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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很大啊,”商远说,“如果你喜欢高材生,那你就去找个跟你两情相悦的高材生,如果你只是看卢也可怜,大不了你去找个陪酒的小帅哥,那才楚楚动人呢……你仔细想想,有必要非在这棵树上吊死嘛?”
因为感冒的缘故,贺白帆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本能地觉得商远的假设没道理,想要反驳时,大脑却像电脑突然卡顿,竟然组织不出语言。商远见贺白帆神色纠结,觉得自己的话奏效了,满意地拍拍贺白帆手臂:“对咯,你好好想一下,想不通就找我,哥的情感经验还是比你丰富哈……”
商远站起身,就要打道回府。刚走到房间门口,贺白帆忽然叫住他:“你等下。”
商远回头望去。
“你觉得我跟卢也在一起,是因为我可怜他?”贺白帆神情肃然,“你是这样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吧,”商远冲贺白帆耸耸肩,“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卢也怎么想。”
***
卢也知道莫东冬一定很疑惑,但好在莫东冬没提那场突如其来的夜雨,也没问他为什么半夜跑出去擦电动车。那夜过后,和风丽日,连续两天的气温都达到三十八度。贺白帆的电动车给阳光一晒,车身的豆绿色似乎更加明亮,简直到了扎眼的程度。这两天来,卢也早上路过车棚时,刻意目视前方,加快脚步,以避免目光扫到那辆扎眼的电动车。
到食堂,人影寥寥,卢也吃三块五一碗的热干面,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卢也一边吃面一边看新闻,面吃完了,走出食堂,微凉的晨风扑面而来。清晨是夏天最惬意的时刻,卢也迎着晨风,忽然有点恍惚,他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在吃早餐的时候看新闻了,因为贺白帆会定同样时间的闹钟,趁他吃早餐的时候和他聊会儿微信,然后他去实验室,贺白帆倒头继续睡。
现在,他似乎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而贺白帆如同天降豪雨,气势汹汹地出现,悄无声息地蒸发。
也不全算悄无声息吧,还留了辆电动车。
卢也到达实验室,继续改那篇小修的论文。他坐了一整个上午,直到腰部开始发酸,总算将改好的论文发给陶敬。这一整个上午,手机始终静悄悄的,也和原来一样。
中午跟实验室同学一起吃饭,他们又在讨论刘佳佳的事,卢也不想参与,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莫东冬的消息就在这时弹出来。
莫东冬:小也子,忙呢?
卢也:在吃饭。
莫东冬: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卢也:卤肉饭今天没开。
莫东冬:呃,不用带饭。
卢也:?
莫东冬:你停车棚里的电动车不见了。
莫东冬:我找了一圈都没看见。
莫东冬:可能被偷了。
卢也:哦。
莫东冬:???
卢也:没事。
莫东冬:要我帮忙找一下吗???
