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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朝堂之上, 气氛过于肃穆。
明明殿外风声猎猎,却没有半丝敢吹进大殿来?。
已经连续两月不肯上朝的连老如今拄着拐杖站在众臣之前?,皱纹满布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轻蔑。
若不是听说今日皇帝会将废太子放回, 他?根本不会出?现。现下他?倒要看看, 这不让人省心的?父子俩葫芦里又在卖的?什么药。
众人缄默,唯有连老重重压了下手中的?拐杖,幽幽道:“陛下说?大皇子今日归朝,却迟迟不见其踪影。不知是为何?意?”
蔺衍本就?带病上朝,苍白的?脸色此刻越发阴沉, “短短两月不见,连卿拐杖都?拄上了,看来?这场病确实将你折磨得不轻。”
对于此人, 他?仍是不肯认输的?。
“陛下不必揶揄老臣。眼下大皇子迟迟不到, 想来?是不愿接受。毕竟当?初是陛下亲笔写下他?的?废黜诏书,年轻人嘛, 心里还带着气也?属正常。陛下大可?看开些。”
“你……咳咳咳!”蔺衍气急攻心, 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吓得一旁的?小太监脸色煞白。
他?这病来?势汹汹, 连太医都?诊不出?缘由,又因是天子龙体不敢冲撞, 故而开的?那些药也?大多温和, 只作养护之用。
方才的?一阵猛咳几?乎要了蔺衍的?命, 眼下他?颤巍巍地伸手去指一脸得意的?连老, 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肖烛的?声音——
“大皇子到!”
浑浊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光亮,蔺衍抬头便见一瘦削至极的?身影端正地走上大殿。
他?身上的?朝服竟宽大得夸张, 似乎能兜进风去,可?那挺拔的?腰板与冷漠的?神色仍与从前?一般无二, 果然是他?的?晗儿。
皇帝张了张嘴却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蔺晗之一板一眼地跪伏在地上,“蔺晗之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蔺衍微怔,皱起眉头。
他?甚至不自?称“儿臣”,亦不叫父皇。
愣神的?片刻,肖烛已然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至他?旁侧,弓着身子小声提醒,“陛下,朝臣都?看着呢,该让大皇子起来?了。”
蔺衍此刻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无奈颔首,示意肖烛替他?说?。
“平身。”
肖烛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宇间似乎染了几?分得意,仿佛下达这命令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可?那样的?神情也?仅仅只有一瞬,随后便恢复如常。
蔺晗之始终垂着眉眼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朝堂之上心怀不轨之人多之又多,他?不用猜也?知晓接下来?要接受的?批判有哪些。
可?那些质问都?不必他?来?回答,因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坐在高堂之上皇帝,那些辩解的?话自?然会由蔺衍来?替他?讲出?。
果不其然,一句以“陛下三思?”为开头,“陛下应为社稷着想”为结尾的?逆耳忠言成功点燃了大殿中积压已久的?沉怨。
从头至尾,蔺晗之都?只垂着头听那些忠志之士与军中莽夫们?撕扯个没完,偶尔还夹杂上几?声令人心焦的?咳声。
若不是肖烛告诉他?皇帝一时间死不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位昏庸的?爹要撅在这乌烟瘴气的?朝堂之上。
而这场闹剧最终也?是在蔺衍剧烈的?咳嗽声中终止。
