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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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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意外

◎“千万别让她动手!”◎

坚决的誓言犹在耳边, 阮娘牵着云湄从门后徐徐走来,没看见案台上的果盘,她先是一愣, 然后露出茫然的神情:“姑娘……这上面的果子去哪了?”

时聆回过神来,才发现花枝早已端着果盘跑远, 那酸涩的野果实在是难以下咽, 她眨了两下眼,淡定道:“被我吃完了,挺甜的。”

说话间她给季陈辞使了个颜色, 他又举起果子啃了一口,面不改色道:“嗯,甜。”

“啊?甜?”阮娘惊得拖长了调子, “可我都是挑酸的拣的啊,怎么会是甜的?还是…还是姑娘就喜欢吃酸的?”

时聆脸上的表情僵硬一瞬,片刻后她移开视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没事摘这果子做甚。”

阮娘解释道:“那几个小鬼咋咋呼呼吵个没完,我摘了给他们吃的, 只是没想到……”

时聆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都被这道士吃了, 他觉得好吃, 若有空再摘些给他。”

季陈辞:?

此时一旁的云湄喉间发出喑哑的声响,她伸手摸索着, 手心碰到柔软顺滑的布料,用手指稍微拽了下。

察觉到动静, 时聆垂眼瞧去,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 弯下腰在她前面柔声问:“怎么了?”

云湄嗓子被毒哑, 发不出任何声音, 嘴唇翕动几下,似是想说什么。

时聆仔细端详着女孩的口型,依稀辨出是“谢谢”二字,她扬起唇角,从袖子中拿出个小巧的东西。

此物精致圆润,外壁镂空,雕刻着精美繁复的山水纹样装饰,挂在顶部的细长金链静静垂下,还隐约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声响。

正巧花枝藏完果盘,从殿外飞了进来,看见时聆手中精巧的小玩意,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是什么?”

说完她便伸手想去碰上面的金链,却被时聆轻轻拍了下:“此件名为玲珑芥,可纳万物。”

说完,她就用指尖敲了下,随着“咔嗒”一声,玲珑芥中间出现一道裂缝,时聆用法力从中勾出条断裂的花环,接着再敲下,那裂缝又悄然合上。

看到那条花环,阮娘神色微滞,小声道:“姑娘还留着呢?”

原先柔嫩的花环,在离开玲珑芥之后,瞬间枯萎凋零,干枯的小花被编在柳枝上,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时聆扬手轻挥,一股法力注入其中,枯朽的花环逐渐变回娇艳的模样,花瓣迎风晃动。

她将花环带在云湄发间,仔细摆正,而后围着她转了几圈,很是满意:“不错,好看。”

云湄眼睛看不见,只能抬起手一点点摸着,触感柔软细腻,她生怕把东西弄坏了,于是放轻了手下的力道。

看见眼前的一幕,花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叫唤着,“好有趣的东西,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时聆反手将东西收回袖中,轻声哼道:“这可是天上的神物,哪里是想要就能有的?”

季陈辞倒是没太惊讶,只凝神瞧了会,意有所指地道:“既是天上的东西,那为何会在这里?”

时聆挑眉望着他,语调闲散:“世间只有我不想要的东西,没有我拿不到的,天上那群老东西,没一个能打的,就算看不惯也只能忍着。”

这话虽说得狂妄了些,但确实是这个理。

神仙们寿与天齐,活个百万年不在话下,而时聆如今不过千岁,就已将天上的家伙打了个遍,的确有嚣张的本事。

季陈辞不禁感叹:“难怪这殿里遍地珍宝。”

时聆骄傲道:“那当然。”

外头日光正盛,时聆眯着眼向外瞥去,先前聚在一块的小鬼们已然散去,唯有树叶轻晃动,发出微弱声响。

“今日的天真好,去晒会太阳。”时聆牵过云湄,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外走去,“多晒太阳,对你恢复也好。”

云湄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即将跨过门坎时,身后有人跟了上来,时聆停住脚步并未转身,背着那人轻唤了一声:“阮娘。”

时聆淡声道:“我好像从未问过,被困在山里百年,你可曾怨过?”

