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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花月
庭院里,月正中天,如银的月光洒在玄冷的铠甲上,恍若镀上了一层清霜。
云越站在阶梯上,阶前残雪未融。
“卫夫子,主公与玄首有要事相商,夫子直接闯入,玄首面前,怕也是不妥罢。”
卫宛凝眉。
云越又道:“要不这样,卫夫子稍候,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卫宛觉得也有道理:“也可。有劳云副将。”
“夫子不可,他这是缓兵之计,蓄意拖延。”苏钰挤开几名弟子上前,急促道,“他这是要去通风报信,夫子不可上当!”
卫宛听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蹙眉道:“怀玉,你想说什么?”
苏钰心绪不宁,强压下激忿,环顾了一圈周围,面色变得有些复杂:“夫子,可否容我趋近说几句话。”
卫宛本不喜低眉附耳地说话,但看周围人多眼杂,苏钰言辞闪烁颇有隐晦之意,只有勉强点头。
苏钰戒备地看了眼云越,走上前在卫宛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卫宛闻言脸色骤变,低斥道:“不可胡言!”
苏钰道:“坊间早有传闻,只是不敢告知夫子。”
卫宛看向云越身后的寝居,隔着几枝寒梅,隐隐透出暗昧的灯火来,不由得心中疑窦渐生。
他冷肃的目光掠向云越,“看来今晚这扇门,我是非进去不可了!”
“没有我的军令,云越谁都不会放进来。”萧暥单手将几缕被薄汗洇湿的青丝拨到他耳后。
温热的气息细细拂过谢映之颈侧,他凝着水雾的睫毛微微翕动。掀开眼帘,就见幽幽烛光里,那人眸光流丽,明采逼人,“外面我留的十几名锐士都是沙场百战之人。”
提及他的锐士,萧暥语气飞扬,活像一个抢到了压寨夫人的山大王,“即使是卫夫子亲自来,也只能止步于阶前。”
他虽然表面上镇定地一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当然不能让卫宛进来!
这事儿若被卫宛知道了,要找他拼命的,他的求生欲可是非常强的!
“先生放心,三炷香之内,不会有人进来搅扰。”即使卫宛用玄法,但是三炷香他们必定能撑得住的。他想着小心思,眼梢又不自觉地撩起,天生魅质。
谢映之立即偏开脸去,长眉紧蹙,气息声已愈加难抑。
庭院里,
卫宛严声吩咐众弟子道,“你们留在此地,任何人不许跟来。”
说罢他一步步走上台阶。
“夫子!”苏钰正要跟上去。
“包括你。”卫宛头也不回道。
云越手按剑柄,神色若定,“若卫夫子若执意近前,末将就只有得罪了!”
随即他一声令下,十数支长戟交错组成了森然的剑戟丛林,月光下寒芒闪烁,拦住了卫宛的去路。
卫宛目光冷然扫过,从宽大的袍袖下抬起手来,瞬息间,中庭席卷起一股劲风,向那片剑戟丛林腾空惯去,庭中顿时残梅零落,阶前碎雪飞扬。
前排的锐士只觉得一股强力排山而来,他们脚跟死死抵住,咬牙握紧兵戈,脖颈手背暴起青筋一片,半步不退。
卫宛没想到这些士兵竟如此顽强,正想再加紧一把力道,忽然间,刚才被劲风卷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又飘回到了枝头,紧接着院中冰雪消融,化作春水潺潺从众人脚边流过,残冬空落的枝头上,梨花与海棠相继盛开,月光皎皎,清辉满院,穿花蝴蝶翩翩飞过。竟是熏风扑面,乱花迷人眼,俨然是一派暮春的美景良辰。
所有人一时间都看得沉醉其中,不知身在何处。
卫宛心中猛地一沉,水镜花月阵!
