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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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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聆懒得与他争论,懒懒掀眼淡声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殿拆了。”

站在天君身后的两位老者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时聆挑开阵上的封印,忽而想起什么,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天君:“陛下查了八百年都没查出什么,是因为本事不够,还是说,这事就是您做的?”

两位老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努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偷摸地探出头想要打量天君的脸色。

面对她的质问,天君并未露出恼怒的神情,只微微蹙着眉,待时聆的身影从阵中消失后,他才无奈开口:“这脾气……”

季陈辞缓缓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此人作恶多端,陛下不方便出面,让她动手也未尝不可,这责罚……”

“辞林,你糊涂了?”天君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我说要罚,她就能乖乖受罚吗?要真是如此,她就不是时聆了。”

见他没有要追责的意思,季陈辞不禁松了口气:“那您的意思是……”

“装个样子罢了。”天君打了个呵欠,朝他们摆摆手,“本君先回去了,别真让她把我殿拆了,至于这凡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实在不是就扔给时聆。”

说完他就乘着祥云离去,很快便隐没在云雾中。

压迫感顿时消失,老者抹去额头的冷汗,吁着气道:“这姑娘说起话来可真狠,半点颜面都不留。”

说完他稍稍弯腰,对着季陈辞揖了一礼:“还未来得及向神君道喜,祝贺神君重归神位。”

“道人客气。”季陈辞回以一礼,接着又对身旁另位老者行了一礼:“师尊,别来无恙。”

眼前两位正是朝天宗的鉴真道人和善虚真人,当年同他一起下凡,如今他神魂归位,他们也回到了天界。

想起方才天君看时聆的眼神,季陈辞忍不住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看陛下对她也无可奈何的样子。”

鉴真回来得稍微早些,知晓的事情也略多些:“辞林,你是知道的,她在三千年前就已炼就神骨,只要度过天劫,便可飞升成神。彼时的她不过千岁,又是鬼怪之身,以她的悟性,一旦上来,修炼个千年万载,定会成为天界最年轻的帝女殿下。”

他摸着花白的胡子轻叹道:“可她却视神位为无物,当着天君和众神的面,痛骂天界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爱戴世人的幌子,却从未做过什么实质的事。”

“当时天君的脸都黑了,但又不能做什么,只能由着她去,骂完她又回到魍离山,当她的山鬼去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接替她神位的就是那位……”

那名字已经到嘴边,忽然善虚用胳膊顶了顶他,给他使个眼色,于是鉴真的话拐了个弯儿:“反正现在的天界没人敢去招惹她,就算她把天君的神殿拆个稀巴烂,天君都得夸她年轻有为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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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季陈辞忍不住笑出声:“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话锋一转,鉴真问道:“对了辞林,你之后是回天上还是山里?你当年下凡,对外称是重伤身陨,而如今的魍离山是山鬼当道,怕是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这正是季陈辞头疼的地方,在时聆眼里,他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善虚拍着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地笑道:“虽然你打不过她,但你这模样生得极好,说不定你哄她几句,她就愿意收留你呢。”

季陈辞无奈地揉着额角:“师尊,您就被打趣我了。”

“行。”善虚朗声大笑,“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先告辞了。”

季陈辞:“二位慢走。”

魍离山上,阵法初现,时聆从阵中慢步走出,云湄安静地躺在她怀里睡得安稳,面颊还泛着轻微的红。

阮娘小心地接过云湄,看她身上沾满了黏腻的油垢,再看时聆裙上也是脏污一片,还混着干透的血迹,阮娘惊道:“怎么弄成这样?!”

时聆缄口不言,随手施了个清洁术就径直往昭阳殿走去,阮娘见她情绪不对,便放低了嗓音道:“那我先带云湄去河边洗洗……”

最后个字还未说完,就被时聆打断:“不许去!”

平日的时聆总是笑眯眯的,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影响到她,甚少见到她这般烦闷的神情,阮娘不禁愣了一瞬,继而担忧道:“姑娘…您怎么了?”

她无法离开魍离山,不知道施府内发生了何事,但就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想必是极不容易的。

恍然间发觉少了一人,阮娘环顾四周也没见到季陈辞的身影,于是疑惑道:“诶,那道士去哪了?”

