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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弄点儿火力来。”乌元洲摘下眼镜擦了擦,他低着头,睫毛遮住了杀气慢慢弥漫上来的双眼“如果外面真的如你所说,是……丧尸潮,光靠一两把相位枪肯定不够。”
手下急了:“那些怪物连Ⅲ型相位枪都打不死,二哥你这时候冲出去不是找死么!”
“我自有办法,废话少说。带小九出去之后,随便抢辆车,去地库等我,确保没人靠近‘昭神’。”男人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那副文质彬彬的好先生模样,对手下交代,“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小九。他是我们的希望。”
他摸了摸纪攸的头,嗓音在混乱的背景中温和得出奇:“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少年看着他仿佛诀别的动作,嗓子里好像堵了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次见到乌元洲时,他在粗粝的星盗窝里待了那么久,又蓦地被抛到这样牛鬼蛇神齐聚的落魄星球,猛一见衣冠整齐的文明人,好似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
结果乌元洲上来就枪杀了眼罩,冷血得不像认知中温情的人类,摧毁了小凤凰天真的希望。
在凤凰的认知中,乌元洲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了,然而这个坏人不仅没有伤害他,还把大多数人质放回家,又带他去定做衣服,介绍给帮派里的弟兄和帮派外的人。
此刻,这个坏人又把逃生的希望优先给了他。
小神禽很混沌。
他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很有限,喜爱他的人类和动物们又总是想方设法捂住邪恶,养他比养老皇帝的温室花房里娇贵的花儿还精心。
他和昭昭说,不想做坏人,要做好人。
可是好人与坏人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呢?
手下很不愿意抛下首领先走,可是二哥的话谁都不能违背。
已经有“丧尸”嗅到他们的气味,毫无章法地撕扯着帷幕。
这块布够大、够厚,暂时能挡一挡,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儿暂时还没别人冲进来,也成了唯一逃生的路线。
乌元洲不轻不重地又催促了一遍,枪握在手里,轻轻挑开帷幕的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手下没办法,咬了咬牙,拉上纪攸往另一个方向走。
星盗的劲儿大,小凤凰被攥得生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
他跌跌撞撞跟着星盗的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乌元洲。
男人站在那儿目送他们,见他看向自己,还很淡定地微笑着挥挥手,像是送小朋友上幼儿园的家长。
凤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男人做了个捂住自己眼睛的动作,示意他不要看。
小孩子不可以看。
这是乌元洲总挂在嘴边的话。
是不可以看流血与死亡,还是不可以看分别?
无论是哪一种,凤凰都不想看。
他听话地捂住眼睛,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手下在无边的黑暗中奔逃,掌心有一点湿。
乌元洲远远望着少年手腕上那抹昏暗里骤然亮起的光圈,转过头,在汹涌袭来的丧尸大军面前,撕开那道早已破损的最后防线。
和手下担心得差不多,轰开宴会厅那扇逃生通道后,他们离开已然沦为炼狱的会场,却发现外面只是又一个地狱。
大街上满是行尸走肉,人人双眼血红,拖着已然折断、甚至被截断的身躯、肢体,焦躁地寻觅着为数不多尚未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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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鲜活气息。
冲天的铁锈味熏得纪攸直犯恶心,事实上无须进食的神禽并不具备常规的消化系统,这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
少年腿软得走不动,星盗手下举着相位枪在前面开路,发觉手里的阻力加大了,回头看见男孩脸色惨白,捂住地摁着自己的喉咙口。
手下拧起眉:“九哥你怎么了?”
纪攸难受得不得了,但又不想在这种时候拖后腿,使劲摇摇头,试图重新站起来。
但失败了。
手下同时被慌乱、气氛和对二哥的担忧等一大堆情绪困扰,淤积的焦躁很需要有个出口。
但小美人那双碧色眸子泪汪汪的,鼻尖泛红,叫他也说不出狠话来。
星盗在他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纪攸愣怔的片刻,他又转过身,抓住纪攸的手,不由分说把相位枪塞到他手里:“待会儿我没手用了,就靠你了。这个型号比较轻巧,新人也能用,很简单的,对准,扣扳机就行。对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第一他们已经不是人了,第二这个是击昏档。”
击杀档对丧尸们没用,但击昏档意外得有效;虽然困不了太久,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凤凰还没绕明白,手下已经回过身去,反手勾住少年的腿弯。
猛然改变的位置让纪攸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不仅手臂勒得紧,连惯性带过来的枪托也砸在了手下的锁骨上,被队友痛击的星盗疼得龇牙咧嘴:“九、九哥,你别先把我弄死了……”
“……对不起QAQ!”
