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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晕过去的时候才有点用——喂,给我运转呼吸法,延缓一下毒素,你个废物要是这个时候再被那种垃圾的毒给放倒了,老师也会写信过来骂你的。”
“哦……”
蝴蝶忍分发的解毒剂其实也只能算针对通用鬼毒的紫藤花提取物,能够减缓毒素的蔓延,但真正解毒还是需要对症调配,以及万能的多晒太阳,所以即便是狯岳已经给我妻善逸打了一针,但鬼毒仍旧在缓慢地侵蚀着人类的四肢,狯岳已经察觉到,身后背着的废物儿子似乎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
原本应当是中气十足大声尖叫的声音,此刻也碍于中毒后的虚弱状态,听上去近乎于轻飘飘的耳语呢喃,背后趴着的废物大概也再没什么精力和他吵架,努力维持着运转呼吸,也没再说什么话。
一直到狯岳找到正抬着担架往山林外运送幸存队士的“隐”队伍时,他才听见耳后传来一句近乎梦呓的低语,但声音实在太轻,也太模糊,就算是贴着耳后,狯岳也只听清了一声含糊的“师兄”,至于剩下的声音……大概是跟着废物儿子呼吸的热气一起散到空中了吧?
……
“他中毒的时间不长,也有好好地用呼吸法减缓毒素蔓延,你事先也给他注射药剂了吧?非常及时,这样可以杜绝后遗症,不会像中毒严重的队员一样变成蜘蛛的模样,大概只有手脚会变短一段时间,他已经算是中毒队员中症状最轻的一个了。”
跟在随行医师身边的“隐”一边给金发的师弟缠成一个只露头的蚕茧,一边对沉默地在一边看着的狯岳说道:
“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做得很好,你也做得很好,所以不用再担心了。”
“我怎么会担心那个废物。”
狯岳毫不犹豫地否认道:
“知道他没事就无所谓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觉得他会中毒实在太没用了而已。”
——本来也是这样,废物儿子自己分明有着那么迅疾如同闪电的一刀,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呆在那田蜘蛛山里也不会遇到生命危险,鎹鸦刚刚已经传递了“下弦鬼已被水柱斩杀”的消息,剩下那些不成气候的鬼根本就奈何不了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废物。
他也根本没必要再担心,那种会令他脖颈发凉的剑型足以对付“十二鬼月”下大半的恶鬼,就算废物儿子中了鬼毒,但也已经为他注射了缓解药剂……他的确再没有什么理由担心了吧?
呆在这里不打算离开,也只是因为暂时没什么地方可去而已,那田蜘蛛山的鬼已经全部清剿完毕,治疗伤者用不到他,现在去和那几个所谓的“队友”汇合,八成也只会被用排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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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看,一开始离队的就是他自己,就算斩了那只脖子很硬的鬼,估计也很难把战绩记下来——毕竟是擅自离队。
“是这样吗?”
隐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下移,盯着他攥成拳头的手看了看,随后摇摇头离开:“有什么可否认的,这么明显的事……”
“……”
中了鬼毒的队员还有很多,也的确如隐所说,相比较那些几乎就剩下一个头和小半截蜘蛛身子的队员,废物儿子现在好歹只是手脚缩短了一点,就算没有血清解毒,晒两个月的太阳也能恢复过来,他的确是中毒的队员中症状最轻的一个。
一言不发地目送着“隐”的队员离开,狯岳挪回目光,和被包成一个只露出泪汪汪金褐色大眼睛蚕茧的废物儿子对视了几秒钟,抬手捏住了一小撮露在外面的金发,然后稍稍远离。
“废物,你开始掉头发了。”
狯岳毫不留情地把手指里捏着的金色发丝凑到废物儿子眼前,让他好好看个清楚,然后开口嘲讽道:
“这样下去,你会变成秃子吧?”
“?”
