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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抬手抚上她脸颊,有一滴泪从她眼?帘上落下,滑入他掌心纹路中,灼得他心头滚烫。
她眼?底一片湿润光亮,抬起手擦了下眼?睛,倔强地不肯叫眼?泪落下。
她咬牙道:“我跟着你从家里离开,以?为你最多夜里找什么?事干,可你却来这里,我花了好多工钱,给你买金疮药,想叫你伤势早日?痊愈……”
祁宴看她抽泣,喉咙好像被堵住一般,“我不想让你担忧,只?是想多赚一点……”
“我知?晓……”卫蓁正是因?为知?晓,才?更觉心疼与难受,过?往压抑的?酸涩全都翻涌上来。
祁宴眼?底柔缓:“那日?斗兽场,你是不是为了我,将你父母留给你的?玉佩抵押给了仇犹人?阿蓁,我想帮你将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尽早地赎回来。”
在这话落地后,卫蓁再也忍不住,走上去,一把用力抱住他,吻住他的?唇瓣,将他的?话语尽数堵在唇间?。
强烈的?爱意从唇角弥漫开来,浓烈的?感情随风散开,唇舌与唇舌相扣,两个少年人心跳此起彼伏,诉说的?都是极致缠绵的?情意。
灯火在四周晃动,夜风穿过?他们的?发梢。这一刻四周一切喧嚣都安静下来。
属于她唇上香气,沁入他的?肌骨,令祁宴心悸,他紧紧地抱住她。
卫蓁眼?中布满清亮泪珠,松开他的?唇,“我不用你这么?辛苦,你这是拿命在换银两,我们省一省,总够用的?。”
祁宴道:“你在编斗笠不是吗,你为了我,手总是受伤,我不想让你操劳。”
卫蓁没?想到他早就发觉,在夜风中静静看着他,他们二人做了这么?多事,兜兜转转,不过?都是为了彼此。
卫蓁鼻尖一酸:“和我回家。”
他点头,卫蓁牵住他的?手,然而走到一半,她忽然调转方向。
她带着他走到一处山坡上,夜里天光灿烂,星光浸染草叶,星辰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弦,有风袭来,那些光弦便随风在他们周身摇荡。
祁宴问?道:“怎么?来这里?夜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卫蓁虽不再抽泣,声音还带着浓郁的?哭腔:“你跪下。”
祁宴看她神色认真,并未询问?,撩袍跪在草地中。
她也跪下,长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合十,“浩浩长天见证,卫蓁与祁宴今日?结为夫妻——”
夫妻……
祁宴诧异地看向她,“卫蓁。”
他的?心脏停了一拍,春夜晚风中裹挟来一种情愫敲打着他的?心头,心忽而炽热,像有一簇明亮的?火在燃烧。
卫蓁转头,风拂起长发,有一尾飘向他。
“你也与我一样,双手合十,告知?上苍神明。”
“我们今夜,便在这里成亲。”
第83章 动心
今夜月色璀璨,萤虫飞舞,如天上银河倾泻。晚风柔畅,流光随风飘舞。
祁宴望着他:“阿蓁……”
卫蓁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这里是荒芜乡野,我们不能在此草草成亲,应当有一个更盛大庄重的婚典。可祁宴,天下有情人为何会成亲?”
这个答案无比清楚,自是因为相爱。
卫蓁心中想的便是这么简单,如果两颗心愿意向彼此靠近,那么一切外物都不该成为他们的阻拦。
仅仅是因为心中有情,那便够了。
今夜的景色,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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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她过生辰的那一夜。
她朝着大地叩拜起。祁宴看着她,在来晋国的路上,他明知道她是和亲公主,明知他们不能在一起,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他从那时就想要?谋娶到她。
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等着他一同跪拜。
他一直记得,他的女郎说过,希望郎君能让她感到安心。
祁宴也俯下身去。
卫蓁听到身边动静,微微一笑,抬起手双手合十?,“苍天在上,日月为鉴——”
“祁宴与卫蓁今结为夫妻,望天地垂怜,许白首之约。”
祁宴复述道:“祁宴与卫蓁今结为夫妻,望天地垂怜,许白首之约,日后当恩爱不移。”
她再?道:“不辞青山,相伴与共。”
祁宴道:“不辞青山,相伴与共。”
“愿琴瑟在御,白首偕老。”
祁宴转过头?来,看着她被野光映亮的眸子,唇角微扬,无比虔诚地开口?:“琴瑟在御,白首偕老。”
成婚的祝词已经?说完,祁宴扶她起身,卫蓁却?朝他伸手问道:“有匕首吗?”
