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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相比起来还算“热闹”,靠着和主卧隔断的那堵墙有米色的双人沙发,圆圆的小茶几尚放着电视遥控,但就这样,颇有点占地面积的电视柜还是显得空间狭小。
不过有彩电了,谁还嫌挤啊。
他美滋滋地看一眼电视,又去挪动靠着厨房半墙的餐桌,从感觉上还是希望它离卫生间的门远一点,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就在他做这些的功夫,闻欣也弄好厨房,从推拉窗里探出头说:“饿不饿?”
意思就是她饿了。
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虞万支拍拍身上的灰说:“我去买,你看会电视吧。”
闻欣自己也是汗流浃背,但还是说:“咱们一块去吧,顺便买点东西回来放冰箱。”
不然她老觉得放着不通电是浪费。
虞万支心想最近肯定是顾不上自己做饭,仍旧点点头,把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说:“开心吗?”
闻欣的喜悦一茬接一茬,到现在好像趋于平静,然而此刻举目四望,整个家虽然是新旧参半,但仍旧是给予她能想象到的全部幸福。
她道:“超级开心。”
又不顾一身汗抱他说:“尤其是跟你一起。”
半截墙像是楚河汉界,把一段有情人搁在两端,窗户像是倔强的喜鹊,为他们搭起桥梁。
在这一刻,虞万支好像知道了浪漫的真正含义,庆幸于自己居然能拥有。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84章 入宅
明天见
入宅在传统中是件大事, 严格起来的话仪式很多。
但闻欣压根不太清楚,又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操办这种,只能结合自己记忆中老家的规矩, 又跟刘琼打听过本地的习俗,这天五点就起床准备。
天还没亮,虞万支很疑心菩萨都还没上班,然而这种不尊重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他道:“我去菜市场了。”
闻欣嘱咐道:“记得买齐啊。”
中午还有客人, 虽说是叫饭店送菜, 总不能真的一点都不准备,更何况待会还要去给土地爷上香。
虞万支听这话莫名想笑, 还是应一声出门去。
他是从来不是丢三落四的人, 办事效率也很高,他骑上摩托车,到菜市场举目四望, 敞开随身的大布袋的扣子,称重完一样一样往里填。
那袋子足足有五十公分长宽,是闻欣自制的,针线缝得很严实, 几十斤的重量也不在话下。
他就这么提溜着绕一圈, 收获满满,把口袋束紧后绑在车后座,这才回家。
闻欣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左脚一跨右脚踮起,从门口探出头说:“都买了吗?”
歪着脑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看着还怪可爱的, 虞万支腾出手来摸摸她的脑袋, 得意道:“买了, 还看见有烧鸡,两只。”
烧鸡啊,闻欣摸着尚温热的荷叶说:“先放着,你把肉给我。”
按本地习俗,去土地庙要带三牲,不过只要洗干净水煮后就行。
说真的,这活虞万支都能干,但看她摩拳擦掌的样子,一点都不带出声,只拿着个馒头搁她嘴边说:“那也得吃两口。”
闻欣吞下去后评价道:“挺有嚼劲。”
虞万支在心里记下来。
因为是刚搬来,附近的店他不熟悉,闻欣平常爱吃的那个味还没试出来呢,只得一天换一家买。
闻欣不知道他小事还惦记着,使唤道:“你把对联贴上。”
新家新气象,气氛是越喜气洋洋越好。
虞万支昨天刚写好的毛笔字,字迹已经干透。
他双手举着朝外走,跟对门的人撞个正着,人家正高高举着香,在电梯口认真地拜着。
很凑巧,也很情有可原,毕竟搬家的黄道吉日就这几天,像他们晾一个多月才住进来的甚至是少数。
都是街坊邻居的,他等人家的仪式进行完打招呼道:“张姐早。”
张姐哟一声说:“你们也今天入宅啊?”
又道:“你等会,我给你们拿个馃子。”
虞万支知道本地人规矩多,也没推脱,端回去跟闻欣报备一声。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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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送东西是正常,跟妇女打交道就得同性别的人出马,闻欣把手洗干净,弯腰从橱柜里拿东西,说:“我给人家拿一包。”
是他们提前包好的巧克力,想着给客人做回礼的。
人情往来嘛,虞万支接替她洗着菜。
闻欣则是在张姐家大开的门上敲两下,道:“张姐,你在家吗?”
