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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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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吾开道冒雨而来。

金吾军掌夜间之事述职巡御写, 其后乃是数百太子府左卫,上画舫后,黑压压地一片。

到了这副田地, 王三郎仍带着几分奢望看向他爹爹, “爹爹, 这些人都是您叫来的吗?”

王大人额角冷汗津津, 只觉得太子殿下做事果真妥帖。又叫了隶属皇城的金吾卫,又叫了东宫东卫。此事恐怕是不能那样容易了了,说不准还会牵连前几日那蔚县县丞之事。他一瞬万念。

只恨自己的傻儿子没有一点眼风,在京中其它地方为王为霸还嫌不够, 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不说话, 王三郎在他的沉默中明了了所有。他满面惶然地退后一步。身后东卫瞧见在他腿弯狠狠一脚。

他一下趴跪到地上, 正好对着陆珵一双软罗靴, 一时间满脸凄然。

见着这一幕。楚娘子一张涂了铅粉的脸愈发白得失真。

事情怎会如此发展?想她楚娘子在京中数年,多得是各种手段, 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俗物自是多了去了。好不容易心悦一人, 如何会是太子殿下!

想起她先前所做之事,想必是已经得罪了太子殿下,也不知会不会累及三族,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时头晕目眩地厉害,多希望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此刻怎么办?她一念千瞬,眼瞧着那些卫兵正同王侍郎他们掰扯,自然是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只是她刚刚转过身, 便被太子府的左卫牢牢按住。

楚娘子如何肯就这样束手就擒?忙高声道。

“太子殿下, 妾此事是有口难言, 是被威逼利诱才做出此等错事,妾只是一介女流苟活姓名卖艺为生,万望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啊。”

她脸上梨花带雨,身子抖地如同蝉枝秋露,脑门上刻着四个字:我见犹怜。

陆珵却只觉着她过于吵闹,他神色冷冷,只觉着外头也过于沸反盈天,不知会不会搅扰到里头之人。

当下便吩咐东卫将此地涉事之人统统拿下。

此事涉及储君,又有官员牵涉其中,自然可大可小。金吾将军有眼风,同东卫办完事后,删润此事,开了东华门一条门缝,将此事递到了御书房中…——

画舫上重归宁静。

雅间中,落三娘倚靠着插屏:“已给李姑娘施过针,药也熬着。医女说待会儿用过药,再睡一觉,想必便没什么大碍了。”

陆珵点头,瞧那几个煎药的小医女。

几个医女年纪尚轻,叫他瞧地手直哆嗦,活像有什么大病一般。

“行了,你快别瞧着了。里间李姑娘昏昏沉沉地,正需要人陪护呢,你倒是进去瞧瞧。”落三娘看不下去。

陆珵点头。

落三娘又道:“得,已快子时了,我也乏了,便打道回府了,你若再有什么问郎中便是。”

“叨扰姑母了。”

落三娘子轻轻打了个哈欠,带人下了画舫,正要上车,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同桥上守夜的东卫军争论。

她身边侍女跟着瞧了一眼,倒是眼神明亮:“那不是宝华公主同裴家的六姑娘吗?”

落三娘眯起眼,定睛一看,叫那东卫将二人叫过来:“已快子时了,你们二人不回去,在此地做什么?”

裴江月认出人忙见礼:“长公主万福。”

落三娘摆手:“在外头不必拘理,叫我落三娘便是了。”

陆柃瞧见是她眼神微亮:“姑母,您在此地就太好了。您可曾在画舫上瞧见我皇兄和礼部员外郎府上的大姑娘?先前金吾卫同东卫军都去了画舫抓了一干人,我恐出了事正着急着,谁知东卫拦地倒是紧。”

“他们恪守职责本没什么错。”落三娘笑道,“况且,便是你皇兄不叫不相干之人进去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她话说完,见她脸上仍是担忧,宽慰道,“放心吧,你皇兄心眼多着呢,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逮着了几个不嫌油缸深的小老鼠罢了。是真的无事。”