他立即回头望向那寝居,隔着纷繁的海棠花枝,阑珊的灯火从窗户里漫漶出来,照着屋檐下寒彻的冰棱和窗沿上的皑皑积雪。
一边是严冬,一边是暮春,泾渭分明。
这是一种很温柔的警告。谢映之用委婉的方式,告诉他们,不要再靠近了。
他们是走不出水境花月阵的。
“映之……”卫宛眉头紧锁。
“先生!”萧暥扶着他的腰,此刻谢映之仿佛受伤坠下云端的白鹄清鹤,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冰肌仙骨,玉质云心,一揽入怀。隔着薄衫,萧暥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清瘦匀秀的骨骼。
中了美人误,又勉力使用水镜花月阵,耗去了他仅余的精力,也失去了最后与美人误抗衡的余力。
烛火幽幽,罗帐昏昏,谢映之颀长如玉的颈项柔顺地倚在萧暥的肩头,薄汗浸透的丝袍紧贴在身上,氤湿的长发如浓云流墨般铺洒满背。
刚才歪打正着后,萧暥也算是懵懵懂懂地掌握点力度和诀窍了,他握着谢映之的手,十指相扣,渐渐由缓入急,由轻到重地滑动。
谢映之双目微阖,凝着水汽的睫毛阵阵轻颤,两颊霞色渐染,如朝云带雨。
萧暥身上凛冽的金戈之气包围着他,清而烈,似有若无又无处不在。和着那人眉间无边风月,眼底流光逼人,竟成了最劲烈撩人的情\药。
谢映之秀美的眉紧蹙,如春山濛着雨雾,伴随着一波波如夜潮带雨般的激荡,红尘烟火在脑中相继炸开。他不禁绷紧起腰身,在那人掌间无力地轻颤,松敞的丝袍下若隐若现修长的腿。
灯烛萦照中,他仰起下颌,一双清透无尘的眼眸望着烛光暗昧的帐顶,眼神既愉悦又痛苦,既欢欣又悲怅。
……
帐间沉香漫漫,烛火绰绰,萧暥感到指间滢润似含香带露,一只清凉的手悄然按在他的手背上,几近温柔。
谢映之轻声道:“可以了。”
“但你还没……”萧暥看着他一副清忍的神情,下半句话吞了下去。
谢映之冰玉般的手指理了理他鬓边的发丝,一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难为你了。”
随即,他长身而起,依旧是倾世的风华。
案头,三炷奇南香已经燃尽,果然,谢映之的时间掐算得很准,只要熬过三炷香,药性就退下去了。
他打开门走出去,寝居外值守的锐士立即分两侧退开,院中等候的玄门弟子一时间都静默下来。
月光下,谢映之白衣似雪,神容风仪,不可轻渎。
卫宛心中的疑虑顿消,严厉地看了眼苏钰,对众弟子摆手道:“都回去罢,今日之事,不许妄言。”
之后的几天,萧暥隐约地觉得,好像谢先生看他的目光里多少有一点不同以往的意味。
萧暥心里又胡乱寻思开了,其实军队里这种事多了去了,都是男人,有啥看不开的。
他决定跟谢映之谈谈。
谁知他还没开口,谢映之便坦然道:“前日之事,还是要感谢将军。”
萧暥一愣,他这不是挺看得开么,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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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今日为此前来,是我让将军为难了。”谢映之通透的眼眸仿佛看穿一切。
萧暥又不过脑子了,“不为难,先生有需要,全大梁的人都愿意效力。”
谢映之闻言怔了一下,脸色微变,告辞而去。
“怎么回事啊?”萧暥后知后觉地感到: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云越刚好送来这几天的军报,借着将军报交给他之际,小声提醒道:“主公,你刚才在调戏他。”
萧暥愕然:啥?
云越:“我知道主公是想说,谢先生来大梁,那么受人欢迎,他若有什么难处,大家都愿意效力。”
萧暥:当然了,谢玄首一到大梁,万人空巷地夹道围观。
云越:“我在旁听着,主公这意思像是在说,大梁城里多少人排着队想……想……”
萧暥:“想什么想,说话利索点。”
云越:“想上他。”
萧暥一口老血。
“我没上他!不是,我没这意思,我是说……”
萧暥头疼:怎么老得罪他?