被整个包进蚕茧里的家伙立刻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死死盯住了刚刚还长在自己脑袋上的金发,似乎是很想要崩溃地大叫些什么,不过碍于嘴巴也被一起缠进了“蚕茧”里,只能又急又怒地“呜呜呜”几声,接着投以怒视。
——师弟已经惨到面对恐怖的脱发,师兄怎么可以毫无同理心地嘲讽!过分!太过分了!
——他先前真是脑子抽了,中了毒才会神智不清醒,竟然觉得把他背在背上的师兄也很温柔……这是哪门子的温柔!开口就是讥讽,师兄的性格简直烂透了!
——他要写信告诉爷爷!
那田蜘蛛山的清剿与救援算是很顺利地结束,虽说狯岳也没见到所谓的“十二鬼月”,但根据后来打扫战场的“隐”所说,这次杀死的是“十二鬼月”中的下弦之五,并且是被水柱富冈义勇一刀就秒掉的。
分明是最强的十二只鬼之一,却被一刀秒掉……别人听起这件事都是在感慨水柱大人的实力真强,但是有点莫名其妙的,狯岳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区区下弦,死得快也正常”。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还从来没见过“十二鬼月”,也不清楚自己的实力究竟能不能应付这所谓“被富冈义勇一刀秒掉的下弦之五”,怎么就有这么一种高高在上仿佛看不起“下弦”的想法?就算只是一闪而过也很奇怪吧?
不过这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狯岳连情绪都懒得分过去,他在那田蜘蛛山的清剿结束之后就跟着一起去了虫柱蝴蝶忍的蝶屋,虽说他身上没什么伤,但无论是废物儿子,废物儿子那个猪头队友,还是回来路上遇到的村田,全都一起被打包塞进了病房,据说都需要养一阵子的伤。
顺便,因为蝶屋人手一时不够,所以划水没有领别的任务走人的狯岳也被抓了壮丁,冷着一张脸被蝶屋那个双马尾的女队员塞了一整个托盘的汤碗,毫不客气地打发走去给包扎完毕的队士送药。
“所以你又是什么伤?”
狯岳冲着胳膊吊了个夹板的村田挑了挑眉:“骨折的话需要在这里养伤吗?”
“不仅仅是骨折……”
村田弱弱地回答:“肋骨也断了几根,还伤到了内脏……我也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啊,不过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吧?我们同一批进去的队员死伤了一大半,我还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你的确很幸运。”
狯岳面无表情把一整盘药都墩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丝毫不准备像个合格的蝶屋天使那样挨个送到伤员手中——谁要去伺候这帮家伙啊?这不是还有只手能动吗,那就去自己拿药喝,两只手都动不了就用牙齿去咬碗边,总会有办法的,他可没那些闲心去给一群不记得脸的家伙喂药。
托盘放下之后,狯岳也没打算在病房里继续待着,听村田说那个头上带疤的灶门似乎被带去柱合会议了,那只小不点鬼不知道在哪儿,不过那种场合被带过去,十有八·九是小不点鬼的事被发现……结局怎么样就看灶门自己怎么解决了。
当然,他其实也没那么关心这种事,也不过是废物儿子恢复了点力气后就嚎啕着要找“炭治郎”和“祢豆子妹妹”,被吵得实在不行的狯岳才捏着鼻子来问消息更灵通的村田——然后就被蝶屋的神崎葵塞了一手药碗。
算了,看在蝶屋的确忙到团团转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帮个忙,于是狯岳不怎么积极地“送完了药”,无视了村田在背后絮絮叨叨地放送他不关注的无用情报,刚准备离开这间病房的时候,刚刚才和他分开的神崎葵怒气冲冲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绿油油散发着黑气的汤药。
“稻玉先生,我妻先生是你的师弟吧?”