卢也:没事,不用。
洪大这学校电动车多,偷车贼自然也多。那天晚上卢也叫贺白帆滚,贺白帆一走了之,将没有钥匙的电动车留在原地。没有钥匙的车子无法上锁,卢也将它推进车棚,却还是被人偷走。贺白帆那么有钱,大概根本不在乎一辆电动车,偷了也就偷了。卢也捏着筷子,却忽然食欲全无,那么好的电动车,他踹一脚都心疼得不行,半夜跑出去擦得干干净净,心里好像在对无辜的车子道歉,然而,车子就这样被人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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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也放下筷子,对几个师弟说:“我有点事,先回去了啊。”
卢也跨上自己的电动车,径直前往学校车行。这是洪大资深学生才知道的校园潜规则:被偷走的电动车通常会出现在学校车行的二手车里,如果你在车行找到了你的车,就可以花五十块钱将车赎回来。
正午时分,阳光兜头而下,晒得人睁不开眼。卢也先去学校西区的车行,老板正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卢也掀起塑料帘子,老板掀起眼皮看他,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卢也说:“买辆旧车。”
“都在后面,你自己挑。”
卢也走进车行仓库,密密麻麻的电动车出现在眼前。除了放在地上的,还有架在墙上的,一排挨着一排,像间电动车博物馆。仓库没有窗户也没有电扇,闷热的空气似乎被压缩过,卢也一进门,汗水便打湿了整个后背。
卢也在仓库转了一圈,每辆电动车都看过,没见贺白帆的车。出门时,卢也的T恤前后都湿了,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老板睨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卢也没理他,跨上电动车,前往下一家车行。西区只有这一家,东区却有四五家,并且店铺更大。
骑起车来稍微舒服一点,因为有风,但风也是热的。卢也怀疑此时有四十度,因为他已经热得精神恍惚了,骂人都骂脑子进水,卢也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水已经被晒干了,这样似乎也不太好。
卢也减速,停车。湖边一棵高大的梧桐勉强为他遮住阳光,这湖边,就是贺白帆送花瓶那天,卢也和他见面的地方。那天下着小雨,湖面上泛起阵阵水雾,有种生动的朦胧。而此刻日光强烈,湖面纹丝不动,半死不活。
那天贺白帆说过什么?他说,我买了一辆电动车放在你们学校。他说,不会给你惹麻烦,我保证。现在看来,贺白帆说话根本和放屁一样,不惹麻烦?他自己就是麻烦,他的电动车也是麻烦。
卢也望着湖面,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傻逼。委屈的是他已经疑似和贺白帆分手了却还帮他找电动车,傻逼的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事令他委屈,但他没法描述清楚。
卢也愣怔了两分钟,掏出手机,拨给贺白帆。
那边很快接起,贺白帆的声音淡淡的:“卢也?”
“你来洪大,现在就来,”卢也恶狠狠地说,“弄走你的电动车。”
贺白帆没说话,足足沉默了十几秒。这漫长的十几秒里,卢也骤然清醒了几分,他其实没必要叫贺白帆来洪大吧,贺白帆家在汉口,路上要耗费将近一个小时,贺白帆可能根本不想为了一辆电动车在酷热天气下跑这么远。而卢也自己也没耐心等待贺白帆,一个小时,真的太久了。
然而,贺白帆说:“行,你在哪?我来找你。”他的语气过于冷静,甚至令卢也感到陌生。
卢也低声说:“那辆车你还要么?不要就别过来了。”
贺白帆说:“要啊,为什么不要。”
卢也有些烦躁:“我下午还得去实验室,没空等你。”
贺白帆静了静,说:“我就在鲁磨路,你去超市凉快一下,我很快就到。”
卢也感到心脏重重跳了一下。鲁磨路,紧接着该是方家村,这些他无比熟悉的地名被贺白帆讲出口,瞬间便唤起那晚在兰轩会馆的记忆。他可能出现了某种应激反应,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深深裂了一下,然后慢慢合上,挤出几颗发涩发咸的水珠,像汗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贺白帆再度问道:“卢也,你在哪?”他的语速变慢了些,稍微显得柔和。
卢也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低声回答:“上次你带花瓶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给大家道歉,卡文是真的写不出来,不是我不想写啊T T
第55章 失去
贺白帆让卢也先去旁边的人文学院等他, 人文学院里面开着家便利店,有空调,可以凉快一下。卢也走进人文学院一楼大厅, 左手边确实有家便利店,两个学生正挤在小方桌前吃午餐, 空气冰凉, 弥漫着股淡淡的黑椒意面味道。