两家的格局其实不太一样,对门的厨房在里头,是紧挨着阳台的,加上高压锅哇啦哇啦地叫着,这点动静可以忽略。
但人家客厅里有俩躺在沙发上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
张姐这才听见,出来说:“阿欣来啦,屋里坐屋里坐。”
呃,阿欣。
闻欣还是头回听这种叫法,只觉得哪里都怪怪的,不过没往心里去,热络道:“我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待会客人就来了,送个糖来给孩子甜甜嘴。”
说是糖,其实比较客气,张姐等人走才发现是巧克力,心想可差着两个价。
不过邻居嘛,总是大方的更好相处,她回头小声叮嘱道:“你俩一人一个,剩下的放好,待会弟弟来要吃我不管的啊。”
闻欣自然没听见这话,不过进屋后自己顺手剥开一颗塞进虞万支嘴里。
虞万支鼓着嘴含糊说:“你也吃。”
闻欣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这话一出,她手莫名的卡一下,好像有哪里挺尴尬的。
不过也就那么一秒,她咬着巧克力道:“我来我来。”
好像干活能拿什么奖品似的,虞万支让出位置来,问道:“那我干嘛?”
闻欣把肉放进煮开的水里说:“你把盘子都拿出来。”
都是刚买的搪瓷盘,印着大红双喜字,口比较深,看上去真是比结婚的时候还喜气,就是摆在小台面上有些施展不开。
虞万支挪着位置,忽然侧过头看她一眼,心想这会看着有点像大人。
闻欣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切准备就绪后说:“出发。”
去的是附近的土地庙,地方并不大,甚至就在街边。
闻欣好几次路过,还是经人指点才注意到这处只有半人高的小庙,突出来的屋檐下是个小香炉,看上去风吹雨打就会倒。
不过这些念头,她只敢一闪而过,烧香的时候别提多虔诚。
虞万支模仿着她的样子,恨不得连弯腰的弧度都差不多,生怕自己犯什么忌讳挨骂。
但闻欣也是半桶水直晃悠,只是颇具慧根觉得心诚则灵,神佛豁达,大家不会追究这一点不端正。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她拜的是心安,拜完后好像完成一件重大的事情,长舒口气说:“走,回家。”
到小区门口,虞万支站住不动,拆开两挂三米长的大地红鞭炮铺在地上,闻欣则是自己抱着饭锅往家里走。
在五楼电梯门开的瞬间,掐着时间点的鞭炮声也响起。
闻欣单手开门,郑重地把锅放在煤气灶上拜一拜,这才把锅里的红包取出来,等着人回来。
虞万支是扫完地才上来,只觉得自己浑身硝烟味,说:“还有什么吗?”
忙完这一大通,居然才九点,客人们估计还没出门,闻欣自己都露出两分不敢置信的表情来,说:“看电视吧。”
自打家里有电视,她连小说都不大爱看,回来往沙发前就是一坐。
虽然买的时候就是为这个,但虞万支还是双手放在她的双肩,微微低头说:“亲我一下。”
两个人的视线正平齐,闻欣从他脸上居然看出点流浪小狗的意思,好笑道:“那咱们聊会天吧。”
东拉西扯全是些车轱辘话,毕竟朝夕相处的人早就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了,只是享受难得的惬意和舒适而已。
虞万支是听为主,连有人敲门的都是第一个发现,站起来说:“你猜是谁?”
闻欣猜不准,轻轻推他说:“快点去吧你。”
虞万支假装趔趄,往前猛地跨出一步,虽知道是客人,但还是谨慎地从猫眼里看。
看清是谁后,他拉开门道:“这么早。”
陈通山毫不客气给他一拳说:“有这么待客的嘛。”
虞万支转而锁着他的脖颈,只有这种时候才看出一点活泼和朝气来。
闻欣含笑看着,说;“通山你坐,我去切水果。”
陈通山又不是少跟他们打交道,理直气壮道:“还是老虞去,不然他该心疼了。”
虞万支索性道:“这么会使唤,我也不拿你当客人。”
好兄弟之间的事,闻欣管不着,只从当做储藏室的次卧里拿出叠着的红色塑料椅,心想待会人就多起来。
她所料不错,陆陆续续地宾客到场,小小的客厅里挤得水泄不通。
闻欣请的人不多,只有刘琼赵美云母女俩、老板吴静母女俩、抱着儿子的赵秋燕,还有轴承厂老板娘带俩孩子。
这人一到,她还觉得神奇,心想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
像虞万支的客人都是男的,大老爷们自己提着礼物就来——也有例外,那就是吴鑫华和付兴隆。
就为这个,闻欣道:“刘琼,怎么没叫你爱人来?”