“……啊。”
狯岳应了一声。
“那么好,给劝我妻先生喝药的任务就麻烦你了!”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毫不犹豫把药碗往狯岳手里一塞,压抑着怒气道:
“我妻先生老是觉得药很苦,不肯喝药,这样的话他的毒素是清除不了的!稻玉先生是他的师兄,应该能劝劝他吧?”
“……”
狯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半晌,露出一抹冷笑。
“不肯吃药?可以,交给我吧。”
第34章 废物,喝药了。
狯岳此时的表情格外平静。
眉头放平, 眼角微扬,他的眼睛虽说算不上奕奕有神的杏仁圆瞳,但眼阔不窄, 瞳仁也圆润饱满,眼尾弧度尖锐上挑,透着一股不太好惹的意味。
瞳色是孔雀石一般的青绿, 但比起正常翠眸该有的温和柔软, 其实更加偏向幽潭的凉凉冷色调,被阳光微微一晃, 会有竖瞳的光晕一闪而逝, 如同冷冰冰看过来的一只绿眼黑猫, 还是不怀好意琢磨着偷偷挠过来一爪子的那种。
——无论怎样,都和“温柔”或是“平静”沾不上边。
眉峰也尖利, 嘴角的弧线在放松时微微向下弯, 整张面相是单看着就很桀骜不驯,让人怀疑性格带刺的那种类型,想要表情看上去平和, 单单不做出什么表情可不够, 甚至需要主动放缓神色,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态度——但这也仅仅能看起来称得上“平静”而已。
但看起来勉强“平静”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本人此刻的内心应当没这么平和, 手腕和脖颈处鼓起的青筋已经完完全全暴露了狯岳真正的心情, 此刻的所有“平静”, 大概都在昭示着狂风骤雨的即将到来。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狯岳手里端着边沿仍旧温热的药碗, 步伐轻巧但也格外沉稳, 腰间日轮刀的刀鞘在行走时与队服的布料摩擦, 发出规律的“窸窣”声, “踏踏”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最后在一间房门半掩的病房前停下。
胳膊抬起,手掌压在光滑的房门上,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听见“吱呀”一声,拒绝喝药的废物病房就冲着所有人敞开了。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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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踏进去之前,狯岳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底已经被愤怒挤压到角落的可怜母爱翻腾上来,想着好歹废物儿子还是伤员,应该怜惜一点,就算不吃药也对他温柔一点——个屁啊!
都他妈快缩成侏儒了还不吃药?!被一只垃圾鬼搞成那副傻逼样子,趴在他后背上的时候呼吸都微弱到听不清,一副差点就要升天的虚弱模样,把他都吓到手抖了,好不容易能确认可以完好恢复让人松了口气,结果因为这种弱智理由,不想吃药?!
我妻善逸,你他妈的活腻歪了吗?
在门外的阴影中,狯岳的表情有一瞬变得格外狰狞,不过很快,他就又整理好了自己的神色,面无异样的踏了进去。
……
此时的我妻善逸,还在庆幸于自己从难喝的苦药汤地狱中逃脱,仍旧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举着一面带手柄的圆镜,对着自己一头灿烂的金发愁眉苦脸。
鬼毒的副作用除了手脚缩短,还有掉发,之前师兄可是明晃晃从他头上摘下了一撮发丝,竖在他的眼前毫不留情地嘲讽,也不知道他的头发还能不能长回来,如果不能……真可恶,这不就相当于是在发量惨淡的人面前炫耀自己一头浓密的头发了吗?
简直过分到极致,虽说师兄的头发的确很好看啦,发尾翘起一点会显得毛绒绒的,明明性格那么糟糕,但是发丝的触感却很软,稍长的鬓角在脸颊边晃来晃去的样子也容易让人一直盯着看——但是嘲讽他这点就很过分!
中毒,掉发,手脚变短,被嘲讽,无论哪样都很倒霉,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不需要喝药了,喝那么苦的药简直就是酷刑,那种单单是闻上去就让嗅觉快要失灵的液体,听起来还有恐怖的“咕咚咕咚”冒泡声音,根本就不是应该被下口的东西啊!
