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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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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从白马关至定州城, 三城九邑尽归定州侯。

焉支山下大氏人彻底臣服于中州,主动提出于边境开放马市。

君侯不再是定州城中的蝼蚁,而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夺回定州城后, 圣人李淮连下三道口谕。

第一道, 赐定州侯丹书铁券。圣人与君侯各执一半铁券。持此券, 意味着中州将永远承认定州侯,君侯必须永远效忠朝廷, 只要江山在, 定州侯永不绝嗣。

第二道, 召定州侯回京。

第三道,再召定州侯回京,欲赐君侯九锡。

那?夜后, 李凌冰整整昏迷了六天六夜。

她的意识一直很模糊, 记忆也是片段式的。她记得严克给她喂水,给她揉腿, 用布头给她擦脸——水太凉, 她接连哆嗦。她记得薛平戳向她眉心的针, 本来想躲,却在下一刻失去意识, 再醒来, 又只见到严克。

那?些片段皆是严克——侧脸而坐、垂目而望、仰而皱眉。然后,那?些交叠模糊的影子逐渐合成一个清晰的人,不再遥不可及。

这一次,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严克正坐在榻边的地上?,一手执书卷, 一手隔着被子拍她的手臂。他很快察觉了被子底下的微动,转过头来, 眸中闪现惊喜之色,“之寒,你醒了?”

“嗯。”随着身体渐渐恢复知觉,疼痛如万虫咬噬般爬上?来,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脚踝疼得最厉害,她眼前掠过一个人的样子,问,“谢嘉禾在哪里?他无碍吧?”

严克愣一下,黑眸沉沉,道:“从死?人堆里把他刨出来。他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不见了。我?还没功夫管他。”

李凌冰小鸡啄米一般啄着“太真”二字,心想,谢忱大?概是怕羞,应该是无碍,转而问,我?是变残废了吗?脚好疼,动不了。”

她尝试抬脚,一动,身体像触电。

“别动!骨头已?经?接上?了。好好养着,养三四个月,就可以?下地了。”严克把下边的被角掀起来,爬过去,仔细俯看伤口,他重新把被角掖好,在地上?坐好,黑眸盯着她的脸。

李凌冰疼得大?口喘息着,如失水的鱼,嘴里满是苦药味,吞咽几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才咳了一下,就强收住,身体震动之下,骨头都酥断了,忍痛忍得眼眶里蓄满泪水,嚷嚷着:“疼死?啦,止厌。”

严克皱眉,“薛平说开始的七十二个时?辰最难熬,熬过去了,就没有那?么疼了。你自?小服金丹,那?些金丹药效霸道,寻常麻药已?对你不起作用。若是下猛药,你体弱,又怕你受不住。我?已?经?逼过他了,他不像是骗人。”

李凌冰可以?想象薛平被严克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一想就笑?,一笑?就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眼泪珠子抖下来,浑身又抖起来,疼得哇哇乱叫。

严克除了帮她掖被角,手无处安放,等她安静下来,道:“之寒,以?后你要好好吃肉,否则骨头长得慢。佛前说的那?些话忘了吧,我?不忌讳。”

李凌冰轻轻“嗯”了一声。

严克说:“那?个时?候,我?以?为真的丢了你。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我?甚至没办法把责任怪在谢家小子身上?,互换身份是我?的主意,是我?选择杀汗王,而不去救你。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李凌冰故意逗他:“就只是愧疚?看来,我?在你心里,也不过是尔尔。”

严克默不作声,黑眸沉的啊——显然是当了真。

李凌冰急忙道:“嗳!嗳!我?是逗你的。我?知道,男女想法不一样。愧疚比恨啊爱啊更?磨人,一个愧疚足够你想我?一辈子。”

严克道:“嗯,一辈子。”

李凌冰道:“止厌,你把你离开别院到我?昏睡这几日的每一件告诉我?,不许瞒我?任何的事,我?会向谢嘉禾求证的。”

严克把他如何杀汗王、如何寻她不到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我?以?为别卓已?经?被我?杀了,是我?大?意了,她只是重伤装死?,最终被她逃了。”

李凌冰吐出二字:“弟弟。”她的眸子紧紧盯着严克,不打算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严克道:“圣人召我?回京。”

“止厌,你……”

李凌冰的话被打断,有兵士在门外报,“主君,圣人口谕到。”

严克没有动,仍是坐在地上?,低下头,揉搓双指,“谁都不许进来,就在门外报。”

尖细的嗓音响起:“急召君侯入京,赐九锡。”

严克说:“知道了,滚。”

屋子里陷入寂静。

李凌冰打破沉默:“这是第几次召你入京?”