她跟这一家三口都是认识的,总不好落下谁。
菜市场还没收摊呢,刘琼自己都是抽出时间,摆摆手说:“快过年了,一天两头猪,我叫他看着。”
生意要紧,挣的就是这个钱,闻欣心里也知道原因,但该问还是要问,转而问赵美云道:“好久没看你,什么时候放假的?”
赵美云在市里念高中,每个月月底放假,这会道:“前天考完试,我去找你你不在。”
闻欣好几天没上班,解释几句后说:“要不咱们里屋坐?”
说是里屋,还是次卧,一张折叠桌子打开,摆上瓜子水果,照样是聊天的好地方。
几个女人原来是互不相熟的,但说话又不影响,尤其门一关,连荤话都说起来。
吴静是个含蓄人,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女儿的头,小姑娘正在和廖家的孩子坐在地上玩沙包,连头也不回。
刘琼眼神真真的,见好就收,转而道:“这猪肉又要涨了。”
还涨,闻欣咂舌道:“万支早上去买都四块一了。”
要知道,她来东浦那年还是一块多,这才多大会功夫,工资都不见有这样快。
四块一哪里贵,赵秋燕道:“市里早就四块三了。”
说句粗糙点的,市里连公共厕所都贵个五分钱。
闻欣啧啧摇头说:“苍天,这还怎么能吃得起。”
四个人都是过日子的,吴静却只能听着,要不是闻欣时不时把话头给她,她就是一言不发。
好在赵美云跟她也是认识的人,想想搭话说:“欣怡长高好多。”
吴静其实不觉得尴尬,她很习惯这样的气氛,但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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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别人的善意,微笑说:“最近比较爱吃饭。”
两个人就这样聊起来,闻欣余光瞅见也放心,不过环顾四周,觉得地方还是得大。
外头虞万支也这么想,他来东浦十年,朋友着实不少,虽然邀请的人里头有好些是真没办法到场的,但特意来的也有小二十个。
大家这么围着茶几坐,等开饭还得把茶几推开,腾出放桌子的地方来。
桌子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因为本地人爱办酒的习俗,小区门口有家店专门出租。
从里到外勉强摆出三桌来,那真是稍微胖点的人去洗手间都得吆喝着“让让啊”。
不过能买得起房就是本事,尤其来打工的,在异乡定居是每个人的向往,因此男人们菜吃得不少,酒更是一杯接一杯。
等客人走尽,闻欣看着这些残羹剩饭,还有瘫在沙发上的虞万支,认命地撸起袖子。
她把剩菜倒一起,饭店的空盘子们垒在大盆里,掉在地上的垃圾们扫干净,开着门通风散味,整个人已经是筋疲力尽,心想她妈是个了不起的人,连买菜到洗碗招待五桌人都不在话下。
或者说上一代的妇女们都很有本事,好像什么事都能做,显得她像是跟朽木。
叫人有些沮丧,因此夜里等虞万支清醒后,她把这个话说出来。
虞万支刚还完借的桌椅回来,擦一把汗,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说:“那多累啊。”
又道:“是人就会累,又不是铁打的。”
闻欣回忆着她妈那些絮絮叨叨的抱怨,又想起她爸不仅不自己洗袜子,连丢进洗衣盆都不愿意这件事,说:“是我爸让她很累的。”
不是她,毕竟她可是五岁就能洗碗的人。
虞万支对老丈人是陌生的,准确来说是岳家的一切,只道:“我不会。”
结婚以来,闻欣反而过得轻松很多。
这种自在里偶尔让她难过,因为世人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她曾经渴望从父母身上得到的东西一概没有,却不代表从别人那里拥有后可以平复。
她的心里永远有个小洞,百八十斤水泥灌进去也只能填起一点点。
然而虞万支好像是开水泥厂的,他从细微的表情里察觉出她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尽力道:“给你看老陈送的礼物。”
人人都送礼,不过闻欣没顾上看,这会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块匾。
说是匾也不大准确,是玻璃封着的山水画,插上电以后水会流动,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闻欣天生爱水,搬了小椅子坐下来看说:“真有意思。”
虞万支的审美就是这一种,原来还想过在沙发上挂骏马图,可惜被一票否决,琢磨着在哪加个插座把它挂起来。
