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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过了几日, 林夙收到了周蝉的传信,说是又来活了。
虽然嘴上没好气地抱怨休假时间太短,但林夙还是准时准点地到了西南地府婚恋处报道。
刚一进门, 他就在门口撞上了一个毛糙糙的鬼影。
定睛一看, 林夙笑着招呼道,“凌科长休婚假回来了?不过, 看起来这气色可不是太好啊。”
听他这么一说, 凌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怼道, “能好才怪!烦人精,越是不想看见你越能看见你,越是哪壶不开你越提哪壶。”
“怎么?房事不和谐?这与我何干?”林夙单侧眉毛一挑,打趣道。
凌野听罢, 果不其然地就炸了毛, 张牙舞爪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呸呸呸!你才房事不和谐!怎么净说这种晦气话!我气色不好还不是因为你跟殿下那些事!”
虽然凌野也是个千年的老鬼, 但性格本就跳脱, 又被秦闻和薛长河保护得好, 所以素来还是个孩子的心性。熟悉之后, 林夙喜欢逗他玩儿。
而且, 不仅能在开玩笑的时候在最合适的度上点到即止, 还能在想套话的时候轻轻松松把他的嘴撬开。
是真的生气吗?
那自然不是, 凌野也就是表面上做出一副炸毛的模样,实际上就是跟林夙斗斗嘴罢了。毕竟无聊了这么千年时光, 跟薛长河斗不起来, 跟周蝉斗腻了,跟秦闻又不敢斗。
如今来了个颇对胃口的小林策划, 人长得好看又有趣,还是自家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存在,自然乐得多交集。
只不过郁闷也的确是真郁闷。
这婚礼他用心计划了,功德也发出去了,口碑和氛围也营造好了,怎么最后这话题度还是没营销起来呢?
虽然在秦闻下跪求婚的当下,凌野趴在薛长河怀里感动地哭号到惊天动地,但当他跟薛长河去隔壁南方地府度蜜月的时候,听闻街头巷尾都在谈鬼王大人的惊世之举,反倒他们这两个新郎官做了陪衬,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林夙为人通透,自然明白凌野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他还是要引导着凌野亲口来说。
因为无论是亲朋,还是爱人,就算是自己智商和情商都高到离谱,那么也不应该用揣度和猜测情绪来度日。长久关系的经营自然是要学会把该说的东西都说出来,别当锯嘴葫芦的。
就像现在,凌野跟他把这些话彻底说开,说开之后就不会留下任何心结,没有心结就自然不可能有任何隐患。
只听凌野皱着眉头碎碎念道,“……你说说,什么叫为他人做嫁衣?这就是了。我觉得我甚至能被写到西南地府冤大头盘点大名单里,还是名列前茅的那种!即便……即便这嫁衣做给的是我自己的表哥、殿下兼老板,我也忍不住呕血内伤好不好!”
林夙也不打断他,就放任他在婚恋处门口倒苦水。
待得他苦水倒完,林夙才忍俊不禁地抬手揉了揉眼前这颗看起来毛茸茸的头,温声回道,“这件事,我已经批评过你表哥了。他也深知自己欠考虑,此事办的不妥。所以,等他今日处理完公务,我让他来正式跟你道歉,好不好?而且,我作为你的婚礼策划师,虽然这个变故发生在主要环节都结束后,但也是我的失误。我到时候跟他一起正式跟你道歉,好不好?如果还是不开心的话,我让他再发个正式的声明,在八方地府乃至酆都大帝辖区张贴三万份,好不好?”
原本在凌野的设想当中,这位嘴上素来伶俐的小林策划八成会跟他据理力争。
要想啊,这被一方英俊潇洒位高权重的鬼王当中示爱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得自行宣扬地世人皆知了。比起让人知道自己被鬼王捧在手心里这件事,扰乱别人的婚礼好像完全不值得一提。
但你看,林夙在说什么?
他居然说,这是个“变故”哎?!他不仅要自己道歉,还要让鬼王纡尊降贵一起来道歉。不仅要给他一个口头的道歉,还可以给他一个书面道歉。
多么善解人意,多么自我反思,多么御夫有术!