丧尸潮爆发得很突然,蔓延得又迅速,不算拥挤的街道也因此撞出了连环车祸,倒是给他们的移动多了一层屏障。
小凤凰很轻,星盗的体力又好,背着他完全不费劲,灵活地穿梭在障碍物的隐蔽之下。
斜对面的巷子里停着辆装甲车,估计是来参加晚宴哪个客人的,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目标。
“吼……吼……”
遮蔽喷雾对丧尸们无效,他们还是闻见了这两个活人的气味。
尤其是凤凰的,那种甜美、清冽、叫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同时吸引了整条街丧尸的注意力。
他们同时停下进食、厮打,像机器人似的转了转脖子,同时看向纪攸藏身的位置。
原本拖沓、嘈杂的脚步声陡然整齐划一,更叫人毛骨悚然。
星盗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背上根本就是背了个迎风招展的靶子,可他没有选择抛弃纪攸,反而把少年往上颠了颠,沉声道:“没事,我们跑得出去。”
小美人确实没多少重量,以他的体格,一只手也支撑得住。
他从纪攸那里要来相位枪,低吼了一声“抓稳了”,左手箍着少年的腿弯,右手把相位枪推进到最大火力,向着周围扫射。
光炮击穿了四仰八叉的车辆们的铁皮子,推力让这些壳子砸在包抄过来的丧尸身上。
然而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波倒下,还有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
尽管压缩的能量炮还能再支撑一会儿,但毕竟不是无穷无尽的,他们不可能在这儿一直耗着。
星盗背着纪攸爬上一辆小轿车的顶篷,从这个角度离巷子里的装甲车已经不远了,必经之路丧尸数量寥寥。
他放下纪攸,叮嘱道:“等会我会先把这边的击昏,你快点跑到车里,锁上门,听到没有?”
凤凰看着他:“那你……”
“保护大佬是我们这些做小弟的职责。”他也学着乌元洲的样子,对纪攸做了个摸摸头的僭越动作,“那车上应该有自动导航,你开到地库,在那边等二哥来。唤醒‘昭神’之后再来救我们。”
他说完之后,轻巧跃下车顶,举着相位枪为纪攸逃跑的路线开道。
骗人。
凤凰想。
他,乌元洲,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撑得到那时候。
除非……“昭神”不在那样翻山越岭的另一边,而就在他的手中。
大家都在保护他。
从奥斯汀姐弟、郝郎中,到涅拉和灵宠们,到乌元洲和手下,再往前还有母星上的那些人,荒星的动物们。
他们总是把他当做最最珍贵、最最脆弱的小宝贝,仔细又温柔地呵护着。
可他才是为了拯救众生而降世的那一个。
他也要……保护他们。
【小主人,需要我出场吗?】
昭昭稚嫩的声线适时响起,相当跃跃欲试,如果它有实体,一定在摩拳擦掌。
‘请帮助我。’纪攸说,‘不过……’
【好嘞!】昭昭兴高采烈地答应。
愈来愈多的丧尸突破了包围圈,星盗手下仍在奋战,光炮噼里啪啦作响,把总是昏昏沉沉的654星天空照得雪亮。
在那极昼般的芒焰之中,单薄的少年从车顶缓缓站起,长卷发被夹杂着血腥味的风吹起,淡淡的金色仍然纯洁而明净,恍若这个快要完蛋的世界里最后的净土。
他朝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大军伸出戴着镯子的左手,阖上琉璃凤凰瞳。
那光镯越来越亮,光芒已经超过了任何金属能够凝聚的程度,胜过太空的任何一场爆炸或坍缩。
然而少年丝毫没有受影响,不同于风的气流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那朵皱巴巴的、早就枯萎的绿茉莉在高阶力量的蓄力中直接被碾压成了齑粉,顷刻间泯灭。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昭昭欢天喜地,准备出击,【小主人,现在可以了吗?】
纪攸轻轻“嗯”了一声。
那圈流动的光镯慢慢变大,直到脱离少年细瘦雪白的手腕。
它也不再是普通的圆环状,长出了尖刺,而这些尖刺也随着本体的放大逐渐变得粗壮、弯曲,如同古时幼儿的简笔画。
画的是本应高悬天边的,最炽热,也最遥不可及的太阳。
凤凰又向着另一边抬起右手。
于是那轮晖光中,出现了另一个影影绰绰的、淡色的轮廓。
是一只……鸟儿。
——于永恒燃烧的太阳里不死不灭的鸟儿。
凤凰猛地睁开眼,那双本温柔疏淡的翡眸中盈满了浅金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太阳的光辉裹挟着那只有长长尾翎的神鸟向周围一圈圈扩散开来!