时聆冷漠道:“死了。”

阮娘“啊”了一声,也分不清这是气话还是真的。

此时云湄像是听到了动静,迟缓地睁开眼,揉着惺忪的睡眼,露出迷茫的神情。

视线相撞,时聆叹怅道:“罢了,你先带她去洗洗吧,河里那家伙回来了,你避着他点。”

阮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

“河神。”时聆捏着眉心,“就是那个道士,若是看到他回来,就把他摁在河里打一顿。”

阮娘哭笑不得:“可是姑娘,我打不过他的。

从前阮娘听她提起过此事,千万年前的魍离山荒凉贫瘠,寸草不生,只有光秃秃的山,和路过被饿死的野雀,天上的山神都嫌这里灵气稀薄,不愿接管。

但一座山若是没有神明庇佑,很快便会灵力枯竭而亡,于是当时天界脾气最好的河神毅然决然跳了下来,用自身的灵力不断滋养着这片土地。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枯瘠的土地开始长出闲花野草,直至古木参天,明花飘坠,百年后,山里开始生出低微精怪,整天晒着太阳睡大觉,日子过得格外悠闲。

魍离山的灵气愈发充沛,时聆出现后,所有的精怪都为之震惊,她不像花精那样长着层层叠叠的花瓣,也不想雀精那样长着小巧轻盈的翅膀。

蘑菇精围着她转了半天,摇晃着头顶的菌盖道:“诶,你们觉不觉得,她长得和神君很像!都是白白的身子,长长的四肢,头上还有一团黑黑的东西!”

时聆降生在花丛中,身上盖满了鲜艳的花朵,她刚睁开眼就看见一群家伙正围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忽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怎么都围在一块?”

精怪们朝他飞奔而去,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神君!神君!”

辞林顺着他们围的地方望去,只见烂漫的花丛中躺着个女孩,若不是她身上波动的灵力太过强大,他还以为是哪户人家抛弃的小孩。

他觉得很是稀奇,便将女孩抱在怀中,戳着她柔嫩的脸蛋,笑眯眯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长得跟人一样,会说话吗,饿不饿……”

他喋喋不休说了一堆,女孩却没有任何反应,眼里是不合年岁的深沉,就这么冷冷地瞧着他,然后伸出白嫩的小手,贴在他脸上挥了一下。

她这点力气落在脸上,就像树叶划过一样,辞林稍微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来:“好凶的孩子。”

身旁围了群精怪,为首的花精抖着花蕊,俏声道:“神君,她怎么跟我们长得都不一样啊!”

辞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沉思片刻道:“既然与精怪不同,又不是寻常人类,那便称为山鬼吧。”

于是时聆成为了第一只山鬼,因身负强大灵力,便由辞林神君悉心抚养,授以法术。

这样的日子不过持续了百年,山中便传来辞林神君犯错被罚,重伤身陨的消息。

那时的时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她迅速代替辞林掌管魍离山,此后的数千年,魍离山都由她来庇护。

这些事情都是时聆醉后偶然提及的,阮娘并不了解其中始末,只是通过她言语间的描述,能感受到这位河神应该是个很温柔的神君。

就是不知为何,她对这位神君的态度并不好,甚至能用恶劣来形容,每次说起他都是咬牙切齿,尖酸刻薄的模样。

阮娘叹息道:“那我先带云湄走了。”

时聆淡声回应:“嗯。”

回到昭阳殿,时聆高坐主位,手背覆盖在眼上,只觉满心疲惫,过了会她又起身走到殿外的树下,变出个锄头蹲在地上挖。

不一会儿,地里冒出几个酒坛,时聆随手拍去上面的灰,倚在树干上喝了起来,甘冽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散开,将她心底的烦躁冲淡了些。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身,她以为是阮娘回来了,便晃着酒坛开口道:“这么快就弄完了?”