云越低声道:“我也相信主公没这胆。”
萧暥:“嗯!”
等等……
他反应过来,“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没胆?”
“我一直很尊重先生。”他一本正经纠正,“而且,我心里有人了。”
云越幽声道:“何人?”
萧暥一脸你管得着吗?
云越低声嘀咕:“军中连只母鸡都没有。”
萧暥不服了,看不起他啊?
萧暥扬声道:“那是我从小订的亲事,我青梅竹马,永安城第一美人!”
隔着几丛白梅,谢映之脚步微微一顿,风拂起碎雪飞扬,细霰在他眉间。
烛光下,谢映之神思微微一霎,前尘往事如烟云过眼。他不由心中暗惊,那天马车上被他截断的前世片段,竟然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衔接上了。
可是溯回地里的前世往事,早就被他封闭在记忆中了。
谢映之抬手有意无意地抚上左肩,看来还是因为潜龙局上负的伤。之后,他没有调养,便夙兴夜寐地开始布局,备战北伐,期间诸多事情,皆无巨细地亲自处理,终究是有些疲累了。这才会让那些早就被封闭的前尘旧事,再度浮现在识海中。
萧暥见他眸光微凝,若有所思,心道:他怎么了?不就是摸了一下他的手,呜,连手都不能碰的吗?
谢映之又不是姑娘,都是男人,他在意这个干什么?
等等……好像还有件事。自己刚才还叫了他映之,而不是恭恭敬敬地叫先生。
萧暥以为吧,他们都那么熟悉了,既然是如师如友如知己,都是朋友,他也可以叫来着……
他有点心虚了,果然,还是不可以的吗?只有卫夫子和他的齐师姐才能叫他映之吗?
萧暥心里委屈巴巴:原来他不配跟大佬做朋友……
他老老实实道,“先生。”
轻轻两个字打断了谢映之的思绪,他蓦地看向萧暥,这么快又改口了?真是心变得比翻书还快。
不过,倒更有意思了……
他倏然起身,不动声色地移开书案上的茶盏和糕点。
萧暥更心虚了:唔,不给吃了……
紧接着眼前光影一荡,萧暥都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他抵在了书案上一片文书简牍间。
谢映之随即俯下身,如云的乌发从肩头滑落,隔断了烛光。他的容颜也沉在逆光的阴影中,清皎幽柔,如月华般让人目眩神迷,看得人心跳都落下几拍,
萧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谢映之刚才移开茶水糕点是怕打翻在书卷上。
“我没想到。”谢映之似笑非笑,目光意味不明,“主公以前懂得倒是挺多的。”
萧暥一诧,以前,莫非是原主对他做过什么?
怎么觉得他有点报复意味啊?
萧暥心中大感不妙:这架势,感觉好像是渣了他……
“先生,那不是我。”他赶紧甩着狐狸尾巴不认账,“我是萧宇,不是萧暥。”
“是么。”谢映之倾身压近,清浅的眸中似有遐思。
他身上的兵气不再像以往那么寒烈,贴近了,倒是有丝缕含着清甜果味的淡香,唇角的蜜糖都没揩干净,眼梢时不时撩起,魅质天成,像只乖俏的小狐狸。和前世有些不同了。
萧暥这回乖乖躺平,他算是清楚了,面对谢映之这样的大佬,他一点余地都没有。谢映之都不稀得跟他用力气。
可紧接着他就不淡定了,谢映之漫不经心地抬手探进了他衣襟内。
萧暥:卧槽!
他赶紧握住那清致的手腕,目光盈盈可怜:“先生,唔……”
谢映之手中是一封帛书,都被某人贴身藏着都捂热了,江南特制的柔软丝锦上是魏西陵刚劲清拔的字迹。
“主公身手不错。”谢映之微笑
萧暥尴尬。
先前,他不小心把那一堆小山的文书卷牍弄翻时,正巧瞥见了这封书信。单是看到那几个笔力清劲的字,他就一时没忍住,藏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魏西陵的消息,没有江南的消息了。
他本想悄悄看完,再给谢映之放回去。
“主公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谢映之收起帛书。
萧暥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叼来的信又被没收了。就看一眼都不行吗?