还好小葵也只是皱着眉在他病床前举了一小阵,很快就冷哼一声把恐怖的药带走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亏师兄刚刚不在,他才成功脱逃了这种恐怖的喝药地狱,否则很难想象师兄会对他做些什么,那种性格暴躁的家伙做出什么也不奇怪吧?
“所以说,幸好师兄不在——”
我妻善逸舒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一声庆幸的感叹讲完,先前被半掩的房门就发出了“吱呀”一声,慢悠悠向着里面敞了开来。
“幸好我不在?”
脑子里斥责的家伙直接就出现在了眼前,端着一个很熟悉的汤碗向着房间里踏了进来,把我妻善逸吓得浑身一震——糟糕,师兄什么时候走到门外的,他都没有意识到,所以说是怎么回事啊?对这么暴躁的师兄他竟然都没有警惕心了吗?!
而且!而且师兄手里端着的东西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小葵刚刚气冲冲带走的药碗吗,原来没有坚持让他喝药其实是打的这个主意吗!去叫师兄也太狡猾、不,太可怕了吧!
“我不在能方便你做什么?”
狯岳面无表情端着碗走了过去,在试图把自己藏进被子里的一坨金毛面前站定,一双青瞳冷冰冰地看过去,用怀疑的语气开口:
“不喝药?”
“那,那个,因为真的很苦啊……”
我妻善逸缩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说:“苦到舌根都要发麻了,完全喝不下去啊,伊之助的药闻起来就没那么可怕,所以绝对是偏心啦——”
“那野猪头又没中毒。”
狯岳皱起了眉,毫不客气把手里的碗凑到了床上耍赖的家伙嘴边,示意快点张嘴:
“我刚才还去隔壁送药了,那群手脚骨折的家伙就算爬着去用嘴叼碗也要自己喝药,你可是我亲自喂药的待遇,给我快点感激涕零地喝下去,废物。”
说到这里,狯岳顿了顿,然后语气微妙地带了点不怀好意:“……希望你能知道,我的温柔是有限度的。”
“……”
——哈?脾气烂透的狯岳师兄居然说他还有温柔这种东西??
我妻善逸的第一反应是睁大了双眼。
那种性格暴躁、开口就是嘲讽,老是“废物废物”称呼自己师弟的家伙,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温柔???
他下意识就想开口反驳,不过很迅速地眼神一凝,目光落在了抵在他嘴边的药碗上,再看看狯岳师兄微微眯起的青瞳,我妻善逸瞬间就通了一窍。
——好狡猾!师兄想要趁着他说话的时候给他灌药!
机智的善逸立刻就闭紧了嘴巴,坚决表达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直看得狯岳强行压下去的怒火又开始灼灼燃烧起来,连脸颊边缘都鼓起了忍耐的青筋。
“废物,你给我张嘴。”
狯岳耐着最后的性子用碗沿又挤了挤闭得死紧的嘴巴,结果胆肥了的废物儿子仍旧死死咬着牙关,就算碗边磕在牙齿上也不肯松口,甚至还在见势不妙之后猛一个后缩,整个人像只蚕蛹一样钻进了被子里,隔着一层被褥虚张声势地喊道:
“不要!不要我绝对不要喝那么苦的东西!就算是被师兄威胁也不要!休想让我喝那么难喝的东西!”
“……”
狯岳没有出声,他盯着这团“蚕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剩下来的最后耐心也被磨没了,脸上的表情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熊熊燃烧起来,额角也蹦出来无数个十字路口,稳稳端着药碗的手也鼓起了青筋,如果不是他还记得放轻力道,恐怕连碗都能直接捏碎了。
“我、妻、善、逸,你很好。”
他一字一顿,磨着后槽牙说。
“既然你不喜欢这种温柔的方式,那就直接点来吧。”
病床上的一团“蚕蛹”浑身一震,似乎是终于想起来自家师兄的本性,能“平和”地和自己对话几句都是看在他伤还没好的份上,要知道正常情况可是能追在断了两根肋骨的师弟身后狂砍,没直接采用暴力手段已经称得上“温柔”——所以“直接点”究竟会多直接?