脚步声停下,那人却一言不发,似是察觉到什么,她懒懒掀眼朝后瞥了眼,季陈辞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她。

冷笑一声,时聆直接将酒坛砸了过去,寒声道:“滚。”

酒坛在脚边碎开,碎片落得到处都是,他依然无动于衷,站在那里眼都没眨一下。

时聆扶着树慢悠悠地站起来,下一秒寒霜剑握在她手中:“拔剑。”

季陈辞无奈道:“不是吧,上来就开打啊……”

“少废话。”时聆蓦地打断他,语气不耐,“一山不容二主,如今的魍离山由我掌管,就算是你回来,我也不会轻易让出,有本事就打一架,让我见识下你的实力。”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季陈辞将手举在身前:“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回来与你争权的,再说我也打不过你啊。”

这话倒不是他胡诌,如今的时聆连天君都敢惹,还有什么她做不出的事,以他现在的法力,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见他眼神真挚,不像骗她的样子,于是收起剑,困惑道:“那你来做甚?”

季陈辞耸耸肩:“好歹我也是山里的,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落脚罢了,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行啊。”时聆冷笑道,“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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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你的林波河。”

“……”

季陈辞掩着唇轻咳一声:“我那地方冷了些,不如你这暖和方便,就还住我先前住的那地,行么?”

他还是道士时都住在昭阳殿偏殿,如今让他搬到河里去,他实在是睡不惯。

提到这事时聆就来气,她唇角微勾,吐出个字来:“滚。”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副本噜!接档文《穿成恋爱脑女配后我躺平了》预计12月开 喜欢的宝子点个收藏呀(·3·)

65 ? 神女

◎“你的神位,我接管得很好。”◎

季陈辞默了会, 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天边忽而出现一道身影,手中还端着一盏明亮的烛台, 远远望着倒有些眼熟。

正在他揣度其身份时,时聆业已开口:“传明?你怎么在这?”

来者竟许久未见的传明, 自从幻境破灭后, 他们便再没碰过面,也不知去了何处。

传明从云上跳了下来,对着他们微微欠身, 继而将目光投向时聆:“神女说等会要过来,让我先下来通传一声,让姑娘好好准备, 别教她失望。”

说到“好好准备”四个字时,传明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跟她强调。

时聆的眼神顿时凉了下来,话语中略带讥讽:“她多大脸啊,能让我迎接?”

“掌灯?”季陈辞疑惑不解, “你们之前不是……”

时聆冷冷睨了他一眼, 威胁道:“你再说一句吗, 我就把你河给填了。”

季陈辞默默把嘴闭上。

传明这才注意到他,笑着行了一礼:“原来这位便是重归天界的辞林神君, 先前在幻境中多有得罪,还望神君见谅。”

季陈辞扶起他, 小声问道:“神女可有说何时来?”

传明摇着头道:“只说等会来,具体何时我也不知。”

身旁传来一声冷笑, 季陈辞和传明同时扭头瞧去, 只见时聆将寒霜剑扛在肩上, 眼神不屑:“魍离山是她想来就能来的吗?自作主张,未免太可笑了些。”

话落,她随手挽了个剑花,朝天中划了几下,转瞬间,山林上空出现个巨大的结界,天边骤然闪现耀眼的亮光。

随着长剑落下,时聆望着天边忽隐忽现的结界,语气中带了些骄傲:“我倒要看她怎么进来。”

传明不信邪,偏要去试探下,便将手中的烛台放了出去,烛台摇摇晃晃地往上飞,岂料还未靠近结界边缘,就被猛地弹开,“咣当”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烛火瞬间熄灭。

传明:“……”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表情,时聆唇角勾起微弱的弧度,悠哉地转着剑朝他走去:“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之前幻境里的账,还没来得及清算呢。”

她莞尔一笑:“他能放过你,但我不能,我可没他那样的好脾气。”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传明飞快地拾起地上的烛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缩着脖子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想做…做什么?”

“也不会怎么样。”时聆提着剑,用剑柄往他头上重重一砸,“不过就是打你一顿罢了。”

传明捂着脑门大声“哎呦”,见时聆并不打算放过他,传明提起衣裳就跑,步子太急,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跑得远了些,传明才敢朝身后望去,没看见时聆的身影,他拍着心口正要喘口气,却没想到一回头时聆就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传明哭丧着脸道:“姑娘,您就放过我吧。”

时聆面上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让传明心惊胆战:“不行呢。”

紧接着,时聆拽过他的衣领,将他摁在地上揍:“就你小子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还打哑谜让我猜,我直接把你那破殿给拆了!”

