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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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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

而且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素月先生, 虽说眼下他的记忆还未恢复,但是行敦伦之礼,却是却是并无影响。

只是这些话着实太过?羞人, 颜昭到底还是个男郎, 只稍稍想一想就止不住的心慌意乱。

哪里能直白地告诉元苏,只将要说的话含蓄地藏进了通红的耳尖。

眼尾微微上挑,那目色灼灼风流,灿若晨星, 虽没有?看向元苏,余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凤君身子?康建就好。”

元苏坐在他身侧, 神情却木然。语气平平地,仿佛在说着其他人的事。

“陛下?”绞在一处的手指不知何时生出了汗, 颜昭微微愣住, 侧脸看向眉心紧蹙的元苏,才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

“椿予。”他心中一紧,起身就要吩咐內侍去请御医。手臂却在此时被人紧紧拉住, 隔着宽大的衣袖,她?滚烫的温度似火,清晰地烙下。

“孤没事。”元苏与他摇头, “凤君不必担忧,孤只是只是有?些疲累。”

“孤歇歇便好。”

她?的气息弱了下来?,双目阖紧,侧身要倚在软枕上。靠过?去时,就被人小心地接住,揽紧。

元苏掀起眼帘, 入目便是那双清亮饱含忧虑的眸子?。

“陛下也可以依靠我的。”颜昭与她?抿唇笑?笑?,见元苏并未拒绝, 又伸手拿了软枕垫在自己腿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虽不知陛下缘何这般低落,但好在她?身上并未有?血气。颜昭稍稍放宽了心,至少陛下并未受伤。

她?不说,颜昭就只静静陪着。

直到元苏的气息渐渐绵长深缓,僵坐了半日的颜昭才小幅度地动了动自己的肩颈,低眉打量起熟睡的她?。

“陛下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他低声嘀咕着,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寺二耳儿五久仪四齐修长的手指隔空虚虚描绘着她?的容颜,指尖停在她?的唇上,莫名?地停顿下来?。

唔,陛下的唇看起来?润润的,一瞧就像是味道甜滋滋的小红果。

颜昭弯弯眉眼,才露出些笑?意,又猛地摇头。

不对?不对?!

现在可不是乱想的时候。

他用力地皱起眉,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

陛下心性坚韧,能让她?烦忧至此的,多半是极为重要之事。她?那么忙,他却只想着那一点私密的事,什么都帮不到她?。

正想着,眉心间被人轻轻用手抚过?。颜昭低眸,正对?上元苏看过?来?的视线。

“陛下,是不是我太吵?”他蓦地紧张起来?,左思右想之下,一时无措,竟伸手捂住了元苏的耳朵,“我会小声吐息,也会帮陛下捂住双耳,陛下再歇一会,”

元苏一怔,要收回的指尖微顿,覆在他手背,“凤君腿不酸吗?”

颜昭摇摇头。

起初是有?些腿酸,但这会早就麻了一片。所以他算不得骗了陛下,他只是,只是不想与陛下离得太远,这样亲昵的距离,他很喜欢。

她?每日都要去早朝,若是不休息好,定会没有?精神。颜昭声音又低了些,“陛下,时辰还早。”

元苏强撑起精神,疲累地与他笑?笑?,“凤君也困了吧?”

这段日子?,她?几?乎都宿在了福宁殿。对?于?他困乏的时辰也是心中有?数,若是平常,他早就摆好了小木剑和小木马,再装作不经意地,钻进她?怀里,舒舒服服进入梦乡。

今日,却因为她?的情绪,不得不强撑着精神,陪在此处。

元苏唇畔露出些自嘲地笑?,她?似乎总是这样,于?不经意间,连累了旁人。

“我不困。”

颜昭急急开口,还未再解释,元苏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几?近呢喃,“这样真的不好。”

“陛下?”