得了肯定答复,陆柃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吩咐自己的人去回复李家。

“时候已不早了宫门已关。”落三娘见她忙完先,轻笑一声,“你皇兄今夜未必回东宫,你若没地方去,便去姑母府上住着。”

陆柃一愣,忙摇头,她哪里敢去她那儿住着。

她姑母早年和离,多年没有二嫁。长公主府里头倒是养了一众的面首、外宠。她也并非对她姑姑有何偏见,只是男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那府邸里素日里很有一副鸡飞狗跳的样。

陆柃如何敢去?

闻言神色一滞,呵呵强笑几声:“多谢姑母好意。只是……”她揽住一旁裴江月的肩,“侄女已答应了江月今夜去裴府做客。”

落三娘一脸可惜,倒也未见强求,分道而去。

裴江月同陆柃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行到一半,裴江月想起今日之事一头雾水,不由问一旁的陆柃。

“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青姐姐同太子殿下如何同游?为何你看见他们拉着我便跑,倒比老鼠见了猫跑得还快些?”

陆柃支吾两声。

裴江月见她不说话,轻轻蹙眉,又道:“而且,直到今日青姐姐都不知你身份,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青姐姐待人向来和气,又不是势利之人。你这般做事,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柃如何不知。可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眼见裴江月恼了,她忙道:“你别生气。待下次见了青姐姐,我定然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裴江月哼了一声,掀开车帘看远处的画舫:“我有什么可恼的,要恼也是青姐姐。若是青姐姐以后因这个恼了,我可不管你。”——

画舫三层,陆珵进屋。

小医女端药进来,恰瞧见太子殿下坐于榻边墩前,神色很有几分阴沉。

她心中不由一跳,脚步放缓,脸上浮现出几分踌躇的神色。太子殿下嘱咐她上前,已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上接了药来。

小医女一惊。太子殿下竟像她们一般亲自给人喂药?那小医女垂首低身。心中一时难以置信,一时用眼斜瞥一眼。便瞧见太子殿下将人轻扶倚在他身上,执了勺子喂食。

他动作小心翼翼,神色也极其认真。

一瞬间,小医女觉着她手里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传国玉玺之流的精致玉件儿。

好半晌,陆珵喂过药将空碗递给她,问道:“今夜可有什么注意之事?”

医女听太子殿下的意思,不仅要喂药,甚至还要亲自陪护?

一时大感意外。只是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她忙低下头。

“姑娘刚用过药,又施了针,晚上睡不大安稳,最好看护着,别叫姑娘乱动,最好仰躺便是了。”

小医女说过便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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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珵灭掉床头一盏灯,坐到榻旁藤椅上,另点了一盏不怎么亮的书灯,取了一本书随意翻动。

未看两页,一旁的李青溦便要翻身。陆珵抬手轻扶一把。

许她睡姿并不见得好,也可能是不舒服,才安分一会儿又蹭掉了枕。

陆珵起身,半搂着她将她放正在枕上,

他的手抚过她一头顺滑的青丝。

半盏书灯昏昏,他的侧眼看她。

她闭眼躺在墨绿的锦被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散了潮红,鸦青的睫在颊上投下两道阴影,衬的一张脸瓷白如月。

一缕乌发轻轻沾在她脸侧。陆珵轻手将那缕发丝归置好,小指却轻轻碰着了她的唇瓣。

她的唇有几分发白,也不似先前那般红润。陆珵一时想起那颗挂在她唇上的雨水,喉结轻动,想碰一碰她的念头自心头又起。

明知此事不合规矩,他却仿佛受了蛊惑般,低下身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是意料之中的软甜。

四周寂静,画舫早就清了人,外头小雨渐歇,能听见澹澹水声。

突“吱”一声巨响,有腾空之音。

烟火亘星河,千门如昼。

原是子时正到了,外头放了烟火。屋中一时大亮,陆珵正要起身,突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陆珵移开视线:“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李青溦轻揉眼睛,还有有几分懵。见着陆珵起身,突后知后觉:他方才,好似……

她耳廓泛红,一时心鼓如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闭上眼睛装作没有醒来,又翻身侧着身。

她刚刚躺好便被陆珵给扶回来;她又侧身,又被扶回来。重复往返,他倒是不厌其烦。可她也不是泥人,捏来摆去谁还没几分脾气呢!