我妻善逸从心底浮上了浓烈的不祥预感。
下一刻,唯一能带给他一点安全感的被子被大力扯走,眼前倏地一亮,然后紧接着身上一重,腰腹被死死压住,头顶投下来恐怖压抑的阴影——狯岳师兄毫不犹豫就抢走了他的被子,紧接着果断翻身上床,动作如闪电一般迅速,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牢牢压住了他翻身逃跑的可能性。
“?”
半骑半坐把人固定在床上,然后出手如电,果断把因为手臂缩短而导致偏长的袖子系在一起,死死打了个结,接着面无表情端起一滴没洒的药碗,狯岳单手用力捏开废物儿子的嘴,冷酷无情地一碗药就倒了下去。
“唔?!唔唔咕噜噜噜——”
最后一滴深绿发黑的药液倒干净后,狯岳对手下师弟被苦到扭曲的表情视若无睹,紧紧捂住刚灌进去药的嘴巴,眉毛挑了挑,还顺便捏住了用来通气的鼻子:
“咽下去,废物,咽下去我就松手。”
“……”
我妻善逸的眼睛几乎都快爆出血丝,而狯岳则眨也不眨地盯着废物儿子的脖子,直到看见喉咙滚动了一下,耳朵里也听见了极其痛苦的“咕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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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
“你看,这不就喝完了吗。”
“……”
我妻善逸“呼呼”地喘了两口粗气,心里有无数句肮脏尖叫想要骂出来,但从嗓子眼翻腾上来的苦味仍旧刺激地他头昏脑涨,连着鼻腔里都是这股摧枯拉朽的味道,最后一句尖叫也没吐出来,眼睛向后一翻,就吐着魂陷进了枕头里。
狯岳:“……”
狯岳有点迟疑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碗。
“不至于吧……有这么苦吗?”
善逸这家伙也太废物了吧?不过喝一碗药而已,那些断手断脚的家伙都要爬着去喝药,也没见到谁因为药太苦而皱一下眉头——虽说他们拼尽全力去喝药就已经足够可怜了。
沉吟了一小会儿,狯岳犹豫地凑近嗅了嗅碗沿,然后立刻就被这宛如下水道泡了三个月的黄连味给熏了一个头晕。
呃……这味道的确是不敢恭维,废物儿子不想喝药也不是不能理解,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啊,完全想象不到这种东西入口会是什么味道,竟然能把废物儿子难喝到昏倒,而且如果他没看错,似乎还有点口吐白沫的倾向……
神情不太自然地把碗拿远,狯岳在身上东翻翻西找找,最后摸出来一小包已经被杂碎了的金平糖。
大概是之前不知道哪次去吃鲑鱼萝卜的店家赠送的,因为狯岳对甜食没有兴趣,所以一直装在鬼杀队制服胸口的口袋里,就这么被遗忘了很久,甚至连上次在紫藤花家见到废物儿子也没想起来……所幸现在也算派上了用场,勉强拯救一下废物儿子可能要失灵的味蕾吧。
挑挑拣拣在纸包里捏出一小块还算完整的,然后皱着眉塞进了废物儿子还在吐魂的嘴里,亲眼看见飘出来的这股魂魄慢吞吞缩回去,一动不动仰面倒着的废物师弟也有了点反应。
甚至还没清醒过来,嘴巴倒是很诚实地先闭上了,含着金平糖缓了能有好几秒,大概是甜味终于传递到舌头上的味蕾,废物儿子才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好,呕……好难喝。”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仿佛刻入骨髓的难喝,随后才注意到手里托着个小纸包,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师兄,我妻善逸立刻回想起了刚才的“酷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声嘶力竭喊道:
“魔鬼!妖怪!欺负师弟的师兄都是可怕的妖怪!过分!超级过分就算灌药也用不着那么过分的方法吧?!这简直就是谋杀,是谋——”
狯岳眼疾手快地又塞进去一粒金平糖。
“废物,什么味道?”