颜昭心中一紧。

面前的陛下,神情说不出的难过?,眼神里似是蒙了一层薄雾,她?在看着他,却又好像只是透过?了他,看向了一片虚无。

“陛下,我在这。”颜昭俯身,努力地贴近她?,“我没有?不好,陛下将我照顾的很好。你瞧——”

他拉着元苏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我最近都有?好好用晚膳。素月先生也说了,正是因为食补配合的缘故,我才能这么快的补足气血。”

“陛下,我说不困。也是因为白日里睡足了午觉。”

男郎小声地,一点一点与她?宽着心。

他努力又认真的想要开解沉默不语的元苏。

“凤君。”

有?的时候,元苏真的很庆幸当初娶回来?的是他。她?张了张唇,因着嗓子?微干,声音也低沉地闷了下来?,“先不用筹备长公子?入宫小住的事宜了。”

短短一句话,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颜昭顿住,一时不知该将事情的严重程度往何处去想。

要知道陛下向来?极重手足之情,当初她?登基之时,就为了替长公子?苏沐正名?,竟一反「徐徐图之」的谋划,直接握剑上朝,吓得那些言官再也不敢置喙血亲一说。

前段时日得知长公子?怀有?身孕,更是接连几?日耗在军营,亲自选了代替永嘉侯前往江峪山的人选。便是长公子?在宫里的住处,也是日日都在添置。

可如今,陛下却说不用再继续筹备。

颜昭心下猜了七八分,薄唇一抿,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他愣着不知所措,元苏一侧身,将脸靠在他怀里,却是意外地开了口。

“终究是孤大意了。”

若非她?提出削藩收权,这些人也不会兵行险招,竟利用天家祖制,趁着苏沐坐马车独自入宫时,意图假扮成永嘉府中下人,蒙混入宫。

虽说永嘉侯赶来?的及时,御林军也拿下了那几?人,但苏沐却因为反抗时动了胎气,腹痛不止。那本是苏沐无比期盼的,与永嘉侯的第一个孩子?。今日差点儿就弄得一尸两命。

还是在入宫时,在她?宫城脚下。

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元苏又怒又惊,却也明白短短三?年,她?虽扶植了不少新人,但大多数人的利益仍是紧密地捆绑在一处的。

她?们今日敢对?苏沐下手,便是无声的挑衅。

「徐徐图之」

元苏忍不住冷哼一声,她?在金玉宝座上已然慈眉善目太久了。

“陛下。”颜昭听得惊心,怪不得今夜里陛下来?得这般晚。若是他知晓,定不会传什么「有?要紧的事」这一类的话给她?。

他懊恼不已,却也听出了端倪。

“长公子?的马车从永嘉侯府出来?时并无异样,却在入宫检查之后,过?第二道门时,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颜昭略一迟疑,压低了声,“足见御林军中尚有?隐藏极深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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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此刻下手者,多数都是死士。所以就算被御林军抓住,也不会吐露半句。更何况,宫中守卫森严,若没有?人与之里应外合,根本无法得逞。

今日阮程娇还提过?一嘴,说御林军多酉时换值,但每道门上替换时辰常轮换。是以每日的交班的时辰都是清晨才定。

这样一来?,需要排查的,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御林军。

思及此,颜昭道,“陛下,只怕此事不仅这样简单。”

旁的不提,阮程娇刚刚走?马上任,就出现这样大的纰漏。只怕明日朝臣定会以此为由,奏请陛下罢免她?。

元苏知晓他的意思,声音慢慢平缓了下来?,道,“她?们打得算盘响亮,孤若是不入套,岂不是让她?们白费了心机。”

“陛下。”颜昭蓦地握紧她?的手,“此事怕是危险。”

“越危险,才越逼真。”元苏心意已定,伸手抚在男郎担忧的脸颊上,莫名?地声一软,“只是会辛苦你。”

“我不怕。”颜昭朝她?弯弯眉眼,笑?得十?分好看,“有?陛下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嫁她?前,就做好一切准备。