李青溦轻轻蹙眉,一时恼怒,一时又心乱如麻。

她抬眼看他,本是罪魁祸首的他脸上却十分从容。

她不由气结:“你做什么呀?”

“郎中道你最好仰躺。”

原是如此,可即便这样,倒是同她说一声啊。李青溦一时无奈,不想同他说话。

外头烟火仍放着,二人一时无言。

陆珵捡着昨夜之事说作乱之人被金吾军带走,过几日便有处置。

李青溦此刻根本不想听这些,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她先前中了药也未曾失忆,一时间想起了她轻薄陆珵的事…一时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头乱乱的,她已有打算失眠一晚睁眼到天亮,未想未过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翌日一早李青溦醒来,起身才发觉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冷蓝色的锦裙,褙子倒是未见,一时微微蹙眉。

四下无人,她行过屏风,便瞧见陆珵站在平案前,正用水沉香斗盆熨她那身绯色褙子。

正是清晨,屋中阳光淡荡洒满了明亮又纤细的光线。

他黑玉似的发染上一层冷蓝,将她衣上每一道褶儿都被熨的平平整整。倒是认真,连她出来也未看见,李青溦的心一时麻麻酥酥,似也被熨过一番,连昨夜之事也不气了。

她坐到妆镜前的绣墩上看他。

陆珵听见动静:“褙子是昨夜画舫侍女换的,有几分皱便熨了。”

他原本是想趁她睡着顺便熨了,谁知她醒来的倒是挺早的。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神情倒是坦荡。

李青溦未在意这个,托腮打量他:“你的衣裳怎不熨呢?”

陆珵回身看她,神色很认真:“我是男子,衣痕凌乱些,未必会有人闲话,而你不同,自然何时都需体面一些。”

李青溦知他说的有道理,一时只是抿唇,心里却仍有几分开心。

未久,有侍女端来热水放在妆台上叫她休整。她稍收拾,听见底下传来叫卖声,推开窗户。

桥底人声沸腾,各种货郎来往络绎不绝,刚才的声便是摆摊卖早点的。

李青溦听了一耳朵,卖的有蒸糕、笼饼、面团子、馄饨,还有粘豆包。

她轻笑一声,回头看陆珵:“你既帮我,今日我请你吃东西如何?”

未等陆珵多言,她朝底下的摊子道:“摊主,要两碗鸡肉香菇的馄饨。”

摊主抬头应了一声,低头嘱咐一旁打下手的中年女子。

未久那中年女子亲自端上来,笑言:“此碗碟儿乃是小店特供,郎君和娘子用过,小本生意。望娘子待会儿走的时候差人送到小的摊上。”

见李青溦应了,那中年女子笑着下楼。

李青溦掀开碗盖热气蒸腾,一时未查倒被喷薄的气烫了一下。

她哎呀了一声,轻轻甩了两下手。

一旁陆珵将帕子沾了凉水给她。见她没事,才又用热水涮了筷子和碟子递给她。

香菇是煸炒后的,带着些嚼劲,鸡肉和里头的蔬菜相间,味道十分鲜美香浓。

李青溦好久未用过街上的馄饨了,也好久未有人同她坐在一起吃馄饨。

许是如此,她食指大动。

待用过,陆珵要送她回去。二人一起下了画舫。

外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陆珵将洗净的碗还了卖馄饨摊前。老板娘笑吟吟地接了过来。又同摊主忙乱。

已是夏日,有几分热。她用袖子给那摊主擦汗。

那摊主直往后躲,笑言:“好好的衣衫,我一头的油星,你倒也不嫌。”

那中年女子笑言:“有什么好嫌的,再好的衣衫也是穿给你看的。若是你觉着脏了,整好再给我买一件新的,行不行?”