一年不能收到魏西陵的信,这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因为他怕,怕此生太短,戎马倥偬,沙场匆忙,来不及相见。尽管是纸上相见,字里行间有那人熟悉的笔迹,哪怕相隔千里,亦是岁月安好。
谢映之心中动容,可是这封信却不能给他看。因为这封信里,魏西陵提到了一件事,西北局势。
由于他们兵力不足,当时从凉州撤军时,留在凉州的锐士只有程牧率领的一万人。而崔平等降将手下的凉州军却有十五万人之众。
凉州位于西境,向来是华夷杂处之地。凉州本来就民风彪悍,再加上凉州军里还有不少的北狄、羌戎等蛮夷,所以凉州军战力很强,又被称为凉州狼。
曹璋性格柔弱,当时谢映之让他担任凉州牧,是因为西征之役刚过,余威尤在。崔平等降将不敢妄动。曹璋担任凉州牧,对于凉州降将来说,可谓是恩威并施之举,可安崔平等人之心,对外,曹璋任凉州牧,也可以让各路诸侯没了争抢凉州的理由。
但是曹璋毕竟性格太弱,他镇守凉州一时可以,但长久来看,他镇不住这十五万如狼似虎的凉州军,尤其是在天下局势动荡之际,曹璋缺乏杀伐决断的魄力。
现在看来,黑袍人是看准了曹璋的性格,也看准了他们在凉州防守薄弱。所以想在他们北伐之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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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满之名鼓动崔平等降将,搅乱西北的局势,一旦西境狼烟再起,那么他们就要陷入两线作战的危局。
程牧的一万锐士虽然个个骁勇善战,但相比十五万凉州狼,兵力上实在没有优势可言。更何况朝曲草原上还有收降的扎木托等北狄部落,如果趁着凉州内乱之际降而复叛,那么西境的局面就将不可收拾,西征的战果彻底付诸东流。
可是现在,北伐在即,面对北宫达的七十万大军的压力,他们的兵力本来就不足,不可能分出兵力来镇守西境。而魏西陵向来用兵在精不在多,不仅要驻防江州,还要备战北伐,亦没有兵力遣往凉州。
但魏西陵从来都不会只提出问题,而没有解决方案的。他既然写这封信,就已经做了决定。
他随信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调防。
他以五万江州精锐调往凉州驻防,以撤换去七万凉州军。五万换七万,那是以双方的战力来算的,这撤换下来的七万凉州军将编入江州军中。
如此一来,凉州余下的凉州军就剩下八万人,而魏西陵这五万江州精锐和萧暥的一万锐士,总共六万军队,不仅可以抗衡凉州军,同时镇住塞外投降的北狄人。
但是江州调入七万凉州狼,这若是让萧暥知道了,恐怕要寝食难安了,他留在江州的狐狸窝里怎么可以进狼?