然而闻欣喜欢归喜欢,看一眼家里说:“别,还是放次卧吧。”
不然风格都该不伦不类起来。
虞万支虽然点头,多少怪遗憾的,心想有山有水的多好看啊,哦,还会亮,做个照明工具也挺好。
闻欣是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不过哪怕得知也要在家里搞一言堂。
她欣赏完这个礼物,又数着大家给的八块六块的好彩头红包,在这一刻终于有定居的尘埃落定之感。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85章 承上
明天见
新家的新年, 过得和以往好像没什么区别,只有一样能称之为变革,那就是闻欣第一次看上春节联欢晚会。
从白天, 她就絮絮叨叨念着,从做早饭的时候就开始研究要几点做晚饭才不耽误。
虞万支看她喃喃自语,搭话道:“没事,我做就行。”
闻欣哼一声, 压根不理, 任谁看都是发脾气的样子。
虞万支理亏,只能哄道:“今天也是除夕, 都一样的。”
哪能一样, 闻欣瞪他说:“你是年二九生日,不是除夕,完全不是一回事。”
要不是今年没有大年三十, 她还发现不了这件事。
虞万支真觉得没什么差别,低声下气道:“我的错,以后不敢了,你看, 对门过年都不打孩子, 咱能不能揭过去?或者你打我一顿也行。”
话音刚落,对门张姐家的孩子就嚎啕起来,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虞万支脸上。
他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样子说:“这,这, 这大过年的。”
闻欣被逗笑, 忍俊不禁道:“手伸出来。”
虞万支老老实实摊开手掌心, 结结实实地挨一下, 粗糙的掌心没什么感觉。
闻欣正在调炸鸡腿的面糊,所以用的是筷子尾巴。
她只觉得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过再踩一脚才说:“好点了。”
虞万支一句话都不敢说,大高个的人瑟缩着,看上去还有几分可怜。
也就是大过年的,闻欣翻个骄傲的白眼说:“下不为例。”
虞万支长舒口气,别提多殷勤,眼看鸡腿挂上糊说:“我来炸吧。”
闻欣想这一步不算难,腾出煤气灶前的位置,半靠在门框上说:“不用一直翻,炸个七成熟就行。”
她说得好像看一眼,大家就能知道鸡腿肉熟得怎么样似的,虞万支是没有这个本事,谨慎道:“什么才叫七成熟?”
闻欣也是第一回 做这道菜,沉吟片刻说:“你凭感觉吧。”
反正她听人家教的时候,也压根搞不明白。
感觉啊,听上去更难了。
虞万支一脸为难道:“咱们干脆炸熟怎么样?”
闻欣心想那跟菜方子就不一样了,但想想以他们的水平到此为止也好。
她道:“嗯,熟一点吧。”
算得上是朝令夕改,虞万支反正都执行,盯着翻滚的油锅,心想真是好多油啊。
哪怕是搁十年前,大家想都不敢想,吃顿饭连素菜都只舍得点一个,他道:“我们下次熬点猪油吧。”
东浦多数时候热,加上他们做饭的次数少,一般都是去买称斤的花生油,存不住的东西不敢往家里放。
可现在有冰箱,当然得物尽其用,甚至有点超负荷的意思在,那真是一拉开门,吃的喝的都快险些掉出来。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不多买点好像差点意思。
闻欣应下来后开冰箱道:“你中午喝可乐吗?”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正在缓慢的升起,厨房里虽然看不出,但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反射进来的一点光还是让虞万支感受到温暖,他道:“行啊。”
闻欣摸着冰凉的玻璃瓶,不由自主地搓着手,心想这要是在老家的话雪早就下到膝盖了。
她的思绪飘远,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像是一时之间在脑袋里塞进太多东西,那些平常放在记忆深处的片段,仍旧在欢聚时刻带来一点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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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万支察觉到她安静下来,偏过头说:“怎么了?”