当下,凌野呕在心口的那口血消失殆尽。
他连忙摆手道,“那倒也不必……反正我就这么一说。”
让鬼王殿下来道歉这件事,他可不敢。虽然周蝉能跟秦闻相处得跟朋友一样,但是他作为一直跟随在秦闻身边的下属,哪怕是秦闻平日里再宠他,他也总有一种界限感无法彻底突破。
很多时候,情绪的发作不是为了要什么补偿,有这么个态度就够了。
眼见着摆平了凌野,林夙就径直往婚恋大厅的方向去了。
凌野开开心心哼着小曲儿继续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又碰上了来跟林夙会面的周蝉。
“哟,凌科长怎么不难受了?”周蝉昨天傍晚刚见过凌野,自然知道这孩子郁闷得不得了,又不敢发作。
听他这么一问,凌野兴高采烈地把先前跟林夙说的话囫囵个儿地说给了周蝉听,末了还补上一句,“我好喜欢小林策划的。”
周蝉忍不住“啧”了一声,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小朋友好哄啊,这被人卖了还乐滋滋替人数钱呢。你以后可多长点心吧,在一个坑里跌倒了一回,还得绕个圈回来再摔一次。 ”
“哈?!”凌野懵,“为什么这么说?”
周蝉抬胳膊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言简意赅地解惑道,“别的不多说,你以为秦闻在八方地府发道歉声明会产生什么反响?是只对你虔诚道歉吗?”
“要不然呢?”凌野呆呆问道。
“太天真了凌科长。表面上这是对扰乱你婚礼的道歉,可实际上不但能表现西方地府鬼王大人的亲善有礼,更能进一步把他对林夙的爱传播到八方地府里头去。你想,先前这事儿还只是咱们附近这几方地府小范围流传,看到的也就是那些爱八卦的鬼。可这三万份布告一出,张贴在八方地府的大街小巷当中,你觉得还会有任何一只鬼不知道?啧啧啧,这种裹着糖衣的狗粮好吃吗?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完,周蝉哼着小曲儿,拄着拐动作娴熟地往婚礼大厅的方向去了。
只留下脑子里还在反应的凌野站在原地,过了半晌,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脑门子心口子一起疼。
·
凌野和薛长河的这场婚礼,实际上并未请太多宾客。可是先有凌野的骚包天幕投影在前,再有更骚包的鬼王操作在后,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仍旧在地府鬼众的火热议论当中。
而其中被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让鬼王铁树开花的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有说是在秦闻身边默默守护了千年的护卫的,有说是鬼王在领地内巡视英雄救美救回来的少年的。
这都不算离谱。
过分的是,有几个长舌鬼非说鬼王爱慕的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婚恋处周蝉周处长,这么多年了,终于历尽千帆求得了个名分。
还有更离谱的,肖明和今日刚出家门,就听两个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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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太太坐在墙根儿底下嚼舌根子,说凌科长大婚结果被鬼王大人截胡了,鬼王大人无法眼睁睁看着爱人被别人娶走,于是直接当机立断,将凌科长与旁人的婚礼改成了与自己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肖明和气得上前辟了个谣,心道这片穷地方看不到天幕直播就算了,造谣造得倒是挺有想象力。
但无论如何,抛去那些抓马至极的延展,这婚礼的全貌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
于是,愈发多的鬼对婚礼动了心思,无论是有对象的还是没对象的,无论是在西南地府的还是在其他地方的。
但凡有点门路,就都试着托人来西南地府婚恋处来打听,问问报价,问问出不出外勤,诸如此类。
莫名当了婚恋处秘书的小姑娘鬼方知书,这几日一度累到差点昏厥,她已经把辞职信写好塞进兜里了。
虽然这工作给她的报酬相当丰厚,可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是不是?
再这么下去,十有七八得过劳死。
周蝉也不是不讲道德的上司,他乐得自己原本门可罗雀的婚恋处热闹非凡——这可都算是他的政绩!