“你啊你。”那摊主无奈笑了几声。

本是很平常的一幕,李青溦却不知怎的突然出了一下神,她突远远地看了陆珵一眼。

他越过人群正朝她走过来,身姿挺拔不紧不慢,早起的阳光给他俊秀的脸打上一层淡光。

一瞬间,李青溦突有一种异样的念头,她不由自主地弯唇喊他。

“陆星榆。”

他听见了,看向她便要过来。

下一瞬,几人突过去拦了他路,低声同她说了什么。

他神色微凝,半晌听过才又朝她过来,:“待会儿我有事要去处理,不能送你回府上了。”

李青溦有几分没来由的失望,自己也不知失望个什么劲。倒觉着自己有几分矫情,不由摇摇头:“无妨,你去忙吧。”

陆珵思忖片刻,突从腰间摘下一枚骨哨递给她。

“你若是有什么危险,吹响这个。我会来救你。”

李青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若没有什么,只是想你,吹响这个,你会来吗?”

陆珵看她,半晌轻笑着点了点头。

李青溦唇角也弯起来,很郑重地将骨哨收进自己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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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知道了。”——

李家车轿早就在拴马柱前等着了。远远地绮晴见了她家姑娘,笑着将人迎进轿里。

马车一时路过玉湖,一时过了御街。

清霜叽叽喳喳地打听画舫:“夜间的画舫上能瞧见什么呀?”

“能看见碧河千顷,火树银花。还有…”李青溦轻轻弯了下唇角,“还有星榆,漫天星子。”

清霜满面羡慕,绮晴倒是蹙眉道:“昨夜不是雨天吗?哪里会有星星?”

几人坐得倒是近,绮晴又闻见她家姑娘身上味道,轻轻蹙眉,“还有姑娘身上这衣服,如何会有一股子水沉香得味道?不是说水沉香老气从不用吗?”

李青溦没有听见,只是红唇轻扬,一时是笑,一时又是满面怅然地摸着自己腕上的香珠。

清霜瘆得慌。几人出了轿里,同卞嬷嬷坐在车前隔板,三人交头接耳:“姑娘这是怎么了?回来就奇奇怪怪的呢,该不会是她日日戴着的那香珠有毒?好好一姑娘,被熏傻了?不能吧?”

绮晴戳她额头,白她一眼:“你才傻了呢!你听听自己说得什么,也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

清霜撇了唇:“那姑娘是怎么了嘛?”

绮晴一时未语,卞嬷嬷到底是见多识广,轻轻挑眉:“依我看啊,姑娘啊,是动了凡心咯。”

倒也像,绮晴和清霜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陆珵目送李家轿子行远, 才同身边亲卫折回东宫。

亲卫所言是信王陆琼去了吏部大牢,要提那蔚县县丞周营。

景三有几分奇怪:“先前也未见信王如何,今天不知怎的。着急忙慌便去了, 还好那大牢有卫军在, 未得殿下吩咐, 不会叫他们进去, 倒未出什么岔子。”

“是为了吏部侍郎昨夜之事。”陆珵轻道,“耳报神倒是灵敏。只是他这样火烧火燎,倒是真坐实了:南郊之事并不非面上那般简单,他们所遮掩的另有其它。”

景三又道:“信王现在仍在吏部里头, 想是见不到人会一直等。”

“便叫他等着, 进不去便有走的时候。”陆珵想到这里, 又言, “另将王侍郎和那王三郎单独收押,待信王走了报孤, 将人带去周营所在宗正寺。”