魏西陵做事向来很稳,这一步却不像他的风格。他弄险了。七万凉州狼换防入江州,若在萧暥看来,这是要把太夫人、嘉宁、澈儿他们的安危都赌进去了。
谢映之很清楚,魏西陵既然做出了调防的决定,必是过深思熟虑。那是他治下的江州,这些凉州狼闹不起来。
这是目前对西北局势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但魏西陵的这个决定,萧暥若知道,怕是狐狸毛都要炸了。
第342章 朝议
魏曦进来的时候,魏西陵正执着一盏青灯站在舆图前,窗外雨色映着他的身影清拔料峭。
舆图上是九州山河。
江州、楚州、雍州、襄州、燕州、幽州、豫州、巴州、凉州。凉州西北就是广袤的北狄草原戈壁黄沙,越过草原,是西域三十六国,曾经的大夏故地。
魏曦知道,魏西陵心怀家国天下。然这些年中原诸侯割据,山河分崩,战乱不休,百姓流离,他身为大雍宗室,又是所向披靡的战神,何尝没有率军北上,平定乱世,一统河山之志。只是江州的各大家族势力盘踞,诸多掣肘。
江南大族不想卷入战争,他们只想偏安一隅,对中原局势隔岸观火。更何况这些年,中原诸侯混战,百姓苦不堪言,大量流民逃往江州避难。
为了安顿百姓,使民修养,魏西陵一直精兵简政,几乎不向民间征兵,连他闻名天下的飞羽营,都是由世家子弟组成。偌大的江州七十二郡,常备军不超过二十万,其中大半还是魏淙旧部。
比起胸中的抱负,他肩头的责任更重。稳定江州,安顿黎民,安抚旧部,斡旋于各大世族之间。他一直都是沉稳凝定,直到那个人点燃了心底的热焰。
魏曦猜测也许在襄州时,他们已经开始共谋大计,甚至更早,在当年秋狩猎场时,他们就已经约好了,西征凉州,北克蛮夷,平定中原,一统河山。
萧暥少时就行事跳脱,作风偏斜。方宁他们总嫌他惹是生非,可魏曦却隐隐羡慕他,飞扬灼然,就像一簇绚烂的焰火,哪怕魏西陵冷冽如冰,总会有被他点燃心底的热意,终成燎原之时。
西征归来后,魏西陵就开始力排众议布局北伐,整军备战。此番调防,五万江州精锐开赴凉州,七万凉州狼入驻江州,但这样大的动作,恐怕又要激起一番风浪。
“西陵哥,换防之事,谢先生怎么说?”魏曦不无忧虑问。
魏西陵一言不发从桌案上拿起信笺递给他。
这些日子以来,江州军政要务,魏西陵逐步让魏曦参与其中,来往机要也从不回避。
谢映之在回信里,提出了一个建议:此番调防,不仅要调兵,还需要一员大将派往西境。
对于将领的人选,谢映之提出三点:一,忠诚,且其家族皆在江州;二,能征惯战之将;三,具有决绝之心。
魏曦一想便明白了。
前往西境,统帅万军,若不忠诚,那么他在西境拥兵自重,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满,所以,谢映之提出此员将领必须是江州人士,举族皆在江州,以为挟制,保他不能反。
其次,凉州华夷杂处,民风彪悍,又和北狄草原接壤,非能征惯战之将,不能镇住群狼,非勇猛强悍之士,不能威慑夷狄。
再者,离开江南富庶之乡,前往西北荒寒之地,此去须有决绝之心,义无反顾之志,方能成为西北之柱石,九州之屏障。
魏曦看完信后道:“谢先生思虑周密,乃谋士之论。”
魏西陵道:“他本就是谋士。”
魏曦凝眉:“但玄首如此提议,岂非为难兄长?”
虽说谋划天下,不能没有手腕,但是……魏曦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复杂之色。
“将军在外征战,而扣其家人为质,不是西陵哥你的做派。”
谢映之是胸怀磊落的君子,提出这种手段,让魏曦有些意外。
“他并非此意。”魏西陵将信笺收入匣中,静静看了魏曦一眼,“他只是不便言明。”
魏曦心中一沉,“莫非先生的意思是…”
他一点就透:“是从宗室中选?”
历来家国有难,宗室责无旁贷。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魏氏宗族,绝不会背叛江州。忠义更是不用说了。由魏氏宗族的人镇守凉州,凉州无忧。
谢映之的建议,果然一箭穿心。他想要的,是不畏艰险,远赴西北的壮士。
但宗室子弟大多都是太夫人的孙儿、外孙,谢映之不便言明,否则多少催逼之意,这句话只能让魏西陵自己体察,去决定。
“西陵哥,我去!”魏曦当即道。
他振色道:“北伐大战之际,西北决不能有失,魏曦愿率军去西北戍防!”
“你不能去。”魏西陵沉声道。
魏曦以为是他历练不够,“我也曾于楚州剿匪杀敌,如果西陵哥仍觉得我缺乏战场历练的话,可再派一员副将和我同去。”
魏西陵道:“凉州战略要地,不可频繁换防,一旦赴任凉州,便是五年,十年。”
魏曦道:“西陵哥,我可以长驻凉州!”