祁宴将腰间匕首递过去,她轻拈了一绺青丝,割下来握在手中,祁宴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夫妻成亲还需要?结发才?算礼成。
祁宴靠过去,指尖拉过她的的青丝,与自己的发慢慢缠绕在一起,绕了一圈又一圈,指尖动作轻柔,最后用?细细的红绳捆住。
那些?乌黑发丝根根相贴,已分不清是谁的,好像天生就该纠缠在一起。
祁宴看着她眸子:“我境况潦倒,朝不保夕,万分难堪自责,不能给?你更好的婚典……”
“你不必总是内疚。”卫蓁柔声道。
卫蓁望着他,因为你上辈子,也曾在我最穷途末路时,不离不弃陪伴我、开解我,所以?这辈子,我也会陪你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祁宴伸手扶她,卫蓁从草地上起身,却?一下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祁宴愣在原地,卫蓁大步往山坡下走去,裙裾被风吹得飞扬,全然不顾他还落在后面。
祁宴快步跟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还因今夜的事而生气吗?”
卫蓁避开他,“我们今日是成亲了,可我还没有原谅你做的事,我与你虽都瞒着对方偷偷存钱,可我只?是编竹笠,而你却?是用?自己的命去换钱财……”
路上飘起雨丝,淅淅沥沥,顷刻变成大雨,二人也顾不得将话说清楚,一同往回奔去。
等到回到屋中,二人俱是浑身湿透,卫蓁走到窗边关窗,祁宴将大巾递给?她,她仍旧不肯搭理他,将背对着他,赌气一般。
祁宴垂下眉眼:“我向你保证绝无下次,以?后不会拿自己性命冒险,再?让你担忧。”
他见她不肯回头?,从后一步步靠近,“卫蓁,阿蓁?央央?”
那一声声“央央”,伴随潮湿又温热的呼吸,全都飘入她耳中。
他抱住她的腰肢,湿漉漉的衣袍与她相贴,水流不断沿着二人间细缝落下。
卫蓁微微挣扎,轻声道:“先松开我,我不想与你说话。”
“那要?怎么样?才?能理我?”祁宴将她困在怀里,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脸颊,“要?一辈子不理我吗,可你总得与我和好,何?必气这一时?”
他低下面颊,眼色柔软:“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告诉我。”
他将她禁锢怀抱中,仿佛她不原谅他,就一直不肯罢休一般。
祁宴伸手打开一旁柜子,从中拿出几摞荷包:“你的玉佩要?两百两才?能赎回来,我怕这中间会生出波折,便一直在存银两,这里已经?有一百两,你先拿去,那地下黑市来钱极其容易。”
卫蓁目光落在那荷包上,终于红着眼眶开口?:“你前几日冲凉时,都不愿意在我面前将衣服全脱下,非要?避着我,就是怕我看见你身上伤口?,对不对?”