严克回答:“第二次。”

“玉京离定州城这么远,我?才昏睡了六日,就两次召你回京,说明第一封口谕刚下,第二封就追着来了,弟弟他——真的很着急。”李凌冰顿住,轻轻叹气。

严克小心翼翼打量李凌冰。

李凌冰若有所?思盯着严克。

两个人你看我?,我?盯你,都有些吃不准。

严克道:“此番——我?确实越界了。”

“止厌,你……”

她的话又一次被打断。

严克恼怒吼:“又怎么了?”

兵士报:“有军情呈报君上?。”

“说!”

兵士大?声道:“已?探到别卓踪迹,她一路向西?北方向逃,边逃边聚集零散的鞑靼部落,有十数万之众,自?封汗王,已?接近虎子口。大?都督的军已?经?动了——”

还未等那?兵士说完,严克迅速站起来,冲过去打开门,详细问了军情,最后才对兵士道:“告诉探到消息的人,让他好好休息。”

严克踱步到李凌冰身边,露出一个愧疚的笑?容,“之寒,我?有些军务要处理。高雪霁要回北境,我?得好好和他聊一聊。”

李凌冰点?头,“去吧,军务要紧。反正我?一直都在这里。”

严克与高晴、潘玉商量军务到下半夜,等他再入李凌冰的屋子,她已?经?睡着了。

她想和他说什么呐?

他想知道想得要命,想到肚肠都痒,就连商量军务的时?候,他都在琢磨这件事,几次失神,都是被高晴用脚踹回现实的。

但他不忍心把她摇醒。

他想,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就算她每天说一个字,他都等得起。

李凌冰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侍女靠在灭掉的灯盏旁,头一摇一摇,眼睛半阖半开,正在瞌睡。

天已?经?亮了。

看来严克一夜未归。

真没良心啊!

“那?个谁!我?身上?痒,你给我?挠一挠。”李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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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试着蹭一蹭背,不成,一动就疼,还是得找人来挠。其实严克在的时?候她就痒了,碍于面子,强忍着,那?滚烫的泪珠子里有一半是憋痒憋的。

侍女猛得栽倒,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谁?谁在叫我??叫我?干嘛?”

李凌冰有些无语。

严止厌哪里请来的侍女?

太不专业了。

李凌冰咳嗽一声,“你过来,我?肩胛骨这边痒,你给我?翻过来,好好抓。”

侍女擦擦口水,走过来,跳上?来榻,两只袖子往上?一抡,露出一对结实的臂膀,真就把李凌冰捞起来,翻了一个面。

李凌冰尖叫起来。

严克冲进来,“怎么了?”当场愣住,“你们——在干什么?”

侍女眨眨眼,“夫人要我?给她翻个面。”

李凌冰疼得鼻尖一点?红,翘起断脚,用后脑勺撞榻,眼泪都哭干了。

侍女跳下来,用手抓耳畔两条细麻花辫,“我?不是故意的。是夫人要我?翻面,我?才翻的。”

严克快速走过来,手臂托起她的膝盖,将断足悬空起来,“丹橘,去把薛大?夫请来,快。”他无奈看向她,“骨头错位了,又得重新接一次。你别动,越动越疼。”

一听要重新接骨,李凌冰整个人都傻了。要知道第一次接骨,她还在昏迷中,是不知道疼的。接骨,就是断骨——意味着要再承受一次断骨的痛。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从来没醒过来好。

在李凌冰忐忑不安的情绪中,薛平走进来了。李凌冰浑身起鸡皮疙瘩,身体不自?觉地反抗起来,开始胡搅蛮缠,“我?不要,我?不要,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我?就做瘸子了,死?也不接骨!”