卢也买了瓶矿泉水, 坐在靠墙的单人座位上, 抬眼一望,就将整个小店收入眸底。他在洪大待了这么多年, 从不知道人文学院里面有便利店, 仔细想想, 他好像也没来过人文学院。可是贺白帆怎么会知道呢?他天天在洪大乱逛么?想到这里, 卢也忽然愣了一下, 是的, 贺白帆确实天天在洪大乱逛——因为卢也天天都要去实验室, 贺白帆有许多无聊的时间需要打发,想必真的逛遍了洪大的角角落落。
也许贺白帆也曾坐在这个单人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打开相机, 察看刚拍的一张张照片。他在这所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等待, 等卢也做完实验、开完组会、写完论文,然后发消息给他。只是, 这些等待的时间的细节, 贺白帆从未向卢也提起。
现在换成卢也等贺白帆了。卢也盯着手中被他捏得坑坑洼洼的矿泉水瓶,有些自嘲地想,真不知道贺白帆那些耐心是从哪儿来的,他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开始焦躁, 看来,贺白帆比他更适合做科研。
两个吃饭的男生不知聊到什么,竟然开始外放视频,卢也听了片刻,似乎是某个游戏的解说。视频结束,两个男生随即低笑起来,用气音讲话,像两只切切察察的老鼠。卢也越发心烦,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反常,便利店明明很凉快,坐着也很舒服,但他无法控制心中的烦躁和焦急,他甚至恶狠狠地想,再等五分钟,贺白帆还不来他就走人,反正也不是他的电动车,谁爱找谁找吧,他不管了。
五分钟过去。
贺白帆没有出现。
卢也霍然起身,买了第二瓶冰镇矿泉水。冰水入喉,十分痛快,但那股没有由来的焦躁仍未消散,卢也拧着眉坐回刚才的位置。
又过去十分钟。两个男生将饭盒丢进垃圾桶,总算推门走了。便利店只剩卢也和一个女生店员,她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一派悠哉轻松,卢也甚至有点想和她聊天,也许这样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然而,有什么好聊的呢?问她有没有见过一个很高很帅气、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生?但卢也一点儿也不想提起贺白帆这个人。
裤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卢也愣了一刹,按下接听。
贺白帆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就像在跟一个不熟的人讲话:“你出来吧,我在人文学院门口。”他越冷静,反衬得卢也越焦躁,卢也“咣当”一声将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直接挂了电话。
出便利店右转,再出人文学院大门,卢也看见贺白帆。
贺白帆穿着他平时常穿的宽大白T、笔直牛仔裤、蓝白相间帆布鞋,清清爽爽像从漫画走出来,只是脖子上没挂相机。卢也站在楼阴处,贺白帆站在阳光下,两人隔着大概十几米的距离,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空气中似乎浮动着层层叠叠的热浪,只是两天未见,卢也却觉得眼前的贺白帆有些虚幻缥缈,像是海市蜃楼的影子,也许他走上前去,贺白帆的身影就会忽然消散。
两人对视数秒,卢也未动,贺白帆抬腿走来。距离越来越近,贺白帆的面孔越发清晰,卢也觉到他的目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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甸甸落在自己身上,这滋味令卢也有些许陌生。
“我坐校车来的,等车晚了一会儿。”贺白帆低声解释。
“哦,没事,”卢也说,“你的车子丢了,得去学校的电动车行找。”
贺白帆有点惊讶地说:“丢了?”他语调一扬,卢也才发现他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鼻音。
“偷车的一般会把车子卖给车行,找着了,五十块钱买回来。”
贺白帆凝望着卢也:“要是没找着呢?”
卢也略微偏过脑袋,避开他的目光:“没找着就丢了。”
贺白帆沉默两秒,说:“那找找看吧。”
于是卢也载着贺白帆驶向东区的车行,他的电动车不像贺白帆的那么宽大,两个男生坐上去,不仅车速慢,还因车座短小而略显拥挤。卢也能感觉到后座的贺白帆刻意控制着身体,以避免和他发生肢体接触。只有两次颠簸的时候,贺白帆的手臂不小心碰到卢也的后背,但也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碰,贺白帆便迅速稳住了身子。
电动车在烈日下慢速行驶,卢也又开始出汗,今天的武汉简直与火炉无异。卢也抬手抹了下额头的汗珠,忽然觉得眼下的情况就是从一个傻逼变成两个傻逼,在贺白帆那里,他们大概已经分手了,所以贺白帆才对他如此生疏。可是既然分手了,贺白帆又为什么还要找电动车?而他又为什么要帮贺白帆找电动车?