政绩一好,他不仅脸上有光,这兜里也有了钱。
所以,他紧锣密鼓地选拔了几个新鬼来做方知书的副手,这才堪堪劝住了方小姑娘那颗毅然决然要辞职远行的心。
而今日,他们筛选出了下一对鬼婚新人,周蝉这才召唤林夙过来。
看过基本资料后,林夙没什么意见,这次的两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手拿把掐,直接敲定。
如今秦闻完全恢复,不再需要外力帮助。林夙琢磨着,周蝉那条腿应该也无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再说了,让他整日里把这么个金闪闪的鸡腿子挂在脖子上,他也觉得闹心。
今日来见周蝉,刚好摘了还上,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自己那根被秦闻改装过的,给周蝉当拐杖的衣架子取回家。
不过还不等他把链子从脖子上摘下来,周蝉就拦下了他的动作。
虽然看他神色似乎未变,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不轻松,对林夙说道,“先不着急,恐怕你还得多戴它一阵子。”
第72章
至于为什么周蝉宁愿一瘸一拐, 行动不便,也不愿意直接收回自己的这条腿,林夙并未被完全告知原因。
原本, 林夙猜测这是否是因为周蝉担心秦闻会不乐意, 所以抹不开面子。但看他的模样,的确不是。
周蝉倒也不是故作神秘不想说, 也不是严令禁止不能说, 而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毕竟有些危险只是刚刚露出苗头而已,尚未被底下的人调查清楚, 所以多说无益,反倒可能节外生枝。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叮嘱林夙,让他时刻把自己的氪金腿带在身边, 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
林夙应了。
“不行, 我还是不放心, 这么着吧……”周蝉以防万一, 认真对林夙说道, “你发誓。”
林夙:……请问你是今年贵庚?
但见周蝉坚持, 林夙倒也没别扭, 张口就来, “我发誓。”
“不行, 不够严肃。”周蝉不依不饶, “你说,你发誓一定随时随地都把我的腿带在身边, 包括洗澡。如果违背誓言的话, 就让秦闻禁欲五百年……不,一千年!”
林夙沉默, “有必要吗?”
周蝉点头,“当然有必要,你快说!”
行吧,林夙无奈,就当是哄人玩儿了。
于是,他抬手三指并拢,依葫芦画瓢道,“我林夙发誓,一定随时随地都把周蝉的鸡……周蝉的腿带在身边,包括洗澡。如果违背誓言,就让秦闻禁欲千年。”
话音刚落,只听地府千万年暗云翻涌的天空里响起了一道惊雷,林夙脸色一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誓言成了嘛,不要大惊小怪。”周蝉喜滋滋说道,“咱们在地府里当值的鬼差,一直自带一个功能。就是如果发誓的话,会被自动记录在天道系统当中。如果违背了誓言,那么天道系统自然会依照你发誓的内容来惩罚你。是不是很玄妙?”
“玄妙你个头!”林夙面如菜色,“我刚刚发的誓连个时间限制都没有,是打算让我带一辈子吗?!”
周蝉听罢,脸色也突然变得不好看了——这意味着,他可能也得瘸上一辈子。
无奈之下,办错了事的周蝉只能带着林夙去鬼王殿负荆请罪。
秦闻正坐在宽大的桌案后处理公文,听了周蝉含糊讲完的前因后果,他倏然抬起头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照做了?”
这话问的对象自然是林夙。
林夙抬起手本想着推一推自己的眼镜腿,却忘了今天戴的隐形。
于是,他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不是以为就随口一说嘛,谁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周蝉没有说清楚,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来着。”
站在更远处的周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委屈又愤懑——听听听!这是什么黑心的甩锅大王!明明自己是好意提醒,怕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出乱子。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如此,他还是得说的。
周蝉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虽然算得上是整个西南地府政务系统里最年轻的鬼,可天生操的就是个老妈子的心。
罢了罢了,他去无间地狱扫厕所赎“罪”总行了吧。
小惩大诫,秦闻真就直接打发周蝉去了无间地狱扫厕所。旋即,他双指之间倏然出现一张黄表纸,大约手机那么大小,上头黑红色的鬼气抽丝缭绕。
秦闻闭目而坐,仿佛在用意念画符咒一般。片刻之后,那黄底色已经尽数被符文所覆盖。只见秦闻双眸张开,眼底红浪翻涌。
那黄表纸如在猛烈骤风中一般抖成了筛子,最终居然莫名自燃起来,化作了灰烬,被骤风裹挟着飞上了天空。
秦闻仰头看着穹顶,那纸灰随着风往看不见的地方飞去。但唯独剩下两小片,如嘲笑一般在两人周围快乐地转着圈。
“这……”林夙不解,“作法吗?”
秦闻本身绷着一张脸,但对着林夙也着实没办法绷太久。
他无奈地站起身来,将这看起来精明,但却颇有几分好骗的恋人一起拉到书案后坐定,然后开口回道,“是作法。要不然就任凭你那个荒唐的发誓永存吗?”