她道:“你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祁宴迟疑了一刻,卫蓁握住他的衣袖,不肯退让,目光灼灼,祁宴在她的注视下,手终于往腰带探去,将潮湿的衣服一件一件褪下。
那些?肩头?上大大小小伤口?,跃入卫蓁的眼帘。
卫蓁已经?料想过他身上会是何?样?子,然而真正亲眼所见,心还是不由一颤。
祁宴道:“每一次我从搏斗场下来都会找郎中检查,这些?都是皮外伤,根本没有伤及内脏,没什么大碍。”
卫蓁未移开目光,朝他靠近一步,手慢慢覆上去。
卫蓁抬起头?:“你记不记得在和亲路上,你与我说过,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而让自己受伤,后来我也是这么对你说的。”
祁宴道:“记得,可说是一回事,真面对这样?境况时,便将一切抛之了脑后。你这段时日编那斗笠,攒钱为我买护臂,手也受了不少伤,不是吗?”
卫蓁手指微蜷,没有反驳。他问:“所以?你现在不生气了?”
卫蓁鼻音浓重:“我还在生气,你没发觉吗?”
祁宴将脸凑近,眉眼微弯,道:“你生气的方式便是这样?抚摸我的伤口?吗?卫蓁,你分明是在心疼我。”
“没有。”她咬牙,矢口?否认,眼角残红尚未褪去,此刻恼羞,便多?了许多?少女的灵动与娇媚。
她背过身去,却?被祁宴从后拦住,他将下巴搁在她颈窝上,寻她耳垂道:“阿蓁,能得你陪伴在我身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卫蓁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香气,一颗心渐渐沉溺下去。
他拉过卫蓁的手,覆上他的胸膛,问道:“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而跳动。”
那鲜活有力的心脏在卫蓁掌心下一下一下地迸起,他温热的呼吸砸在卫蓁面颊上,也砸在卫蓁心尖上。
卫蓁微微倾身,红唇微启:“可你没见到我前,心便一直在跳动,不是吗?”
“是,只?不过从前不过寻常平平地跳动,可喜欢上你后,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为你而起,好像有一种甜蜜的冲击,让我想要?靠近你,亲吻你,与你做许多?更亲密的事,也一点也不想让你受委屈……”
他的话语忽然定住。
月在天上,雨落芭蕉,引起一片滴答错落。他玉石一般双眸,浸在昏黄氤氲的光线中,温柔地看着她。
烛火随晚风安静摇晃,勾勒出他剑眉如星、眼尾微微上挑的脸庞。
卫蓁听到“噗通”一声,是自己的心往下坠去,最终落入情潮中的溺水声。
卫蓁的指尖攥紧身后桌案边缘,这一刻,他口?中那种情难自禁的甜蜜冲击感,她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
他道:“所以?你莫要?再?生气了。”
卫蓁脸上神色舒软下来,她本就没有生气,嘴硬也只?是提醒他不要?再?做这种事。
祁宴轻捧她的脸颊:“冷不冷?才?淋完雨回来,身上怕是还凉着,先用?热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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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
他松开抵在桌边的纤细腰肢,下一刻却?愣住,卫蓁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注视下,将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上,“那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
隔着衣料,那温热的触感,令祁宴的指尖发烫,他望着她:“感受到了,跳得很快。”
“有多?快?”她靠上来,拉着他的手又微微往上一点,“很快吗,但它?还能为你跳得更快。”
祁宴的目光微定,听她声音缱绻,彰显着她的情动。
她望向他的眼睛,有青涩,有情动,唯独没有躲闪。
她纤细的双臂搭上他劲瘦的腰身,“你想与我做的亲密之事,到底有多?亲密?告诉我。”
祁宴的目光在她注视下也变得滚烫,手被她牵着往下,落在她的裙带上。
“祁宴,今夜是我们成亲的新?婚夜。”她的话语颤抖。
而这话是何?意思,不言而喻。
祁宴喉结上下轻滚。
“我很冷。”少女两粒清澈眼珠潮湿,若水洗过的宝石,望着他。
祁宴不忍看她如此神色,抬手将她拉入怀中,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道:“既是新?婚,就应该不留下遗憾对不对?”