车行已在眼前,两人下车,卢也和老板交涉几句,然后穿过停放新车的正屋,路过老板的卧室和厨房,钻进旧车仓库。这仓库足有上一家的三倍大,虽然开着窗户,但仍然没有电扇,卢也额头的汗水哗哗直往下流淌。贺白帆跟在卢也身后,默默递来一包餐巾纸。他或许是被眼前破破烂烂又密密麻麻的旧电动车震住了,有点不放心地说:“这要找很久吧。”
是的,要找很久,嫌热嫌累也可以不找,丢了算了。卢也没应声,擦擦汗,低头开始找车。他从左手边开始看,贺白帆便自觉地从右手边开始,静悄悄的仓库里唯有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卢也走了片刻,迅速向右一瞥,目光擦过贺白帆的侧脸,这个刹那,卢也的大脑好像突然过了电。
在便利店等贺白帆的时候,卢也焦躁地怀疑他不会来了,但他还是来了。可能富二代也不都像电视剧里演得那么挥金如土,富二代也会在乎一辆电动车。贺白帆来找车了,但是之后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两个傻逼累死累活找到了车,然后贺白帆花五十块钱把车带走;第二,他们两个傻逼累死累活却没找到车,那么车子就是彻底丢了,再也找不到了,贺白帆只能空手而归。在这间闷热无风的仓库里,卢也忽地意识到一件事——无论他们能不能找到电动车,贺白帆都会走。
是的,贺白帆会离开洪大,也许以后就不来了。这不是很符合卢也的想法吗?那天晚上他让贺白帆滚,当时他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卢也,”贺白帆略带迟疑地说:“是这辆吧?”
卢也茫然转身,视野中出现一抹明净的豆绿色。他走上前去,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那辆车他亲手擦拭过,他了解车子的每一处细节,左后视镜有条细小的裂纹,他面前的这辆车——也有。
贺白帆轻声说:“我那辆应该没这么新啊。”
卢也摇了摇头,喉咙挤出四个字:“就是这辆。”
贺白帆掏出钥匙,轻轻一转,真的合上了车锁。卢也没说别的,将老板叫进来,那老板显然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痛快地说:“我给车打了气充了电呢,还有刹车我也帮你调了……这样吧,你给我五十就行。”
贺白帆便付给他五十块,老板眉开眼笑,主动帮他们把车推出车行。
阳光一晒,车子更显得簇新了,卢也有点恍惚地望着失而复得的车——其实这个丢车找车的窍门是从本科室友那里听来的,卢也自己并没有实践过,根本不确定能不能在车行找到车子。然而,冥冥之中,有如神助,他们竟然这么轻松就找到了车子,又真的只花五十块钱就赎回了车子。
算是幸运吗?也算吧。今天这么热,起码可以少流点汗水了。
贺白帆跨上电动车,插好钥匙,只要轻拧车把,就能飞驰而去。这一刻,卢也脑海中浮现一个很清晰的念头:贺白帆要走了。其实人很少能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离别,这世界上的大多数离别都悄无声息,后知后觉。但这一刻卢也知道贺白帆要走了,他们的关系结束了。
午后是如此万籁俱寂,以至于卢也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清脆的东西轰然倒塌,这是卢也有生以来,第一次具体地感受到“失去”。很奇怪,他明明愤怒于贺白帆欺骗他,憎恶于贺白帆可怜他,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他脑海中想到的竟然都是贺白帆的好,是贺白帆深夜带他骑车兜风,是贺白帆站在兰轩会馆的窗下冲他张开手臂,是贺白帆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可以示范吗?