魏西陵静默道:“但我不在时,需要你镇守江州。”
魏曦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他隐隐感觉到这些日子,魏西陵将政务庶务转交给他的深意了。
公侯府这些子弟中,魏曦立身持正,才思敏捷,文武双全。虽然论沙场征伐金戈铁马,使群雄不敢觊觎江州之地,魏曦尚不如他,但魏曦为人温和,心思深沉,行事低调,品性坚韧,和江州各大氏族都关系融洽,他虽不善征战,却是善于守城之人。
更难得的是,魏曦的立场一直很正,哪怕当年满城风雨斥责萧暥忘恩负义害死义父,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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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因此怀疑过萧暥。某种程度上,魏曦和他一样,只是没有表态罢了。
但别说是魏曦,即便魏西陵自己,当年那种情况下,若表态相信萧暥,又拿不出能说服人的证据,只会激怒魏淙军中的旧人,使得军心不稳,若军中的这股怨气被江州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再煽动,利用,就会引发局势动荡,不可收拾。
这些年的流言蜚语正如一面镜子,只有在天下人都不信任萧暥时,依旧相信他的人,那么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也始终会信任他,不会被任何流言左右了判断。就像方澈,魏曦。
这样的人不需要多,但是这样的人,必然是心念坚定,头脑清醒的,他要让他们掌握江州的未来,这其中大概也参杂了他的一点私心。
所以,年前方胤设计谋害他,魏西陵息事宁人,不予计较,以换取方胤的让步,不仅迫使方胤支持扩军,同时也在方氏族中提携方澈这一支。并通过魏曦和方娴联姻,将逐步把方澈推为方氏族长。
如此安排可保万无一失,将来无论他是否在,有魏曦掌公侯府,方澈作为方氏的族长,江州都是萧暥的退路,是他的家。
魏西陵道:“去往西北之将领,我已有人选。”
两日后,大朝。
含元殿上,云渊提出春耕、征兵、征发劳力修建暮苍山关城,这开年后的三件大事。
桓帝虽然对这些事情兴趣缺缺,但云渊先生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他勉为其难摆出了一副胸怀天下的贤君风范,一边耷着耳朵听着枯燥无味的政事,一边带着点幸灾乐祸地从冕珠间不时觑看萧暥。
他发现自从云渊上朝,萧暥老实多了,看来他这嚣张跋扈的日子也到头了。
只见萧暥端坐席上,紫袍冠带,身姿笔挺,肩背线条流畅,让人很想把手贴上去。
桓帝在心底啧了声这身段,看得人怪眼馋的,难怪容绪这老不正经的那么热衷于给他做衣裳。
随即他又想起年前,容绪还说他拔除秦羽之举太过愚蠢,一旦没有秦羽这个中介和缓冲,他就要和萧暥在朝堂上短兵相接,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现在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
桓帝沾沾自喜:走了个秦羽,又来了个云渊。云渊谈吐不俗、风度翩翩,哪里是秦羽这种粗人可比。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最重要的是,云渊是士林领袖,有云先生坐镇,量萧暥也不敢跋扈。
此刻,云渊坐而论道,侃侃而论,萧暥这乱臣贼子竟像个太学院的青年学子一般乖巧地静坐听课。他的侧影融在清早的曦光中,绛紫色的朝服,衬得他的颈项白得晃眼,从下颌到唇角的线条分外柔和。
桓帝的手指按捺不住地动了动,就听云渊道:“臣所提之建议,陛下以为如何?”
桓帝这才悻悻收回目光,心里不忘骂一句:盯着这乱臣贼子又看不死他,算了。
想到将来朝堂上,还要仰仗云先生,他赶紧道:“云中书所言皆是利国利民之大事。”
其实他根本没听云渊说了什么,遂赶紧把球踢出去:“诸位臣工有什么意见吗?”
唐隶立即起身道:“陛下,春耕屯田,充盈府库,利国利民,臣没有异议,但是,征兵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啊。”
“说甚?征兵?”还十万?要做什么?桓帝如梦初醒。
杨太宰道:“陛下,中书台这纸征兵提案,一上来就要征十万,是否太多了?”