“看好他们。”

景三应了一声称是——

快至端午节。

京中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挂艾枝, 悬菖蒲。整个京城一时间都辣辣的。

皇城也如此。大热的天,朝堂之上大小官员都肃然在堂。尤其是户部工部两部官员,具眼观鼻,鼻观心,手心里皆捏着一把汗。

先前南郊职田之事, 庆帝将一切都交给陆珵处理。

今日此事拿到朝堂众议。

陆珵先言:“南郊职田之事,不少属官倚势增租,除了定额租, 还有脚钱, 前不久另有新名目为桑课疲人患苦鱼肉百姓, 此事递给圣上的述职表上具有所言, 不知诸位以为何?”

户部尚书柳文道:“那依太子所言,该如何?”

职田除却工部,同户部自然也息息相关。柳文素日里同信王交好,在职田中捞油水也未见少。听太子殿下说起此事,自是带头问询。

陆珵看他一眼,一双清透的眼睛泛着冰光:“孤主废去职田。”

一句话掷地有声,朝堂一时炸开锅,众人嚷嚷沸沸。

工部尚书林忠从位中出来:“自职田创立至今,确有诸多弊端,老臣也主废除职田。”

柳文瞧了瞧首位左丞刘大人,刘大人乃是信王外祖,素日里正与他们交好,而此刻刘大人垂眸正立,握着芴板。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样,他微微蹙眉,以目示意一旁交好之人。

他们不敢同太子殿下大声争辩,如何不敢同鹤发苍颜的林忠分辩。

御史大夫陈影站出道:“职田制允许下户佃租,还可免除徭税,从此等上看利处颇多,臣以为不可废除。”

观文殿大学士也出来道:“臣也觉着职田不可废,毕竟是祖宗之法,诚有弊端,实应补缉,不可尽废啊。”

林忠哼地一声,“陈大人说这话,倒是脸大如盆,前不久吾等去南郊校验职田,便是从陈大人那里所知,陈大人名下庄头遇灾不减租课、不按收成分红。此,怎么说?”

陈影脸色一白,未待抢白,林忠又言:“还有李学士,话说得好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可知自家庄僚大多占民田取租,所图已超过配额,已到贪赃之境地!”

难为他苍颜老朽的,看着行将就木的样儿!记性倒是真的好!

二人脸色具是刷白,齐齐跪地:“岂有此事?定然是林大人血口喷人!”

“即便真有此事,那也是臣家中刁奴欺天瞒地所为,陛下明察,臣等不知此事啊!”

“……”

一时间另有多人出来反对废职田之说。

庆帝居于上座,神色阴沉,一时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几分,一时又觉着朝堂众臣一面倒。

是他任命太子处理南郊职田之事,如今太子给了主张,这些朝臣却一点不顾及天家面子。

他沉眉瞰看朝堂,视线在刘左丞身上停下。

“刘爱卿有何高见?”

刘左丞手执芴板,气定神闲地上前一步,笑道:“官为君设,此事自是太子殿下一力所主,臣,未有什么高见。”

今上多宠,嫡庶并行。众人皆以为乾坤未定,自有明争暗斗。

刘左丞乃信王外祖父,在信王留京之事上出力颇多,素日里自是站在信王的山头上,此话却是为太子殿下所言。听了他这话,平日里与他交好之人具面面相觑,连柳文都怔忡片刻。

刘左丞笑盈盈地看陆珵一眼。

陆珵神色未变,仍是一脸淡漠。

朝堂之上形势诡谲。刘左丞与他交锋多年,自然知道他明里言废职田,实际另有所谋。去觑见圣上神色,知圣上心中有了主意。

倒也不公然唱反调,只给陆珵埋下一颗软钉子。

他话中自然也有乾坤,明面上是同意他废除职田,实际话音落在“官为君设”四个字上。

朝堂之上皆为官,可君是何人?究竟是上座的庆帝,还是朝堂之上的储君?

