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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尽忠地在四处巡逻,负责各处的內侍亦步履匆匆,提着灯笼穿梭。
路上的人被清亮的月色拉长了身影,从天窗透进来?的夜却模糊,只有?那一窗的星闪烁明亮,一闪一闪。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元苏并不觉疲累。如今被氤氲的水汽一蒸,酒意与乏困齐齐涌上,才要阖目。
轻而缓的脚步,鬼鬼祟祟从廊下而来?。
元苏凝神细听,这人不像个练家子?。身形也轻,多半是个男郎。
难不成是颜昭?
想来?是他发现了血衣,心中担忧才会前来?。
元苏肃冷的目色渐渐温和起来?,刚要开口唤他,心中又觉得不对?。
凤君守诺。
她?分明嘱咐过?颜昭,待在行宫不可出门。更何况,为了避免那些死士狗急跳桥,她?特地又遣了程娇和一些信得过?的御林军守在行宫四周。
若真是他,程娇必会跟在其后。而不会像此刻,只有?一人的脚步声。
元苏心中疑惑,想起身披了衣衫去瞧。
也不知怎地,此刻的她?,身子?就像灌了铅,沉重地犹如压了几?座山,怎么也提不起半分气力。
元苏过?往也饮醉过?,与现在的情形却是天壤之别。
几?种念头纷纷涌入脑海。
元苏很快平静下来?。维持着倚靠在池壁的坐姿,不动声色地听着那犹犹豫豫在门口徘徊的脚步。
暗潮
夜越深, 四周愈发寂静。
檐廊下立着的身影踟蹰许久,终于停顿住脚步,伸出手将将搭在门边。风吹过的瞬间, 树枝拍打着窗扇沙沙作响。
身着盔甲, 腰间佩刀的御林军远远巡逻过来,檐廊下除了枝叶摇摆落下的残影,只?剩渐渐聚起的雾气,朦朦胧胧弥散开来。
啪嗒——
内殿里的蜡烛燃得正旺, 又?是一声烛泪落下。
椿予小心地换上新茶,瞧了瞧凤君担忧的神情, 轻声道,“刚刚阮将?军传了信来, 陛下还在?御池。”
刚刚还低眉沉默许久的男郎蓦地抬眼, 又?生怕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攥着小剪子的手蓦然收紧,眼尾低垂, 平静道,“你可?问过御池候着的內侍了?”
“是。”椿予点头,“奴得了消息便去?细细问过, 陛下的确在?御池。只?是不知为何,陛下将?候在?御池内外的人全都遣了下去?。便是崔掌事,也没有跟在?御前。”
她仍是孤身一人。
颜昭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安。他也不知夜里的情形如何,又?不敢贸然出去?成了她的拖累,只?能静静等在?这。
但这会, 阮程娇传了信来。
只?是不是说明,那些危险已?经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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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无法确定, 只?记得陛下提及,阮程娇与她有生死之交。
陛下信得过阮程娇,那他亦会相信她。
“椿予,我要去?御池瞧瞧陛下。”
阮程娇不会无缘无故传了这样?的消息进来。都说刀剑无眼,陛下要以身做饵,必然十分危险。
颜昭起身披上大氅,迈步往外的瞬间,身形微顿,又?侧脸低低问道,“我早前让你准备的小药箱呢?”
陛下,或许正等着他。
从?椿予手中接过小药箱藏在?大氅之中,颜昭抿唇,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御林军,放心地往御池而去?。
长长的檐廊里,脚步声渐渐有序靠近。
元苏侧耳听了一会,唇角微斜,露出个嘲讽的笑。又?是个想献身却没胆的,不过是有其他人靠近,便骇得一溜烟逃跑。
这样?的胆量,注定无法成为后宫,享泼天富贵。
她稍稍放松了几分,手脚动了动,仍是无力?。元苏眉心微蹙,试着张口唤人,竟连声也发不出来。
她已?经有些坐不住,身子一点点往下滑着。
“陛下?”愈来愈近的水雾中,颜昭的声音在?门扇后清晰传来。
男郎遣了随身的御林军在?几步外候着,自己附耳听了听御池里的动静。奇怪,阮程娇分明说陛下在?御池的,怎得里面?这么安静。
他眉心悄悄皱起,才要推开门进去?。椿予忙搀扶住他的衣袖,“凤君。奴听说陛下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
颜昭迈开的步子微顿,手指握在?腰间的玉佩,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是任何人。”
他看了眼正忧心的椿予,目色渐渐坚定,“我是陛下的夫郎,是大晋的凤君。”
他只?是进去?看看,确定他是不是无恙。
吱呀——,沉重的门扇被人轻轻从?外推开。
颜昭与椿予点了点头,披着大氅往里而去?。绕过一扇屏风,湿润的气息迎面?打来。紫檀木做成的衣架上,还搭着陛下换下的里衣。
看针脚,是他的手笔。
还不等他放松心神,就被那衣摆上淡淡的血迹惊住了魂。
“陛下?!”