严克抱住她,手上?不敢用劲,反被她狠狠打了几下,他眼角有点?红,“之寒,我?对不住你。很疼是吗?怎么会不疼?你的骨头是被人生生掰断的,男人也受不住,我?知道的。”

这个小姑娘现在如何怕疼,就证明当时?疼得有多厉害,就算是钻心的疼,她都没有喊出来。

他都知道的。

如果说这世间有一件事是李凌冰最不想做的,那?必然是让严止厌心怀愧疚。所?以?,她渐渐收住哭,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薛平。

薛平笑?眯眯走过来,虚握一只拳头,“不疼的,放心。”那?拳头在李凌冰额间轻砸一下,吸引走她的注意力,然后迅速双手握住断足,“嘎吱”往上?一提,“好了,我?要找东西?把公?主绑起来,否则恐怕还要接第三次、第四次。”

什么不疼的,全都是大?夫哄人的!

她的瞳孔在接骨的那?一刻都向外散了,不过好在被严克用力抱了一下,她也就稍微觉得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薛平取来纱布,绑住李凌冰的脚,纱布一头丢过帷帐,双手往下一拉,把她的脚悬空起来,双手揣兜,笑?盈盈看着李凌冰。

严克要松手,却被冰扒拉住,他会意,对薛平说:“有事再叫你。”

丹橘用指尖戳戳自?己,“那?我?呐?”

李凌呢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

严克道:“去厨房,取热粥来。”

丹橘点?点?头,与薛平前后脚走出去。

李凌冰的头“浮”在严克臂膀里,剧烈的疼痛过后,体力消耗过大?,人变得瞌睡,她渐渐合上?眼睛。

严克轻轻摇她,“吃几口再睡吧,否则待会儿饿醒了,睡得倒不舒服。”

“嗯嗯……”李凌冰胡乱应付着,眼皮子控制不住地往下垂。

“之寒?”

“嗯……”

“算了,睡吧,没什么。”他顿一顿,又小声说,“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李凌冰把神思捉回来,微张开眼睛,问,“回京?”

“不是,去见父亲。”

她放心了,又闭上?眼睛,过了很久,迷迷糊糊喊,“止厌?”

“我?在。”

“弟弟是想杀你,你可千万别回京。”

严克整个人愣住。

再看她,已?经?沉沉睡去。

也难怪,她把唯一一句想说的话说完,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了。

第七十二章

十月一十六日, 定州城内。

丹橘给李凌冰端来荠菜豆腐羹,将?盛汤的大勺子递到她嘴边,见?她不张口, 急忙道:“夫人, 不烫的, 我替你尝过了。”

李凌冰奋力把身子支起来,悬腿向后荡, 沉一口气, 终于把自己摆成一个舒服姿势, 挑眉问:“你怎么尝的?

丹橘戳戳桌案上的小勺子,“用勺子啊!吃汤不用勺子,还能用什么?”

李凌冰有点想念小霜。她叹一口气, 把碗和勺子接过来, 贴着羹面刮下薄薄一层,将?比脸还大的汤勺放到嘴边, 吹凉了, 送到嘴里, 咬了一嘴的瓷器,吸水一般吸羹水。

丹橘叉腰摇晃身子, 最后蹲在地上, 抱膝仰望李凌冰,“夫人,君侯好像挺节省的,给你的吃食里都舍不得多放几根肉丝。”

李凌冰神色凝重,特意挑了一根肉丝嚼, 这一点荤她都要适应很久。唉,还是有点腥。她像个垂垂老矣的人, 只能克化肉沫星子。

李凌冰问:“丹橘,你做侍女前,是做什么的?”

丹橘眨眨眼,“帮我爹揉面做饼的。”

李凌冰顿时?噎住,一个劲咳嗽,把碗勺放下,朝丹橘伸手,朝她空抓几下,任凭她怎么暗示,都没有把丹橘唤来,只得提醒她:“给我手帕。”

丹橘弹起来,给李凌冰递手帕。

李凌冰边擦嘴角,边苦笑?问:“想家吗?做侍女虽然清闲,却不自由。”

丹橘眼神暗下去,“不想。”

李凌冰问:“为什么?”

丹橘别过身,悄悄抹一把脸,转回来,含着眼泪笑?道:“家里人都死没了,难道只想那间破屋子吗?”

李凌冰迟疑问:“他们……怎么没的?”