他此话明面上是同意陆珵所言,暗地里自然是挑拨的意思。

庆帝多疑,治国之术未见多高深。君道却可见一斑。

庆帝听了这个脸色微沉。

半晌道:“都说得有理,职田制本就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诚有弊端,实应补缉,不可尽废;既职田之事多有,不若重置职田,重定税务便是了。”

他将此事定下又看向陆珵,思忖片刻,“此事很是交给太子办,户部工部二部需全力配合。”

此事已定,众人高呼圣上英明——

散朝之后,众人步下趋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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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珵同林忠、王进等工部人行于一处。正要去班房。

王进叹息一声:“刚刚却是大好的形式,何不乘胜追击?直接查办此等侵占职田、鱼肉百姓的国蠹,许废除职田之事也能成。”

陆珵轻摇头。林忠也抚着须笑。

王进茫然:“怎么?有什么可笑之处?”

“笑你小子是初入芦苇,不知深浅。官场之事岂有那般容易?即便是查到最后,真查出些什么来,那些上头的无非是推给底下庄头甲头等无关紧要之人身上罢了。还是需徐徐图之啊。”林忠笑叹,声音中多少有几分无奈,“且职田存在多年,诸多问题极重不反,又牵涉甚远。即便我们再有理,也就是白费唾沫必不能成。”

王进啊了声,“那为何还在朝堂之上如此分辩……”

“因咱们本来的目的便是重分职田,再定赋税。只是此事需同户部那群老油条们商议,他们惯不喜欢配合还爱甩脸子。但若同殿下用此法,圣上为着天家颜面,自会开方便之门,有了圣上发话,此事便轻易多了。”

王进啊了一声,脸上都是惊讶。半晌才叹道:“原是如此。”

几人行出宫门,陆珵看向林忠,面色隐有担忧:“先前孤同您所说,只是叫林大人附和几声。其后诸多恶语,自有孤来说。林大人那般,到底是得罪了多人。”

林忠叹了口气:“得罪何妨,自当有良史书之!况且臣已经这样老了,用不了几年便要离任回乡了。子孙都不成器,也算死了科举致仕的路,便是得罪他们又有什么的。”

“倒是殿下。”

第43章

“此次重定职田、赋税, 程序繁琐复杂,需得一项一项的来。待完全了了,想必得几月的时间, 万事开头自然难些, 即便是有殿下说话, 未见得有多么轻易。

殿下心存百姓, 身正率下,将来必能安天下。只是殿下宽睿仁慈,御下当不易啊。朝中多豺狼虎豹。”

他只顾着说话,未主意看脚下, 脚步一个踉跄, 一旁人已牢牢地扶着他。

“孤知江山社稷之事, 未有一件易事。孤当全力而为, 不负林大人一片赤心。”

他话音低沉悦耳。林忠看过去,他行于他一侧, 神色清冷面容俊秀, 身影没有一丝晃动。

林忠一下觉着自己想多。太子乃博雅君子,温润如玉。可未必所有的玉都是脆的,有些玉如石一般,凛凛却又坚韧——

端午节乃休宁之日。

陆珵不用去班房,在东宫看案牍批折子。

午时刚过, 宁建殿小黄衣垂手进来:“太子殿下。”

陆珵抬眼看他。

小黄衣将手里头的如意六角食盒捧前给他。

“殿下忙碌,今日乃是端午,此食盒里头的皇后娘娘亲自做的小食。特吩咐奴婢送过来。”

陆珵轻轻一声。

小黄衣将食盒放到矮几上摆盘, 里头除却一碟子粽子, 又有几碟子糕点, 具是他少时爱吃的。

那小黄衣又道:“皇后娘娘还言:今晚戌时后宫苑内有端午家宴。到时公主郡主们等人都去。皇后娘娘特意差奴婢问问太子殿下去不去?”