顷刻间,盛大的流光淹没了整个街道。
它看起来温软又莹润,宛若上好珠宝折射的熠熠光彩,却如此强劲,势不可挡地席卷城池。
聚集于这一带的活死人,成百上千的、Ⅲ型光炮都伤不到的丧尸们,在被光芒吞没的瞬间停下了挪动的步伐,连挣扎都来不及,全都昏死过去。
十几秒后,芒焰渐渐消失,空余寂静的街道,横七竖八躺满了受损的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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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死,全都睡了过去,至少会沉眠三天。
这个时间足够纪攸逃出去,若是幸运,说不定能研究出救他们的办法。
这也是小凤凰和昭昭达成的共识,毕竟感染者们都是无辜的654星民众,谁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被治愈的希望,贸然清除也太过残忍。
昭昭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简单的事要搞这么麻烦,它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都碾碎得渣都不剩,就像那朵茉莉花;不过小主人既然这么说了,它也就这么做吧。
【耶耶耶,成功了!小主人好厉害,我也好棒!】
昭昭没有立刻聚成手镯回到纪攸手上,光粒子随风摇摆,蹦跶来蹦跶去。
这可是它机生第一次完成任务呢!
然而它并没有等到小主人的夸奖,哪怕是敷衍的一句。
光团疑惑地转身——咦,小主人呢?
刚才不还在车顶上吗?
它随风飘扬,往下一看。
……小主人在车底。
唤醒“昭神”是一回事,能够熟练地使用精神力操控它又是另一回事。
神禽的灵力的确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强大,可他毕竟年幼,又是在没有任何指导下盲目地运用“昭神”,还得控制它输出的力道仅限于让丧尸昏迷而不是致死、或者直接粉碎,小凤凰从来没有背负过如此沉重的担子,灵力洗劫一空,连在车顶上站着都没劲儿了,摔了下去。
昭昭慌忙飘过去:【小主人,小主人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它有无与伦比的毁灭力量,能打碎一切,却不知该如何修复。
小主人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在疼,精疲力竭蜷缩着,长长的金发散落,看起来纤薄又孱弱。
像一片透光的琉璃,或者快要被风吹走的羽毛。
昭昭急得在他周围上蹿下跳:【小主人,不能睡,你快看看我,看看昭昭呀!】
小美人的睫毛颤了颤,蝴蝶翅膀缓慢张开:“我……没事。”
他没有受伤。
他只是太累了。
就像一只巴掌大的奶啾不得不独自扛起一根圆木那样累。
现在小鸟想好好地,长长地睡一觉。
在温暖的窝窝里,在安心的地方。
比如……饲主的怀中。
凤凰在酸涩的残存意识里朦胧地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约阿诺呢?
他好想他的星星。
好想谢恺尘。
当人类好难,好累。
等到再见到谢恺尘,从此以后就只做小鸟,再也不要变回来了。
昭昭的小嗓门还在耳边叽叽喳喳,可是凤凰的眼皮沉得像是在涨潮。
【小主人,小主人,我——】
智能核感应到什么,骤然刹住要说的话,回过头。
一大波丧尸正在接近。
昭昭一愣。
难道刚才那些昏过去的,已经苏醒了?