“啊?啊,甜、甜的。”我妻善逸下意识用舌尖滚了滚两颗不规则的糖球,捕捉到甜蜜的滋味,随后本能地讷讷回答。
“那不就行了,喊什么喊,吵都吵死了。”
狯岳表情自然地翻身下床,顺便还把废物儿子系在一起的袖子解开,随后将这一包压碎的金平糖放在了床头柜上,接着迅速转身离开了病房。
“……”
没反应过来的我妻善逸木愣愣盯着门口看了一会,过了半晌才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了看一包金平糖的碎块,然后再“唰”地回过头看向门口,就这么来回重复了好几次,才慢了好几拍露出了惊怒的神色。
“哈——啊?师兄你这分明是在转移话题吧?!理亏了之后就毫不犹豫逃走了吗!做出这种过分的事之后用几块糖就想打发我,过分都不够形容了吧?!”
啊啊啊啊啊过分!太过分了你就等着吧,狯岳师兄,迟早有一天,他会用你对付他的方法报复回去的!他等着你受伤需要喝药的那一天!一定会千倍百倍回敬给你!
……
“嗯?是谁在蝶屋大喊大叫?”
神崎葵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叠了五六只空碗,站在蝶屋的一间病房外皱了皱眉。
“这样很容易影响到其他伤员休息的,一定要好好警告一下这个家伙。”
带着蝴蝶发饰的双马尾少女思索道,不过目前她距离传出大喊大叫的病房似乎有点远,也分不清做出这种事的家伙是谁,暂且也只能记在心里。
正巧身边急匆匆路过一位身披青色三角纹路的队员,看到侧脸还很熟悉,正好是刚刚拜托了去盯着不肯喝药的家伙老实吃药的熟人,神崎葵就下意识叫住了他:“那个,稻玉先生!”
“……还有什么事吗?”
黑发青瞳的丙级队员回过头来看她,青绿色的眼瞳似乎不太自然地闪了闪:“盯着那个废物……盯着善逸吃药的话,已经完成了。”
“啊,非常感谢。”
神崎葵慢半拍眨了下眼睛,然后才恢复原本端正的语气,开口说道:
“对了,稻玉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水柱大人刚才来了蝶屋,似乎有事找你。”
富冈义勇有事找他?他能有什么事,找他去约饭吃鲑鱼萝卜吗?
狯岳思索了一圈,也没想到富冈义勇特意来蝶屋找人的原因,那家伙不是去开柱合会议了吗?就算现在会议开完了,他也应该板着脸回去他自己的辖区才对,毕竟这家伙杀下弦五是一刀秒,总不至于因为指甲断了这种伤来蝶屋包扎吧?
抱着这种疑问,狯岳出了门,然后就在蝶屋的大门口看见了满脸古井无波仿佛下一秒就能得道成仙的富冈义勇,并且他身边还站着个笑眯眯的虫柱蝴蝶忍。
“蝶屋的人说你有事找我。”
狯岳抱着疑惑走了过去,完全猜不到富冈义勇找他什么事,倒是蝴蝶忍笑眯眯地盯着他看,见他走进还打了个招呼。
“不是我找你。”
富冈义勇的语言艺术仍旧那么抽象,睁着自己那一对如死水般的蓝眼睛说道:
“是宇髄,他说要见见你。”
第35章 是不是可以欺负一下师兄?