陆珵自加冠后入主东宫, 已有两年未去过端午的家宴。

实际上休宁节的各种家宴他也是极少地去,除却事忙,只是觉着麻烦。

说是家宴,可皇宫深苑中哪里有什么家,熙熙攘攘具是权势之徒,面上看着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实际上暗潮诡谲。很多人久困樊笼,天地只有方寸,争夺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肚子的鬼胎。

这般坐在一起,听到的自然只是一耳朵的废话,浪费时间罢了。

陆珵正要拒绝,低头看见装桌上的糕点,思忖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夜间的皇城,灯火荧煌,金窗玉槛、火树琪花。陆珵被随侍太监步入内院,远远地被叫住。

“四弟!”

一人坐在步辇上,着赤色冠袍,玉带束腰,正是信王。他身后另拥着几个青衣环佩之人,乃是他他府内文学馆的学士。

陆珵的视线在他所乘之辇上落下浅浅一眼,移开视线。

当朝年老重臣无力趋步可乘御赐步辇上朝,信王这步辇也是御赐的恩宠。

信王有心显摆才叫住陆珵。岂料他同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心中不禁大骂他装模做样,眼神一转,轻笑两声。

“前不久愚兄去吏部找人,未想那群没有眼风的人怠慢,竟让本殿在外头等着,倒叫本殿中了暑,本将养着,此次家宴也来不了了。可父皇恩宠啊,特意赐了步辇给我,还叫愚兄带上文学馆的学士同宴写,父有赐子不敢辞,此乃礼法,诚所宜当,本殿也没有办法呀。”

他面虽有叹惋,陆珵如何看不透他,笑言:“皇兄说得极是,只是遇孤于路自当降乘。皇兄忠义又知礼法,未想忘了此事……”

他话音带着笑意,却与内侍巍然不动站在路前。

抬辇之人自怕失职责罚,不敢越过太子,赶忙落轿。

辇驾停在路正中,信王平白矮了一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见后头不知是谁过来,又不好挡着路,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见礼。

只是到底还是有几分气不过,他挥退抬辇之人。扯着唇角继续。

“听说前几日四弟在朝堂之上与众大臣意见相左……:此般可不是什么好事。储君之礼,自应该广纳直言,博采嘉谋,四弟所做实难免叫人寒心……”

他兀自说个没完,陆珵似没有听见他的挑衅之言。信王脸色更沉。

每次同他这皇弟说话,他仿若是春风刮驴耳、给石狮子灌米汤、乱拳打在棉花上!他明里暗里地同他争了这么多年,至今不知道什么才能叫他那张脸皲裂!

“哟,这不是信王侄儿吗?如何在路上同太子殿下论起储君之道来。唔…需不需姑母为你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叫你早日回自己封地一逞为王的威风?”

信王回身。便见说话之人着一身天水碧蜀锦百花裙,外一件丝绸罩衣,钗环奢华艳丽。正是他的姑母陆云落。

信王一时蹙眉。

他这姑母素日里纵情歌酒,倒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素日里除了寻欢作乐也未有别的事情,这却是她头一次出来为陆珵说话,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但到底是他姑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记下二人一笔。

三人由内侍带入夜宴所在流云殿。

屋中,早坐了各殿妃嫔和未及年岁的皇子公主,张皇后坐在上座左侧,右侧自然是刘贵妃。

众人依次坐好。席上轻歌曼舞。

未久庆帝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未着龙衮,反倒是青鹤道袍,芙蓉玄冠。远远地便瞧见他眼珠灰白,脸色也有几分青白。

庆帝已不年轻。早年倒也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地做过皇帝。如今年事渐高,身子每况愈下,无论是政事还是其它,都渐感力不从心,才将一些事分理给太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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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尽头便是修仙问药,庆帝不能免俗。早几年就自封居士奉岐黄之术以求长生。

众人皆起身行礼,他摆手塌腰坐下,打了个哈欠,宣开席。

张皇后还未说话,一旁刘贵妃笑着逢迎:“先前陛下过来那几步,当有白鹤青云萦绕,嫔妾一瞬竟有闻鹤声,当是陛下所修有所成。”

庆帝笑吟吟地看她一眼,“朕先前过来确觉着身轻似鹤你所见非虚。”

众人皆恭维一番。

庆帝瞧见信王同身后学士,笑道:“信王也来了,此便是你府上文学馆的学士?”