这不可能。
它的设计是人类智慧的最高结晶,无论是单对单打击还是大范围绞杀都绝对精准,绝不可能失误。
更何况小主人放出的精神力很不一般,远胜于它过去接触过的任何人类的精神力。
双重顶尖的力量叠加,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大的误差?
不过它很快发现,街道上到处都是躺着的丧尸,他们并没有变化。
这群正在靠近的、行动比先前还要迅速的,是新来的。
光粒子周遭浮现冷酷的杀机。
如果这群怪东西要接近小主人,如果他们敢有伤害小主人的意图,它可以轻轻松松让他们全部地、彻底地消失。
凤凰感应到了它的想法,挣扎着睁开眼:“昭昭,不要……”
【小主人!】它赶忙飞过来。
“是又有……那个来了吗?”凤凰的视线还有些聚不上焦的虚浮,漂亮的小脸满是倦色,说几个字就要喘,“我、我们,再试试看……”
【不行!你身体受不了的!】昭昭着急道,【你别动,别动。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被伤害!】
“可是,我们也不能伤害他们……”
这些感染者自己也很痛苦吧,流了那么多血,受了人体本不应该能承受的伤害。
他们里面或许就有已经没了声息的护送他的星盗,有拼死一搏让他逃走的乌元洲,甚至可能有奥斯汀姐弟和郝郎中。
他们都没有错。
他们也在等待着被拯救。
除了自己,谁还能救他们呢?
少年努力了好几次,可他太累太累了,连动动手指都困难。
没有实体的昭昭也没法帮他。
“吼……吼……”
丧尸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昭昭暗暗下定决心,若怪东西真的来了,就算小主人过后会生气,它也会把他们全都解决掉。
保护主人的安全是第一天职,这是武器应该做的。
“吼……”
丧尸们在接近,昭昭也在暗自蓄力。
就在两方即将打个不好的照面之时,划破空气的嗡鸣阻止了一触即发的大战。
一辆悬浮摩托车遽然越过一排排车顶,气势有如长虹贯日,稳稳地停在了纪攸面前。
昭昭见有人来了,立即缩成一圈光镯,静默地回到小主人手上。
凤凰迷蒙地睁开眼,看见一身漆黑的皮衣和长得没边儿的腿。
摩托还在漂浮,停下之后,那双腿遽居然还能触地。
这皮衣很好地凸显出玲珑的曲线——来人是名女性。
她用双腿的力量支着和她相对较小的骨架完全不符的重型机车,摘下头盔,甩了甩长发。
耀眼的,似血又像火的长发。
那张脸更是美艳逼人,烈焰般的红唇招摇又妩媚。
同样是女性,和活泼自由的林小草,和“昭神”幻境中温婉贤淑的苏小姐,完全不一样。
若非在这即将被丧尸吞噬的乱世,该有多迷人啊。
小凤凰最喜欢好看的人了。
要不是自己徘徊在昏迷的边缘,要是自己现在是只健康又自由的小鸟儿,一定会叽叽啾啾着和漂亮姐姐贴贴的。
不过漂亮姐姐下了车,主动来和他贴贴了。
“你就是小九吧?”女人蹲在他面前,熄灭腕机的检测光屏,伸出食指戳了戳凤凰软软的小脸蛋,“长得真可爱,和元洲说得一样。”
元洲……是谁?
哦对了,是二哥。
漂亮姐姐……认识二哥吗?
那二哥现在在哪里呢?