“我从不认为自己被困住。”阮娘的声音从后传来,固执又坚定,“正如姑娘所说,‘拨云见月’,对我而言,留在魍离山不是枷锁束缚,而是破茧新生。”

她本是不该存在的人,但在时聆的庇护下,她在山中活过了八百年,甚至会用简单的法术。

这八百年间,她视为亲人的乳母早已离开人世,走前还握着她的手眷恋不舍,聒噪吵闹的山秋也长成大鬼,离开魍离山到更远的地方修行,而青荧和十三以长老的身份留在山中,长久守护这片土地。

她日复一日地修建着山上的庙宇,大到檐顶样式,小到案上雕花,都是她一手料理。

虽然不能离开魍离山半步,但这里的精怪温柔善良,与世无争,弥补了她在施府缺失的温暖。

天边重云层叠,风烟俱净,山色青翠如黛,时聆牵着云湄,朝外走去。

接下来的几日,时聆过得十分悠闲,仿佛回到先前的日子,没有鬼佛幻境,也诡异的邪术。

每天哼着小曲晒晒太阳,闲来无事逗弄几个小鬼,舒适又惬意。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缝落在地面,时聆倚在树下,慵懒地泛着泛黄的佛经。

自从离开幻境之后,她也开始对这种文邹邹的佛经感兴趣,虽然看小半个时辰就会犯困,但她还是经常会翻出来看看。

转眼间云湄在山上待了整月,遍布全身的伤口早已结痂,碎裂的身骨也在飞速愈合。

期间时聆也去施府探过几次,丹章依旧体弱多病,尽管还能下地行走,但时聆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的命数在衰退,很快便会跟之前一样,躺在床上无力起身,直至丧命。

因为云湄日益好转,被换走的命会逐渐回到她身上,换命失败,丹章最终还是逃不过夭折的命运。

有了见月的先例,时聆的心又悬了起来,当年她也对见月用过共灵之术,但始终看不见换命的地方,也看不到她是如何被带离,又是如何回到施府的。

每每想到此事,时聆都觉得头疼,这位邪神躲在暗处连面都不敢露,更别说跟她光明正大地打一架了。

时聆轻声喟叹,无奈地捏着眉心,随手将佛经放在一边,此时一个倒挂的头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地将拳头挥了上去。

“啊——!”

小鬼双脚吊在树上,脑袋垂下,猝不及防挨了一拳,他捂着脸不断哀叫。

时聆将他从树上拽了下来,训斥道:“阿成,你是不是闲得慌,没事就多吃点酸果,只长肉不长脑的家伙。”

被她这么一说,阿成更委屈了,揉着脸呜咽道:“我…我见姑娘愁眉苦脸的,就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能有什么事。”时聆把他放在地上,蹙着眉问,“倒是你,不是说要在殿里好好照顾云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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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怎么就出来了?”

“她眼睛疼,我就来采点青须子。”阿成解释道,“阮娘姐姐和道士都在殿里,阿杰和花枝也在,不会有事的。”

时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花枝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阮娘和季陈辞,她心下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花枝飞到她面前,哭得眼眶通红:“姑娘不好了!云湄不见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时聆就已经消失在原地,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跟在后面的季陈辞刚要追上,却被拉了一下,脚步有些踉跄,他侧身回望,竟发现阮娘正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神色焦灼。

“千万别让她动手!”阮娘嗓音发紧,拽着他袖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不能杀人!”

62 ? 破阵

◎八百年前就做过的事,我现在还要做。◎

施府的长廊上倏然出现一道身影, 过路的小厮被吓了一跳,双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往后爬:“鬼……鬼啊!”

时聆扯着他的衣领, 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施怀仁在哪?”

“不…不知道啊……”小厮魂都要被吓飞了,但又觉得她的模样有些眼熟, 愣了片刻道, “诶,道长?”

时聆将他拎进了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问你话呢,他人在哪?”

小厮拼命地往后退,奈何衣领被她拽在手中, 根本无法挣脱,只能哭丧着脸,语无伦次道:“不…真…真不知道啊…小的只看见大人抱着个孩子,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时聆松开他的衣领,抬脚就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转念间又想起件事情, 便问他:“柳儿呢?”

地上的人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听她开口,他害怕地往角落里缩:“柳…柳儿前些日子就死了啊……”

死了?