她应该就在?御池,怎得还是一声不出?
颜昭心头闪过无数猜测,哪里还能镇定半分,解开大氅扔在?一旁,快步往御池走去?时,还不小心踢倒了一个小香炉。
他全然没有发觉,视线心神全都汇聚在?御池之中,直到看见依靠在?御池壁的背影,才松了口气,“陛下,你——”
颜昭跪坐在?一旁,正要与她说说话?。
身侧,元苏正慢慢下坠。她手臂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痕,被热气腾腾的水漫过,越发鲜红狰狞。
“陛下!”
颜昭登时心焦,她很不对劲。来不及去?想到底又?是谁的手笔,他扑通一声跳进御池,紧紧抱住没了气力?的元苏,费劲力?气才将?人搀扶到了暗室的软榻上。
能在?御池动手脚的人,绝对是受到一定信任之人。
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颜昭不敢再唤人进来,他伸手替元苏盖上薄被。见她眼神还算清醒,眼眶一酸,后怕的想落泪,却又?生生忍住,只?鼻音浓重地问道,“陛下,要请御医的话?,你就眨眨眼。”
他不清楚她的部署,亦不敢在?今夜这个关头给她惹出什么乱子来。
元苏没动。
颜昭会意,又?低低问道,“陛下,可?要我找阮将?军前来?”
元苏依旧没动。
颜昭心中一紧,可?别是他来的太?迟,陛下已?经伤到了头部。男郎当即谨慎起来,小心地瞧着她的眸子,又?低低问道,“陛下,那我,我能在?这陪你吗?”
她这副模样?,他实在?放心不下。
他握着元苏的手下意识收紧,正担忧她没反应,元苏却轻轻眨了眨眼。
几乎瞬间,那双漂亮的眸子登时红了一圈,噙着泪珠,勉勉强强露出个笑,“陛下,你别怕。我在?这,你瞧,我还准备了小药箱。”
含在?眼里的泪珠越滚越大,颜昭生怕被元苏瞧见,忙慌里慌张地转过头,才要顺手在?身侧拿小药箱。
落空的瞬间,方想起小药箱早就被落在?了御池边上。
颜昭起身,重新折回御池时,渐渐发觉了不对之处。
云台山的行宫是仿照福宁殿而建,甚至是里面?的摆设,几乎也都是一模一样?。
但这个翻倒在?地的小香炉——
颜昭低眉,看着这个略显多余的物件,神情渐渐严肃。
他心事重重的提着小药箱返回暗室,躺在?软榻上的女郎,神色比起刚刚,不知好了多少。
眼眸流转,看向他。
“陛下,那个香炉——”他的话?还未说完,元苏眨了眨眼,算是应了他的猜测。
也怪她大意,进来之时只?注意了人,却没有注意那股不甚熟悉的淡香。
“陛下。我会再查此次前来的內侍。”
今日进出御池的內侍并不多,颜昭有信心,能抓出那个下手之人。
元苏却与他轻轻摇了摇头。
香炉被打灭,她身上的气力?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缓了口气哑着声道,“崔成检查过之后,孤本来是要直接进来的。但那个时候——”
恰好御林军处置了全部暗棋,前来汇报。她才晚了半刻过来。
这一段时间,御池四周并无御林军也不曾有內侍经过。她原本是想再引暗棋前来,却不想竟着了这样?低俗的道。
她自嘲地露出个笑,摇摇头,“此事不宜打草惊蛇。这香——”
元苏看了眼还在?偷偷抹眼泪的颜昭,他还在?为自己担心,若是她说了这香的用处,他多半会生气吧?