元苏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收不回目光,冰凉的心间似是有?什么汹涌而来?。

她?抚在他脸颊的手指慢慢下移,轻轻按住他的唇珠。

“再等等。”

“嗳?”颜昭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绪,但此刻情形又实在暧昧,他悄悄地红了脸,正不知该怎么反应。

元苏却突然起了身,站在软榻旁向他伸出了手,“行军打仗,最忌休整不够,孤带你去歇息。”

她?仿佛已经脱离了刚刚那样低落的情绪,依旧是一身淡然。

哪怕苍山负雪,也难掩骨子?里带来?的傲气。

而这样的女郎,正是颜昭出嫁前所仰慕之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光流转,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她?掌心,正要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凉酥酥的麻意立时发威,在他双腿穿梭,带来?说不出的难受。

“”

他刚刚才跟元苏说了自己腿不酸,转头就麻的站不起来?。

颜昭心中委屈,又觉得自己实在不中用。正想着措辞该怎么解释,身下一空,整个人就被元苏抱起。

“陛下,我真的”他顿了顿,将脸乖顺地倚在她?脖颈处,勉强找补道,“真的腿不酸。”

“孤知道。”元苏低低应他,“只是孤想抱着凤君罢了。”

六月六,清晨的天色还是一码的鸭蛋青。从宫里驶出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带着天子?仪仗,浩浩荡荡往云台山去。

此次一同?前去的,还有?朝中三?品及以上大员和其家眷。各府奢华惯了,去云台山不过?是小住一夜,却不约而同?地都带了自己惯常用过?的物件。

一箱箱累在马车上,滚过?的车辙都深了不少。

颜府不在此次前去祈福的行列里,颜昭又是凤君,理应与陛下同?乘。是以书钰便一人独坐着辆宫里出来?的马车,跟在朝臣家眷的马车队伍里。

他如今自持身份不同?,看那些特地装扮而来?的世家公子?也总是多了几?分不屑。半路上休整的时候,周围都热热闹闹聊着天,他却不愿下车,只稍稍掀起车帷,竖耳听着些只言片语。

此次前行的朝臣家眷,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公子?有?三?位,剩下的便是高太师家的长女高采蓉,还有?魏太傅家中的独女魏盛妤,这两位都是京都中出了名?的才女,只等来?年春试后再入朝取个一官半职。

书钰并未将那三?个小公子?放在心上,总归女男分院,他们也没机会遇见陛下。倒是这两位女郎,说话极有?意思,三?言两语便逗得戴着帷帽的几?个小公子?轻声浅笑?。

就是故作严肃的他,也没忍住。隔着车帷弯起了唇角。

“颜公子?。”高采蓉待人如沐春风,在京中有?不少蓝颜知己。她?一早就瞧见半隐在车帷后的身影,从侍从手中接过?盛了水的杯盏,用自家的乌木雕花托盘托着,亲自送到了书钰马车前,“这是新取的山泉水,入口甘甜,极为爽利。你且尝尝,或能一解车马疲乏。”

“多谢高姑娘。”书钰客气地道了谢,并未露出面容,只是让随行的內侍接过?,便重新放下车帷,挡住了周遭打探的目光。

高采蓉负手而返,面上依旧温和。倒是一同?坐着的那几?个小公子?有?些替她?不平,低声道,“还说是什么书香门第,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

其中一人消息灵通些,听了这话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可小声些,我听说啊,这位颜公子?甚至都不是颜府正经的主子?,只是表亲罢了。”

“表亲?”另一个与高采蓉相熟的男郎冷嗤了一声,“那甚至都算不得什么门第了,我倒是头一回见寄人篱下还这般高傲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

魏盛妤瞥了眼碰钉的高采蓉,稍稍露出个笑?,“世间之人品行各不相同?,倒也不是谁都会买高姑娘的好。”