时聆顿时起了疑心。

上回她来施府探查的时候, 柳儿还活得好好的,没有半点染疾的样子, 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还是说施怀仁对她有所顾忌,便找个机会将她除去, 毕竟柳儿知晓府中太多秘辛, 他生怕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

来不及深思, 时聆连忙朝后院追去,庭院中假石堆叠成山,围栏中种着成片草木,池塘水清如鉴,几尾锦鲤争相浮出,水面泛起微弱波澜。

据她多年所查,施府的阵法千变万化,各不相同,毫无规则可言,时聆沉下心感受此处的阵法波动,幽暗的鬼火立于掌心,扑闪几下后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既然阵法能出现在施府的每个角落,那便说明这里定然有一个巨大的主阵,大到能将整个施府覆盖,主阵不灭,其余的法阵就算再怎么被破坏,也不会动摇施府半分。

如果她没猜错,施府四个主方位各有一法阵存在,交汇之处便是阵眼所在,那墙上的阵法和一步界不过是障眼法。

施府四墙方正,围起来正巧是个方形,时聆仔细回想着这里的布局,四方相交之处是……

正是后院。

身后响起下人们絮絮不休的念叨声,时聆眸光渐沉,对着人群眯了下眼,紧接着躲在垂柱后偷窥的丫鬟小厮一个接一个晕了过去。

没了这群碍事的家伙,时聆扬手施法,手指微微弯下,指尖瞬间旋绕起金色的亮光,刹那间风雨大作,天色骤暗,狂风卷起满地的残花枯叶,经久不落。

仓促赶来的季陈辞看到眼前这幕,眉心微皱,脸色有些难看:“你疯了!这里大小法阵加起来几十个,都要强破不成!”

“为何不可?”时聆轻笑出声,旋即又敛去笑容,淡声道,“还是说,你有破解之法?”

或许有更好的方法,但眼下云湄生死不明,每浪费一秒,她离死亡就更近一步。

低叹一声,季陈辞顺手翻出几张符纸,望向她眼神认真又坚定:“阵法可破,但是切记不可伤人!”

“你管我呢。”时聆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嗤笑道,“施家这群肮脏低劣的家伙在这待了几百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话间她高举的手放下,滂沱的大雨也自天边倾泻而出,漱尽这世间的尘埃,下一秒,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天自有道,你若出手,世道被扰乱,天上不会放过你的。”

时聆神色淡淡:“天道算什么东西,八百年前就做过的事,我现在还要做。”

随着话音落下,法力顺着后院上空扩散至整个施府,寒风呼啸如同猛兽嘶鸣,天色暗得像是昏黑的浓墨,天地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

时聆召出寒霜剑,先向空中扔了张符纸,接着将长剑掷出,锐利的剑尖刺破符纸,疾风卷着剑飞速而上,长剑立于云端之上,嘹亮的剑鸣声响彻云霄。

仍嫌不够,时聆扭头对着季陈辞道:“你的剑呢?”

季陈辞迅速取出桃木剑,在掌心处狠狠划过,鲜血顺着剑身漫延,转眼间就变成锋利的长剑。

时聆翻手将剑扔了上去,随着那把剑穿过重叠的云层,空中发出极轻的“咔擦”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碎开。

见状,季陈辞又捏起四张符纸,他垂眸默念几句法诀,手往前轻轻一挥,符纸立马从指缝间飞出,朝着四个方向飞去。

明黄的符纸并未被雨水打湿,用朱砂写成的咒文在纸面泛着阴森的红光,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诡异如血。

原本冒着幽暗蓝光的鬼火瞬间变成炽烈红焰,符纸悬在鬼火上方,衬得上面的符文愈发妖异。

鬼火照亮四方位,时聆抬手将法力注入剑中,呵道:“破——”

双剑齐上,东西碎裂发出的“咔擦”越来越大,天边不断有光亮渗透进来,与此同时,四面的符咒引爆各处的阵法,来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动静太大,时聆耳边“嗡嗡”声不断,只感觉血气翻涌,浓烈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眼前的景象模糊了片刻,她往后踉跄了两步。

季陈辞大步上前扶住她,言语中是藏不住的担忧:“没事吧?”