他又含沙射影道:“我知中书台初建,诸公迫切想有一番作为,但也量力而行。”
宋敞起身道:“襄州联通南北,有数十个郡县,征兵十万并不多,且襄州紧邻渑州、豫州,乃四战之地,若无重兵把守,恐为诸侯觊觎。”
柳尚书耷着眼皮道:“萧将军的锐士营精锐也就十五万人,中书台一上来就要扩充襄州军十万人,这是要再建一个锐士营吗?”
一听到锐士营,桓帝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怏怏不悦地看向萧暥,又觉得他即使坐在那里也像一把出鞘的剑。
闻正道:“此番所征之兵,将调配到襄州各郡县的郡司马手中,充作郡兵,并非由中书台掌握。”
然后他冷冷掠了萧暥一眼,正色道:“与将军府更无瓜葛。”
这回全殿上下,都感受到了他义正言辞间浓浓的不屑与某人为伍之意。
萧暥倒是无所谓,只是他坐得腿麻了。
大雍有点类似于汉代那会儿,上朝官员们都是正坐的,正坐其实相当于是跪坐。萧暥虽然有剑履上殿的特权,但还没给自己整出个椅子来,照样得跪坐着,时间久了腿都麻。
这对病号实在太不友好了。
但是另一边,关于征兵十万的讨论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萧暥倒是显得无所事事,谢映之这一手把他摘得干干净净。他成了个旁观者。
但听着听着,他这旁观者也渐渐地听出点滋味了。
这次征兵十万,涉及到兵曹、尉曹等署的诸多要职,在尚书台众人的眼里,中书台要通过征兵之事把势力伸展到兵部。而且募兵训练,之后派遣到襄州各郡府,这就要和各处的郡守司马打交道,可以看做中书台将势力范围向各州郡延伸,尚书台是不能坐视的。
不但如此,这次朝堂论政,也是中书台成立后和尚书台第一次交锋,盛京系的众人绝不甘心首战就落了下风。
第一次朝会落败,会重挫士气,使得己方阵营人心动摇,官员们见风使舵,倒向中书台。
所以杨太宰他们今天是卯足了劲,火力全开,争的不仅是利益,还是一个声势。战斗力极其高昂。
当然闻正宋敞他们战斗力也不低,于是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不知不觉间,就争论了小半个时辰。双方都是越战越勇。这就苦了他这病号了。
萧暥实在腰酸腿疼坐不住了,抵着唇咳了声。
双方这才想起他来,齐齐看向他。
坐在对面的云渊立即暗示他,不要掺和,朝堂不是他的战场。
而另一边柳尚书等人心中暗喜,萧暥终于沉不住气了。
只要萧暥支持征兵,那么这十万兵,到底是中书台想征,还是他萧暥想借朝廷之手扩充军力,就要议一议了。
萧暥揉着他的老腰:“诸位,既然尚书台的诸公对征兵之事还有争议,那就先搁置罢,下次朝会再议。”
这话一出,云渊都搞不懂他打什么主意了。备战只有一年,征兵迫在眉睫,萧暥这个时候提议搁置是什么意思?他不说话就可以了,怎么还帮起杨太宰等人了?
杨覆柳徽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彻底懵逼了,不知道萧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闻正神色凛然:“国事怎能拖延?”
萧暥:腿麻腰酸,真坐不住了啊。
众人这会儿也都看出来了,今年开春晚,殿外的冰雪还未融化,萧暥身体畏寒,时不时咳嗽,一副柔弱、楚楚可怜,想休息了,但是你们在商议大事,又不好打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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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个病号坐那么久,实在强人所难了。
云渊叹了口气,朝闻正轻摇了摇头。
柳尚书虽然心中狐疑,但是毕竟征兵之事被搁置,也算是他们赢了一局。
“陛下,既然萧将军这么说,征兵之事,今后再议论。”
桓帝道:“准了。”
云渊道:“既然陛下已准,诸位,那么我们先说下一个议题,修筑暮苍山关城。”
萧暥心中狂点头,说完赶紧下课啊!
