲自计较了。以后呀,配咱们臻臻计较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谢汝臻小猫一样蹭着娘亲哼唧,想起来别的又道:“三皇子又惹我了,这次不给我道歉我才不饶他呐。”
三夫人听着也只是笑,女儿这脾气,跟三皇子三天两头闹些无伤大雅的小别扭,她很少真的过问的。这些尊贵的男子呀,见多了顺从的女子,有什么意思,自己闺女这样,正好。
只是一转,谢汝臻又再次想到了快回来的谢念音:“娘啊,她真是给一个北方小地方的商贾人家捡了去,真的假的呀?是不是真跟厨房那个婆子说的一样,穿着粗布大棉裤坐在土垒的炕上啃炊饼呀?”
厨房里有个婆子就是小时候逃荒从北方来的,提到北方的家乡,都是半塌的土炕掉瓤子的粗布大棉裤。
“别真是一冬都不洗澡的!”谢汝臻瞪圆了秀气好看的眼睛。
三太太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听说是个有钱人家,大约日子过得不错吧。”
“说不定回来都会做买卖了。我还真没见过商贾人家养出来的女儿,那得什么样啊,正好开开眼界,总不会带着杆秤来吧。”谢汝臻笑得更欢了。
三太太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儿,目光怜爱。她的出身,虽没过过苦日子,但至少见多了别人眉眼高低,女儿打小就是金尊玉贵长起来的,被捧在手心里疼着,才能长成如今这样天真快活的样子。
如今她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将来她会是皇妃,她的孩儿出生就注定是皇族富贵,天生高人一等,再不会有人敢看不起,旁人只有低头的份。
而想到即将来的谢念音,三夫人就不能不想到当年马上那个一身红衣骄傲的殷国公府二小姐,出身好长得好,浑身上下都是明亮骄傲,在那个热烈明媚的少女身上好像看不到一丝人性的阴暗。可最后,又怎样呢?
想到这里,三夫人的笑更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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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了。
第86章 垂眸安静的公子,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看不到的后头,他的音音正独自一人面对着整个谢家。
母女正说话, 有丫头进来报,说是外头有回事的媳妇过来,给二小姐住的听雨轩已收拾好了, 都是按照夫人吩咐,内里摆设围瓶都是用的顶好的。
“可惜了听雨轩,下雨的时候在那里烹茶听雨最好了,本来还说到时候请七公主来家里, 不拘是听雨还是赏月,那里都值得坐一坐呢。”
旁边大丫头端儿笑嘻嘻道:“姑娘院子里的轩堂,赏月听雨也都是好的,想必七公主会喜欢。湖边这处听雨轩拨给二小姐,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听雨轩虽然小了一些,但这位小姐能住多少时候, 就该出阁了。临时住住, 除了小,色色都是好的,就是殷家想必也挑不出什么来, 各处院落都有了人, 总不至于大过年的, 为了一个小辈,再折腾起来。
另外殷家来的婆子也许看不出来, 他们谢家下人都咂摸出来了, 这听雨轩离着其他姑娘们住的地方远一些,尤其是离着清音院远一些。老太太不说,其他人也品出味儿来了, 外头来的姑娘, 谁知道见过什么人, 什么品性,别把谢家的姑娘带坏了。
“只是白白可惜了一个雅致的好地方,也不知道商贾人家出来的能不能品出雅来,别糟蹋了那方水那处栏杆看出去的月。”谢汝臻这是真的为那片水月叹息,好东西也得人会赏,不然就是白白糟蹋了。
正说着话,就听外头来人,说是二小姐人到了,这会儿管家带着人已经把来人接进来了。
母女俩相视一眼,起了身,谢汝臻玩笑道:“看没看到人,别是真穿了簇新的北地大棉袄来的?”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端儿笑接:“再是不知事儿人家出来的,孙嬷嬷也有本事给打扮一番,大小姐是见不到北地大棉袄了!”