时聆拭去唇边的血迹,摇着头道:“无妨。”

黑暗逐渐被驱散,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主阵已破,隐藏在施府各个角落的法阵如云烟般迅速消逝。

时聆猛咳几声,身形微晃,季陈辞握着她的手运了些法术过去,这法力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时聆不禁一怔,但来不及深究,屋檐上空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黑衣,体型高大,看样子是位男子,时聆正欲追上,那人顺着屋檐疾步而去。

空中黑云翻涌,宛若深渊巨兽,所到之处光亮均被吞噬,很快便陷入黑暗之中。

浓云遮住他们的视线,在看去时,那人早已淹没在墨色中,时聆被这古怪的云弄得分不开身,再耽误下去,云湄怕是性命不保。

灵光乍现,她握着季陈辞的胳膊,急切道:“三清铃!”

三清铃有迎轻诸圣、驱退邪祟之效,寻常道士不能完全发挥它的用处,但如果是季陈辞,说不定能将这黑云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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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陈辞擅用符和木剑,甚少用铃,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必然一试,翻出许久不用的三清铃,他口中低声吟诵着咒语,一步一摇。

“叮铃——”

“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天上的黑云竟真的散开些,但没过多久又纷至杳来,季陈辞心下一紧,加快了摇铃的速度。

只是这黑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周而复始,摇了许久还剩大半。

时聆内心焦急不安,她压下喉间的腥甜,在铃声再次响起之际,她果断出手,磅礴汹涌的法力迅速飞出,铃声霎时散出很远。

反复几次,浓云退散,亮光再次出现,施府还是往常的样子,时聆凝神沉思,想着究竟是哪步出了问题。

当时寒霜剑于长空刺碎阵法,她能感受到阵法在消散,主阵已然被破,可为何还是无事发生,莫非是主阵还未完全消失?

能让阵法不灭的……

是阵眼!

阵眼是法阵核心,只要阵眼不灭,此阵就有重起的可能,如果主阵真的存在,那定然是阵眼未灭。

但最初的风雨是她法力所化,若是碰到阵眼便会有反应,而现在风雨已停,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时聆环视四周,后院是四方交界之处,阵眼就在其中,能避开风雨试探的,到底是什么?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池塘上,时聆顿时反应过来,将阵眼藏在池底,上面有普通的池水掩盖,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想到这,时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随后又是“扑通”一声,季陈辞也跟着跳了下来。

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他们,时聆艰难地眨着眼,余光瞥到季陈辞的身影,却见他在水下仍面不改色,没露出半点不适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她后背突然一痛,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水“哗”的一下全部散开,时聆忍不住咳了几下。

放眼望去,四周阴暗无比,深长的走道看不见尽头,只有一排排幽暗的青灯在闪烁着烛光,不远处还传来“嘀嗒嘀嗒”的水声,在空荡的过道上,声音被放大数倍,诡异又瘆人。

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季陈辞扶起时聆往前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前面会突然冒出些奇怪的东西。

法力消耗太过,身上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时聆咬着牙继续前行,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尽头处看见一丝光亮。

入眼的是偌大的空地,仿佛一个尚未装饰的宫殿,正中间有个人在行礼叩拜,像是在举行神秘的祭拜仪式。

他在神像前长跪不起,俯首叩拜,口中还念念有词,语调起伏,光瞧背影便可看出他的虔诚。

而在他的面前的祭台上,铺着厚厚的枯木草根,女孩被绑在木棍上,无助地挣扎着,浑身湿透,难闻的油味扑面而来。

63 ? 惩罚

◎“既然这世间无人能罚你,那便由我来罚。”◎

空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经久不散,时聆还以为云湄出事了,但转眼看到被绑在祭台的女孩在挣扎时, 她登时松了口气。

女孩虽然模样狼狈,但并未受到伤害, 时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幸好赶上了,云湄还活着。

再抬眸,巨大的画像映入眼帘, 画中的神明白衣胜雪,宽大的云袖飘逸悠然,脸上带着庄严肃穆的玄色假面。

神像前摆放着几碟供品, 案边两只燃烧的明烛荧荧作闪,灯芯轻晃,烛影幢幢,竟照得那神像隐隐透露出古怪。

听到身后的动静,施怀仁猛地转身, 看见阴暗中站着两个身影中, 直接吓得跳起来, 手忙脚乱地端起案上的烛灯,打算往祭台扔去。

眼看着那焰火快要点在枯木上, 时聆手中瞬间变出粒石子,对着施怀仁弹去, 石子砸到手上,他痛呼一声撒开手, 烛台“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施怀仁惊得后退几步, 腰撞在祭台的边角处, 痛得他冷汗直滴,紧接着脖子就被狠狠扼住,那只手异常冰冷,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短短数秒内,他便已经喘不上气,只能拼命地蹬着腿,试图挣开桎梏往后移,慌乱中看见女子的容貌,他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发出点声音:“是…你……”

时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冷漠凌厉,宛若深冬里疾驰的寒风,没有半点温度:“你信不信,我手就这么一动,就能让你头身分离?”