说实话, 富冈义勇这句话一出来,狯岳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难不成音柱看他不顺眼想打人”,直到两人沉默对视了几秒, 才在蝴蝶忍在旁边“噗”地笑出声后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和音柱解释清楚了?”
狯岳露出纳闷的神色,“你居然能说明白话?”
富冈义勇:“我没有解释不清。”
旁边的蝴蝶忍这一次捂住了嘴,但仍旧没憋住闷闷的笑声, 呼出的气流顺着指缝钻出来, 变成奇怪的气音。
富冈义勇偏头看了看她,虽然没露出什么表情,但很认真地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
“蝴蝶也有和宇髄谈话。”
“哦……”狯岳这才点点头。
——原来是虫柱在旁边跟着解释,怪不得,光凭富冈义勇这种语言艺术, 音柱不想揍人才怪, 还得是有个正常人帮忙说点好话,不然他绝对没戏。
所以说, 未曾谋面的音柱愿意松口来看看推荐的继子人选, 除了富冈义勇给他牵线搭桥之外, 还有虫柱蝴蝶忍帮他避免了因沟通障碍而产生的误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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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不太清楚为什么蝴蝶忍愿意帮这个忙,但狯岳也不是会纠结这种事的性格,非常干脆对两人道了个谢, 随后就在富冈义勇示意的“我给你带路”下来到了总部附近的一处偏宅。
“宇髄先生暂时没有急迫的任务,所以会在总部停留一阵子, 不然的话想要见他一面也很困难呢。”
不知道为什么也跟过来的蝴蝶忍笑眯眯说道:
“我也非常感兴趣,如果能见证宇髄先生收继子, 一定是值得一看的事情, 毕竟宇髄先生的性格也很有特色, 不过能和富冈先生成为朋友的话,稻玉君也绝对没问题吧?”
……不,原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被这样提到过之后,反而觉得问题大了。
狯岳陷入了沉默。
究竟要是什么性格的人,才会被虫柱特意提起“很有特色”这一说法,而且能和富冈义勇成为朋友是什么鉴别交流能力的标杆吗,感觉有点恶寒吧。
他能和富冈义勇说得上话,不代表和别人也能交往顺利,要知道他本人和接触过的大部分队士关系都格外一般,说是“被排斥”才更为合理一点……所以他真的能搞定“很有特色”的音柱吗?
狯岳对蝴蝶忍接近看热闹的信任说辞持保留态度。
而且,在某种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想错。
……
“你就是稻玉?”
身材高大头带钻石护额的男人低下头,额边垂下的钻石挂链晃了晃,折射出刺目的光,画了诡异红斑单眼妆的眼睛微微眯起,将狯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重点在他脖颈上的金色勾玉上停了停。
“勉强算是华丽,我认可你装扮的品味。”
他伸手指了指金色的勾玉,然后反手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上臂肌勒着的金色臂环,神采奕奕地说:
“金色是华丽的颜色,你小子虽然穿的灰扑扑,但颈饰还不错,外形合格了!”
狯岳:“……”
虽说狯岳对于成为“继子”这个身份还挺期盼的,毕竟是得到了可以有成为“柱”的潜力的认可,但他此刻却油然萌生了一股退缩之意——这个音柱真的靠谱吗?
他从没想过所谓的“音柱”居然靠华不华丽来作为判断依据,这可是从他们雷一门呼吸法中衍生出去的音柱啊,说不定十几年前还算同门,堂堂音柱就是这幅德行吗?!
这都不如富冈义勇靠谱吧。
狯岳的心情开始微妙起来,他扫了一眼旁边没出声的两人,蝴蝶忍笑眯眯一看就是打算看热闹,富冈义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神游,目视前方,眼神平静得像潭死水,估计根本就没意识到音柱的话有哪里不对……算了,毕竟是富冈义勇,指望他能听懂话不如指望废物儿子能硬气起来不整天哭哭啼啼,都是概率几乎为零的妄想。
于是狯岳定了定心神,心想着这可能也只是个人爱好问题,说不定音柱在除开这种诡异的“华丽”之外其实也能很合得来,他想当继子只是想要个更能往上爬的身份,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提一提实力,相性只要不是太差都可以容忍的,就算预感不妙那也不一定准,万一呢?