丹橘回答:“打仗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火石,房子塌了,除了我,都被压在房梁底下。挖出?来的时?候,我都认不出?哪个是爹,哪个是娘。”

李凌冰说?:“我给你多多的钱,把家人好好安葬吧。”

丹橘急忙摇头,“早就有人给过我钱了。君侯把死去的人一起葬在城外的地里。我的家人也在那里,我时?不时?就可以?去和他们说?一会儿话?。他还让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大房子里找活干。他说?,要找个力气大、心地好、人又机灵可靠的人服侍他家夫人。君侯挑中了我。夫人,你和君侯都是好人,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李凌冰淡笑?,继续慢慢喝汤羹。

丹橘说?:“他们都说?,要是没有君侯,定州城早就被水淹了,大家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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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凌冰道:“嗯,他们说?的没错。”

丹橘问:“夫人,君侯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走了有十多天了吧。”

“十一天。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李凌冰看着丹橘,笑?道,“不过没关?系。君侯不在,我会照看你的,丹橘。”

十一月初九日,北境虎牢山阳,夜。

严克和高晴围坐在篝火边分饼吃。

一黑一白?两匹马正在旁边低头吃草料。

高晴咬一口干饼子,猛嚼几口,仰头过一口水,拔长?脖子往下咽,转头问严克:“四公子,你送了我一路,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再送下去,就到北境了!”

严克盯着手中的半块饼,一言不发。

高晴用脚刨一下地,狠狠咬饼,腮帮子鼓囊起来,撇头嘟囔:“想见?家主就直说?,还借我的名?义送人。送了那么久,天边都走到了。好汉做事好汉当。干都干了,哪用得着你现在负荆请罪!”话?虽这么说?,高晴心里也有种做错事,等着挨父母胖揍的不踏实——他自己也犯怂。

严克抬眸,高喊一声:“高雪霁!”

高晴眼皮一翻,“干嘛?”

严克把酒囊丢过去,“喝酒,闭上你的嘴。”

高晴“切”一声,用嘴拔掉酒囊的盖子,仰头“咕嘟嘟”喝酒。

严克望着火堆,火苗在他黑眸里越蹿越高,他问:“高雪霁,你跟在父亲的身边日子久,父亲平日里是怎么说?我的?”

高晴只管一个劲喝酒,眼皮向下垂。

严克苦笑?,“明白?了,父亲他从来没提起过我这个儿子。”

高晴双臂撑地,仰头道:“他是主帅,要关?心全军的兵士。他是长?辈,要训诫我们这群皮猴。他是个大忙人,很少会为一个人停留太久。我敬他为父,亲你兄为兄。大家同在军中,除了商议军情,很少聊私事。我难得和家主说?上话?。我和那群兵没什么两样,一样得从人堆里,抬头仰望北境之帅。”他盯着严克,“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父亲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的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严克盯着篝火发怔,然后,他仰头,盯着黑洞洞阴沉沉的虎牢雪山,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父亲犹如?这沉默不言的高山,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

寂静的夜响起“咔嚓”一声响——哪里的雪裂开了,然后,轰隆隆响起巨响。

虎牢山阴正在扬起一场雪流沙。

高晴看着远处,那雪如?谁家小娘子失手撒了面粉一般在空中飞,他说?:“进?山的时?候,我听砍柴的老丈说?,虎牢山近来经?常发生雪崩,让我们不要进?山。我出?兵到过这里几次,以?为路熟了,不必在意,现在觉得真该听老人言,许多旧路都被雪埋住,找不到了。我们怕是要在这个地方耽搁上几天。”

严克仰望雪山,感慨雪山的变化无常,心想,不管人如?何挣扎,在自然面前,人力几乎不可能胜天。

高晴道:“四公子,我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先说?好,我是因为敬重大哥、二哥、三哥,所以?才勉强把你当成是兄弟。弟弟做得不对?,做哥哥的就要管教。”

严克吐出?一句:“啰嗦,快说?。”

高晴踢一脚篝火,“你见?了家主,必须把你和她的事干干脆脆向大家挑明。女人家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你,会引来多少非议和中伤?再说?了,对?二哥也不公平。”

严克点头,“等见?了父亲,我就禀明心意,让之寒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高晴问:“家主同意——就够了吗?她是公主,婚事圣人说?的算。”

严克黑眸一闪,“不,他说?了不算。她会一直在,她保证过的。”

高晴哈哈一笑?,声音震下头顶的散雪,把他一下子埋了,他一边跳脚弹雪,一边道:“有意思?!你们开心就好!”