这地府的誓言诚如周蝉所说,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这内容听起来非常荒唐,但是一旦誓言即成,那么不管你是平民小鬼还是尊贵鬼王,不管你发的誓言是茹素还是禁欲,总归都得说到做到。
先不说林夙会不会无意间将这玩意儿遗落,若是真的遗落了,那岂不是……
林夙听罢,好奇问他说,“那你这作法是成功了?”
秦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眉心微蹙道,“基本算是成功了。誓言已成,抹除是不可能的。我用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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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加了两个条件,其一是若摘下后在半小时内重新戴上,那么就不会出发誓言惩罚。其二,这个誓言的有效期是三个月。只不过……”
“不过什么?”林夙追问。
“天道系统接受了我的第一个追加条件,然后拒绝了第二个。它认为三个月太短了,显得他们系统跟摆设一样,跟我说最低两年,行就行,不行拉倒。”
林夙沉默,看样子现在环绕在他们身边的纸灰,就是天道系统派来讨价还价的媒介。
行吧,两年就两年。他倒是可以把这链子改装一下,春夏秋冬不同款式搭配衣服,就当是护身符了。
只可惜,周蝉要实打实地再瘸两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备用腿给他先凑活使。
果不其然,等林夙答应了这第二个追加条件之后,绕着圈的两片纸灰就瞬间消散成了黑色墨点,瞬息间就晕在空中看不见了。
“你看这……”
林夙这没见过世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某位不务正业的鬼王大人翻身压在了公案后,暧昧的气息升腾在肃穆的空间当中,居然莫名有几分刺激感。
“以防万一,及时行乐,先做再说。”
林夙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这家伙含在了唇间,细细碎碎地吮着。身躯最深处的那团火被撩拨起来,坠着他的灵魂不断沉溺。
·
转眼就到了下一对新人,不,新鬼,举办婚礼的日子。
照旧,林夙和曲久云提前赶到,前者忙着按要求布置场地,后者打扮新郎新娘。不过这次工程量极小,因为这对新郎新娘是寿终正寝的老夫妻,在人间时教书育人功德无限相当富裕,于是刚恢复自由鬼身就自己去换了回颜丹,重回年轻时候刚刚相恋时的模样。
虽然,这回颜丹只能改容貌不能改声音,音画不符还是略微有点怪怪的。
这对夫妻对婚礼的要求也非常简单,就是看着小年轻们穿婚纱礼服的那种西式婚礼很好看,想体验一下——对林夙来说,完全专业对口。
不仅林夙乐得轻松,负责主持的于时煦也长舒一口气。
自打他入职婚恋处以来,第一场婚礼是两只小猫咪,他差点没去学猫叫。第二场婚礼是凌野和薛长河的,鬼王大人亲自主婚,没用上他,但功德照拿。如今这是第三场,他舌灿莲花的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场婚礼声情并茂,把自己在人间时历经的那些婚礼的好词儿都拿过来改了改,简直说得全场痛哭。
“我觉得于时煦有点过了。”曲久云悄声皱眉道,“他怎么不按稿来呢?他这不是给自己加戏吗?这知道的以为咱们在办婚礼,不知道的以为谁家出殡呢,我在我们单位也没见过哭的这么齐整有排面的。”
林夙抽了抽鼻子,道,“曲老师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听,于哥主持的多好,我都哭了……你要知道,于哥在进娱乐圈之前原本就是文化人出身,有才有貌,能说会道。先不说他当年的每一个采访说的话都能拿出来当教科书用,你回去看看他演得那些个电影,每一部的台词都感人至深,不乏是他自己润色的。”
说到这里,林夙投向于时煦的眼神愈发赞赏。
“所以,今天这点场面算什么,不过是煽点小情而已。可惜于哥死得太早,要不然发展到现在,应该早就成了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了。他值得更大的舞台,他值得面对更多人的表演,他值得所有人为他庆贺鼓掌……”
曲久云采取了半屏蔽模式,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追星狗真可怕,吹彩虹屁不分阴阳,滔滔不绝。
连林策划这种理智人也不能免俗,甚至威力更甚……鬼王大人来管管诶!