吵败了的?那几?个当?即冲出?大殿,头也?不回。
蔺晗之倒没急着走,只慢悠悠朝着门口晃荡几?步,便有小太监跑过来?叫住了他?。
“大皇子,陛下召您去后殿小叙。”
他?没说?话,只垂下眼睫点了个头,示意小太监在前?面带路。
其实这临晟殿他?从小到大来?了无数次,每一间屋子怎么走,走几?步,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以往他?也?从不让人带路,只或风风火火又或心事沉重地赶过去,但都?不及此刻被人领着跟在后面的?感觉奇妙,反而生出?几?分生疏来?。
“陛下,大皇子来?了。”
小太监说?完便退了下去,连肖烛也?没在屋里等,只路过蔺晗之身旁时轻飘飘地望他?一眼,将房门带上。
蔺晗之懒得同他?说?话,只沉默地行了一礼,等着坐在榻上的?那人开口。
虽说?两人多年不合,但到底也?是有着骨血相连的?父子,又因着生病的?人总多愁善,蔺衍此刻见儿子还愿回宫,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欣慰。
“晗儿,你瘦了许多。”
蔺晗之淡淡:“微臣毕竟是在宫外自?省,瘦是应该的?。”
“……”
蔺衍方才挤出?来?的?笑?容霎时间消散全无。
他?板起脸色,皱眉去看自?己这油盐不进的?儿子,“朕知你心中还有怨,但凡事都?需要时间慢慢来?,你的?罪名无论是真是假朕都?不愿再追究。今日在大殿上,朕也?是在尽力为你开脱,你也?应当?多多体谅父皇才是。”
罪名无论是真是假?好笑?。
蔺晗之没什么表情,一副左耳听右耳冒的?样子,“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灯烛燃尽,烛泪滴在台上又凝作一团。
皇帝生平第一次在自?己儿子面前?露出?尴尬的?神色。
可?谁让他?将人放出?来?是要哄着人给自?己继续当?替罪羊的??此刻也?不好翻脸,只当?没瞧见蔺晗之那副令人气结的?模样,仍旧好声音好气。
“如今你也?瞧见了,朕的?身子不似从前?,宫中的?太医没一个中用的?。急着将你召回,便是想着能够再多享一享天伦之乐。听闻坊间有句老话说?,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想来?我?儿应当?是与父皇一般想念从前?的?日子。”
“……”蔺晗之没说?话,只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昨儿肖烛看朕喝了太医院的?药也?无用,便提到了阿芜。”蔺衍兜兜转转总算是将今日的?主题引到了正地方,“你们?年龄相仿,身上又都?有着朕的?血脉,想必能好说?话些。晗儿不如再替父皇去请一请你姐姐?”
蔺晗之总算抬起眼来?,对上了皇帝那双满是虚伪的?眸子。
他?轻巧地勾了下唇角,眸中满是戏谑,“陛下未免太高看我?了。”
景芜是蔺衍当?年的?错误,是他?还是王爷时,南巡与神医之女景溪一夜荒唐而来?的?孩子。
景溪出?生医药世家,心中有大志向,那日又是蔺衍强行逼迫用尽了手段,她自?然不愿进京,何?况还是为人妾室。
奈何?多年后景溪离世,托梦给了已是皇帝的?蔺衍,他?便命人南下寻找景氏后人,从而见到了眉眼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景芜。
他?看中景芜的?医术,几?番想要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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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女儿,封景芜为公?主,却一而再再而三遭人拒绝。
景芜与其母亲一样,志在救死扶伤,不愿贪恋富贵与红尘,只可?惜最后还是被皇帝骗来?了京州城,却执意不愿再与生父相见。
自?那以后,每每提及景芜,蔺衍便是一副愧疚模样。
蔺晗之早已见怪不怪,却也?并不想帮他?。
他?撂下话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身后那被病痛折磨的?男人费力地喊了一声:“晗儿,如今父皇身边只有你了!”