一时间室内春意融融,笑声一片。
三夫人拍了女儿一下,缓声吩咐:“去跟老太太回一声,色色都是齐备的,就只怕她东西多,听雨轩是好地方,到底小了一些,别放不下。”
有从码头先返回来的已经把消息带了回来,迎上来的媳妇笑着说:“夫人真真是多虑了,那样小地方出来的,又不是人家正经的姑娘,难不成那个陆家还给二小姐备嫁妆不成?东西呢,倒是有,说是足足四口大箱子呢,也算陆家有心了,没有亏待咱们国公府的姑娘。”
听雨轩再小,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四口箱子还是放得下的。
婆子凑趣道:“夫人真以为谁都跟咱们大小姐似的,打小老爷太太就开始给备嫁妆,如今一个库房都装不下呢。”只怕任意拿出一件,都能晃花这位二小姐的眼。老爷看上的东西,可是件件有来历的古物。
至于这位二小姐,就是殷家再有心,也不过今年才算从陛下那里得了了赏,满打满算能给这位二小姐多少,怎么跟他们大小姐比。
当年还是嫡出跟庶房的时候,有老爷在那里,就比不得他们大小姐。如今一别十年,更是云泥之差了,拿什么比。
—— —— ——
陆子期和谢念音前后两辆马车从谢国公府正门旁边的车马门进去,到了里头两边就分开了,陆子期下了车,谢念音换上了轿子。
伴在轿侧的陆子期看了一眼青布软轿,窗口帘布轻轻动了动,显然是被里头的人刻意扯了扯,他低眉淡淡笑了笑。
接下来两人就要分别被人带着,继续往里去。
行过的地方不是雕梁画栋,就是朱墙碧瓦,亭阁楼宇错落,假山围墙重重。
进了古朴辉煌的仪门,绕过几座假山,一青衣小童把陆子期引到一处前厅,在那里,由二房老爷代为招待,对谢家来说,已算是给足了来人面子,或者说是看在后头的殷家人面上。不然一个北地小城的商贾之子,也就配谢府管事招待一番,就是尽了礼给了脸了。
另一头,谢念音的轿子继续往里,一直到老太太院子前才停下来。
早有廊下张望的丫头婆子这时都迎上前,望着垂落的轿帘彼此交换视线,毕竟这可是当年三房的嫡出小姐,谁不好奇十年流落,如今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门小户商家出来的,自然跟豪门长大的正经小姐没法比,但想想三老爷是有名的俊美公子,当年的三夫人纵然脾气坏,但长相就没人能说出个不好的,二小姐小时候也是粉雕玉琢,也不知十年过去,出落得如何。
轿子旁,除了孙嬷嬷和偃月,还有一个眼生的小丫头,瞧着这努力镇定但掩饰不住的拘谨样子,一看就是商户人家带出来的丫头,身上料子倒是比他们也都不差的,这是知道要上贵人门,专门赏的吧。不过商户人家出来的,这个模样,想必也是孙嬷嬷下死劲儿调理过的了。
就见孙嬷嬷亲自揭开轿帘,请出内中令众人好奇的三房二小姐。
所有视线都落在这揭开的轿帘上。
先只见一只手伸出,搭在孙嬷嬷抬起的手上,羊脂白玉一般,未见其人,只见其手,先还有人挤眉弄眼,此时俱都不觉屏息,越发盯着即将走出轿子的人。
轿中人不紧不慢,从中步出,亭亭立在这朱墙碧瓦深宅高院之间,没有看任何人,视线直接落在了前方院门上挂着的匾额上。
无论是早先低声窃窃私语的婆子、咬耳朵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媳妇子,俱都屏气凝神望着轿前少女,一时间院门前竟然安静极了。
十六岁的少女一身碧色衣衫,一张没什么表情的瓷白小脸正微微仰起,专注看着前方悬着的匾额。
也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穿金戴银,头上是羊脂玉簪,耳边是同一块羊脂玉雕出的水滴形耳坠,垂下的雪白手腕上套着羊脂玉镯子,通身明明素净,偏偏眉目精致如画,是初见就让人屏息的娇艳,无形中就是不动声色的贵气,只这样静静仰头看去,就让旁人失声。
当年都说金陵谢家三公子养出的女儿不知该何等绝色,如今见了眼前少女,所有人一下子都在心中不约而同哦了一声,谢家三公子如今的三爷,养出来的女儿就该是这等模样,一分一毫都是上天惊心雕琢,不说话的时候有冰雪之色,偏偏眉眼间都是殷家二小姐的骄傲点染,只不动声色。
少女一开口却仿佛春天临了人间,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微微动,二小姐说:“这匾额,比十年前还新了。”
旁边看呆了的婆子这才找到了声音,笑着说:“二小姐,这是年下才油过的。”面对这样一个人,婆子丫头先前心头的怠慢一扫而空,不觉就恭敬起来。
谢念音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身前这些人,以及前方这个对她来说,曾经显得森森的主院。如今再看来,没有那么高了,也没有那么深了。
款款前行,跟在身边的是愈发小心谨慎的橘墨,身后孙嬷嬷和偃月跟着。旁边先还拥上来看热闹的仆妇,这时候都噤声跟随,多一句都不敢吭。
也不知打哪儿传开的,说二小姐长在北方边城一个商贩人家,只怕粗鄙得很,不少婆子丫头难免怀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毕竟他们这等人家出来的丫头,只怕都比小地方人家的小姐体面,众人就更想见见流落在外的二小姐了。
然一见,俱都低头屏息,恭恭敬敬,再不敢升旁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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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从前头院子过来的丫头,看着前面二小姐不紧不慢款款入了老太太的上房,才敢跟旁边站着的几个丫头咬耳朵,丫头们一听果然都兴奋,“真假?”