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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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醒的小凤凰脑海中划过许多念头。
什么也没有记住。
“吼……”
丧尸们没有因为摩托的到来而停止猎食,仍在靠近。
纪攸想提醒这个姐姐,还有那么多可怕的感染者,但声若蚊呐,连自己都听不清。
好在女人看起来并不担心。
她敲了敲摩托的后备箱,待它自动摊开后,从里面抄了把有点儿像机枪、又不太一样的东西出来。
她把它抗在肩上,漫不经心地发射。
一个个能自动定位的弥天大网将一群群丧尸罩在不同的地方,这网的材料极为坚韧,哪怕他们有使不完的怪力,连个小洞都抓不破。
女人把同样可以伸缩的机枪塞回后备箱,看着整个街区东倒西歪躺着的“尸体”,轻巧地叹了口气:“男人真是靠不住。”
女人卷了卷自己的长发,余光瞥见纪攸惊讶不已地看着自己,还以为这孩子是因为性别被自己扫射而难过:“噢亲爱的,我不是在说你。你这么可爱,和那些没用的男人不一样。”
她从那个百宝箱似的后备箱里找出个粉色的小药片,和一瓶水,递给纪攸:“把这个吃了,你会感觉好些。”
她把纪攸扶起来,那粉色看起来很甜,成分未知,可凤凰莫名信任她。
或许是她刚刚救了自己;
或许是她明明有能力清场,却只是选择了困住丧尸群;
或许,单纯的小鸟儿就是这样容易相信别人。
虚弱的少年靠在车上,慢吞吞地喝了药。
药效不会那么快发挥作用,他还是没力气自己站起来。
女人低着头,发梢抖落克罗诺斯粉玫瑰的芬芳:“要不要我抱你?”
小凤凰害羞地摇摇头。
他已经成年了,是大宝宝了,不可以随便要人抱的。
漂亮姐姐笑了:“要是天底下的男人能有你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可爱,就好了。”
她搀着少年起身,让他尽量靠着自己,皱着眉看向远处:“这个网牢固是牢固,不过一小时后会自动分解,得尽快去地库才行。”
地库?
凤凰没有忽略这个关键词。
乌元洲和手下都让他去摆放了“昭神”本体的地库等着,似乎那是个对他们来说很可靠的安全基地。
这个新来的姐姐,也知道那儿吗?
难道她也是“血弥撒”的一员?
女人自言自语:“我就几个月没回来,出了这么多岔子。元洲还是不……”
“不过,他找到了你。”她笑眯眯地再次捏了捏小美人软软糯糯的脸蛋,“也算是立大功了。”
小凤凰眨了眨眼。
他以为乌元洲已经是首领了,这个姐姐,难道比他还要再高一级吗?
或者说,她才是“血弥撒”真正的当家吗?
说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是乱糟糟的“魔鬼礁”,时间线要更往前得多。
是在……哪里呢?
女人看看柔弱的小孩儿,又看看自己的车:“唔,你现在状态不好,应该不能坐悬浮摩托,会掉下来的。”
她随手扔了那辆在帝国价值百万信用点、在“魔鬼礁”星云完全是无价之宝的机车,视线在别处搜寻,最终定在巷子里,眼前一亮:“那个装甲车不错,姐姐带你去。”
纪攸当然没有反对的立场,像个小木偶一样乖乖被牵着,绕过五花大绑、还在里面嗷嗷叫的丧尸网。
装甲车很高,对于现在的他根本没力气爬上去;好在红发姐姐力大无穷,几乎是把他抱了进去。
小凤凰乖乖被塞在副驾驶,安全带自动扣上。
女人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室,对着腕机捣鼓了一阵,入侵了车内权限,顺利启动。
她看向还在强撑着清醒的男孩,摸摸他的额头:“睡一觉吧,你已经安全了,姐姐在这儿。”
小凤凰昏昏欲睡,无意识地呢喃:“姐姐……要小心……”
她弯了弯嘴角,再度感叹那个一贯眼光有限的老二究竟是从哪儿捡来这么个绝世甜心小宝贝。
继而敛起笑容,目光冰冷地握住方向盘。
她匆匆赶回来,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如此棘手的烂摊子。
丧尸潮的突发就算在“魔鬼礁”这种滋生罪孽的病毒窟也是很罕见的,她只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亲历还是头一回。
来的路上她已经有过几轮战斗,都不太理想,他们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死」了,不能再被「杀死」一次,只能困住。
更惨烈的是,这颗不大的星球几乎全军覆没。
万幸中的万幸,这个孩子没有受伤。
总之,654星有麻烦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装甲车向着设定好的目的地绝尘而去。
一人专心开车,一人已经陷入深眠。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苍穹之上,在千万条垂危的性命和血流成河之上,在这颗魔幻星球遥不可及的云端之上,赫然耸立着一艘银白的S级帝国战舰。
天使的号角就要吹响了。
【作者有话说】
本卷完,下卷重逢(终于TT
这位红□□亮姐姐也在前文出场过,猜猜是谁?