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惹得蔺晗之脚步顿了一下。
“……”
屋里又默了半晌,蔺晗之微微偏头看向身后那个还沉浸在自?己饰演的?“慈父”角色中的?男人。
他?漠然丢下一句:“明日,今日微臣累了。”
话音未落便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
廊下寂静无声,肖烛含笑?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微微颔首。
“恭送大皇子。”
外面正是景色大好的?时候,元倾被关在屋子里,其实是不服气的?。
但她既然答应过殿下会乖乖等在侯府,便不能食言。
晃荡着两条纤细的?小腿坐在床榻上,元倾歪着头看向窗外的?院子。
太夫人的?静缘居实在是个好地方,虽然装潢得并不多华丽,却十分典雅。
且不说?那方池塘有多大,便是那各式各样的?花草都?够人看花了眼。
听闻是因为太夫人不爱出?门,顾简声也?不放心母亲接触外人,这才将各种新奇好看的?花草都?买回来?供太夫人赏玩。
当?初老侯爷战死沙场,皇帝感念其功勋,特意将顾简声母子急召入京继承宣定侯的?爵位,又将顾简声安排进禁军,一路升至统帅之位,尤其是在他?与太子蔺晗之“生出?嫌隙”之后更是对其十分信任。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州生存十数载,顾简声虽仗着嘴皮子与身份跟一众勋贵私交甚好,却也?极少将人请到家里来?。
只因当?年太夫人在老侯爷的?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失了声,而后又郁郁寡欢了几?年,见不得生人。
近来?才稍稍好些。
“太夫人一定也?很难熬吧……不过好在顾侯爷孝顺。”
元倾扒在窗口嘀咕着,忽然见两对装扮华贵的?男女进了静缘居的?门,顺着长廊直直地朝着太夫人的?屋子走去。
那几?人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是极谄媚的?,两个男子更是长得贼眉鼠眼。
饶是像元倾这样不会以貌取人的?,也?觉得这样的?长相忒离谱了些。
“昨儿我?的?小丫头喜环说?夜里鸢兰领了个小姑娘到了太夫人的?院子里,直到现在也?没见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为首的?那个妇人朝身旁那个阴阳怪气地说?着,眸子还在四下打?量。
旁边那妇人应是她的?妯娌,这会儿“哎呦”一声,笑?着道:“不会是咱们?侯爷那个在雍州老家的?娃娃亲吧?听闻那小丫头也?在前?些日子进京了,她爹如今敕巡司的?总使呢!”
这话倒像是将旁边男子的?话匣子打?开了,只见人冷哼一声,托了下自?己都?快撑破衣裳的?大肚子。
“区区一个敕巡司总使而已,如何?配得上堂堂禁军统帅?大房表哥如今又有爵位加身,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
“啧,又不是给你的?,你急什么!”
后面的?人捏着手里的?折扇在他?肚子上拍了一下,惹得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向来?安静的?静缘居里此刻皆是他?们?四人的?笑?闹声,元倾离着老远都?听得真切,这会儿不由皱起眉头。
话她倒是没听多清楚,但大概能分辨出?几?人是在府里住着的?,应是顾简声的?亲戚。
元倾正思?忖着,忽见有人朝这边望过来?,那凌厉的?目光吓得她连忙蹲下身子,恨不得将小脑袋都?埋进膝盖。
第32章
“那边屋里住了人?”穿着妃色衣裙的妇人偏头询问自己的妯娌, 目光还不断朝主屋旁的那间客房望过去?。
“没听说啊。”她旁边那个下意识回道,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 侯爷的娃娃亲?”
话音未落另一道目光便也随着她的视线一起望过去?。
窗明几净, 望了半晌,长廊都快到头了她们也没见着个人影。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不应该啊。
穿着妃色衣裙的妇人还想走近了看,却忽而听到?鸢兰的声音响在前头。
“太夫人知道各位要来,特意让奴婢们?备了今日?祥素斋的新式茶点,各位请吧。”
祥素斋的点心在京中?风靡各种世家贵族, 他们?虽是依靠着侯府,却也极难买到?。
这会?儿李氏悻悻收回目光,一行人跟着鸢兰进了太夫人的屋里请安。
听到?外?面动静没了, 元倾才敢将小脑袋瓜从窗下露出?来。
“呼……好险!”她抚了抚心口, 挪动到?坐榻上,几乎整个人瘫在上面。
矮桌上放着鸢兰方才送来的茶点, 说是祥素斋的。
她在京中?好歹也是待了两个多月, 祥素斋的名声如雷贯耳, 她这个典型的小馋猫早就想尝一尝, 奈何不好意思让别人破费又不能暴露身份,只得这么馋着。
想不到?如今被?顾侯爷关在这里倒是有口福了!
“倒也还是有好处的。”元倾高兴地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香甜的味道萦绕齿间久久不散, 又不会?过于甜腻, 实在是佳品!
接连吃了几块点心, 便听到?太夫人那边又传来了动静。
约莫是那两对夫妇已经?请安出?来,这会?儿话头竟然从她所在的客房转到?了鸢兰身上。
偷听人八卦是不好的事, 元倾本意是不想听的,奈何他们?一行人竟故意绕路到?了她房间门口!