然而这个“万一”确没有应验,或者说它以另外一个反向了八百里的距离被实现了,总之和狯岳的预想丝毫不沾边。
“想成为我的继子可是非常严格的!外形合格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要把我当做神明一样崇拜信任,我就是你信仰的神!”
也没等狯岳做出什么反应,宇髄天元又一次甩了甩他那两条钻石额链,反手用大拇指一比自己,接着掷地有声,中气十足地开口:
“我,作为掌管着华丽与优秀的祭典之神!而你,想要成为我的继子的话,要有作为喽啰的觉悟!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打狗你不能杀鸡,告诉我,听懂了吗!”
狯岳:“……”
狯岳觉得自己的眼角好像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脸颊边缘似乎在鼓青筋,太阳穴也突突直跳,他感觉他浑身上下的雷点似乎都被踩了个遍。
“祭典之神?”
他下意识地重复道。
“你说你是神?”
“没错。”对面的男人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什么问题吗?
狯岳脸颊鼓起的青筋开始向外蔓延,连出去了一大片。
——他的问题可大了去了!
神?祭典之神?鬼杀队为什么他妈的还能藏了一个神?!他躲神简直要比那劳什子鬼王躲鬼杀队躲得都勤快好吗!不是说神不能过多参与此岸事宜,所以对鬼杀队和鬼的恩怨都绕着走吗?
而且这个钻石脑袋又他妈是什么说法,给他当喽啰?就算夜斗想收他当神器也得卑微地跪请,这是神器该有的待遇???
哦,不对,他说他是神,他就是了吗?
狯岳回过神来,露出了审视的目光,青瞳微微一眯,从孔雀石的冷调底色中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色,重新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个自称“祭典之神”的家伙。
肉·体很强壮,手臂一看就很有爆发力,绝对是强者的体魄,但没看出来有什么彼岸的气息,身上带着的是彻头彻尾的活人味,而且如果说真的是“神”,还有一点也说不通。
神明与活人的结缘会因为短暂的分别而被抹去,被遗忘是非常迅速的一件事,但是很显然,这家伙的存在感高到不可思议,就连和他没见过面的其他队员也能说上两句“音柱大人杀了什么鬼”之类的话,完全没有所谓的“彼岸此岸不应结缘”的困难。
“哦——”
于是狯岳了解了真相,他拉长了音调,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我知道了,就是满足你自称神的想法对吧?那没什么问题。”
虽然也很烦,不过假神岂不是比真神好多了,起码这个妄想自己是神的活人又不能强行给他赐名,就算听着也觉得浑身难受,那当做听不见不就成了,能忍。
然而狯岳想通了,对面的宇髄天元反而被他的话给噎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什么叫做‘满足你自称神的想法’……搞得好像我很恶心一样,怪不得是富冈推荐的人选,讲话都这么讨人厌。”
宇髄天元不爽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随后顺手把后背上背着的两把包在布里的宽刃刀提了出来,露出了比较正经的神色,指了指一边的空地:
“算了,像你这种家伙怎么能懂得祭典之神的伟大,过去那边,我看看你的身手。”
这么说着,他率先冲着那片空地迈开了步子,并且背对着狯岳,慢条斯理地反手比出了五根手指。
“先接我五招,接不下来一切免谈,能接下,就算我承认你了——不过想当我的继子,光是这些还差的很远,这也只是给了你个机会而已,能不能抓住还得看你自己。”
并不知道狯岳已经在另一头开始了继子的考核,我妻善逸此时还在生气于被自家师兄的“暴力喂药法”,整个人都气得炸成了一朵金色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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