她不确定,毕竟过往也不是没有投怀送抱的男郎,但凤君每每都不在?意,甚至还亲自询问她,可?要给与位份。
“这香可?是极为伤身?”颜昭听她话?说了半截,神色立马慌张起来。
“倒也不是。”元苏偏开眼,才抿了抿微微发干的唇。颜昭立马倒了水喂在?她嘴边,“要不我还是秘密召御医来帮陛下瞧瞧吧。”
刚刚陛下一动不动,可?不像是没有事。
“孤真没事。”
元苏怔了怔,与他安慰地笑笑。
其实,这香就是御医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只?不过她如今身上有伤,绵延不断的疼痛才压制住了体内那股燥热之意。
“凤君若担心孤,就帮孤处理伤口吧。”刚刚在?水中泡得太?久,伤口附近的皮肤一圈都有些发白,元苏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凤君自小就养在?府里,哪里见过这样?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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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担心他生出恐惧,夜里又?做噩梦。手臂挪了挪,正要改口。
刚刚还偷偷抹眼泪的男郎立马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手臂,细细观察了一番,这才打开装了七八种伤药的小药箱,认真挑着合适的药瓶。
“陛下,我这次还特地问御医要了一些祛疤的药膏。”颜昭努力?控制着自己难过的情绪,咬着下唇半晌,才低道,“这样?伤口复原的时候,就不会特别痒。疤痕也会浅一些。”
元苏每回受伤,都只?是简单的上了药便完事,从?未有人这样?细致地替她涂着伤药,还难过的直掉眼泪。
他越是克制无声地藏着那些情绪,元苏心尖就愈发的生痒,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得狠狠抓一抓才能缓解。
“凤君。”
元苏抬手,忍着疼轻轻抹去?他挂在?眼角的泪珠,“不是说身子刚刚才恢复么,再这样?哭,素月先生又?要怪孤不懂得心疼夫郎。”
“素月先生还与陛下提过这些?”正难过的男郎果真被勾起了好奇,脸儿一红,手下的动作不停,心里却慌如雷鼓。
糟了,他他还悄悄问过素月先生一些旁的事。也不知素月先生有没有替他保密。
暗室里,正在?升温。
花园一角的假山后,书?钰戒备地看着负手站着的阮程娇,“阮将?军究竟何意?”
“何意?”阮程娇满是不屑地笑笑,“表公子当真是不知深浅,刚刚若非我叫住你,此刻你早就触犯了圣怒,被押进了大牢。”
“不可?能,我——”
“就凭那个香炉里的玩意?”阮程娇不耐地打断他,“表公子容貌与凤君相似,可?这心性手段当真是差了千万。这样?下作的手段,你当真以为陛下能就此认栽?”
“若不是今日有必不得已?的状况,别说是去?御池,单是你白日偷溜出去?的那一刻就会被御林军抓个现行。我原先还当表公子是有几分胆气的,没想到却是个呆傻愚笨之人。”
书?钰被她说得惧怕,强撑着精神嘴硬道,“阮将?军若是有证据,只?管抓了我就是,何必这般废话?。”
“证据,你是说给你送药的那个宋婆子?”阮程娇漫不经心地看向天空的月,也不管身侧的男郎浑身抖成什么样?,旋即一笑。
皎如日月,气质高洁。
她分明是这样?明艳的人物,可?书?钰瞧着却只?剩惧怕与无助,他甚至有了跟表哥认罪的想法。
“表公子莫怕。”阮程娇声音平静,侧目看他,“我既救了表公子,此事权当没有发生。便是陛下问起来,我也有千百种法子可?替表公子遮掩。我只?一个要求。”
“什么?”书?钰一怔,事到如今,他已?然再无退路。
“我知晓表公子的心思,只?是你那些手段着实上不了台面?。”阮程娇眸色泛冷,低道,“我可?利用职务之便,让陛下与表公子有机会独处。但表公子所学的那些勾栏模样?,以后不可?再有。”
“”
书?钰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言。
阮程娇满意他的乖顺,又?道,“你只?需学着凤君的模样?。”
“学表哥?”书?钰愣住,忍不住问道,“阮将?军究竟想要什么?”