第五卷: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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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狂潮
◎小太子慢慢抱住小凤凰。◎
酒吧密室。
小凤凰怎么也不会想到, 那个他也为止赞叹的梦幻房间、最大的那个书架其实是又一扇通往密室的门,而门里关着他最担心的三个朋友。
奥斯汀姐弟和郝郎中作为控制纪攸的人质,倒也没有被虐待;相反, 在654星这种地方可以说待遇很不错了。
专门腾出间还算干净整洁的房间让他们住, 每日三餐也有专人送来, 甚至在看三只灵宠都没什么攻击性之后, 让他们主宠团聚。
除了没有自由,都挺好的。
但没有自由也是最大的痛苦。
自船坞一别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小啾, 问看管的星盗,也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九哥的事不是你们能过问的”。
海登那一背包各种各样用途的小机器人早就被搜走了, 他倒是在衣服里还藏了几个, 且不说威力是否足够, 郝郎中最先否决了越狱的想法:“你就算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整个654星都是‘血弥撒’的地盘,你还没出一条街, 就会被逮回去了;而且下一次可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直奔船坞。”少年说, “我能在三十分钟里摸清所有飞船的构造。”
大叔揉乱了他的头发, 眼神中有怜悯:“好, 且不提你在去往船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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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偷别人的飞船之前会不会被抓住,假设我们已经顺利把舰船开走了——然后呢?”
海登被他最后一个问题问得忘记偏开头:“‘然后’?当然是回——”
“怎么回?”郝郎中道, “你忘了我们在接近星云时所有导航全部失灵了吗?这里是‘魔鬼礁’, 不是帝国那样规整统一的航线,想走就走的。初来乍到的人对这里完全没有方向感, 幸运点, 你飞了一圈之后回到654星;倒霉点呢, 降落在其他更诡异的星球;最惨的是, 很有可能直接撞上太空垃圾、舰船解体,或者干脆被黑洞带走——你知道这片区域背后有个黑洞吧?”
见小孩儿被他吧啦吧啦一大堆话说得完全愣住,大叔也不想让年轻的孩子们太早面对世界残酷的真相,叹了口气:“咱们还是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吧。现在甜心对他们有用,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房间里唯一的床让给了唯一的女孩子,林小草趴在床头听他俩的对话,听到结论时悲痛捂脸:“啊啊啊我买了五袋年糕保质期快到了——”
海登:“……你在意的就是这个吗?”
林小草:“那当然了!限定口味诶,我费了好大劲才抢到!”
海登:“……”
郝郎中正在喝水压压惊,听到姑娘的忧心,差点没喷出来。
他其实很惊讶,在知道这两个孩子幸运而金贵的身世之后,本以为温室里的小花朵根本承受不住外太空的射线,没想到他俩没哭没闹,格外镇静,还会用玩笑话来替代互相安慰。
这就是传说中能够与帝国“晨星计划”相媲美的舒兰学院教出来的孩子吗?
他们的确有一对很好的母亲,以及一位很好的老师。
林小草悲痛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海登靠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撇着手里的汤匙。
男孩抬眼:“那我们就没有办法靠自己出去吗?”
郝郎中见他还没有放弃尝试:“要不再耐心等等。你没听他们说吗,甜心都已经是‘九哥’了,说明正在打入敌方深处。等什么时候他们那个二哥出差,那九哥不就是当家大佬了吗?自然会把我们接出去啦。要相信他。”
海登心里有疙瘩,那样天真又娇贵的小美人,应当是自己来保护对方才对;尽管他不会承认,但英雄救美的场景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了。
怎么现状反倒是自己坐在这儿啥也做不了,等着小美人来营救呢?