她?向来?与高采蓉就不对?付。两人年岁差不多,又都擅长诗画。明面上看着都是一团和气,可这私下里,不知暗暗较劲了多久。

就像前段时日,京都里那唱戏的伶人。

明明是她?先包的场,捧的人。不知高采蓉用了什么手段,竟趁她?去花船时,将人纳进了府里做小。

听说原本此次选秀,高采蓉的幼弟也在名?册之中。没成想,凤君大病。选秀一再搁置,到现在都没有?眉目。

眼下只有?颜府的这位表公子?颜书钰伴在凤君左右,也难怪高采蓉会去套近乎。

只可惜——

魏盛妤微微摇头,心中得意,挑事道,“想来?这颜公子?是爱惜名?声,这才不愿与高姑娘扯上关?系。毕竟啊,这一旦与高姑娘多说几?句,没有?哪个男郎能不动心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在场的几?个小公子?,半是玩笑?半是严肃道,“现在京都都在传,高姑娘院里的小侍,可是集齐了各式郎君。”

四周蓦地静了下来?。

三?个小公子?相互瞧了一眼,谁都没有?搭话。

倒是高采蓉脾气好,也没恼魏盛妤口无遮拦。只笑?道,“都是流言罢了,我高家向来?读得是圣贤书,又怎么会在未娶正夫之前,就如此浪荡行事。”

她?的话一出,刚刚还有?所迟疑的小公子?当即开口相帮道,“依我看,多半是高姑娘为人和善,才叫那些不知羞的男郎会错了意。”

魏盛妤凉凉一笑?,起身回到了自己马上。

短短半刻休整,书钰就听了极大的热闹。他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不屑。

出身低微又如何,只要能把握住机会。他就不信,自己不能走?进陛下的心。

马蹄得得重新踏在山间小路,等內侍扶着书钰下车,行宫别院里各人的住宿都已安排妥当,下人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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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着头,挨个往各处院落送着行礼。

他微微扬眉,瞧着刚刚那几?个小公子?往西边院落走?去的身影,唇边露出个笑?。刚迈步要往行宫前去,一转身正正对?上腰侧别剑的阮程娇。

她?目光寂寂,毫无表情地看着僵住的书钰,“表公子?,我受陛下所托,前来?护送公子?回凤君身边。”

也不知为何,每回见到阮程娇,书钰总是后背发凉。虽说她?容貌极美,但他就是觉得哪里隐隐不妥。

如今她?大步走?在前边,那股压迫打探的目光不在。书钰暗暗松了口气,将她?从头到脚细细观察了几?遍。

还未得出结论,走?在前的阮程娇蓦地停下脚步。书钰一时不察,一个惯性直直往前跌了过?去。

不等他闪避,阮程娇比他更为利落,直接一个侧身,与他撇的干干净净。只用剑鞘往前一伸,险险挡住书钰跌跤的趋势。

“前面是凤君歇息之所,臣不便入内,表公子?请。”她?躬身微微点头。

书钰巴不得离她?远些,抚平衣角的褶皱,脚步一迈,领着內侍往里走?出。这处行宫仿照福宁殿而修建,几?乎无需椿予领路,书钰闭着眼都能寻到内殿。

不远的檐廊下,內侍们正支着小炉子?煮茶。

晨光正热烈之时,靠着檐廊的碧纱窗半开着,隐约能瞧见坐在桌案前看书的人影。

“表哥。”书钰乖巧地行了礼,见颜昭没什么精神,忙关?切地上前问询道,“可是还在忧心长公子?的事?”