闻欣耸耸肩说:“没事,就是瞎琢磨。”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能笑着说自己六七岁时因为馋糖,连着哭三天的事情,甚至因为是三姐妹一张炕,她是睡到一半特意起来哭的。
真是好不可怜,虞万支抱着她哄两句,闻见焦味才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抢救。
闻欣啧啧两声,只觉得惨不忍睹,说:“得,熟过头了。”
饿的时候,碳都想啃两块,更何况这是实打实的肉。
反正虞万支对这些是从来不挑剔的,理所当然道:“没事,我吃。”
闻欣嘻嘻笑,撒娇道:“那辛苦你了。”
她馋,吃下去心情会不好。
虞万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自作自受,端着略有些烫手的大碗说:“还做别的吗?”
闻欣摇摇头,拿出蛋糕说:“有菜有汤,齐活了。”
炖一早上的鸡汤,上面飘着淡淡的油花,有的人可能会嫌腻,可他们这代人本来就是缺油水,恨不得越多越好,因此一碗下肚只觉得美味。
闻欣轻轻吹着,勺子和碗壁碰撞的响动,在电视剧面前都显得不起眼。
夫妻俩为方便,是直接把餐桌放在电视前,连话都顾不上说,看得聚精会神。
虞万支还好点,吃完蛋糕自发地洗碗擦桌子,闻欣是干脆往后边的沙发上一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直打嗝。
这动作,不知道的以为里面有个娃娃。
从厨房的推拉窗,是正好能看见这一幕的。
虞万支手上一顿,琢磨着还剩下的那几个计生用品,心想还是快点用完——虽然那是免费的,坊间也没有过期的说法,但要真放上个一两年,好像也不是那么妥当,因此他们是决定用完再来要孩子。
自然,不是为这个,他夜里也很缠人。
十二点的烟火绽放,小区里比平常安静,住户们多数都回老家过年,爆竹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闻欣已经习惯,知道半小时后都不会停,也知道眼前人不会。
她咬紧牙,又忍不住伸出手去邀请,有时候自己也陷入这种矛盾中。
结婚第五年,虞万支已经熟悉她的一切,连如何精准挑起能叫人欲罢不能,都掌握其中。
因此大年初一,夫妻俩双双睡到中午。
这个觉分为两段,早上鞭炮响的时候闻欣对着空气哼哼唧唧过两声,打个滚用枕头捂住耳朵又睡过去。
虞万支则是去过一趟洗手间,带着一点点被子外的温度又钻回去。
回笼觉一口气到十二点,叫他看着手表都觉得惊讶,心想自己这辈子估摸着都没几回。
他摩挲着表盘,目光里有许多看不懂的东西,闻欣凑过去说:“看什么呢?”
虞万支揽着她的腰说:“看你。”
闻欣不觉得甜蜜,拍着他不安分的手说:“我饿了,要吃饭。”
虞万支起床到厨房下饺子,一边喊道:“鸭子还吃不吃?”
闻欣一嘴的牙膏泡沫,隔着推拉窗点点头。
厨房基本的活虞万支都会干,但还是那句话,手艺上差一点,真要练也没时间,两口子有闲工夫也都是在外面对付着,一年到头自己开火的日子是少数。
况且对他来说,下馆子是福气,那真是打小哪家孩子不惦记着上饭店。
不过等有孩子,也不能真这么过,虞万支心里头有事,吃饭的时候问道:“家里有多少钱?”