“我?说这里真的没人吗?”李氏的声音就在窗外?, 吓得她一个激灵,骨碌碌躲到?了高大屏风的角落里。
幸而这里是视线死角,她又身形瘦小,这会?儿就算那些人从窗口望进来也未必见得到?她。
元倾下意识屏住呼吸,外?面却幽幽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门都锁着呢还能有谁?你当这里是哪儿,侯府!还能把人拐来锁进屋里不成?何况这还是太夫人的院子。”
你还别说,她真就是被?拐进来锁着的。
元倾被?掩在手?后的小嘴不由瘪了瘪,这会?儿仍旧屏着呼吸不敢有半分松懈。
“那也是……不过你说那个鸢兰,这才进了府里多久就这么趾高气?扬的,还不到?三个月吧?知道的知她是个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侯府的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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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再过不了几日?便要爬到?咱们?头上来了!”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有男人砸吧两下嘴,“我?说也是。长得又不美,要什么没什么。不就是读过书识些字,还真觉得自己有娘娘命了?”
“大哥,嫂子还在这儿呢你就敢说这话,也不怕嫂子生气??”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嘿嘿笑着那他们?两口子打趣儿。
李氏并?不上他这个当,“切,我?懒得管。不过顾筹文?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在外?面乱搞可以别给我?带家里来,我?侯府的银子可不伺候那些莺莺燕燕!”
那个叫顾筹文?的连声应是,又转头去?训弟弟:“顾筹文?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弟妹你也不管管他。”
却听那妇人羞涩一笑,“我?们?家都是筹武说了算。”
……
许是瞧着这屋里实在连个鬼影都看不出?,一行人的声音渐远了。
元倾松口气?从角落里出?来,这回也总算是放心了。
听顾简声的意思,这两对夫妇只是每日?早晨来找太夫人请安,之后便不会?过来打扰。
只要人出?了静缘居她便可一整日?高枕无忧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便有人来给她开了门上的锁。
元倾朝门口看过去?,果然是鸢兰。
“委屈小娘子了,这会?儿太夫人叫你过去?说话呢。”
“好呀好呀!”元倾满口答应,跟着鸢兰往外?走。
耳畔却忽然响起李氏的那些话来,心中?若有所思。
“鸢兰姐姐,我?看太夫人对你这么信任,都像一家人了,你一定陪着太夫人很久了吧?”她转而问道。
鸢兰似乎怔了一下,这才礼貌回她:“倒也没有。”
她这明显是不想透露,元倾却不由更?加好奇。
她看得出?来鸢兰年龄并?不算太大,也就比舒叶稍长几岁。
一般像这种有声望的名门贵族,府中?主子的婢女都是要挑跟主子年龄相仿的,即便相差也是要找年龄更?大些的。
所以像太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更?应该是年岁大的嬷嬷,而不是像鸢兰这种看起来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姑娘。
此刻元倾刻意睁大了眼睛忽闪忽闪地望过区,“咦,竟然不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自小就跟着太夫人。”
提及这话,鸢兰像是想到?了什么忧伤的事,眉头微蹙。
“我?从前是有个主子的,只可惜她错信了人,惨遭毒手?……我?这才辗转来到?了太夫人身边。刚好太夫人身边的嬷嬷家中?新抱了个小孙子,回乡下给儿女带孩子了。承蒙太夫人与侯爷的信任,我?才能顶替了嬷嬷的位置。”
“原来如此……”元倾心头一紧,还想再套些话出?来,却发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太夫人的屋门口。
鸢兰请她进屋,又忙碌着沏茶准备东西,元倾也没再得空搭上话。
陪着钱氏待了一整日?,等到?傍晚用过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元倾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
知道太夫人喜欢她笑,她便极力讨好着。
尤其是晚上用饭的时?候,顾简声还在一旁,她紧张得就只知道笑了,这会?儿脸都快僵住!
她瘫坐在床边,费力地揉着脸上的肉。
一边揉着一边回想跟鸢兰有关的那些事。
李氏说她才来了不到?三个月,鸢兰又说自己之前的主子已经?去?世。
鸢兰也确实做事十?分妥帖,很多时?候行事做风都有着与侯府其他人不相一致的感觉,更?规矩也更?细致……
在敕巡司大牢里邓服曾同她讲过,皇后身边失踪的那个茉香便是这般个子高高,身形不算纤瘦,长相却清秀的女子,再过一年便可放出?宫婚配的年纪。
而鸢兰处处都相吻合。
所以她之前一直没能打听到?茉香的踪迹是因为她被?顾简声保护在了侯府里?