包扎
“我?”阮程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自是想?表公子得偿所?愿。”
夜深月明,那一点清亮被层层叠叠的枝叶遮挡,外面分明是有丝光亮的, 但书钰却已经被拢在一片阴影当中, 辨不出面貌。
“阮将军与我无?亲无?故,这样帮我,书钰当真是受用不起。你就不怕我告诉表哥吗?”
“我赌表公子不会。”阮程娇自信满满,“凤君如今失忆, 并不知晓自己不受宠,所?以颜府才送了表公子入宫, 不是吗?”
“你若告知凤君,他必然会追问缘由。不过?我想?——”她?略一停顿, 笑道, “颜大人自然是有过?嘱托,让表公子不可将事实告知。以免凤君经受打击,再?次病倒。”
“你们颜府的目的是送表公子来固宠, 绝非把稳抓在手中的凤君之位拱手让人。我说的是与不是?”
书钰沉默。
阮程娇固然可恶,但她?句句都说到了实情。表哥本就心思至纯,若是得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保不准会一病不起。
这也是他迟迟不敢全盘告知的缘由。
“更?何况,我亦是同?情表公子的。”阮程娇捏准了他的命脉,低声又道,“表公子身世坎坷,若能入宫伴在陛下?身边,已然是三?生有幸。若是表公子抓不住此次机会, 日后京都世家高门中又会有谁会向表公子提亲?”
“我想?,表公子见惯了锦衣玉食, 再?嫁入寒门小户,怕是心气难平吧?”
她?句句戳在书钰的肺管子上,眼看面前的男郎渐渐脸色灰败,旋即又笑道,“我自是有诚意?与表公子合作,但能不能成,还是要看表公子将凤君的身段姿容学了几成几。”
“为什么?”书钰抬眼,问道。
“什么?”阮程娇揣着?明白?当糊涂,并不顺着?他的意?回答。
“我是问,为何一定要学表哥?”书钰不解,他明明比表哥有趣,亦懂得更?多?。为什么非要学表哥,才能有所?成,留在陛下?身侧。
“阮将军并非陛下?,如何知晓陛下?不喜欢我这样的?”
阮程娇听?得直冷笑,“表公子有如此自信,我真是钦佩。我自然不知陛下?喜不喜欢表公子这性?子。但事实就是,凤君才是唯一留在陛下?身边三?年的男郎。”
不仅如此,失了忆的凤君还越发地?让陛下?挂念在心。
阮程娇不止一次看到元苏提及凤君时,那不自知的温和笑意?。
难道凤君就真的那样好?
还是说,凤君只不过?恰恰好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抑或是她?只是习惯了凤君相伴在侧。
阮程娇迫切地?想?知道,陛下?与凤君究竟是哪一种牵绊。
“敢问表公子,你自信能比得过?早前那些朝臣家中娇养的小公子?还是说,表公子比那些想?爬上凰床的內侍更?舍得下?脸面?”
“明路我指给了表公子,要不要做,能做多?少,全看表公子的造化。”她?抬脚欲走?,还未迈步,衣袖蓦地?被人从后扯住。
阮程娇回身,眼眸冷肃。惊得书钰忙不迭松开手,他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袖,半晌,轻道,“我做!还望阮将军不要食言,助我一臂之力。”
阮程娇微微颔首,不远处,有两人脚步往花园中来。
她?机敏地?四处一瞧,指了条最快回行宫的小路,“表公子放心回去,我日后自有法子通知表公子何时单独面见陛下?。”
书钰是男郎,家中早有教导,迈步不可过?大,乱了仪态。
高采蓉和魏盛妤一前一后提着?灯笼,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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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微醺过?来时,正正好能瞧见一个背影从花园那头走?过?。
那边是行宫,并非朝臣家眷住着?的别院。
高、魏两家今天白?日里才经过?一场血腥。高采蓉与魏盛妤就在宴席上酒多?喝了两口缓神,加之两人文?采不相上下?,吟诗作对时,不免生出过?往所?没有的惺惺相惜之意?。
这会两人打着?灯笼,也不许下?人跟着?,勾肩搭背地?往花园里来,口里嘟囔着?非要聚什么天地?之灵气,好在来年春试上大放异彩。
阮程娇本不欲与她?们过?多?纠缠,打了个照面,便要快步离去。
“哎,这不是阮将军吗?”魏盛妤喝得脚步飘虚,一把抓住阮程娇的手臂,笑嘻嘻道,“听?闻阮将军武艺了得,来来,与我们一起望月吸收天地?灵气,我们做文?状元,你做武状元,如何?”