但是……
“他排第九,现在领头的那个排第二,那中间不还有六个人吗?”海登皱眉,“就算第二个走了,还会有其他人恐吓他吧。”
郝郎中失笑:“二哥被叫二哥不是因为在‘血弥撒’的位次,而是因为他以前是家里的次子,人称乌老二来着。至于甜心,我想只是因为他叫小啾,所以谐音改成小九了吧。”
海登眯起眼:“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郝郎中放下杯子:“什么?”
“‘魔鬼礁’,654星,‘血弥撒’。现在连那个管事的身世都这么清楚。”敏锐的少年单刀直入,“作为母星一个普通诊所的医师,你好像对遥远的犯罪天堂了解得太多了一点?”
郝郎中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在母星定居下来之前,也是游历过很多地方的。人生苦短,当然要到处玩儿啊。”
海登不相信:“到‘魔鬼礁’这种地方玩儿?”
郝郎中避而不答:“有很多都是听说的,比如二哥为什么叫二哥。他也算是星盗里的传奇人物了。你们小朋友可能不感兴趣,但人到中年就爱听些这种吹牛的……”
开始满嘴跑火车,就意味着他不会再说正事了。
海登低着头继续摆弄勺子,从金属的反光中看着眉飞色舞追忆清楚你的郝郎中。
怪大叔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相当滴水不漏,锋芒藏得太好,叫人轻信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海登自知不可能再抓到什么破绽,不再提这一茬。
要耐心?
他有的是耐心。
无论是再见到小美人,还是终有一日,挖掘出郝郎中的秘密来。
原本和垂耳兔靠在一块儿睡觉的雪蝙蝠突然醒了过来,扇着翅膀飞到主人面前。
X的听觉远胜过人类,即便在隔音很好的房间里,也能分辨出外边不同寻常的动静。
海登见它神情紧张,正在靠近房间的肯定不是平时来送饭和传消息的那些星盗,也不是任何一种家居机器人。
是个陌生来客。
而且很有可能,让向来冷静的X感觉到了被威胁。
林小草家的木瓜也竖起了小耳朵,就连郝郎中家在呼呼大睡的响尾蛇都不声不响地盘了起来。
崽崽们全都贴在了主人身边,再迟钝的人类也能发现不对劲了,他们相互看了看,各自抄起手边能当武器的玩意儿,对着门口虎视眈眈。
没有钥匙声,没有授权码。
那扇厚重的大门,像一张纸一样,被来者撕成了两半。
人类们原本定格的视线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海拔,这时候慢慢地抬起头,直到看向天花板。
但起码要试一试。下腰才勉强挤进来。
足足有三米高的硕大身躯,浓密的毛发,后背还长着比盾还要坚固的鳞片——怎么看都是个入侵的怪物。
从酒吧到这间密室至少要经过四五个星盗们看守的关卡,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在帝国决不允许平民拥有的武器,想要闯到这里来怎么也得经历过几场厮杀。
然而这巨兽看起来毫发无损,还挺轻松,很难想象那些穷凶极恶的星盗是不是像这扇门一样,也被它撕成了碎片。
海登从衣服里掏出小机器人,死死盯着巨兽。
他有点儿不确定这些小东西的火力是否足够伤害它,但起码要试一试。
郝郎中同样沉下脸,在精神世界中与响尾蛇对话,评估着蛇毒要提高到怎样的浓度才能控制住这玩意儿。
然而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姑娘却站了起来,她怀里的小兔子也跳下来,朝着那巨兽跑去。
“木瓜!”海登试图把它叫住。
垂耳兔充耳不闻,开心地支棱起耳朵:“是你!”
那巨兽缓缓蹲下来,像一座倒塌的山,对着小兔子伸手:【很高兴与汝再会。】
木瓜主动跳到它的大巴掌中:“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我猜你是在跟我问好。太好了,你没事儿,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那边几乎快要发动攻击的男人们认真的看着这亲切会面的一幕。
彼时还在星舰上,林小草带着纪攸满船找“啾宝”、并且在机甲库见到雌兽的时候,男人们留在舰桥开船,对它没什么了解,就算后来有所听说,现在也没能反应过来,如临大敌。
但林小草认出了这个啾宝喜欢的大朋友:“诶你不是……”
雌兽双眼放光地等着她认出自己。
林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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