听说前个御林军抓了些意欲绑架长公子?闯进宫廷的刺客。

此事一出,四下哗然。

谁不知道陛下就这么一个亲人,敢堂而皇之地算计长公子?,便是对?皇权的挑衅与漠视。

陛下震怒暂且不提,单是他瞧着,陛下似是对?表哥也有?所迁怒。

颜昭点点头,眉头皱着,深深叹了口气,“怎么说,长公子?入宫小住一事也是经由我手筹备,如今他出了那样的险事,陛下怪我,也是应该。”

书钰心中微动,死命扣住掌心放压下要翘起的唇角。说句不厚道的,陛下与表哥若是真的关?系亲近,他反而不好插进一脚。

但现如今,于?他却是个极佳的机会。

陛下越是心烦,身边就越需要个陪伴之人。而表哥,自是不会在此刻前去再触霉头,给颜府招致祸端。

如今离陛下最近的,算来?算去,也就只一个他。

书钰低垂下眼,装作无奈地长长叹息道,“但此事怎么说也应是御林军查验不严的问题,可我瞧着阮将军似是没受什么影响,反倒是表哥无辜受了这一遭。”

他暗搓搓拱着火。

颜昭却并未因他的话与陛下生出嫌隙,只道,“在其位谋其职,我既在中宫管着后宫事务,就理应将方?方?面面安排妥当。长公子?出事是在入宫时,御林军都是些女子?近不得身。我的确是该多派些內侍前去,此为我的过?错。”

“至于?阮将军,陛下自有?陛下的决断。你我都是男郎,万不可再背后妄议此事。”

“是。”

书钰讪讪低头应了。

廊下,椿予通禀的声音传来?,“凤君,祈福吉时将到,凤仪车已备好。”

颜昭看了眼书钰,起身前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今日就好好待在内殿,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表哥放心。”书钰忙不迭上前搀扶着他往外缓步走?去,“我呀,一定等着表哥回来?。”

他虽不太明白颜昭为何单独又嘱咐自己莫要外出,但话总要拣好的说。

待凤仪车慢慢走?远,书钰面上乖巧的笑?蓦地消失,随意叱骂了几?句随行的內侍,一扭身便气呼呼地往侧廊走?去。他的房间本就靠近侧廊,见众人都没留意自己,书钰手脚一轻,猫着腰偷偷从侧廊溜了出去。

今日祈福,除去元苏和颜昭之外,尚有?一同?前来?的诸位三?品朝臣。一众人浩浩荡荡朝东方?而拜,上香。

待日头更盛些,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占卜。

颜昭还没恢复记忆,对?于?高台之上那个又唱又跳,满脸画符的女郎极为好奇。好在椿予在侧,小声地解释道,“这位是许应书许大人,前年中的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供职,因擅长画符解卦,是以这三?年来?,都是由她?做祭祀问天。”

这话说的矛盾,若是擅长画符解卦,就应该去钦天监才是。

许应书却留在了翰林院,看来?,此人的文采亦相当出众。

他悄悄看了眼身侧端坐着的元苏。

那晚陛下与他嘱咐过?,等到了祭祀之时,定要装病先行离开。

如今正是时候。

颜昭暗暗吸了口气,眼帘一闭,皱着眉便扶住了额头。

“凤君?”元苏侧脸,眉目间不辩情绪。

她?一开口,下首坐着的众人全?都凝神看了过?来?,只有?高台之上的许应书离得远,还合着自己的鼓点高声唱着祝祷之词。

“陛下,这里山风太大,我实在有?些头痛难忍。”

他今日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即便两人早就有?过?约定,元苏此刻仍有?些在意。直到那被她?握在掌心的手,轻轻地,仿佛示意一般点了点。

她?才松了口气,只面上紧张,眉头蹙起,冷道,“即使?如此,凤君便先回去休息。”

虽说坊间早有?传闻,言之凤君无宠。但在座的大臣并未真的见过?陛下对?凤君冷脸。

这会却是瞧得真真切切。

足见长公子?出事,陛下心情是真的不好。众人眼皮几?跳,不约而同?地偏过?脸,将目光全?都放在了许应书身上。

铛——

鼓声才歇,一声惊锣骤然响起。

卦成。

在座的都是些历经风浪的肱股之臣,读的书多,主意亦多。这世间与其说鬼神可怕,倒不如说是那些顶着肺腑之言的恶毒之心。

她?们自是不会把这区区卦象放在心上,但即使?祈福,该做的样子?还是要有?。

众人目露虔诚,看着双手端着卦象,赤脚从高台走?下的许应书。

“陛下,女娲娘娘已然赐卦!”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恳切,“陛下,卦象预警,灾星至,凡犬猫类形的凶物,过?午皆不可留!”