亦或者,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毕竟殿下连她也是塞到?了这里,极有可能也会?将其他想要保护的人安排进侯府。
也难怪殿下会?同她说不必再找茉香了,和这人他早都知道人在哪里……
不过这人怎么喜欢往别人家里塞人啊,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她悻悻坐到?了桌案前,将自己之前摸索出?来的线索都一一写下。
看着纸上自己歪歪扭扭地字迹,元倾忍不住感叹:“多么缜密的思路!可惜了,没有机会?施展小福星的破案大法咯……”
这种东西不好留下,她没来得及多看就直接在蜡烛上点着扔进了桌边的铜盆里。
窗外?忽然起了风,元倾下意识抬眼看去?,便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穿着极厚重的衣服,不像顾简声那种武将会?穿的衣裳,袖宽且长,再加上他人被?裹成这样也看不出?身形,在元倾眼中?自然就是陌生人。
此刻她不由身子一僵,手?里拿着的笔差点掉落在地。
想起太子殿下和顾侯爷的嘱咐,她下意识想要吹灭蜡烛躲起来,可床榻那边的灯还燃着,吹了岂不就暴露了自己在这边?
又不能暴露人影跑过去?将那边的也吹灭……
于是元倾直接猫腰缩在了桌案底下,只能靠运气?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笃笃。”房门被?人轻敲两下。
“……”
那人似乎不信屋里没人,又不死心地敲了两几声。
可元倾恨不得这会?儿将鼻子都捂上,生怕自己出?了声音引来更?大的怀疑,怎么可能会?给他回应?
眼瞧着屋里人是不会?给自己开门,门外?那人干脆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这人怎么还随便闯别人房间啊!
元倾觉得自己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捂着嘴巴欲哭无泪,却是动也不敢动。
她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躲在桌子下面,小脑袋歪着,感觉随时?都快要被?挤掉了!
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隔着一道云纱屏风,本支援由蔻蔻群药物而二期舞二爸以整理她只能瞧见那人水色的衣角和一双绣有金银色不知什么纹饰的鞋子。
那鞋子崭新,又是极厚实的千层底,瞧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
元倾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要寄希望于用嗓音来辨别对方的身份。
毕竟在侯府待了一整日?,有可能来太夫人这里的人她就算没看着模样也都听过了声音,说不定能够听出?来是谁呢?
可偏偏那人进屋后一句话也没说,只站在原地朝着另一边的方向?转过去?,隔着屏风相望,倒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好像还挺有礼貌?
那应该不是早上的那两个,顾筹文?跟顾筹武言语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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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能够做出?这种“高雅”之事的人。
可说这人有礼貌,他又确实是个没经?人允许便推门而入的。
元倾一时?间难辨是敌是友,只将这人的礼仪素质归类为“不详”二字。
大约是没见到?床榻那里有人,眼下那双鞋子又朝这边转了过来。
铜盆里的纸张已经?燃烧殆尽,此刻隐约往上冒着烟雾。
元倾胸口几乎顶上一口气?,就那么卡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得她难受,偏偏又不能发出?声音!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之前父王是怎么教她防身来着?
她努力回想,却见那双鞋子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跟前——
刚刚不是还挺有礼貌的?这会?儿怎么直接就过来了啊啊啊!
元倾呼吸一窒,已经?在脑子里将人揍得落花流水了,下意识想从桌下钻出?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却听有人轻笑了一声。
“你都多大了,还喜欢跟人玩躲猫猫?”
第33章
这声音好熟悉?