虎牢山呈南北向,贯通中州与北境。

山阴那头,雪跑了一夜。

“救命——”

晨曦中,一声微弱的呼喊传来。

严克和高晴同时?睁开眼,从雪地里翻起身,仔细捕捉四周的声音。

他们背靠主峰,在一条狭长?的腹带上,南北风灌进?来,将?山谷中各色的声音都冲到这个口子。

那一声呼喊之后,便?没了动静。

严克和高晴找不到人,举目,皆是皑皑的雪。

半个时?辰后,那个声音又响起,这一次,断断续续喊了三声。严克立刻察觉,人在他头顶飞出?的雪峰之上。他还没动,高晴已经?飞了上去。

高晴的头从雪峰上冒出?来,“找到了,在这里,被雪埋着。”

严克上到雪峰,才发现雪峰之上还有雪峰,那大雪峰上长?着一棵巨大的松树,被厚厚一层白?雪压弯了枝条,直挂到他所在的小雪峰。

那人埋得不算深,一只手和一颗头冒出?来,脸上结满冰渣子,看不清男女。

严克跪在那只手边上,用刀挖雪。雪很硬,他挖得很慢。他用余光打量那双手——那是一双男人的大手,上面布满老茧,看起来是个习武之人——在北境,习武意味着——他可能是个兵。

高晴跪在那颗头边上,干脆用手把他刨出?来。

那颗头的主人也同时?在扭动身体,很快就从雪里翻出?来。颤颤巍巍站起来。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子。他抹去脸上的冰渣子,把冰水甩到地上,转动头打量二人,一见?到严克,呆愣在了原地。

人出?来了。

但手还在那里——并且埋在更深更硬地方。

严克的刀也砸不开厚厚的冰,他握住那只手,抬起头,对?高晴说?:“身子已经?僵了,没救了。”

严克盯着那个被挖出?来的人,一下子也呆了,觉得眉眼极其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那少年冲过来,跪倒,抱住严克的腰,哭喊道:“姐夫,救我啊!我不想死在这!”

这人是李淮!

怎么瘦成一只猴子了?

不对?——圣人不在金銮殿里坐着,跑这深山野林来做什么?

高晴跳起来,大声嚷嚷:“原来你已经?娶亲啦!那你还勾搭二少夫人!”

“高雪霁!”严克瞪一眼高晴,“不许再这么叫!”

高晴挥舞拳头,“你这个负心汉没资格教训我!”

严克把缠在他腰上的李淮推走,冷着脸问:“你怎么在这?”

李淮眼珠子滴溜溜转,转完了,道:“姐夫在定州打了胜仗,朕高兴,想御驾亲征,前来犒劳北境之将?。我们遇上了雪崩,随行之人除了朕,无其他人生还。”

严克的目光转向那只被冰雪冻僵的大手,那手上有许多的旧伤口,大小不一,深浅不一,一看便?知是不同兵器造成的。这人肯定是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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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不忍让一名?将?士埋骨异乡,还是决定把他挖出?来。

见?严克走动,李淮突然抱住他的腰,喊:“姐夫,那个人已经?死了,挖出?来只会浪费时?间。这儿随时?都会再发生雪崩,你先带我去见?姐姐吧!”

本来没什么事,被李淮一吼,头顶雪松上的冰锥一下子落下来,其中一根刺穿了那只手的手掌——没有血流出?来,显然那人死了很久,连血都凝固了。

“轰隆隆”雪山发出?厉鬼一般的哀鸣。

“快走!”高晴拎住李淮的后衣襟就往下跳,从斜坡上滑下去。

严克最后看了一眼那只手,似一块小小的无名?之碑。雪一下子压下来,没过了“碑”。

严克的身子向后跃。没由来的,他觉得泄气,心里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之物,闷闷不乐。

高晴问:“你到底是谁?”

未等李淮说?话?,严克道:“中州之主——圣人李淮!”

高晴瞪着眼睛,跳到三尺高,“丫的,真的假的?见?鬼了!”

的确是见?鬼了!