不过。
曲久云见这婚礼流程走到了尾声,扯了扯林夙的袖子,继续皱眉道,“林夙,我今天再见到于时煦,觉得他灵魂的气味儿越来越不对了。之前还只是浅浅的药味,现在几乎已经刺鼻了。”
第一次见于时煦的时候,林夙记得曲久云就跟他说过这件事。
他思忖道,“我回去重新查过所有能查到的资料,于哥去世时的报道也有医院的正式文书,看起来不存在什么问题。我鼻子不灵,闻不到你说的味道。但是我想问你,在你的认知里,这药味代表什么,这药味如果加重的话又代表什么?”
第73章
听林夙这么一问, 曲久云组织了一下自己语言,浅白回道,“按理来说, 这人正常死的话, 家人朋友会在灵前烧纸,纸香源源不断地烧着, 这灵魂里就被渗进了香火的味道。”
“于哥的灵魂里应该也有吧?”
林夙疑惑, 他在报道里还看到于哥恩爱无比的妻子一边烧纸一边哭晕在灵前的新闻片段,当年让人倍感心酸。
曲久云点头, 道,“有是有,但遮不住。”
香火遮不住的味道,就是那股药味儿。
尤其是在理应很浓厚的香火之下, 仍旧遮不住的味道, 那恐怕是极烈的药。
说到这里, 曲久云顿了顿, 接着讲道, “上一回婚礼结束时, 我刚好撞上其他部门的一个女孩子, 叫伊……伊什么来着?”
“段秋娘。”林夙精准地定位了她的本名。
“对, 好像我听到周处长是这么叫过她来着。”曲久云一脸清明, “她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 但不是同一种。我以帮她补妆为名,想着套两句话。本以为她会忌讳, 结果她出人意料地健谈。”
曲久云好奇的点在于, 为何一个人死去后,灵魂里能透露出除了香火气之外的其他味道。或者换句话说, 到底一个人怎么死,能死成这个样子?
对于这种问题,段秋娘也不是不忌讳,甚至她比其他人都忌讳提起自己的过往。
但是谁让这问问题的人是曲久云?
曲老师这一手巧夺天工的化妆技术,三下五除二就给段秋娘化得心服口服,恨不得当场跟她义结金兰,好从此每天漂漂亮亮。
于是,她十分详细地跟曲久云讲了她上辈子死掉的经历。
昔日段秋娘是个普通农户家出身的姑娘,虽不富庶,但有几分薄田,足够度日。虽不显赫,但父母恩爱,身体康健,家中姐弟关系融洽——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和谐优秀家庭。
但这好景不长,家乡遭了天灾。父母带着她们姐弟二人踏上了逃荒的路,一路上风餐露宿,险境丛生,还没等到目的地,就双双撒手人寰。
段秋娘带着年幼的胞弟如飘零浮萍,好不容易挨到了城里,却发现这人谋生怎么就这么难?
她做过绣活儿,也做过洗衣娘,甚至去倒过恭桶……但微薄的银钱还是无法养活自己和弟弟。
后来弟弟病重,她没钱买药,只能绝望地看着弟弟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于是心一横,直接把自己卖入了秦楼楚馆。
段秋娘姿色出众,挂牌接客的第一天就被城里有名的富绅看上了。而这富绅似乎食髓知味,砸了大价钱直接把她从青楼里赎了出来,抬回家做了小妾。
这对于任何一个青楼女子来说,都是莫大的福气。更别提这富绅才至中年,家中后院稀薄,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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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一妾而已。大家都觉得,此番段秋娘是撞了大运,从此摇身一变,从人尽可夫的青楼妓子变成了受尽宠爱的富家太太。
可段秋娘说,这才是噩梦的开始。若是再让她选择一回,她宁愿委身于八旬老翁、村头傻子,也不愿意做这劳什子富家太太。
原因无他,这富商后院的清净纯属因为他有个河东狮正房夫人。
夫人出身大户,自小脾气嚣张跋扈,被人宠着捧着,占有欲极强。听说富商早年是想纳妾的,寻得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女,但这人还没进门,就离奇惨死在了外头。一个这样也就算了,后面两个三个也是如此。从那之后,富商也就暂且绝了纳妾的心思。
那富商就任凭这样被一介女流管束?
当然不是,只不过富商早年发家不算光鲜,夫人手里捏了他一些把柄,虽不要命,但也绝对惹火上身。
府中不还是有另外一个妾室吗?