传明忍不住哀嚎,就算时聆不用法术,他也不是她的对手,遇上了也只有挨打的份,于是传明掩着脸哀求:“脸!别打脸!”

又是一拳头落下,时聆怫然道:“知道打不过我就躲后面偷看是吧,要不是当时我没有法力,早就把你幻境炸了!还把那么多尸体扔在山上,把我的山都给熏臭了!”

听到这话,传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委屈:“冤枉啊!那分明是师父弄的,我在幻境待得好好的,也没想到你们会进来啊!”

虽然知道那是鬼佛布的幻象,但那些尸体都跟真人似的,死相可怖,还会腐烂发臭,这对时聆的心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但她也不能去找鬼佛要说法,只能拿传明出口气,直到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时聆才撒开手,把他丢在地上。

传明揉着脸,举起颤抖的手:“神…君…救…我……”

季陈辞忍了许久才将翘起的唇角压下,他朝地上的传明眨了下眼,而后摆摆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

时聆双手叉腰气鼓鼓道:“敢惹你姑奶奶,就得想好后果……”

最后个字还未说出口,空中陡然刮起一阵狂风,霎时间树叶哗哗作响,卷起满地的残花落叶。

满山的精怪放声大叫,栖息的鸟雀被惊散,奈何上面布着结界,它们飞不出去,只能聚集着朝山顶的昭阳殿飞去。

时聆眉头紧皱朝着天边的方向瞧去,结界并无反应,为何山中会有如此动静?

山中狂风不断,几个小鬼从洞穴中吹了出来,扒拉着时聆的衣袖,才勉强使自己不被风吹走。

蓬乱的头发糊在脸上,阿成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老祖宗,这是怎么了呀!”

时聆恍若未闻,明艳的裙摆随风飘扬,她抓紧了身上的小鬼,没让他们掉下去。

被打趴下的传明靠在树干上,努力支起点身子,气若游丝地道:“神女…来了……”

余光瞥了他一眼,时聆奚落道:“你家神女好大的架势。”

翻手轻挥,火红烈焰自手中迅速飞出,瞬间分成无数团,朝着山中各个方向飞去,不过须臾间,明亮的火光遍布整个魍离山,山火荧荧,诡谲又绮丽。

这般剧烈的动静惊动了河边的阮娘,她连忙顶着风赶了回来,颇为狼狈地问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先带云湄进去。”时聆不慌不忙地道。

指间在风中打了个圈,随着时聆一声轻呵,鬼火顺着连延的树木燃烧起来,一时间火光冲天,整座山都被笼罩在焰色之中

传明惊得目瞪口呆,他指着火中的树木不可置信道:“烧…烧山?全烧光了?”

时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痴呆:“你觉得可能吗?”

这种家伙居然能造出憾浮生那样的幻境,当真是稀奇,时聆不禁在心里腹诽。

狂风大作,季陈辞的衣裳被吹得有些凌乱,他站在风中神情自若,淡定解释:“鬼火只是借着这些树散开,不会烧到它们的。”

传明摸了摸脑袋,“哦”了声。

倏忽间,呼啸的疾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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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变小,又在瞬息间蓦然放大,竟比方才那阵猛烈数倍,躲在林间的小鬼都被卷到空中,尖声此起彼伏。

晃眼间,山中的鬼火被熄了大半,随后一阵疾风掠过,狂风骤停,被卷起的小鬼瞬间摔在地上。

此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女子穿着素白的罗裙,衬得她温婉清丽,她手执墨笔,繁复精致的山水美景刻于温润的笔身之上。

她轻抬手腕,便能掀起疾风,风追随着她的笔尖,拂过山间每一处角落。

女子随意转了下笔,那风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她飘飘然落在地面,传明赶紧迎了上去,俯身而拜:“神女。”

掌灯对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时聆身侧,附在她耳边,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时聆,你的法器,我用着甚是顺手。”

稍微停顿片刻,掌灯眨了下眼,又靠近她半分,下一秒,那略带笑意的话音传入时聆耳中:“包括你的神位,我也替你接管得很好。”

66 ? 战神

◎“我认输!”◎

“哦。时聆随口敷衍。

眼尾轻挑, 掌灯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安静地等她接下来的话,但过了许久, 时聆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掌灯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杏仁般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没…没了?”