手下的力度逐渐加重,施怀仁的脸憋得通红,双眼充血,嘴唇开始发紫,就在他以为会被掐死时,她却突然松开了手。

像是碰到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时聆从袖中翻出一方罗帕,仔细擦拭着每根手指,她睨着施怀仁,冷眼看他跟个蛆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

强烈的窒息感还未退散,施怀仁趴在地上,捶着心口粗声喘着气,那种无力的恐惧感压在心尖,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旁边季陈辞为云湄松了绑,女孩的身上被泼满了油,头发全黏在一块,泛着恶心的油光,她坐在祭台上颤栗不止,无声啜泣,时聆大步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

云湄抱住时聆纤瘦的腰身,如同在水中漂泊挣扎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环在腰后的手抖得厉害,粘腻的油蹭地衣裙上到处都是,时聆却毫不介意,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在心中暗念几句法诀。

很快云湄呼吸变得轻和平缓,头搭在时聆身上沉沉睡去,时聆小心地把她放在枯草上,而后阴寒的目光落在施怀仁身上。

这地下黯淡无光,无论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思及此,时聆轻笑出声。

时聆朝着他缓缓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显得格外清晰,又被无尽放大,落在施怀仁耳中,那就是夺魂催命的铃。

看着她一步步靠近,施怀仁心如鼓擂,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地上爬行:“你…你想干什么?!”

在他三步之外停下,时聆俯视着他,眼神睥睨:“你很聪明,事先除去了张叔和柳儿,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找到。”

“你自认为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时聆蹲在他面前,轻缓的嗓音宛若恶鬼低喃,“可那又如何呢?我还是站在了这里。”

每次用共灵之术时,她都能隐约看到换命的地方,跟眼下的情景完全不同,没有并列的玉床金盆,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刑具和满地尸骨。

想必是他在杀了人之后,担心自己得所作所为被暴露,便将东西都清理了,只是这地底不见天日,血腥味无法散去,才会如此浓烈。

心思被戳破,施怀仁绝望地闭上眼,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我…我只是想救儿子!”

那日云湄被扔出后,他完全没想过她还有存活的可能,况且丹章的精神越来越好,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已经死了。

但好景不长,丹章的脸色又变得苍白憔悴,不过是稍微吹了点风,就病得卧床不起,施怀仁虽觉得奇怪,但并未多想,只当是换命刚结束,他还不适应罢了,很快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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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日子慢慢过去,丹章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甚至开始咳血,施怀仁这才慌了神,反复琢磨是哪里出了差错。

几十年前,施怀仁也是靠着换命才活了下来,小妹死后,他如获新生,摆脱了恶疾缠身的日子,不必再喝苦涩难喝的汤药,像寻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而如今丹章的状态又回到换命前,那只说明一个问题——

云湄还活着。

如果云湄不死,死的就会是丹章,只要她的命没换到丹章身上,他就逃不过夭折的命运。

施怀仁在丹章身上耗费了太多心血,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当时的云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只剩下半口气,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这样都能救回来,那人绝非等闲之辈。

既然有换命的神,自然就会有救命的神,若真是神明相救,那丹章再无生还的机会。

施怀仁整日坐立难安,夜不能寐,终于,他怀着惶恐的心情,依照古法的内容将此事告知神明。

不久后,他竟真的感受到神明的回应,并且得到了三个字的命令:杀张柳。

看清纸面上的自,施怀仁捏着纸的手微微发抖,他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张叔是府里的老人,自他出生后便侍奉在身边,柳儿虽是捡来的孤儿,但她听话温柔,在见月“死”后,他把对见月的亏欠全部弥补在柳儿身上。

转念间想到气息奄奄的丹章,他还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狠心将二人杀死,再重要的人,都比不过丹章!

施怀仁想站起来,但腿脚软得厉害,只能趴在地上无力嘶吼,眼角溢出血泪:“我只是想救丹章,我有什么错!凭什么他生来就被诅咒!凭什么他长不大!”