灾星?

一时之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晋之中,犬猫多不胜数。过?往不也都平平安安的,怎得今岁就成了灾星祸端。

但亦有?反应过?来?,骤然变了脸色之人。

高采蓉左右看看,用手轻轻拽了拽高太师的衣袖,附耳低语了几?句。

“这——”高太师有?所迟疑,侧脸轻声道,“莫不是你多想了?此处是云台山,若陛下真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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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动手岂不更方?便?”

“娘,此事绝不简单。”高采蓉也只有?七分把握,但此事关?乎高家以后得荣辱,她?不得不有?低声劝道,“只怕长公子?一事,已让陛下对?御林军不甚信任。况且正式因为在云台山,动手也才更符合天意,不是吗?”

天意!

这二字直叫高太师惊出一身汗来?,想当初她?们推举元苏继位,用的便是这招。

多年在朝中运筹帷幄,让高太师自负不少。这会细细一想,后怕不已。

她?倒是早忘了,如今端坐在上首的元苏,曾经也是挥剑斩敌,一身冷血傲骨的将军。

“娘,此事宜早不宜迟。陛下这是还念着过?往那一点情分,若是再装傻充愣应付下去,只怕这京都之中真的要变了面貌。”

“这些不必你说。”高太师原本还有?几?分犹豫,此刻余光往四周一看,当即便下定了主意。

今日里来?的,恰恰好便有?几?位亲王。

也不知陛下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她?们齐齐回京,还一同?来?了云台山。

她?心中一骇,看来?陛下此次削藩收权,势在必行。

高家历经两朝,的确养了些府兵。原本是在京都立威,如今却成了她?高家的催命符。

高太师当机立断,一把扯下腰间的豹型令牌,躬身弯腰,双手拖着,几?步跪在元苏面前。

“陛下。”她?拖长了声音,“臣手中这枚玉牌,愿交由陛下处置。”

这话一出,四处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须臾就都明白了这『灾』到底所谓何物,全?都诡异地静默下来?。

“太师这是何意?”元苏神色不变,淡淡问道,“孤瞧着,这是太师府中统领府兵的信物。”

“臣惶恐。”

高太师到底是两朝元老,起初的慌张退去,声如洪钟道,“过?往大晋内乱,臣未保家人,这才斗胆招募府兵护卫。但如今天下一片祥和,臣家中这些府兵留着已无作用。倒不如让她?们编军入伍,去护卫大晋山河,保千万百姓。”

她?说得掷地有?声,眉目间也是一片浩然正气。若是不知她?名?下尚有?多处田地房产,元苏几?乎要以为她?是个两袖清风的忠良之臣。

“太师此意倒是不错。”元苏浅浅一笑?,“只是太师也知晓,如今国库空缺,将她?们编军入伍倒是不难,只是军饷——”

“臣明白。”高太师哪里能听不懂元苏的言下之意,当即又叩首道,“臣家中尚有?些祖产,如今臣领着朝廷俸禄,足够一家人吃穿,这些祖产,臣愿上缴国库。”

“太师此举,真可谓是解孤燃眉之急。”元苏颔首,“既然太师一心为着大晋,孤亦不会亏待如此忠心之士。”

高太师连忙谢恩,退回自己的座位之时,后背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有?她?打样,其余几?位朝臣也忙不迭的上交了自己的府兵令牌和部分家产。