年前才算过一遍,按他的记性不该忘记的才对。
闻欣多少有些奇怪,但还是说:“一千二多几块钱。”
虞万支从轴承厂出来以后,接的活就更多了,每个月最少也能挣一千,加上闻欣的工资,勉强算是月入两千,可银行还有两笔贷款,整套房连装修带家具家电就花八千,这个节骨眼还能有存款,都是很了不起的事。
说真的,这钱要是放刚结婚那会,虞万支觉得是笔巨款,可现在看来多少有些不值一提。
他不由得道:“我好猖狂,居然觉得少。”
猖狂两个字,跟他是半点都不沾边的,闻欣掰着手指头说:“咱们现在有两套房,每个月能挣小两千,钱虽然没多少,可有家底啊。”
况且一千也不少,够他们吃三个月的,也就是他们伙食费高,俭省点的一家三口够吃半年。
按她这么说,虞万支又觉得自己像个富翁,毕竟结婚前他可没想过,还以为人生之多艰,未来连盏灯都没有。
他道:“就是看不见,老觉得自己没有。”
两万多买套房子就心疼交钱的时候,这要真金白银搁眼前估计走路都要撞电线杆。
闻欣眼睛在屋里这么一转,好像能看到每一样的标价,竖着手指说:“没事,三个月后又是家财万贯。”
三个月说长不短的,也能攒下来不少钱。
大概是老天爷也惦记着这对夫妻,从正月初四开始,虞万支的加工坊就忙个不停。
闻欣每天跟着他的摩托车出门,寻思自己回去也没意思,索性把服装店也开着,心想能混两个客人也好。
本来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晚上一过八点,小姑娘们基本都回家,但今年市政狠抓治安,连小偷小摸都是从严从重,路上十分钟过一辆巡逻自行车,公审宣判大会后在体育馆木仓决过几名重案人员,社会风气为之一肃。
就这么着,街上成群结队的女生们多起来,毕竟大家白天都要上班,尤其是工厂干活的,通宵都不在话下,能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也就这么点,加上天气渐热,越晚越舒服。
她们逛来逛去,倒让闻欣做成几笔生意,每天关门的时候都心花怒放,就是脸上三分困意。
虞万支心有不忍,说:“要不家属院先不租出去,困的话就去睡。”
闻欣还琢磨着每个月三十五块钱的房租呢,连连摇头说:“我挺精神的。”
说着话眼皮耷拉,虞万支只好道:“那回家吧。”
到家里,闻欣匆匆洗个澡就躺进被窝里,呼吸很快匀称起来。
可见是累坏了,虞万支把她额前的碎发拂开,这才蹑手蹑脚地去洗澡,心想明天还是晚点去干活,不差这一半会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 一家三口 📖
null
第86章 启下
明天见
虞万支知道心疼人, 第二天醒来后一动都没动,生怕把枕边人吵醒。
但地球不是绕着他们夫妻转,该吵闹的是一点都不停歇, 像小区对面的田里最近说是要修地铁,挖土机是叮呤哐啷响。
闻欣的免疫仅限于翻个身接着睡,掀开一只眼皮缝说:“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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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万支看一眼手表说:“七点,还不急。”
是不急, 早上服装店里都没什么客人, 要不是想着两个人一块出门,闻欣是压根不着急的。
她迷迷糊糊道:“你忙完了?”
虞万支连着好几个月没怎么休息过, 天天早出晚归的, 可事情总是做不完的,他想着趁现在还顾得上自己多做点,毕竟利润很多都在人工上, 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不过他努力就想让她过得松快一点,因此温声道:“不忙,你睡吧。”
闻欣很快沉沉闭眼,看上去真是说句话都费劲的样子。
虞万支不知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轻轻碰她的额头, 心想也没有不舒服,怎么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他一颗心拧着,眉头微蹙,寻思还是待会量个体温更好。
于是闻欣刚睁眼,就夹着胳膊坐在床边, 表情看上去呆呆愣愣的。
她道:“我就是春困而已。”
都五月了, 春天都过去好大一茬了。
虞万支不放心道:“老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闻欣不知怎么脑子转得有点慢, 晃悠悠说:“好像是有点。”
看上去就跟生锈的齿轮似的, 不上点机油动不了。
虞万支心里一咯噔,说:“哪不舒服吗?”
闻欣的睫毛颤颤,掰着手指头说:“可能是快到日子了。”
她月事向来准,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情。
话听着有点道理,但这症状还是有点不大对,因为她反而是那几天越爱动,觉得走走血液畅通,坐着才难受。
她的习惯虞万支现在都掐得准准的,不过吃早饭的时候看她还是能吃三个馒头的好胃口,说:“晚上咱们早点下班。”
夫妻俩正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闻欣喝一口豆浆,有些含糊不清道:“也不用太早,九点就行。”
这样十点出头就能上床睡觉,已经够够的。
虞万支瞅着她的脸色,居然有一种红润,一时捉摸不定,有些迷茫地喃喃道:“难道真是我想太多?”
闻欣自己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是睡眠太少,打哈欠说:“我真没事。”
眼睛里挤出两滴泪花花的,有一种可怜的可爱。
虞万支只好无奈道:“有事别硬撑知道吗?”