严克心里哼一声。

李淮孤身一人在北境,还一口一个姐夫——不知又在憋什么坏。

十一月初九日,北京虎牢山阴,夜。

邓国公严通儒与长?子严沉正在回京的路上。他们行军经?过虎牢山通道,歇在一条结冰的大河边。

兵士们三五成群聚在篝火边烤火。

严通儒直背而坐,用手掌按搓肩膀,铠甲片从肩膀飞出?来,下面垂着一条空空的袖子。

严沉站在一旁,道:“大帅,你的伤又发作了,末将?给你上药。”

“沉儿,为父有话?问你,坐下。”

在军中,严通儒从不把严沉当儿子,向来与其他将?士一视同仁,以?军职相称。这一句“沉儿”恍惚让严沉回到了小时?候。

严沉在严通儒身边坐下,一声“父亲”竟也喊得极为不自然,“您有什么事问我?”

严通儒问:“我们在北境打了几年仗?”

严沉想了想,“我随大——父亲来北境时?,刚满十七岁,下个月,我就二十六岁了,算起来已有九年。”

严通儒顿一顿,拿起佩剑撑在地上,道:“整整九年没有回去,留他们孤儿寡母在京,是错,还是对??”

严沉偷偷打量一下父亲的神色,不敢接话?。

严通儒又问一次:“究竟是错,是对??”

严沉大着胆子道:“父亲,根本没有对?错,皆是怀揣赤子之心为家国尽人事。父亲在北境守疆是如?此?,母亲在京中守家是如?此?,四弟在定州杀敌更是如?此?。”

严通儒喃喃自语:“严克踞定州而反。”

严沉大惊,喊出?来:“四弟他不会的。”

严沉这一喊引来不少军士侧目。

“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充满疑惑、恐惧和探究,军心已散。”严通儒摇头,“无视两国议和,私自联合大氏人,合围定州城。就算严克心中无愧,行事磊落,却也是剑走偏锋,离经?叛道!我们信他!你母亲妹妹信他!可朝里的人不会信他!圣人不会信他!天下的人不会信他!”言毕,他长?叹了口气。

严沉道:“父亲,圣人也召四弟回京。等他回家,我们好好与他说?一说?。”

严通儒望着长?子,嘴角挂上一个苦笑?,问:“你弟弟他会回京吗?他能回京吗?他敢回京吗?”

严沉一辈子都长?在父亲身边,只见?过战场上的真刀真枪,从未经?历过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但即使如?此?,他也渐渐回过味来——四弟他再也不能回家了。

严沉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圣人能杀四弟,就能杀父亲。他眼皮一跳,急忙道:“父亲,你也不能回京。帅印让我送回京吧,圣人问起,就说?你病了。”

严通儒低下头,“你母亲与妹妹怎么办?你怎么办?”他又抬头,横呈长?剑,单臂掷出?剑锋,寒光闪上他的黑眸,“我也须对?得起手中这柄剑。我们严氏祖训,爱民,报国——忠君。”

严沉仰头凝望虎牢山,漆黑的瞳孔突然放大,蹿起来,指着不远处,“大帅,是雪流沙!下面有一队人马,马上要被雪吞掉了!有人跑上冰河了,十一月的河还没冻结实,他们会掉进?去的。”

寒月挂空,近处的山脚下,人和马在狂奔,后面追着直泻而下的黑色雪龙。一盏灯笼摇摇晃晃,奔跑,跌倒,再奔跑,以?极乱的轨迹跑进?河心。

四周的冰裂开,那盏灯笼暗了下来,彻底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救人!”严通儒吼起来。

兵士们原本聚在篝火边,聊天、吃干粮、磨兵器。主帅一声令下,手上的事通通被放下,齐刷刷站起来,在各自队中报数,由卒长?领着,向雪崩处狂奔。

那些被压的人仿佛在腾云驾雾。

雪体分崩离析,呼啸着声势浩大向山下冲,将?蚂蚁一般的一队人淹没。

严通儒下令:“救河上的人。”

武卒们折回去,踩上已经?碎裂成龟纹的冰面。

百卒长?命令众人:“每队出?两人,匍匐前进?!”