唯独怡亲王坐着不动。

当初皇女之争,她?因着年纪小躲过?了一劫。后来?元苏继位,倒也没难为她?。但近三?年来?,在怡亲王府的门客多了,她?的心思也越发活泛起来?。

此次元苏下令削藩收权,反对?声最大的便是怡亲王。

她?笃定元苏不敢对?她?做些什么,更何况母后在世时,就已经将西南分给了她?。着实没道理再交还出去。

再者,元苏是不是母后的血脉。到现在她?都一直存疑。

能证明元苏身份的,左不过?只有?素月,还有?一支母后的金簪。过?去她?年纪尚小,不懂这些。但今岁她?已经十?八,即知其中或许有?诈,又怎么会无动于?衷,任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抢了她?大晋江山。

“陛下。”怡亲王一脸不悦,“今日是在云台山祈福的好日子?,朝廷的事还是回京再说。许大人到底是个读书人,由她?占卜总是来?路不正,算不得数的。”

她?重重咬在来?路不正四字,高太师本来?挨着她?坐着,这会却是不动声色地慢慢往外挪了挪身子?,免得一会被牵连。

“那怡亲王觉得谁来?占卜,才是正路?”元苏不常笑?,被怡亲王公然顶撞,不但不恼,反而笑?容和煦。

“臣以为,既是问大晋气数,理应由皇家正统血脉祈福求卦。”怡亲王起身,轻蔑地看了眼跪在一侧许久不曾开口的许应书,脚步沉稳地上前,“若是陛下应允,臣愿一试。”

来?云台山前,她?早就问询过?钦天监帝星之征。

如今只要元苏敢让她?去高台之上,她?自有?法子?让天意改变。

“也好。”元苏颔首,“既然怡亲王想去试试,孤也很好奇,天意究竟如何。”

怡亲王心中一喜,随意地行了礼,转身就往高台而去。

烈日当空,她?站在高台之上,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日后登基的盛况。

“陛下。”

正当众人重新看向高台之际,沉默许久的许应书忽得开口,“午时将至。”

元苏瞧了眼还在高台之上忙碌的怡亲王,手指一挥。嗖嗖的羽箭声从四面齐齐涌向高台。

刹那间,被扎成筛子?的怡亲王就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从高台上重重摔落在地。

血浆四溢。

若说刚刚的众人还有?所犹豫,现如今,全?都伏地叩首,噤若寒蝉。

“看来?许大人的卦象还是准的。”元苏神情未变,接过?崔成递来?,还沾着血的西南虎符,微微露出个笑?,“果真是个灾星。”

“只可惜了怡亲王。”

这样的情形,谁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一言不对?惹怒了陛下,落得个血溅高台的下场。

还是高太师察言观色功夫了得,当即顺着元苏的话扬声道,“陛下,怡亲王能替大晋挡灾,此生也已圆满。”

“是,是,是。大晋必将长安。”回过?神来?的其他人忙不迭的附和着。

元苏笑?容依旧泛冷,并未搭理,只看向许应书,“可有?这说法?”

“回禀陛下。如今灾星已除,大晋平安。”

“既是这样。”元苏颔首,吩咐了身侧的御林军,“怡亲王也算死得其所,替她?收骨吧。”

众人齐声高呼,“圣恩浩荡。”

惧意,犹如那一支支突然而来?的羽箭,狠狠刺进了在场之人一颗颗不安分的心里。

空旷的祭台上,刚刚还四溅的血迹很快就被內侍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都只是如此。

元苏起身,缓步离去。

过?往她?一心想做个仁善之帝,新政推行艰难,也不曾起过?这样的念头,为得便是境内安稳。

但现如今,她?才发现,对?于?读书人而言,凡事讲究,说理可行。但若是遇见些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之徒,武力才是最优解。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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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程娇跟上辇车,压低了声,“事情已经准备妥当。”