她的长发洒在他臂弯中,祁宴抚上她的面颊,她唇瓣慢慢凑到他面前:“祁宴,我已是你的妻。”
在这话之后,他低下头?,终是吻住了她。
窗户之上,投落下少男少女相拥的剪影,随即有衣裙落地发出沙沙轻微声。
天上挂着一轮皎洁月盘,白练般云雾,慢慢萦绕在月亮周围。
池塘之中,雨水掀起一片迷离水雾,月亮逐着鱼儿,鱼儿狡黠扑腾,柔滑的身子钻入池水中又跃起,荡起一圈一圈银白色涟漪。
卫蓁青丝散在枕上,脸颊如同被胭脂浸染,檀口?微张,耳畔耳珰上下拍打着脸颊。
她听到窗外细密的雨水,只?觉迷迷蒙蒙间进入了一片乌云密布的山峦,四周雾气蒙蒙,水不停落下,与他渐渐迷失在秘境之中。
在他俯下身子时,她的手不由自主攀上他有力的肩膀,如同抱住浮木一般,他吻落下来,喉结上下滚动,另一只?手穿插.入她的发中,不停地摩挲她秀发,手上动作慢慢变得急躁。
接着他喉结上青筋浮起,卫蓁搭在榻边的手一下扣紧。
那轻微的声音浮在凄亮月色之上,雨声喧嚣,外头?池塘中鱼儿隐匿踪迹,游到荷叶深处。
皎洁月亮沉下来,一点点坠落,被水包裹着,终于与水融为一体,一时间,波光月色无边。
雨水还在下,从深夜四更天到清晨,雨水慢慢收势。
那一隅地方实在太过窄小,祁宴无法施展开手脚,抱着她来到桌边。
窗户半掩,有风侵入,一丛艳丽花枝从窗缝中伸入,落在她鬓角上,三千青丝簇拥着一点嫣红,春意无边。
天光熹微,卫蓁软在他臂弯里睁开眼皮子,实在有些?累了,然而心被浓烈爱意包裹,尚未平静下来,还不愿睡去。
她望着身边人,指尖慢慢覆上他的眉眼,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接着手被他的手包裹住。
她将头?靠上他的肩膀,轻声道:“祁宴,你知道陪你在荒漠中的那五日,我在想什么吗?”
祁宴道:“在想,前路黄沙一片,我们能否离开荒漠?”
卫蓁摇摇头?,长发落在他面颊上,笑道:“不是。我在那时看到天上翱翔的雄鹰,想到,黄沙是从雄鹰俯瞰天地时所见的景象,那漫过漫漫的黄沙是什么?”
祁宴道:“是一望无际的绿地。”
“是,我觉得你就是那矫健的雄鹰,搏击长空,目览千里,黄沙无法困住你,你一定可以?走出去浩瀚的沙海,”她指尖温柔抚摸着他脸颊,“哪怕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你。”
祁宴静静不语,良久道:“可若我是雄鹰,你是什么?”
卫蓁摇了摇头?,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祁宴道:“雄鹰也不过是凡间之物,比雄鹰更高远的是是天际,我若是雄鹰,那你便是蓝天,碧蓝无垠,宽阔坦荡,包容我,陪伴我。”
他的五指与她的五指根根相抵,仿佛有连绵情意从指尖拉扯开来。
卫蓁从未听过这般夸赞,眼睛被光照得闪闪发亮,亲密地蜷缩在他臂弯之中。
他的吻落在她额间,卫蓁由着他亲吻,问道:“等左盈来后,你可想好日后谋划?”
祁宴道:“我们先回到晋楚边界,在我母亲的封地上聚集兵马,此后联合姬沃,同时令南方的楚王出兵,最关键的是,得向西联合魏王。”
卫蓁在听到“魏王”,不由一怔,想到上辈子祁宴便是去魏国向魏王请兵,联合一同破晋国大军。
“只?是此事怕不会那样?简单。”
她问道:“为何??”