元倾睁眼便见某人正蹲在跟前, 宽大的衣裳将他瘦削的身形笼罩,瞧着重得吓人。
蔺晗之眉眼带着极淡的笑意,似乎更多的是无奈。那?双漆黑如夜色的眸此刻正映出蜡烛上跳动的火苗以及她憋得通红的小脸。
“殿下?”她先是惊喜,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噙满了眼眶。
元倾几乎整个人都被吓趴了, 这会儿身子骨一软直接从桌案底下出溜了出来,顺势扯住蔺晗之的衣袖就开始哭。
他被吓得僵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任由那?纤瘦的小身影抱着袖子哭了半晌。
直到元倾缓过神来,想要拿他袖子擦鼻涕, 蔺晗之才终于有了反应。
“这个不许。”他慌忙扯过衣袖,起身一连后退两步。
因着方?才蹲了半天?他腿这会儿有些发麻,脚心?像是有针扎一般, 钻心?的难受。
可他好歹也是大临的皇子, 此刻只绷着脸色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元倾悻悻起身,不由更委屈了, 眼泪愈发不受控制地跌落眼眶。
她想用自己的衣袖去擦鼻涕跟眼泪, 却忽然被一方?帕子盖住了脸。
那?帕子上带着木质冷香, 和她之前在太子殿下身上闻到的一般无二。
呜呜呜, 殿下果然还?是个很好的人!
元倾将帕子扒拉下来,仔仔细细地擦干眼泪和鼻涕, 这才敢抬眼去看?那?人。
注意到那?人紧锁着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 她没忍住瑟缩了下肩膀。
“我……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她说着将帕子叠吧叠吧放到了一旁。
发上凌乱的绸带被人拨动, 元倾抬眼便见那?人此刻正伸手为自己整理着乱糟糟的发髻。
蔺晗之也并不会给女子束发, 此刻只是想让这鸡窝头一般的发型看?起来更顺眼一点。
他伸手拨弄着那?些几乎竖在元倾头顶的发丝,宽大的衣袖不慎滑落, 露出一截被雪青色绸带绑着的手腕。
元倾正欣赏着殿下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庞,便见一抹雪青色从眼前一晃。
她微怔, 赶忙伸手拽了下蔺晗之的衣袖——
“殿下你?受伤了?”她紧张地看?向他,却见那?人眸中晃过一丝惊慌,立刻把?衣袖拉下直接将手背在了身后。
蔺晗之干咳一声,“没有,你?看?错了。”
“可我看?到你?手腕上绑着带子,真的不是受伤了吗?”
元倾还?想再确认一番,可手方?才伸到半空,却却忽然被人握住。
掌心?温热的触感像是一团火在熨帖着他微凉的肌肤,那?种热度从手心?沿着脉搏一直延伸到了心?脏。
蔺晗之眼神有一瞬的放空,又立刻恢复如常。
元倾却忍不住皱起眉头,“殿下你?手怎么还?这么凉?”
明明穿了这么多,怎么手还?是凉的?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或者最近又没好好吃饭?
蔺晗之哪知道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会儿只动作僵硬地松开她,眸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表情上。
只见小姑娘正紧皱眉头思?索着什?么,看?不出对他这般无礼的接触是否厌恶。
总归还?是他的错。
他默默移开目光,“阿圆,我不是故……”
“殿下你?是回宫了吗?”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蔺晗之甚至都没想好怎样转移话题,就已经被元倾自己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他迟疑地眨了下眼,而后仍旧绷着脸色不露破绽,“是。但我已经不是太子,所?以你?也没必要再称我为殿下。”
“那?我该叫你?什?么?”元倾一双清澈的小鹿眼望过来,圆乎乎的小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叫我……”
“大皇子还?是无霁?”元倾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
蔺晗之此时已经被她不按路数出牌的话惊到,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已经生出了一棵奇怪的小芽。
他抿了下嘴唇,提醒道:“我比你?年长。”
“恩……是这样。”元倾乖巧地点点头,觉得有道理,“那?叫大皇子哥哥?无霁哥……”
她还?没叫完便闭了嘴。
元倾觉着这般称呼似乎太僭越了,表字是留给亲近的人称呼的,之前能够这般称呼他的也只是顾简声和景芜而已。
她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去称呼人家的表字。
蔺晗之却莫名?生出些与他原本性?格不符的急切,“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是叫您大皇子吧!毕竟我兄长还?曾在您手下做过侍卫,这是尊称,总归妥当些。”元倾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看?不到那?人越皱越紧的眉头。
若用顾简声的话来说,此刻蔺晗之的眉头就是来只苍蝇都能给夹死的状态。
他沉着脸色默默深吸两口气,按捺下自己这急切的心?情。
“也好。”
外面夜色正浓,隔壁的太夫人早就休息了,此刻她这边还?灯火通明。
元倾莫名?心?虚,便想直奔主题赶紧将人送走,“殿……大皇子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吗?有关我阿姐还?是兄长?”