“今夜,你亲自守在凤君住所。”元苏侧脸,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孤只信得过?你。”

那眸色深冷,阮程娇心中一抖,忙应道,“陛下放心,臣必定护凤君无忧。”

元苏微微颔首,收回目光,阖目养神。

怡亲王死相惨烈,那些藏在御林军中追随她?的棋子?多半按捺不住。

好在今早西南那边也传了信来?,所有?人都已重新编伍。

她?没有?后顾之忧,入夜照例办了宴会。

羽郎起舞,琴声悠扬。

经历了白日的变故,今晚参宴的众人全?都小心翼翼,言语间恭敬奉承不说,恨不能剖出一颗心以示忠诚。

几?巡酒过?,元苏肃冷的眸子?微微恍神,醉意上头。

她?摆手免了內侍御林军跟着,孤身一人缓缓在园林中散着步,隐约还能听见前院宴席中鼓点正浓,应是一出《出塞曲》。

自打苏沐出事,她?已经命永嘉侯暗中去查背后主使?,还有?那些深藏在御林军中的棋子?。

此行一同?前来?御林军都是根据永嘉侯这份名?单「精挑细选」之辈。

如今机会就在她?们眼前。

正想着,身后悉悉索索果真有?了动静。元苏耳力了得,唇角微扬,只把脚步又压缓了几?分。

从身后而来?的剑气极强,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元苏刚要避开,迎面又是一黑衣人。前后夹击,元苏却没有?丝毫慌张,眼眸明亮,难得兴奋起来?。

单手借着巧劲夺了其中一人的长剑,翻身一转,直指另一人命门。

眼看两人压制不住习武多年的元苏,隐藏在暗处的另外几?人接连而出,群起而攻之。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元苏左手还有?伤在。但夜风里隐隐传出的血腥味,极为上头。她?并不打算让躲在一旁的暗卫出手,只酣畅淋漓地舞着长剑,将三?年积攒的怨气倾泻而出。

月色清辉。

映照出元苏半身的血迹,广袖翩然,风来?似仙,却也成了阻碍。眼看几?柄长剑闪着寒光照面而来?,她?仿佛不知恐惧,愈发英勇地提剑迎了上去。

武将,本就该潇洒挥剑。而非坐在华丽的金玉宝座之上,每日与文字相伴。这样的念头几?乎完全?占据了元苏的头脑,虎口被剑震裂,她?不觉得痛,手臂被剑气划伤,她?亦不觉得疼。

仿佛也只有?如此,才能填补那深藏在心中于?苏沐的愧疚。

直到对?方?最后一人也倒了下去,元苏才意犹未尽地扔下长剑。

“陛下,臣马上去请御医。”

得了号令而来?的暗卫们几?乎目睹了全?部过?程,过?往只听说陛下军中出身,却不想武艺竟十?分了得。她?们各个钦佩万分,却也万分后怕。

“不过?是些皮肉伤,请御医作甚。”元苏挑眉,示意她?们将此处好好收拾一番,“看人数,还有?些退缩之辈。天明之前,不留活口。”

“是。”

元苏下了死令。

暗卫不敢耽搁,在谁也没有?发觉的时刻,悄无声息地便了结了这些死士的性命。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这是帝王之道,亦是元苏此次深切感受到的教训。

明明已经了了半桩心事,元苏却没有?实感,只在负手往回走?时,才发觉手中黏腻,低眸一瞧,登时嫌弃极了。

半身的血迹,便是在朦胧的月色下都触目惊心,更何况是在烛火通明的室内。

元苏没有?折回宴席,也没有?回内殿。只让崔成把在御池清了人,待四周安静,方?极为放松的泡了进去。

今夜是她?特地留出的破绽,为得便是引那些死士前来?。是以天明之前,她?都不许人跟在身侧。

月上树梢,前院的宴席早就散了场,花园里的血腥气也被清扫的一干二净。重新打开了通往别院行宫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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