时聆心平气和道:“那你想听什么?”

掌灯:“……”

从传明的方向瞧去, 看到的便是她们抵耳交谈的亲昵模样, 他揉了揉被打疼的脸,走到树下等她们聊完。

“每次都是这样。”掌灯敛去笑容,冷声道, “你这样子,真教人厌恶。”

时聆还是“哦”。

收起手中的墨笔,掌灯神色恹恹, 转身就要离开,掩在袖下的手摩挲着笔身,一时间,她思绪飘出很远。

每次提起时聆,天界众神们都是一副深受其扰的神情, 无他, 只因时聆看不得他们清闲懒散, 没事就抓几个神君下去干活。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她隔三差五就上来抓人, 众神君都是苦不堪言,此时战神站了出来, 大言不惭地说要给她点教训,还给她下了战帖, 邀她于三日后斗法。

不曾想都没等三日, 时聆一拿到战帖就劈开天闯了进来, 用指缝夹着书文在众神面前扬了扬,笑眯眯地问:“中正神君是哪位?”

被问到的小神君吓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指向不远处魁梧高大男子:“那…那位便是。”

听到动静男子侧过身子,看到时聆后他挥着剑走来,阴戾冷冽的眼神扫过她的面庞。

四周围满了凑热闹的神仙,手里的瓜子都不够分的,甚至有的躲在后面偷偷开起了赌局,引得众神仙纷纷下注。

如今的时聆不过才千岁,但中正神君却当了数万年的战神,怎么看都是战神的胜算更大,于是大多数神君都将法宝押在了中正的名下。

很快,中正那边的赌注就累成了小山,摇摇晃晃地快要堆不下,而时聆这边的赌注却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赌桌上传来沉闷的“咚”声,大家都被这声响惊到了,接连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钱袋子押在桌上,从敞开的口子中能看里面塞得满满的,全是金光灿灿的珠宝。

钱袋的主人将东西摔在桌上,轻喘着气抹去额间的汗水,指着那些珠宝坚定道:“这些,全押时聆名下!”

不知是谁倒吸了凉气,嗓音有些抖:“神……神女好大的手笔!”

站在她身边的小神君也发出“哇”的惊叹声,眼神朝四周瞟了瞟,压着嗓子道:“神女,你真的要押时聆啊,小心输得一金不剩啊!”

掌灯一袭白衣如雪,面颊微红,她扶正了鬓边的珠钗,柳眉轻挑得意道:“输就输呗,我又不是输不起。”

小神君向她投去敬佩的眼神:“那你为何不在中正神君名下也押些?”

掌灯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尴尬,其实桌上那些已是她能翻出的全部,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了,于是她轻咳两声,义正言辞道:“这怎么行!若是为了赢钱而两边下注,别人就会以为我是只知敛财的贪心神女,还如何让人信服?”

小神君听得认真,觉得她的话甚有道理:“神女说得是!小神受教了!”

“开始了!开始了!”

交谈声顿时消失,神仙们都支着脖子往前探,唯恐错过什么重要的场面。

中正看着面前略显清瘦的女子,眼底隐约浮现出不屑的神色,不过是个千岁小鬼,在人间还能逞逞威风,在天界她什么都不是。

这么想着,中正愈发倨傲,扬手示意她先出招,免得让人说他欺负小辈。

时聆也不谦让,率先挽了个剑花,脚下的步伐沉稳有力,寒剑划破长空瞬间朝他刺去,剑柄处的饰坠撞在剑身,发出清亮动听的声响。

是再简单不过的剑法。

中正在心中轻嗤,还以为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相比于寒霜剑的轻盈灵便,中正的剑厚重霸道,杀气十足,面对时聆的进攻,他提剑微微一挡,嘲讽道:“不会吧,术法精绝的山鬼就这点本事?”