祁宴道:“魏国与楚国乃是世仇,我为楚将时,曾与魏国交锋,魏王怕是对我深恶痛绝,加之魏国本与晋国王室交好,魏王怕是未必会为我与晋王室敌对,我此行艰难重重。”
卫蓁的指尖扣紧枕头?,缓缓开口?:“祁宴,此前魏相帮我寻玉佩,说我魏国贵族之女,我还尚未告诉过你,我的父亲是谁。”
祁宴笑道:“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了,若是如此,我们去魏国时,可以?一起去拜访你父亲。”
卫蓁道:“我的父亲,是魏王。”
祁宴眸色一震,方才?为她找到亲生父亲而露出的笑容,渐渐落了下去,“所以?……你是魏公主?”
她知晓他得知此事心中必然震惊,她从姬渊的书信中看到自己身世时,也是浑身血液凝固。
他手捧着脸颊看着她,声音发紧,问道:“魏王有几个公主?”
他没有质疑卫蓁的话是否有假,倒是直接接受了这一事实。
自然只?有一个,只?有那位与姬渊指腹为婚定下婚事的魏公主央。
祁宴闭了闭眼眸,沉默了好一会:“若魏王当真是你的父亲,你定然要?回去。但你与姬渊的婚约,如何?也不能算数。”
他睁开眼,露出一双布满寒霜的眸子,“姬渊不会久活的。”
卫蓁手覆上他的手,“我已经?与你成亲,如何?能再?嫁给?他,你若与魏王借兵,东西联合,便能夹击晋国,我们一起去魏国,我可以?帮你。”
祁宴正要?开口?,外头?响起一串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院门被“咚咚”敲响。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
卫蓁与祁宴对视一眼,二人简单收拾下榻,卫蓁披好衣裙,到铜镜前,镜中少女脖颈上是深深浅浅的痕迹,外头?催促得急,卫蓁也顾不得遮掩,直接穿好衣物,系上裙带,随祁宴往外走去。
门外响起木鞑的声音:“大人要?找的两人就在这间院子头?,大人请吧。”
这句“大人”让卫蓁一下提起了戒备,院门再?次被敲响,随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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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道清冷的声音:“殿下,公主,臣乃左盈。”
祁宴将门打开,左盈手上还执着马鞭,见到祁宴,连忙作礼。
“左先生。”祁宴上前扶他起身,时隔多?日相见,二人都是心潮起伏,用?力拥抱住彼此。
左盈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晋齐边境到处都是王室的兵马,臣想要?瞒过七殿下来到这里,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左盈牵来一匹马,马上挂着半套盔甲,他道:“臣来时在沙漠中捡到此物,瞧着十?分贵重不俗,又十?分眼熟,这是不是大王为殿下打的盔甲?”
祁宴走上前去,手慢慢抚摸上盔甲。旧物失而复得,他自是欣喜,抬头?眼中感激道:“是大王送我的,多?谢你。”
“殿下不必言谢,臣为殿下奔走办事,自是应当的。”
左盈看向祁宴身后的卫蓁,先是躬身行礼,随后恭敬道:“臣也没想到公主在殿下身边,臣秘密潜入荒漠前,七殿下的人马正在边关找公主。”
他迟疑了一刻,称呼她:“魏公主。”
卫蓁听到这个称呼,不由愣住。左盈为何?会知道她的身世?唯一的可能,就是姬渊已经?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
那她今日出这仇犹国,便再?也不是楚国的和亲公主,而是魏国公主。
她与祁宴待在仇犹的这半个月里,外面想必天翻地覆。
尤其是她听到,左盈以?臣自称,更以?“殿下”称呼祁宴。
左盈从怀中拿出一截竹书,“我奉晋王临终之命而来特来见殿下,此乃晋王遗诏。”
在他身后一群人,这一刻齐齐跪下。
祁宴目光慢慢落在那竹书上:“遗诏与我有关?”