那妾室是正房太太的陪嫁丫鬟,只占了个名分,但实际无半点夫妻之实——用来挡外头那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罢了。
后来年岁渐长,富商的生意越做越大,结交的达官显贵也越来越多,根基愈发厚实。
曾经再怎么不光鲜,也都被冲淡在了滚滚洪流当中,再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如此一来,这富商就重新动了纳妾的念头,刚好撞上了这青楼里头刚刚挂牌的段秋娘。
抬一房青楼女子回来做妾,自然不光鲜。
但这富商要的就是这不光鲜。
多年来,他在夫人的拿捏下处处忍气吞声,心里的怒气早就到了姐姐。他深知这女人素来标榜自己出身大户自命不凡,厌恶与身份低微之人共处同一屋檐。
没错,段秋娘就是一颗专门用来恶心人的棋子罢了——你不是不让我抬良家女进门吗,好,那我直接抬一房妓子回来,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富商想的不错,他的夫人的确没办法那他怎么样,但却可以拿段秋娘开刀。
起初,段秋娘只是被夫人言语刁难侮辱,站站规矩罢了。后来发现富商的爱也不怎么浓厚,愈发变本加厉。
于是,段秋娘被下了慢性毒药,整日里连床都下不得,富商见她这幅憔悴的模样,也彻底对她失去了兴趣,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本这么死了倒也是轻松,但这正房夫人还是受不了富商用妓子来侮辱自己这件事。她记得富商曾经夸赞过段秋娘那双翦水秋瞳,于是就让人挖了她的双目。又记得富商痴迷过段秋娘的美貌,于是让人毁了她的容颜。
最后,她将段秋娘倒挂在房梁上,一点一点地放干了她的血。
“岂有此理!”
听曲久云讲了这么一出故事,虽然言语简练,但足以让人愤懑共情。
“你先不要跑题。”曲久云打断了林夙高亢的情绪,看起来理性极了,“我要说的重点在慢性毒药上,按照段秋娘的说法,她灵魂里头透着的那股子药味,就是被毒药侵蚀所致。虽然那毒药本身无色无味,但这种死法显示在灵魂上,就是那股子奇怪的味道。所以我怀疑……”
话不必说得明确,林夙眉心皱起,眸底暗流涌动,已然明白了曲久云所指。
这种猜测如今有理有据,九成九是真的。但若是真的,那于时煦当年过世就是有人蓄意谋害——这是谋杀!
作为于时煦的铁杆粉丝,林夙自然想着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谋害他?这人如今在哪里,还活着吗?
·
带着情绪和疑问,林夙转头就去了鬼王殿。
今日秦闻有事外出,这才刚刚回来。
“忙完了?”秦闻拉过恋人拢进怀里,深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林夙点头回道,“忙完了,不过有事情想问你。”
“但说无妨。”秦闻温声道。
“于时煦,段秋娘。”
林夙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名字,秦闻意念一转,俨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这整个西南地府都跟秦闻意念相通,他稍一追溯就知道林夙的心思。
于是,秦闻颔首,直白回道,“的确如此。”
一边说着,他修长的手指从宽袖当中探出,玉白的指节鬼气环绕,倏然浮现了一页灰色的纸。林夙看着好奇,本想着伸手触碰,但被秦闻拦下了。
“这是生死簿,除了大帝、鬼王、圣人、判官,以及极少数得到过短期授权的鬼差外,谁也不能碰触。如若不然,轻则伤筋动骨,重则魂飞魄散。”秦闻认真解释。
此话不假。
生死簿上详细记载着一个人的始末,若是任凭谁都能看到的话,那天道岂不是要乱套了?
只听秦闻接着说道,“我曾经查验过于时煦的生死簿,按理来说,他应当是寿终正寝的。而且其善行广,运势高,是个贵格命数。但是,这命被人用阴私法子换掉了。”
说到这里,秦闻凑近林夙耳畔,轻声几句讲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林夙双眸微微放大,满是震惊,“这怎么可能?!”