话还未说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时聆扑去,时聆正欲出手,一道明黄符纸擦过施怀仁双手,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啊——!”

尖厉的惨叫声响起,施怀仁面目狰狞,两只手要断不断地垂在半空。

裙上溅到了血迹,时聆不悦皱眉,回身望去,季陈辞站在祭台前,手中还拿着一张沾着血的符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施怀仁,眸光微沉。

时聆收起视线,淡声道:“那云湄又有什么错,要被你们这样对待?诅咒你们的是所谓的‘神’,你们深知无法与之抗衡,便用这残忍的邪术为儿子换命。”

手中凭空变出把长剑,时聆站在他面前,一根一根挑去他的手筋:“告诉我,那位神是如何回应你的,见月又是怎么回来的?”

衣裳被冷汗打湿,施怀仁痛得满地打滚,仰面朝天大口地喘着气,如同当年文女的父亲一样,在地上痛苦哀嚎。

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时聆走到祭台边摸索一圈,果然在边沿处摸到一处凸起,她用力拉开,便见丹章躺在隔板上,像是陷入了昏迷。

若要进行换命之法,需得二人同时在场,且不能离得过远,可此时祭台上只有云湄却不见丹章,这里也没有别的容身之处,思来想去,唯有一种解释——

丹章也在这祭台中。

时聆唇角微勾,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你再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丹章。”

施怀仁彻底慌了神,拖着半断的血手,在她面前匍匐哀求:“我…我说!你…放过丹章……”

他喘口气,忍着痛道:“这法…法子……是从祖上就传下来的,如果换命的过程中有什么差池,就写在灵纸上烧掉,神明…就会回应…听到一声低吟,就代表神明已经知晓此事……”

“我…猜到云湄还活着后,就将此事写在纸上烧掉,没过多久,她就自己回来了…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到底是个凡人,知晓的事情有限,时聆也没再追问,瞥了眼挂着的神像和台上的明灯:“那灵纸长什么样?”

冷汗顺着脸颊滴下,施怀仁咬了咬牙:“在…在案边的屉子里……”

时聆顺着他说的地方去找,果真翻出个破旧的屉子,只是里面空无一物,别说纸张了,连点纸屑都没看见。

想起方才出现在后院的黑衣人影,时聆烦躁地推回屉子,那人定是有备而来,提前将东西都转移走。

眼看着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她提着剑走到施怀仁面前,凌冽的剑尖还在“嗒嗒”地滴着血,她将寒霜剑高高举起,准备对着他刺去。

死亡的脚步逐渐逼近,施怀仁使劲摇着头,用胳膊一点点往后挪:“不要…不要……”

在长剑即将落下的瞬间,另一把剑迎了上来,发出清响的相撞声,季陈辞挡在施怀仁面前,眼里是化不开的墨:“你不能杀他。”

“让开。”时聆寒声道。

季陈辞神情凝重,将剑举在身前,试图阻止她的靠近:“ 你无权断人生死。”

“我就是杀了,你又能如何?”时聆毫不犹豫地对上他的剑,她却还是笑吟吟的,“你杀不了我的。”

那双妩媚勾魂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季陈辞心神微颤,旋即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时聆敛去笑意,淡声道,“人间变道,天雷降世,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雷我在八百年前就挨过了。”

她将剑刺在地面,霎时间耀眼的金光顺着剑身向四周弥散,随着“轰”的一声,金光乍现,整个地下都被照亮。

这光亮得晃眼,季陈辞禁不住眯了下眼,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时聆漠然地越过他朝施怀仁走去,额间古老的纹印明灭隐约,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既然天道无为,世间无人能罚你,那便由我来罚。”

她高举寒霜剑,幽沉的眼眸如同无尽深渊,冷冽的目光扫过施怀仁,周身散发的怒意让人无端颤栗。

身后传来季陈辞焦急的呼唤声,但她毫不在意,长剑陡然落下,刺穿施怀仁的身体,他的腹部瞬间出现巨大的血窟窿。

凄惨的叫声回响在空旷的地下,时聆轻笑着踩上他的手,发出“咔擦”的骨碎声:“放心,我不杀你。”

她缓缓转动手中的剑,欣赏着他痛不欲生的表情,“我要你日日夜夜受烈火的灼烧,感受她受到的每一处伤害,直到她的眼睛恢复如常。”

“我会让她亲眼看到,你烈火焚身的模样,然后再被我踩进烂泥里。”

📖 辞林篇 📖

64 ? 辞林

◎“滚回你的林波河。”◎

掌间鬼火灼灼摇曳, 在明亮火光的映衬下时聆的面容更显妖艳,她唇角的笑意逐渐变深:“既然你东西都准备好了,那就尝尝这烈焰焚身的滋味。”

“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施怀仁趴在地上挣扎, 嘶哑着嗓音道:“其实我很爱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从未苛待过她半点!”