时聆笑而不语,只挥着剑不断向他袭去,火红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晃漾,挽起的长发因剧烈的动作有些松散。

垂在耳畔的发丝被剑风扬起,中正狠狠挥剑将那缕发削下,锋利的剑间离她的脸只剩半寸的距离。

旁观的神仙们都自觉站远了些,生怕被这凌厉的剑气伤到,看到精彩的地方还会小声攀谈。

“这剑法!”

“不愧是战神!”

“还好我没押时聆,哈哈。”

小神君望了眼桌上的珠宝,摇头惋惜道:“看样子神女是押错了,可惜了这么多珠宝……”

“急什么?”掌灯面色不改,从容道,“还没结束呢。”

远处剑光四溅,长剑相互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像哄逗孩子似的,中正镇定自若地抵挡着她的进攻,也不主动出击。

时聆随手转了下剑,忽然换了套复杂难学的剑法,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刺去。

中正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出,愣了下神,待反应过来时,那剑已出现在眼前,他迅速竖起剑挡了过去。

剑影缭乱,快到看不清动作,神仙们目瞪口呆,嘴里的瓜子都没意识去咽,手里的壳“哗哗啦啦”落了满地,也无人察觉。

时聆闪到他的身后,话语中染了些玩味:“我给过你面子了。”

中正迅速稳住身形,正要呵斥她不自量力,时聆的身影突然变成好几十个,围在身边遮住了他的视线。

幻术而已,中正心想。

须臾间,几十个“时聆”同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中正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猛然间脚下一空,他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

这是……鬼法!

疾疾下坠间,中正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但却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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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抓到,昏暗之中,他余光瞥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不是时聆是谁!

她施施然飘在空中,也随着他急速下坠,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来过吗?这里是罪恶的深渊,无尽鬼域。”

中正眼神凶狠地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斗法么?”时聆莞尔,“鬼法也是法,不是吗?”

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双手拉扯着,中正替天界征战万载,见过的妖魔鬼怪比天上的神仙都多,却从来没有遇到像她这样的鬼,能让自己感受到恐惧。

类似鬼手的触感让中正头皮发麻,他咬牙切齿道:“你赢了,我认输!”

时聆唇角微勾,抬手间,黑暗被逐渐驱散,明亮的日光又重现浮现在眼前。

而一幕落在别的神仙眼中,就是中正无端在地上躺了小半个时辰,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昏迷,而时聆气定神闲地站在他身侧,慢悠悠地擦拭着剑。

醒后中正撑着剑站了起来,黑着脸道:“我输了!”

听到这话,神仙们都惊叫起来:“什么?神君居然输了!”

“啊啊啊!我押了十万的灵石!十万啊”

“我还押的本命神器啊!”

目睹一切的掌灯默默收回视线,也没理会赌桌旁的尖叫哭嚎,趁无人注意时隐去了身影。

小神君激动地想去拉她,扭头时早已不见掌灯的身影。

至于桌上那些赌注,不知怎的,竟全部落入了时聆手中。

自此之后,时聆一战成名,中正神君也一改之前高傲无礼的态度,对她敬重有加,若是时聆上来抓人,遇到反抗的小神君,他还会帮忙教训一下。

有了战神的撑腰,时聆上天的次数日渐增加,更多的神君落入她手中,日复一日地下凡干活帮忙。

神君们叫苦不迭,共同上书将此事禀告给了天君,孰料他老人家懒懒打了个呵欠,散漫道:“多为百姓做点事,这不是挺好的么,难不成你们视苍生为累赘?”

下面的几位神君冷汗直冒,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但他们并未放弃,想着只要时间久,总能抓到她的把柄,于是有神君私自下凡悄悄跟踪他。

时聆也懒得管,就由着他跟。

那位神君在她身后跟了几百年,却发现她做的都是福泽天下的善事,神君登时就崩溃了,这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只能咬着牙任她折腾。

天界的神仙看见她就头疼,但凡瞄到她的身影或是与她相似的,都会迅速躲起来,生怕被她注意到。

唯独掌灯不怕,每次时聆上来,她都要出戏弄一番,看得边上的神君心惊肉跳,每次她们吵架,方圆十里都不会有神仙经过。

时聆喜红裙,掌灯就围着她“啧啧”两声,随后嘲弄道:“呦!看看这身装扮,跟个花蝴蝶似的,就像媒婆子裹红布,白面铺红粉,俗不可耐,难看得很!我桌上的神烛都比你这身好看!”