“这人世间污秽之事数以亿万记,只是寻常人不知道罢了。”秦闻温柔地摩挲着林夙的后背,心知他骨子里的悲悯。
“那……那这不会有所谓的报应吗?!”林夙问。
“自然是有的。”秦闻点头回道,“这天道纲常有它自己的规则,行善作恶终将有报,所以人死后经过的清算也正是为此。”
只是,这天道纲常却也无情。虽然这作恶之人最终能得到报应,可这报应不一定是来自于现世。现世报的发生也是有它的限制的,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时常感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不过,”秦闻顿了顿,看着略有点炸毛的林夙安抚说道,“若是他或者其他什么人,愿意用功德在地府中提请冤情报应,那还是可以达成现世报的目的。”
这也是地府体察鬼情之后的规则,随着地府招募的这些有人间经历的鬼差越来越多,规则制度也越来越人性化。只不过,这冤情报应需要耗费不菲的功德来提请,也不是所有鬼都可以负担的。所以除非是那些执念过度的鬼,愿意耗费功德来复仇。大多数鬼都觉得,死都死了,前尘往事尽归尘土,有限的功德还是应该用来打点自己的下一世。
林夙听罢,眼睛果不其然亮了起来。
“如果这样的话,冤情提请需要多少功德?流程应该找谁去走?需要本人出席还是可以找人代办?我直接去行不行?”
林夙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完,心里头正盘算着自己现在攒了多少功德的时候,却发现秦闻许久都没给回音。
他茫然抬头,却见鬼王大人眯眼偏头,面色不善,醋味极浓。
第74章
见状, 林夙忍俊不禁,忍不住抬手环住秦闻的脖颈,埋头在他颈侧, 轻声道, “这就不舒服了?”
话语末处带着细碎上扬的小钩子,环绕在后的双手有意无意地缠绕着秦闻的头发。
“不应该吗?”鬼王大人眸中墨色幽深, 回答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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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林夙刚刚遇到于时煦的时候, 周蝉就开始装作漫不经心地凑在他身边,左一个“这个于时煦跟小林策划的关系不一般啊”, 右一个“怎么觉得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养眼呢”。
……就很欠收拾。
虽然秦闻对自己相当有自信,对林夙也相当放心,但耐不住林夙对于时煦的事过于上心。他明知道功德来之不易,也清楚自己需要为家人攒功德, 可如今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开了口。
这逻辑岂不是于时煦=家人?
林夙轻笑一声, 额头抵在秦闻的肩窝处, 开口说道, “应该, 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为别人操心。”
男朋友这三个字在秦闻听来相当受用, 林夙明显感觉这人身上的醋味儿散了不少。
于是他接着说道, “我想帮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陪着我走过人生最低谷的精神寄托……说白了, 如今这人就算是换成甲乙丙丁, 只要跟我产生了交集,恰好又让我知道了过往, 那我十有八九都会做这种伸张正义的事情。”
秦闻不语, 这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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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王亲自指点,林夙为于时煦伸张正义的过程就走得尤其顺当。从写材料到递材料到审材料, 前后不过七日时间。
不仅如此,审判科心知这递送材料的人跟秦闻大人关系不菲,不仅给林夙办了个加急,还顺带打了个内部员工价的八五折——这算是顶级的折扣了,仅仅比鬼王大人亲自出马高半折而已。
至于于时煦,在林夙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过后,无可避免地低沉了一段时间。
但这人原本就算是通透,死生之间走完一遭,心里头比以往更通透了几分。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就是过劳死,家人亲朋也都很爱他。但这么多年来,他鲜少在地府里收到阳间的惦念,心里头其实也隐约有些预感。
只是他原本预感,最多也就是妻子改嫁,孩子改口对别人喊爸,但也从来没有大胆想过连自己的死都有问题。
对于林夙现世报的提议,于时煦最初也是不想答应的。
一方面是不想麻烦林夙,尤其是要耗费别人的功德,另一方面是仍旧对妻子存有旧情,生怕当真查到了自己妻子身
上。
就当林夙略有头疼,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服于时煦时,来地府上班的曲久云果断出马。两个人只凑在一个房间呆了三分钟,于时煦就倏然打开门,连林夙的招呼也顾不得回,闷头往审核科去补材料了。
林夙站在门外,看着于时煦急匆匆远去的背影,一脸诧异。
回头对上曲老师看起来早已洞悉一切的眸子,忍不住问道,“说说?”
“我跟他说,他儿子根本就不是他儿子。”曲久云云淡风轻。
“……”林夙沉默,“曲老师,就算是骗他去补材料,也不能这么杀人诛心啊。”
曲久云瞥了他一眼,回道,“我可没骗他,就是诛心。孩子的确不是他的,可怜的绿帽侠,当牛做马地给别人养老婆孩子,死心塌地无怨无悔……甚至想敬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