闻欣笑眯眯说:“知道啦。”
又嘀咕道:“管家婆。”
说谁呢,好心没好报,虞万支屈指在她脑门敲一下说:“就管你。”
闻欣哼唧两声,这才站起来说:“走吧。”
她今天算是到得比较晚,还没能拥有店钥匙的孙颖站在门口等,看到人心里松口气说:“欣姐来啦。”
闻欣抱歉道:“有点事耽误了,你以后还是十点来,没关系的。”
服装店都是下午晚上的客人才多,只是大家偶尔能捡点漏而已。
孙颖坦白道:“没办法,我妈最近老催呢。”
催她结婚呗,十九已经是大姑娘,别看现在都讲什么法定年龄,其实很多地界压根没人管,十六七做爹妈的比比皆是,像她这会可是着手相看的时机。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闻欣也不例外,她当时要不是上头还有个姐姐,家里早就火烧眉毛。
她道:“慢慢来,不着急。”
要说她在婚姻里学到的最大教训,就是自己当初的凑合实在是太冲动,虽然遇上不好的也是能过一辈子,可人的活法百百种。
嫁给别人兴许就是一部悲惨世界,未必能有现在的快乐。
幸运啊,真是幸运。
闻欣想起来都得高歌一曲,哼着歌,余光里瞥见有人进门,招呼道:“于姐来啦。”
于姐热情道:“我弟过两天结婚,你给我挑身大方点的。”
不能太好看,那抢新娘的风头,可寒酸也不行,没得丢脸掉面子的。
这中间的度掌握在闻欣手里,她略一思索,抽出件水蓝色的丝质裙说:“姐,你看看这个。”
虽说瞅着是老气一点,可看着是端庄大方,不过价格也不便宜。
好在于姐是个不差钱的人,掐着腰的地方说:“你再给我收一点啊。”
这件连衣裙本来就是要凹凸有致穿起来才好看,闻欣道:“肯定的,你放心。”
于姐付完钱不急着走,索性坐下来唠嗑。
闻欣踩着缝纫机听她说“彩礼六千八”“嫁妆八千八”的话,时不时露出吃惊的表情来。
她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大有“哇塞真有钱”的意思,叫于姐心满意足,最后拿着刚改好的裙子走。
人一走,孙颖就小声说:“专门来炫耀的。”
闻欣倒不觉得人家这样不好,说:“光夸自己,不明里暗里说别人穷的,都还行。”
最怕是那些高高在上,好像卖衣服的就该跪下来伺候着的顾客。
孙颖想想也是,有些恍然道:“难怪我听着没有特别不舒服。”
像她二婶,那真是讲一个字她都要翻白眼。
闻欣心想,不高兴也只能憋回去,毕竟开门做生意就是笑脸迎人,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出来挣钱指望人人都和气是不可能的。
她道:“见得多就习惯了。”
还有的人,都像是来跟她抱怨婆婆,顺便买衣服的。
不过回头客嘛,总得有叫人一而再再而三光顾的理由。
闻欣反正是很擅长经营这些,还是那句话,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就是偶尔遇见试一二十件不买的,也得长舒口气。
午饭时间,虞万支来接人,看她叠衣服的样子就知道,说:“想吃什么?”
吃,是最能让闻欣高兴的事情,她兴致勃勃道:“加两份肉的面!”
两份是听着多,其实就那么薄薄几片,不然成本谁顶得住。
虞万支道:“行,喝可乐吗?”
真是闻欣肚子里的蛔虫,她连连点头,结果吃饭时喝第一口就蹙眉说:“什么味道。”
不知道的以为是喝到苦瓜汤,虞万支拿过来抿一口,思索片刻说:“没什么不对啊。”
是吗?闻欣五官皱成一团说:“我再试试。”
试来试去都无功而返,倒叫虞万支不安起来,心想她平常是最爱这些,再伸出手摸着她的额头说:“没烧啊。”
闻欣也觉得奇怪,捏捏自己的脸说:“我不可能对可乐变心的。”
这话说的,虞万支轻笑出声道:“待会去卫生所看看吧。”
闻欣本来想原地蹦跶两下,毕竟去卫生所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
但她看着他的好看的眼睛里满是不安,还是点头应。
虞万支连饭都吃得不香,走路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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