左盈点点头?,“是,殿下接旨吧。”
祁宴撩下衣袍,长身在门前跪下,卫蓁与他一同接旨。
左盈将竹书慢慢揭开,望着文字,沉声开口?。
“晋王遗命,传王位于九殿下姬沃,封姬琴公主子为君侯,付以?兵权,望勠力同心伐逆,不背晋王之训。”
祁宴脊背挺得笔直,抬起双手接过竹书:“臣必定不负先王之训。”
他欲站起身,左盈的手落下来,用?力压他回地上跪着。祁宴抬起头?,炽热的双目之中满含不解。
左盈道:“殿下等等,这后面还有一句话。”
祁宴再?次跪接,目光坚毅。
“若九殿下遇险不测,亦或德行有亏,能力有缺,难以?胜任王位,君侯,可取而代之!”
第84章 重逢
这惊天的?一句话,若一道惊雷落下来。
晋王临终之际,竟然将国事托付外姓外孙,更叮嘱其若是新王无德,可取而代之,当中信任之深,倚仗之重,不言而喻。
须知,让外姓嗣业,于天下人眼中,那便是乱国!
祁宴抬起头?,眼里一片深沉:“大王当真如此下诏?”
“大王临终之际,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将此信交托到您手上。更言此后波折重重,一切需要殿下您自己应对。”
左盈的?手搭在祁宴的?肩膀上,“殿下接旨吧。”
祁宴将竹书慢慢拿到眼前,凝望着上面的?文字,握着书简边缘指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收紧。
所有?人屏息看着跪在门前的?男子,凝滞的?气氛下好似藏着惊天波澜,他将竹书慢慢收起,抬起头?,剑眉之下双眸锋利,若出鞘长?剑,见血封喉。
那些旧日?的?青涩荡然无存,内敛沉稳取而代之。
他眉眼沉静,神?色处变不惊。
“铮”的?一声,竹书一角刺入他的?掌心,有?鲜血落下!
祁宴坚定?深邃:“臣定?当不负先王之令!”
左盈抬手扶他起身,祁宴问道:“姬沃在何处?”
“九殿下此前出宫遇上埋伏,为王室追兵一路追杀,一路南下奔至自己封地方才脱身,他送来?的?一封信,写着伤势尚好,让殿下勿要挂念。”
祁宴眉心紧皱:“那外头?战事如何?”
左盈叹一口气:“晋国已经与齐国休战,发了数道檄文讨伐您与九殿下,至于国都那边,王室不承认晋王的?遗诏,声称大王在出兵之前已经秘密立七殿下为储君。在王储上众说纷纭,七殿下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推举新王上位。”
“新王是谁?”一旁卫蓁问道。
左盈看向她:“是五殿下。”
五殿下……
卫蓁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一切都与前世对上了。
她一清二?楚,姬渊不称王,哪里是不想称王,分明是迫于舆论压力,知晓以他眼下状况,登上王位自然会被外界怀疑猜测上位不正。他推举新王上位,也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傀儡为他做缓冲罢了,挡下所有?的?猜忌与怀疑。
待局势平稳过渡一段时间?,他若取而代之,谁人敢说他什么?
前世,那五殿下登基后不久,便以无能为由,将王位禅让给姬渊。
若非这辈子,卫蓁亲眼看到姬渊与逆贼勾结的?密信,恐怕也会如外人一般被他迷惑住。
祁宴道:“姬渊一日?不诛,晋国便被此贼寇掌握在手中,我当尽快赶到南方,辅佐九殿下即位。”
左盈点头?:“九殿下也是如此想的?,催促您尽快前去,一同商量对策。”
左盈看向卫蓁:“公主是否与我们一同启程?”