第343章 孤臣
最后一项议题是征发劳工修建暮苍山关城。
暮苍山旧关城城墙低矮,城楼拘狭,且年久失修,城墙也只有山岭隘口间的一小段,而当时大梁也并非国都,只是一座普通的郡城,所以和这简陋的关城倒也是匹配。
谢映之在亲自考察了暮苍山的地貌后,认为此处山势雄峻,涧谷险要,而原关城并没有充分利用此间的地利优势,所以他计划在原暮苍山关城东北再造一座宏伟的关城,以扼守险要,成为大梁之咽喉锁钥,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军镇要塞。且要在北伐之前完工。
暮苍山脉绵延数十里,山峦起伏峭壁陡立,工程浩大,工期紧迫,初步预算需要征发两千民夫劳力。
杨太宰一听,心里立刻就打起了算计。
历来修建工程,能捞的油水就不少,尤其像暮苍山关城这样的大工程,搁哪儿都是个肥差,不仅可以名正言顺从国府调银,还可以此为名向雍襄的黎庶士绅工商收取银钱。
这暮苍山关城一旦落成,不就是保护他们这些黎庶商贾的么?征收点工程费还不应该?当然,收上来的钱,顶多一半用于建城,另一半自肥。
他拈须心想,中书台这帮子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嘛,才刚开始任事,就想着捞油水中饱私囊。
但这么大块肥肉,怎么能落到他们口中?
于是他故作姿态道:“暮苍山工程浩大,如今乱世,生民疲敝,征招两千民夫,太伤民力。”
宋敞立即道:“征兵十万,诸位觉得太多而搁置,那么现在建造关城,征召两千民夫,诸位还觉得太多?”
宋敞本是云渊的学生,他这话明显带着些书生意气。
今次朝上,中书台提出了三个议案,除了之前尚书台被迫应允的春耕事宜外。征兵十万被搁置,现在连征发两千劳工,尚书台这些人还要从中作梗。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是在针对中书台和云先生。
因为一旦暮苍山关城建成,那是千秋之功,尚书台这些人高官厚禄、尸位素餐,自己不任事,却还要干涉别人任事!
杨太宰皮笑肉不笑道:“宋司丞此言差矣,征兵十万之事,又不是我等搁置的,不能算到我等的账上。”
言外之意,这提议是萧暥搁置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宋敞神色郁结地看向萧暥。
大殿空旷,加之萧暥人气太差,其他的臣僚都有意无意地离他远一点,如避虎狼。显得他更加落落寡合。
清冷的大殿上,他茕茕孤立,形削影单,面容雪白苍俊,若不胜春寒料峭,勉强扶病,恹恹地不禁坐久。这和传说中那个飞扬跋扈威权逼人的乱臣贼子实在相去甚远。
而且今天上朝,萧暥给足了云渊和中书台的面子,几乎退到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副腰酸腿痛,都坐不住了,却还要打起精神勉强营业的样子,哪里像个威压朝野的权臣,倒是楚楚可怜。
其实刚才就征兵之事,就算萧暥不发话搁置,他们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来的,这件事倒不能都怪他……
直到闻正看了宋敞一眼,他才从萧暥身上收回目光,居然走了神。
闻正道:“暮苍山关城一旦建成,可西据险要,南镇关中,成大梁之门户,使都城再无兰台之变,胡马入侵之患,乃千秋之功。岂能因一时劳力不足而搁置。”
柳尚书端着姿态,慢条斯理道:“闻部丞是没懂杨太宰的意思,我等并非反对建造关城,而是工程浩大,不能操切,宜徐徐图之,欲速则不达…”
一听柳徽拖着调子开始拿腔拿调地说话,萧暥就想给他开个1.5倍速的快进!
唐隶也道:“柳尚书所言甚是,中书台的诸位初入仕途,急于建立功业,但也不能太操切,不顾国力羸弱民生凋敝,贪功冒进,成全个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