“两位姑娘喝醉了。”阮程娇不动声色地?撇开,严肃道,“如今天色已晚,两位姑娘还是尽快回别院去,免得惊扰了圣驾。”
“惊扰?”高采蓉满脸通红,打着?酒嗝摇摇头,“我们声小,惊扰不了陛下?。”
说罢,她?嘿嘿一笑,露出个你知我知的神情,“恐怕是我们来的不凑巧,惊扰了阮将军与他的相会吧。”
“对对对,这就是我们不懂风情了。”魏盛妤忙不迭的附和着?,眼花地?往前看了过?去,又扯住阮程娇的腕子,“不对啊,那人怎么去的行宫方向?”
阮程娇眉眼一冷,正要斥她?。
魏盛妤跌跌撞撞地?挡在阮程娇面前,“你可知,那些內侍都是陛下?的人。”
正当阮程娇以为她?要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词,魏盛妤呵呵露出个傻笑,“没想?到阮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只可惜你这条情路——”
她?啧啧两声,颇有些遗憾,“着?实坎坷。”
阮程娇:“”
她?白?了眼满口胡话的魏盛妤,一侧身,又被高采蓉阻拦,非要她?讲讲怎么与那男郎相识。
她?们酒醉无?状,一会声高一会又喃喃自语。
阮程娇瞥了眼四周,担忧她?们把话传的越发不可收拾,叹了口气,道,“幼年相识,只是没想?到他最后会入了宫。”
“那阮将军怎得没早早将人娶了?”魏盛妤不解,指着?一旁的高采蓉道,“你瞧瞧高姑娘,只要有看得入眼的,都是直接纳进府中,也免得日后遗憾。”
“你们不懂,我那是用情至深。”高采蓉不满,忙解释着?,“我只是喜欢这一款的男郎,谁让他们一低眉,一摆手都极为相像。我舍了哪个也不好,还不如都请进府里,好好养着?。”
“高姑娘,你可莫要污了「用情至深」这几字。”魏盛妤一提起这个就有气,“真正的用情至深,可不是你这样见一个便觉得都是心头好。真正的用情至深,是只与一人相守,是提及他就不自觉的温柔。”
“是你不懂。”高采蓉一把狠捏住魏盛妤的脸,与她?辩道,“我家养得起,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只享受一人?”
“我不懂,分明是你不懂!”魏盛妤也不甘示弱,反手揪住高采蓉的脸,“把风流当深情,呸,下?作!”
“阮将军!”两人谁也不服谁,齐齐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阮程娇,“你说说,用情至深是不是指与一人相守?!”
月色清亮,阮程娇低垂的眉眼模糊,半晌,才冷冷开口,“那也不一定。”
“你瞧瞧,在场三?个女郎,阮将军与我都是这样觉得。”高采蓉神气一时。
魏盛妤生恼,蓦地?拔高了声量,冲阮程娇道,“那阮将军不妨说说,有什么不一定的!?”
“与一人相守,或许是用情至深。却也不乏「习惯」二字。”阮程娇并不在意?魏盛妤的态度,只道,“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会专注在情字,有些人天性?对「情」字迟钝,亦不在意?。若是遵循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夫郎,也多?能相守一人。”
“这其中缘由是「用情至深」?”阮程娇摇摇头,“绝对不是。多?半是因为不在意?,更?是懒得再?与旁人从相识到相知,时间宝贵,自是留给大事。”
“”魏盛妤被她?笃定的语气说服,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只道,“世间真的有这样不喜风月之人?”
“有。”
阮程娇扬手,不再?与她?们细究这个话题,召几个巡逻过?来御林军近前,“你们送高姑娘和魏姑娘回别院去。”
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中,总有些清风明月般的存在。
只站在那,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眼。
而这样的人,不该跌落神台,坠入风月之中。
她?信步走?到行宫,看向还亮着?灯的内殿,面无?表情地?与当值的御林军换了岗。
夜色深沉,所?有尘埃落定。
椿予领着?一众內侍恭敬地?候在檐廊。
内殿里换了新烛,摇曳出一地?昏黄。
今夜,未免牵连颜昭,元苏本不打算宿在这里。但在暗室被他小心依偎着?,也不知怎地?,就已经回了内殿,还坐在了拔步床上。
眼下?,身侧的男郎正极为认真地?,亲自动手把她?要睡的那边铺得软和厚实。
元苏唇边露出个不甚明显的笑,单手端起杯盏,才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还来不及吩咐內侍换些茶来。
刚刚还忙碌的颜昭立时便凑了过?来,关切道,“陛下?,可是伤口又疼了?”