卫蓁沉吟了半晌,看向祁宴:“你去南方吧,我想先去魏国。”
祁宴道:“魏国?左盈只带了一队人来?,边关不太?平,你我分开,你身边的?护卫太?少?,实在危险。”
卫蓁轻声道:“不必担忧。若是我与你们一同走,你为了照顾我,定?然会放慢行马的?速度,也是耽搁时间?。”
祁宴握住卫蓁的?手,想与她说几句话,这才想到还有?在,转头?看向门外众人。
左盈拱手垂礼:“那殿下简单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出发。”
左盈与一行人自然挤不进这小小的?一间?院子,他们告退离开,去城中客栈歇脚一晚。
祁宴将门关上,牵着卫蓁的?手往回走,“魏国与晋国不同,这些年一直内乱,魏王膝下无子,位子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稳,尤其是你与姬渊还有?婚事,我担心你回去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卫蓁看着他,柔声道:“你是觉得我一人应付不来??可姬渊已昭告天下我的?身世,必定?借机会向魏国施压,我父亲压力极大,我作为魏国公主,必须得回去。”
她顿了顿:“眼下局势紧急也拖不得,你需要尽快向魏王借兵,我去魏国也能助你。”
祁宴道:“我不是觉得你应付不来?,一直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将一切都应付好,只是舍不得你,担心你遇上麻烦。”
卫蓁听他如此说,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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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舒展开来?:“你放心。”
祁宴手拢着她柔顺头?发,上下轻抚,满是不舍:“我先去与姬沃会合,一稳住那边的?局势,便去魏国找你。”
二?人回到屋子,卫蓁拿来?药瓶,为祁宴流血的?手上药,祁宴看着她道:“明日?骑马时不要急着赶路,慢慢来?,不急这一时,路上要多休息,不要那么劳累。”
卫蓁嘴角上扬:“我本想叮嘱你不要着急,你反倒先来?叮嘱我了。”
祁宴长?吸一口气,有?些局促道:“我也不知魏王对我印象如何,但应当是极其不好。对他来?说,我是敌国之将,却将他费尽万难找到的?女儿?娶走,他怕是极其不满的?。你到了晋国,若是见到魏王,替我向他问一声好。”
卫蓁倒是难得见他这般不安,轻笑出声:“我回去会先在父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祁宴也曾想过,日?后自己拜见卫蓁父亲会是如何一个场景,却料不到她父亲便是魏王,心中自然存着几分畏惧与担忧,害怕岳父对自己这个女婿不满与失望,不愿将女儿?嫁给她。
但这都不是他眼下要考虑的?事。
他只需要尽快地调集兵马,稳住局势,然后马不停蹄地去陪她。
祁宴眼中倒映着她的?笑容,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慢慢相?扣。
这简陋的?四壁,狭窄的?一张小床,承载了他们十几日?相?处下来?的?温暖记忆。
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能重回晋宫,登上玉阶,再次接受无数人的?朝仰,但天下人不会知晓,他们历经生死,流落在外,曾挤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床上,相?互慰藉彼此。
在人生最潦倒之时,他于春日?之暮,认定?一生所爱,与之成婚,许定?终身。
……
次日?一早,临行之前,祁宴仍放心不下,派了队伍大半人去护送卫蓁,更让左盈也陪同在侧。
祁宴坐在马身上,看着卫蓁带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视线尽头?。
炙热的?阳光穿过云层投落下来?,阳光沿着他的?衣角爬上来?,照得他几乎冷凝的?血液一点点复苏。
他初来?此地,还是晋国将领,离开已成为一国之君侯。
晋国的?数万大军,尚且在南方等着他回去!
这天下群雄逐鹿,列国争霸,不过是烽烟才起!
满目灿阳烈光,他银鞍白马,一人策马先行,尘烟滚滚在后,身侧长?剑凛凛,驰骋在无垠的?绿野上,恰如雄鹰翱翔,重回天际!
……
祁宴南下需要避开边境搜查士兵,故而选择绕道齐国境内,走齐国小道。他一行人必须隐秘,万不可被发觉。
卫蓁在出发去魏国前,来?到斗兽场边上,想要和?那日?签下字据的?小贩赎回玉佩。
小贩见到卫蓁带了一群士兵,吓得哆嗦在地,在卫蓁再三追问下,小贩才道,玉佩已经不在手上,他前几日?遇上走货的?商人来?,一念之差,贪心大动卖了玉佩……隔了数日?,那玉佩只怕已经流入晋国。
随行侍卫盛怒,抽出鞭子抽打小贩,遍地是血。
卫蓁出声制止,叫手下将其押送到官牢,自有?官府来?料理他。
左盈担忧道:“公主的?玉佩丢失不见,到时与魏王相?认,是否会有?麻烦?”