信王应了一声,笑道:“还未向父皇道喜,《括地志》已成,共五百五十五卷,正文五百五十卷,序略五卷。排三百五十八州,分述各县沿革、地望、得名、山川、池城、古迹等,待辑校完便可入藏书阁。(1)”

“喜事。此书编撰已有五年,实属不易。这些学士具有赏,旁的什么金银丝器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提。”

庆帝笑言:“信王这些年颇有长进啊,另朕许你同众卿上朝之典,你啊。年岁渐大也该通些政事了。”

此话一出,殿中静可闻针,众人面面相觑。厅堂上一时寂静无声,无人敢深思此话的意思。

未久,年仅九岁的七皇子手中的磨喝乐掉在地上,“啪嗒”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刘贵妃同信王喜不自胜,跪地谢恩。

张皇后蹙眉:“信王封地多年,未去封地本就于礼不合,圣上又予这样的恩典,恐……”

庆帝脸上几分不耐烦,打断张皇后,“皇后所言朕知道,无非是不符合礼数罢了,但人生寿夭难期,若太子有不幸,自要有其它打算。”

言为心声。

庆帝若无心废立,如何能说出太子夭折的话来。虽此宴是家宴,也足够触目惊心。

但又有那个做母亲的愿意听此等言语,庆帝是皇帝,难不成就不是父亲不成?张皇后脸色沉沉双手颤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神情。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按在冰冷的手背上。张皇后回头,对上陆珵一双淡然的眼睛,他微微摇头,脸上神色清冷平和。

叉手行礼。

“自周以来,皆子孙相继,不立兄弟,所以绝祸乱,此乃源本,父皇当所知。”

陆琼在一侧喊神色郁郁:“父皇!儿臣如何就会祸乱源本,四弟此话诛心!”

庆帝抿了下唇,将视线投向陆珵,哼笑一声:“说起这个,信王妃贤明端重,孕育皇嗣。信王府弄璋弄瓦,门庭热闹。倒是东宫冷落啊,你是国之储君,照常理乃是代朕千秋万代之人,迎娶太子妃确也该提上日程。”他话说到这里又看向张皇后,“星榆不上心,你这做皇后的也该上些心,别到时候真有什么…”

他话似完未完。

张皇后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知事已定局。手一紧,按住心头翻腾情绪,敛目沉眉道:“是臣妾的错。”

一旁长公主陆云落突一声轻笑。“什么错不错的,太子殿下已加冠,自然自用不得多久便是好事将近。何必因这一点小事在宴会上说这说那,又不是在御史面前,本就是家宴,何须分辩这些,陛下,您说是不是?”

庆帝脸上神色缓和几分:“阿姊说得是,行了。今日家宴,别的闲话以后再说。”

众人称是。

既是家宴,庆帝赐酒自无不饮的,信王志得意满自多饮几杯。到散席之时又得了恩典歇在宫中,高兴的连路如何走都分辨不清。

散席之后陆珵出宫,景三见他身有酒气,神色倒是淡淡的。

问道:“殿下,回东宫吗?”

陆珵一时未语,半晌摇头望天。

有晚风吹来,风带着沉沉的艾草味道,这种热辣呛人的味道都比宫中的燃的贵重香料要强上许多。

天幕灰蓝,残云旁落着几片铅灰色的云。

他唇角轻勾,突轻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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