如今他一颗心全挂在元苏身上,只要她?稍稍皱眉,抑或是抿唇不语,都会让他紧张不安,恨不能替他受这疼痛。
“不——”到口的否认忽得收住,元苏低眉,瞧着?那张仰起来,满是担忧的俊容。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里衣,身姿挺拔,跪坐在她?的身边。明明最是正经,偏生落在元苏的眼里,看到的却只有颜昭那极好的唇形,还有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藏着?衣领中,隐约可见白?玉似的胸膛。
“是不是我刚刚包扎的不好?”颜昭忧心忡忡地?看向被他处理过?的伤口,“要不,还是召御医来瞧瞧。”
他起身要唤人,元苏笑笑,轻轻拉住他的手,“你包扎的很好,原本受伤了就是会痛。孤能忍得住。”
“可是——”颜昭不放心,“我之前也不曾替人做过?这些。陛下?,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没做过??”元苏略有些惊讶,看他今天熟悉的手法,并不像是第一次。
说到这,刚刚还担忧万分的男郎,忽得就红了脸,低下?头嗯了一声道,“我也是接了旨意?之后,悄悄打听?过?陛下?最是喜欢狩猎舞剑,这才在家中偷练了几回如何替人包扎。”
“陛下?,我我并非是诅咒陛下?会受伤。”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颜昭忙连声解释道,“我只是怕,怕陛下?会受伤。而我是陛下?的凤君,到时候若是不做些什么,心里总是会慌,会更?担忧。”
“凤君——”元苏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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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怪他口无?遮拦,却只是笑道,“原来未出嫁前,就已经会担忧孤了么?”
她?本是打趣,想?缓解颜昭一直紧张不安的情绪。
偏颜昭实诚,头一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下?来。
元苏愣了愣,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她?清冷端方的凤君,也曾独自坐在房里,悄悄练习着?所?有与她?有关的事。
她?乌黑的眸子沉寂了下?来,似是要刻意?压制着?什么。
而那引起一切,让情绪汹涌的男郎,却仍不知情,只眼眸清亮,小声又问道,“陛下?,过?往我替你包扎的时候,有没有”
有没有?
元苏不明所?以。
“凤君想?问什么?与孤直说便是。”
他似是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好几回。在元苏鼓励的目光下?,脸蛋通红地?继续低声道,“陛下?,那我有没有有没有”
男郎微微抬起的眸子闪避,侧过?来的眸光潋滟,似是春风吹过?了一汪清泉,顿了顿,方鼓足勇气,“用那个法子帮你止痛?”
江远
面前的男郎又羞又怯, 交叠在一处的手指紧紧蜷起,连带着鼻尖上也生出了一层薄汗。
元苏一怔。
法子?
凤君居然还懂医理?,知晓什么特殊的止痛妙方?
她?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过往她并不怎么来后宫, 有时候就?是?真的受了伤, 也多是在暖阁叫御医来处理,虽然伤能止血,却无法抑痛。
更?何况,大晋以女子为尊, 她?要?强惯了,每次受伤都是强忍着不适, 待日?随流水,痛感漫漫而过。
却不想颜昭竟有秒法,
元苏心中喟叹, 一时也不知该感慨些什么。
正别?别?扭扭藏着心事的颜昭等了等,余光往元苏身上一瞥,见她?又微蹙着眉, 忙止住羞怯,凑近些关切问道,“陛下, 还是?疼得很厉害吗?”