“亲见的还有假,翠翘那个小蹄子好命,今儿轮到她在前头待客厅里伺候,我亲见着她上盏茶的工夫就红了脸。”
“比咱们家几位公子如何?”
说话的丫头压低声:“能比咱们三老爷当年!”
顿时一阵抽气声,不当差的丫头再也坐不住,都借着由头想往前头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居然让心高气傲的翠竹说出能比当年谢家三公子。
前头花厅中陆子期对着手边香茶稳稳坐着,茶的热气都散了,旁边跟着的钱多有些不自在,已经许久没被人这样怠慢过了,只是看公子不急不慌,坐了这样久,面色没有一点变化,他才也慢慢静下心。
茶快凉的时候,谢家终于有主子来了,谢家二房老爷带笑过来了,一上前就道失礼,说是前头才送走了国子监祭酒,让贵人久等了。
寒暄周到热情,滴水不漏,言谈间无一不是探究,陆子期只作不知,从容应对。
一番往来,谢家二老爷让丫头换茶,才道:“陆公子于我谢家有恩,我们老太太一会儿还要亲见见公子呢。”然后道了扰,说自己先去后头看看,老太太那边是否得了空。
花厅一下子又安静下来,钱多注意到这次上茶又换了个丫头,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下头人想看他们公子,钱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要不是为了自家小姐,公子怎会耐着性子坐在这里给人这样看。
陆子期只轻轻摩挲茶杯,不语。
氤氲茶气中,公子如玉,微微垂眸,让走到花厅外的丫头忍不住悄悄回头再看一眼。
而垂眸安静的公子,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看不到的后头,他的音音正独自一人面对着整个谢家。
第87章 “你这婆子瞎了狗眼了,也敢占我的院子,拦我的人,要脸不要!”