听到这话, 时聆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而后踩上他的另一手:“你也配说这种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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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被冷汗打湿黏在身上,施怀仁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些,时聆又踩上他的手。

施怀仁实在受不住,喘着粗咬牙切齿道:“你直接给我个痛快!”

“哪有这么好的事?”时聆蹲在他面前, 单手捧着脸,笑眯眯道,“你也别想激怒我,我说过,不会杀你的。”

无心在与他纠缠, 时聆将鬼火往他面前一放, 轻轻吹了口气, 鬼火便顺着她的掌心飞出。

施怀仁瞬间被火焰吞噬,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地底, 他虽身处火海之中,但却毫发无伤, 连衣角都未燃着。

突然间,一小簇鬼火分了出来, 直接朝季陈辞飞去。

时聆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 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待回过神后,鬼火已经砸在身上。

“回来!”时聆怒斥道。

被鬼火这么一撞,季陈辞的身体终于又能动弹,他脸色苍白,步伐踉跄向后退了两步,捂着唇猛地咳了起。

血迹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殷红的血滴在白皙的指节,强烈的对照撞入视线,时聆扶起他,难得地有些慌张:“不是…我没打你啊……”

飞快地在他身上点了几处穴位,但季陈辞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摆摆手,边咳边说:“不用管我……我没事……”

不明白那簇火为何会突然冒出,时聆愠怒地将目光投向鬼火。

像是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事,鬼火在她的肩上瑟瑟发抖,一点一点往后飘,然后猛地飞到施怀仁身上。

被烈火灼烧着,施怀仁生不如死,偏偏意识格外清醒,浑身上下都泛着疼,剧烈的疼痛清晰传到身体每个角落。

有那么片刻,他感觉到火焰好像消失了,他以为结束了,正要松口气,那鬼火竟又飞了回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再度袭来,比刚才那阵还要痛上数倍。

但此刻时聆却无暇顾及他,季陈辞气息奄奄,双眼紧紧闭着,唇色也开始发白。

怎么会这样?

明明探不出任何问题,但他的呼吸就是越来越弱,时聆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法力并不算低,就算鬼火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将他伤成这般模样。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手脚也化为云烟开始消散,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时聆来不及反应,季陈辞便已经消失在她身边,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就在这瞬间,布满地下的金光开始退散,施怀仁面目狰狞,双手伸直趴在地面,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时间被定格住。

“轰隆——”

头顶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空中出现细碎的裂痕,而后迅速蔓延,微弱的亮光从中渗了进来。

随着裂缝不断扩散,更多的光透入,时聆朝上空遥遥望去,只见四位神君乘云而来,为首的是当今的天界之主,后面跟着两位老者,而他身旁站着的,赫然是方才消失的季陈辞。

时聆顿时气笑了,这位神君当真是好本事,居然藏了这么久,她竟半点没有发现。

“时聆。”

不怒自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时聆却置若罔闻,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身边那位神君:“你封号是哪个?”

不同于往常素净,此时的季陈辞一袭玄青广袖长袍,上面满是金丝织就的清冷仙鹤,袖口处还点缀着腾云祥纹,俨然是天人之姿。

指尖被他掐得通红,季陈辞垂着眼,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辞林。”

“什么?”时聆怔了片刻,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你不是死了吗?”

云端之上的天君施然垂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眼神中带着探究:“时聆,你僭越了。”

时聆哼冷一声没理他,自顾自地挥着长剑在地上画传送阵,画完后她抱起祭台上沉睡的云湄,徐徐朝阵中走去。

见她准备离开,天君略微抬手,一缕细烟飘下,轻柔地落在阵中,转眼间阵法的光芒就被压下。

紧接着,天君沉稳平静声音自空中响起:“你擅罚世人,违反了天规,理应受到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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