时聆也不甘示弱,反唇讥讽回去:“你好看,你最白,你整天穿个白布在身上,还在天上晃荡来晃荡去,比人间死了八百年的尸体还要白,我要是天君,看到你都嫌晦气。”

作者有话说:

神仙:我们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67 ? 不甘

◎“疯子!疯子”◎

掌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气得咬紧了牙关,奈何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指着时聆的脸恼羞成怒:“你…你…你个花蝴蝶有什么好得意的!成天裹条红布在身上, 生怕别人看不见你!”

看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时聆顿时觉得好笑, 说的话毫不留情:“花蝴蝶怎么了, 不是挺好看的吗,要我说啊,你好好一个神女, 整天穿得跟出丧似的,多招人厌啊。”

掌灯被说得面红耳赤,反观时聆却镇定自若, 在原地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掌灯气不打一处来,从袖中拿出支墨笔,夹在指中转了几下,猛然间疾风呼啸而过, 柔软的笔尖瞬间变成锐利的刀刃朝着时聆刺去。

想到以前的事, 掌灯蓦然勾唇, 笑得温婉动人:“怎么样,被自己的法器攻击, 是何感觉?”

时聆掀眼望去,就在笔尖离她还剩两指的距离时, 它猝然停下,散成柔软的笔毫, 轻轻地蹭了下她的脸, 时聆也抬起手摸了摸它的笔身。

“真是可惜呢。”掌灯略带遗憾的话音从后传来, 她摊着手无奈道,“为什么不动手呢,她已经不要你了。”

墨笔又蹭了时聆几下,而后乖乖地飞回掌灯手里,掌灯将笔揣回袖中,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她。

她们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

清风拂面,带来远方的落花,花瓣落在掌灯肩头,她身形微动,缓缓靠近时聆,眼底似压抑着无数情绪:“为什么不恨我?我夺了你的法器,占了你的神位,你为什么不恨我!”

时聆看她一会儿,淡然开口:“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来没在乎过神位。”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掌灯情绪激动,尾音不自觉地颤抖。

掌灯厌极了她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时聆自小就拥有强大灵力,由神君悉心教导,别人拼尽性命才得到的一点仙缘,对她来说却是触手可得。

知道自己灵力平平,掌灯只能花更多的时间练习,时聆一遍就会的东西,她却要苦练无数次,跟时聆比起来,她就像山里的小草,渺小且亳不起眼。

天上常有神君会下来探视,他们的目光从来都只为时聆停留,只有她跟时聆站在一块的时候,他们才会注意到她,勉强说句:“好…好好修炼。”

他们都看出她的平庸。

修炼不过千年,时聆便已能突破神境,获得飞升的资格,只待渡了天劫便能登临神位。

那时的掌灯是真心为她高兴,以她的灵力,去天上修炼个千年万载,定能成为仅次于天君的帝女殿下。

可不曾想,时聆却当着天界众神的面,痛斥这些神君不懂人间疾苦,还说不愿屈居天君之下,除非天君让位于她,否则她永不成神。

此话一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她时聆不过是个千岁小鬼,这还没成神呢,竟敢扬言让天君传位于她。

天君执掌天界多年,岂是她个小鬼能顶撞的,是以神君们接二连三地开口,指责她肆无忌惮不识抬举。

时聆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毅然决然跳下界,又当她的山鬼去了。

听到这些,掌灯只觉得可笑,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神位,在时聆眼中居然一文不值,既然时聆不要这个神位,那还不如给她。

于是掌灯用了些手段,顺利接替了时聆的神位,成为了天界的掌灯神女,执掌世间千万灯火。

尽管天界的神君们对她言辞颇多,但那又如何呢,她依旧是神女,这样就够了。

多年过去,眼前的女子还跟曾经一样,眸中无喜无悲,就算她说出的话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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