兵士们呈一字长?蛇阵,头接着脚,朝着被困河心的人前进?。

严沉冲在第一个,停在碎冰边,手掌被冰擦得血淋淋的,他把手插进?刺骨的河水中,太冷了,他朝河心喊:“你是谁?还活着吗?”

对?方反问:“你是谁?”

严沉大喊:“北境大营右将?军严沉。”

两块碎冰间隔着湍流的冰河和浓青如?墨的黑雾。

李淮趴在冰上,喊了一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州之民。”

噗噗噗——

严沉领着武卒下水,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间,手拉手,架起一座血肉与钢骨之桥。

十月初五日,定州城,清晨。

严克要启程去北境——去见?父亲严通儒,来与李凌冰饯别。

丹橘夹在两人中间,正低头削梨,她一片片切下细白?的梨肉,片干净后,自己津津有味啃梨心,说?:“入冬以?后,天气燥。君侯,夫人,你们吃些梨吧。”

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丹橘的大眼睛来回在李凌冰与严克脸上晃,“你们不喜欢吃梨子啊?”

严克说?:“梨子性寒,薛平嘱咐过,她不宜多食。”

李凌冰说?:“梨是不能分着吃的。”

二人几乎是同时?说?话?,言毕,都是一愣,隔着个大姑娘,相视一笑?。

丹橘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把盛梨的盘子捧到怀里,“你们不吃,我可都吃完了。”

严克走到榻边,弓背,一臂穿过李凌冰的脖子根,一臂穿过膝盖,闷声不响抱起来。

被子一下子从李凌冰身上滑下去,她急忙用手抓住,“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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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克转身,道:“今日阳光好,我带你去晒一晒。”

“我又不是被子,晒什么!”李凌冰嘟囔。

提到被子,严克目光向下移。他用手指勾被子,发现够不到,提醒丹橘:“把夫人遮严实,别受风了。”

丹橘将?满是梨汁的手在裙上揩来开去。

李凌冰有些嫌弃,自己把被子提到鼻尖下面,只露出?一颗秃秃的头、一双亮亮的眼睛和十只粉粉的手指。

丹橘小跑着开门,

严克抱着李凌冰跨过门槛。

屋外,冬日明艳,泼辣地刺向人的脸上。

许久不见?天日,李凌冰觉得阳光格外刺眼,转过头,微眯起眼睛。

严克察觉到了,微微转过身,用自己遮住光,他侧脸之影打在她苍白?无色的脸上。

阳光照得人暖乎乎的。

严克说?:“你长?了三两肉。”

李凌冰有些不爽,女人家不喜欢被别人说?长?胖——尤其是自己在乎的男人。甭管有意、无意、真心、假意,都不成!

严克火上添油:“再长?十斤差不多。”

李凌冰龇牙:“闭嘴!”

严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他抱着她,在许多人奇怪的目光中,来回走。

李凌冰如?身处摇篮里,晃晃悠悠想打瞌睡。

严克沉默了一阵,说?:“之寒,我这次去北境,会把父亲请来定州城。母亲那边,我也写信去了。不出?意外,开春,我们就能成亲了。”

李凌冰梦呓般“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严克垂下眼帘,看她。

她的脸被阳光晒红了,眼皮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头随着他走动晃来晃去,鼻息均匀而温热,扑在他脖子根。

她到底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啊?

严克道:“之寒,你胖了足足二十斤!”

李凌冰眸中精光一闪,拎起他耳朵就往旁边扯,“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严克被他拉得身子往一旁跌,脚跟跳了两下,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笑?。

哦,原来醒着呐!

装糊涂呐!

第七十三章

十二月初二日, 定州城。

李凌冰在榻上养了两个多月,终于拆去?缠绕的纱布,可以跳着下床走动。这个时候才显现出丹橘的好——她的一双铁臂可以随时把李凌冰端起来, 送到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地方。

午后, 李凌冰在院子里喝茶赏雪。

丹橘撑伞站在李凌冰身后。她的一双眼睛牢牢盯着石案上一盘鲜红挂霜的柿饼, 连咽了好几次口水。她忘了罩住李凌冰的身子?,伞面一个劲往旁边倾倒。雪珠子在李凌冰的狐毛大氅上积起来, 晶莹剔透。

李凌冰身子?一哆嗦, 叹了口气, “丹橘,你想?吃什么,自己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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