卫蓁道:“无事,魏相?见过我,也看过我的?玉佩。我去魏国自然有?他为我作证。”
只是可惜,那到底是阿爹阿母赠予她的?玉佩,她小心呵护放在身边十几年。
卫蓁不再纠结,一扯马鞭:“走吧!”
他们策马西行,需要穿过沙漠,这一次带了足够的?粮食与水,兼之有?领路之人,很快绕过沙漠,一路向西,如此马不停蹄,数日?之后他们到了一间?客栈,在此歇下。
卫蓁将马系在树上,与护卫们一同上酒楼歇息,却有?护卫贴着左盈耳朵说了几句,左盈的?面色凝重。
卫蓁隐隐觉得不妙,问道:“怎么了?”
左盈长?叹一口气,示意?卫蓁上楼说,二?人进到客房,将门关上。
左盈道:“国都那边,姬渊放景恒归楚了。”
“景恒?”卫蓁诧异。
左盈点点头?:“此前君侯将楚废太?子带回晋国,先王与臣子商议后,没有?当即处死废太?子,而是决定?暂时囚禁,以至于埋下后患,如今姬渊放其归楚,楚国定?然又会大乱。”
卫蓁定?在原地。
景恒虽在楚国王位之争中落败,但到底拥趸众多,势力颇深,一旦回到楚国,定?能卷土重来?。
姬渊如此做,便是是想阻止楚王与祁宴联盟,切断祁宴的?左膀右臂。
左盈现在才收到消息,怕是景恒已经被放回去有?一段时日?了。
因为她的?重生,今生许多事都与前世偏移,譬如祁宴这辈子被晋王提前重用?,导致他为众矢之的?,怕早就成为姬渊心头?大患,所以被提前发难。
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日?后天下走向又会如何?
左盈道:“姬渊与景恒结盟,以利诱东边齐王发兵,催促西边魏国尽快表明立场,君侯的?局势实在不容乐观。”
卫蓁握紧了手心。
形势紧迫,双方都在拉拢盟友,都在抢占先机。
卫蓁当即立断:“左盈,你走吧。”
卫蓁仰起头?:“景恒归楚,必定?掀起风浪,要向祁宴复仇,南边楚国的?事我们鞭长?莫及,祁宴自然会想办法应付,我们要做的?便是拖住姬渊,不能让他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
不能让他与齐王结盟,也不能让他拉拢魏国。
“此前祁宴与我说过,你有?一个妹妹尚在齐宫,是齐王的?妃嫔……”
听到这话,左盈一下明白。
卫蓁走到床边,看着远方苍翠山色:“你去向齐王借兵。姬渊既然想要让齐王相?助,那我们便断了他的?后路。”
齐国盛产鱼盐,那杀鱼也有?步骤。他们先稳住齐王,潜伏在他周身,令他放下一切戒备,最少?也得答应不会插手晋国内乱,劝说其作壁上观,坐享渔翁之利,亦或是,最好能让他答应帮助祁宴。
等利用?完齐王,那时他们再抽刀捅入他的?腹部,放光他所有?的?血,眼睁睁地让他生生地断气。
左盈望着她,她在耐心谋划,说得每一个字都尤为清晰,双耳的?明珠摇晃,就像一个极其冷静的?政客。
左盈道:“臣之妹的?确在齐宫,尤为得齐王宠爱。”
卫蓁道:“你若是入齐国,她是否会答应助你?”
“会的?。”左盈目光微热,几乎不假思索开口,“她一定?会答应助我。按照原本的?计划,我此前是打算等君侯再攻下几座城池,再入齐宫见妹妹。”
卫蓁道:“那你即刻向东去齐国。”
左盈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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