蔺晗之微怔,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并不知此刻来找她的缘由。
他今日才搬回宫里,只是并不在从前的东宫,而是略显偏远的西谨殿。
夕阳方?才没入山脉,他便觉着乏味,此处既不是他所?熟悉的东宫,亦不是空旷破败的旧宅,更没有那?个动不动就扒着门缝望进来的小身影。
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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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动,便趁着夜色到了这里,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站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而此刻的他反而答不上话来。
思?绪回笼,忽地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蔺晗之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瞥了一眼,果然见到了顾简声几乎快要隐在夜幕中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而来。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月色如水,洒落在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上,他腰间系着的与那?身黑色衣袍极为不符的香囊随着走动轻轻摇晃,惹得流苏也跟着轻曳。
想起好兄弟之前在自己面前疯狂炫耀的劲头,蔺晗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终于,在那?人走到门口前开了口:“你?会不会做香囊?”
“啊?”
元倾人都傻了。
什?么香囊,香囊有什?么用,能够保她阿姐和兄长平安吗?
蔺晗之还?以为她是没听清,沉声重复道:“能不能为我绣个香囊?”
元倾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腰间,好像确实有些寒酸,连个玉佩都没有。
既然她的救命恩人都要求了,那?她自然是要有求必应的!
元倾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好,可以,没问题!”
正值晌午,日头暖得人额头冒汗。
眼瞧着便要入夏,街上来来往往的小娘子们手里都捏了团扇,横芜馆里的这位也是一样。
景芜难得换了身不是红色的衣裳,她以往喜欢穿红,今日却着碧蓝色襦裙,以姜黄色披帛作衬,此刻纤嫩的手指举着白纱的团扇遮光,樱红色垂绦随风而动,点点春光媚而不妖。
她拎着食盒开了房间的锁,并未急着去看?屋里那?人,只兀自关上门,将饭菜摆到桌上。
“今儿天?热,怕你?没有胃口,我特意用山楂和银耳煨了汤,你?先喝一些。”
景芜撩起眼皮去看?床榻上坐着的那?人。
元攸望过来的眼神十分复杂,说不出到底是哪种情绪,只这么安静地望着她,直到景芜笑了一声。
“怕我下毒?那?不如我先吃给你?看?。”她说着便要拿起筷子“以身试毒”,却听到元攸开了口。
“你?说我们之中出了叛徒,是在说楚淅?”她在说楚淅名?字的时候有些迟疑,是不愿意相信此事。
景芜眉毛轻挑,投来十分欣赏的目光,“难为你?愿意想到他身上,看?来你?陷得还?不深,还?有机会挣脱。”
元攸并不接受她的夸奖,冷言冷语:“我一直很清醒,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
“好。”景芜点点头,唇畔的笑意更浓,“那?你?既然知道了,打算如何?”
屋里静默片刻,元攸并没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我兄长现在何处?”
“他是禁军护卫,自然是跟着禁军统帅回去了。否则你?们连带着远在善州的王府,怕是都难以逃脱那?个人的魔爪。”
“那?个人……是谁?”
“你?这么聪明早就猜到了,不必向我确认。”景芜说着垂眼冷笑一声,“我可不愿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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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我恶心?的人。”
元攸听得一头雾水,皱起小脸思?索片刻,忽然得出了一个可以解释却又十分荒谬的结论。
“难道你?被圣上……”
景芜猜到她想歪了,干脆起身,“别?乱猜,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
话音未落她已然端着山楂汤走到元攸面前,“喝了,然后过去吃饭。”
元攸本想拒绝,她不太喜欢山楂这种酸味太重的东西,倒是阿倾很喜欢,尤其是糖葫芦,明明除了外面那?层糖衣,里面酸得能倒掉人的牙,也不知阿倾为何会喜欢……
也不知阿倾怎么样了。
她接过汤碗抿了一小口,酸甜的滋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竟并不让她那?么反感。
元攸有些惊喜,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景芜便在旁边看?着她喝,像是要监督她将这一碗汤都喝完才肯罢休。
只是还?没等?元攸喝完,便有小药童跑到了门口,咚咚地敲了下门框。
“老?板,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