原本这点小伤对元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可被颜昭这样软软问着,又细心地照顾着。
她?心里一飘,神使鬼差下,竟点了点头?。
几乎是?瞬间,正关切看着她?的那双漂亮的眸子便拢了烟云, 愁绪满心。
糟了。
颜昭一慌,哪里还顾得上规矩矜持, 小心地在自己衣袖上抹去掌心的汗渍,这才细致地扶住她?受伤的手臂,极轻极轻地拉起她?中衣宽松的衣袖。
包扎好的伤口倒没渗血。
颜昭松了口气,她?这样难受,他?也不好再端着。心下一横,却是?直起身子,趁着她?还蹙眉愣神的间隙,极快地凑近。
啵唧——
原本是?要?轻轻落在她?侧脸上的吻,因为紧张慌乱,一时没把握好距离,反而重重亲了上去。
内殿里本就?寂静,这一声?委实亲得响亮。
霎那间,颜昭颧上就?好似春来枝头?盛开的桃花,浅浅深深的红了一片。
四目相对,又全都?心慌意?乱地撇开。
元苏默默咽下惊讶。此间情形,若她?神情再变,凤君定然无措,甚至会生出难堪。
好在她?惯来眉眼冷肃,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唯有腰身坐得越发笔直,犹如寺庙里供奉着的清规戒律,板板正正挑不出任何错来。
内殿里诡异地静默了下来。
颜昭死死咬住下唇,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祥云的月牙白中衣,坐在她?身侧,宽大的衣袖交叠在膝上,盖住了因为懊恼而攥紧成拳的手。
刚刚那一幕,反反复复,犹如潮涨潮落不断地在他?眼前重现,直叫那露出的脖颈也染上了一层淡粉。
他?也不知自己方才究竟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觉得他?言行轻佻,举止失当。
男郎心里惴惴不安,偷偷掀起眼尾往元苏面上看去,见她?依旧镇定,当即松了口气。
看来他?猜得没错,她?们感情深厚,过往必然也有过这样,唔,情难自禁的时刻。
只不过——
颜昭不免生出些遗憾,怎么说这也是?他?失忆后第一次与陛下亲昵。
要?是?刚刚他?不那么心慌,恰恰好吻在她?的侧脸就?好了。
他?定是?失了记忆,才会没把握好力道,下次!
颜昭暗暗下了决心,下次他?一定会轻轻的。就?跟那些话本里写的一样,轻轻地在她?的侧脸上,留下花一般的印记。
他?悄悄翘起唇角,正想再说回止痛的法子。
“凤君——”
“陛下——”
同时开口的两人,视线短暂一相接,全都?又默契地停下。
元苏到底是?女郎,初时的惊讶过去,这会反倒好似被狸奴蹭了蹭,不仅脸上润润地生出些痒,就?是?心里也着实不甚对劲。
大抵是?御池里那股香起了效。
她?稍稍挪了挪身子靠后,再瞧不知为何偷乐的颜昭,忍不住跟着他?舒展开了眉眼,“凤君想说什么?”
“陛下,我就?是?想问问,方才——”
他?伸手,借着广袖遮掩,偷偷揪住她?散开在床榻上的里衣裙摆,装着胆子道,“陛下可有不舒服吗?”
“不舒服?”
元苏低笑,凑近些,“凤君怎么会这么问?”
她?身上冷冽的香萦近在咫尺,绕在鼻尖。颜昭将将才平复的心情登时又乱了几分,像是?飞上天空的风筝,恍惚飘远不知方向时,又被那一根无形的细线慢慢拽着,慢慢落下,安定下来。
“主要?我方才的力道有点”
他?用手简单比划了一下,瞧见元苏含笑的眼,心尖一软,拇指与食指间比划的距离下意?识缩短,紧张道,“是?有一点点大,也不知道有没有磕疼陛下。”
颜昭这样有话直说,于元苏而言,相处最为轻松。
她?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他?的,指尖相叠。先是?一同落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缓慢地按了下去,直到半倚在怀里的男郎脸色又红了不少,才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侧脸。
“你瞧,孤好好的。”
她?的声?线低了下来,乌黑的眸子比夜还要?深,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她?分明什么都?没再做,却莫名地,让颜昭心底生出酥酥麻麻的颤意?。
这感觉有一点陌生。
“陛下,我我我还是?先帮你止痛吧。”
颜昭从她?身侧避开些,耳尖还红着,神情却已经严肃下来,俯身凑近她?的伤口。
元苏黛眉一弯,登时回忆起来,她?早前无意?翻过颜昭的话本,上面的确写过这样的法子。
她?心中有数,一双眼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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