老太太正厅中, 下边或坐或站,已经满是人。不仅有谢家三房的夫人小姐,还有谢家其他房头的太太小姐们,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得老太太欢心够格在老太太面前露脸的,常年攀附谢家主房,无事的时候都来老太太这边奉承, 今日聚在这里自然是也想看看,三房流落的二小姐,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随着丫头通禀人到,热闹的厅堂里短暂一静。
好些目光悄悄投向谢家三房夫人,三夫人含着笑看着门口,好像对旁边这些打量全然不知。诸人暗中打量的另一个目标, 就是偎在老太太身旁的谢汝臻, 毕竟谁不知道十年前,这两位小姐就不和,一个有嫡出的身份, 另一个有三老爷的疼爱。
从开始的针锋相对, 到后头大小姐彻底把二小姐压得死死的, 什么都没有的二小姐,也就剩下一张要强的嘴, 小小一个孩子一身硬骨头。
十年一过, 原来庶出的小姐早就是正经的嫡出,而原来嫡出的小姐却流落在外。她的住处院子如今早已是大小姐的,哦, 还有她定下的亲事, 如今也早已是大小姐的。
谢家其他小姐们都在下头规规矩矩坐着, 只有谢汝臻在上首老太太身边靠着,被老太太儿一声肉一声地搂在怀里,不过两句话就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此时谢汝臻偎着老太太,也看向了正厅门口处。
环佩轻响,屋子里七七八八的女人们视线一下子都投向了同一个方向。众人先从门口屏风看到了进来人的裙角,来人脚步微顿,好些眼尖的妇人就看清了裙角暗绣,继而裙角一闪,所有人都看清了少女模样。
谢汝臻先还带笑的嘴角微微一抽,老太太轻轻搂了搂身旁孙女。比谢念音大三个月的谢汝臻靠着祖母,居高临下地看着进来的少女。
谢念音同样看着这个熟悉的厅堂,感受着这满厅依然如故的目光,她当年就觉得这些目光很吵,总是很吵,如今十年过去,人心不变,这些目光呀,依然很吵,窸窸窣窣,没完没了。
曾经被刻意模糊的记忆瞬间彻底苏醒,十年过去,还是这个厅堂,还是堂下坐着的这些人,堂上那个一向尊贵的老人,好像也并没有老去多少,依然是那副笑笑的样子看过来,搂着得她欢心的孙女。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娘亲,不在了。
谢念音款款躬身朝上首行礼,她福身的这一刻,记忆远去,一切真实起来,青石地砖纹理清晰,冰凉如故,她也清清楚楚知道:她回来了,重新站在这个地方。
音音起身,微微垂着眼,这一刻她想到了陆子期,她想哥哥,莫名得——特别特别想他。
上首老太太开口话家常,倒好像谢念音这个孙女不过是外出了几日,这会儿回来请安,完全听不出祖孙十年没见的感觉。谢念音也捧场得很,口称祖母,倒也真的好像不过离开谢宅几天,此时回来定省。
祖孙两人有来有往,问答间无比自然,正因自然,所以才显得格外古怪。下面坐着的夫人小姐,或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嘴角,或端着茶盏笑得慈爱。
一切顺畅自然,似乎没一个人知道这是谢府走丢了十年的女儿。明明周围都是热络,个个脸上都是笑容,整个厅堂都是一片其乐融融,橘墨却觉得全身冰冷,手心里都是冷汗,骨头里都冒着冷气。
她茫然看着小姐,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得寒凉一片。
老太太慈和笑着,拍了拍身旁谢汝臻的手,慈祥嘱咐:“姐妹两个以后可不许再闹脾气了,再闹,祖母可是不依的。”谢汝臻靠向老太太,微微撅了撅嘴,“老太太要是偏疼妹妹,我才要不依呢。”
一句话让好些人都跟着笑了,真是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老太太点着娇嗔的孙女笑:“满家上下,就你敢挑我的不是,罢罢,你不是瞧上了那副翠玉头面?”说着吩咐身后大丫头:“赶紧拿出来给了这猴儿,省得她说我偏心。”
下面夫人仆妇都跟着笑,橘墨看向自家小姐,只见他们姑娘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看见一样,安静站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从门前大幅屏风看到上首老太太那张乌木坐榻。
老太太收了笑,重新看向堂前这个孙女,缓缓道:“你也别嫌祖母偏心,你这个姐姐打小养得娇,你做妹妹的要多谦让。”
说着把话一转:“远路来了,还没见过你母亲吧,快见见。”
堂中一静,夫人小姐们都笑声零落了些,目光在地上的谢念音和左边绣凳上坐着的三夫人之间逡巡。
橘墨只觉得自己前边偃月身子一僵,而她身旁的孙嬷嬷虽垂头却越发脊背挺直。
音音应了声:“老太太说的是,孙女才跟孙嬷嬷还说呢,见过老太太就去祠堂拜见母亲,为此衣服都没敢穿鲜艳的,青衫素淡的就来了,难得祖母体谅,孙女再不敢耽误的。”
话落,堂中更静,女人们的呼吸好像都轻了,先还跟着笑的女人们脸上的笑一时间倒好像不知该怎么处置,个个看起来都古怪极了。
谢念音瞧着,倒有些想笑了:满堂的笑话,多有意思呀。
这就是下头百姓们眼里的高门贵女侯门贵妇,也不过跟个笑话一样活着,除了藏得深了些,真不知道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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