贺白帆说:“那我……走了啊。”
卢也说:“好。”
贺白帆点头,一拧车把,车子迅速窜出去,他向左边转弯,卢也便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卢也站了一会儿,脑子木木的,浑身力气好像都被烈日蒸发掉。卢也慢慢向前挪步,终于挪到自己的电动车旁边,他该去实验室了。
“卢也!”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带些鼻音。
卢也回头,只见贺白帆向他笔直驶来,靠近他了,贺白帆跳下电动车,快步上前,将一盒冰凉的东西塞进他手心。
二百五十毫升维他柠檬茶。
天地明亮,万物噤声。贺白帆望进卢也眸底,认真地问:“你想让我走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4-19 23:48:42~2024-04-21 23: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 暖宝宝?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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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具体
如果天空飘着雨, 没有毒辣如箭的阳光,卢也或许还有力气转身走人;如果这时是傍晚,光线黯淡暮色沉沉, 卢也或许可以藏住脸上的表情。但一切恰恰就是这么不凑巧,在盛夏这一天最明亮的午后, 无风无雨无云, 贺白帆的目光像一支带火焰的箭矢, 直直飞进卢也幽暗的心底, 这一刻,卢也意识到, 自己已经无处遁形。
我想让你走吗?
不, 不想。
但是, 其实你走了也没关系。今天叫你找电动车, 明天还你送的花瓶, 后天醉醺醺打电话求你去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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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会馆接我。你大概不会猜到, 我可以找出多少借口和你联系。你大概不会相信, 莫东冬说车子丢了的时候,我竟然有点高兴,因为这样我就能理直气壮地找你, 哪怕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
对, 我就是这种喜怒不定、反覆无常、出尔反尔的人。想到方家村,还是怨恨你, 也怨恨自己, 你滚开最好;想到和你分手,却想收回那句话,收回那一脚,宁愿那晚没去兰轩会馆, 一直被你瞒着,一直被你看笑话。
因为你太好了,而我贪婪。你跨上电动车离去的那一刻,看着你背影越来越小,我才发现我竟是如此贪婪。我的尊严,我的羞耻,我的愤怒,竟然都可以为了你的好而让步。贺白帆,你明不明白?你太好了,而我贪婪。
卢也迟迟没有开口。贺白帆望着他,心中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也许现在根本不是合适的时机,卢也还在气头上,他会不会再说一遍“你滚吧”?就算卢也这次平和一点,没叫他滚,而是说“你走吧”——那该怎么办?再次灰溜溜走人?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卢也已经两次叫他滚蛋,下一次,就该动手了吧。
或者还是自觉一些,主动走人吧。至少能挽回点脸皮……留给下次用。
贺白帆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去,忽见卢也有了动作。卢也轻轻偏过脸,似要躲开贺白帆的目光。也是在这一刻,贺白帆发现卢也的面色有些苍白,他蹙着眉,抿起唇,双眸像是乍暖还寒时结冰的河,薄薄冰面已经出现裂纹,也许下一秒就会轰然破裂,涌出银白浪花。贺白帆不懂卢也的目光是何种意味,只模糊地觉得许多情绪正在酝酿颤抖,恰似冰面下浮动的暗潮。而卢也面色紧绷,显然是在竭力忍耐。贺白帆的心脏像被重重砸了一下,他连忙问:“卢也,你怎么了?”
卢也没有应声,忽然垂下头。几秒后,他的肩膀抖了一下,紧接着又抖一下。他脚下干燥的水泥路面上出现一滩水渍,非常小,几乎看不见,那是一颗泪珠的面积。
贺白帆整个人懵了,急得声音发哑:“卢也!”他想低头去看卢也的脸,却被卢也一把挡住。卢也没有哽咽出声,但他后背的肩胛骨不住颤抖,正像是压抑哭声时颤抖的双唇。贺白帆愣了几秒,伸手扣住卢也的肩膀,这是个有些亲密的动作,也许不适合此时的他们,但贺白帆实在忍不住了——如果不是在外面,他一定直接将卢也摁进怀里,卢也揍他他也认了。
他不明白卢也为何忽然落泪,但仅仅几颗泪珠,就已在他心中掀起洪水滔天。
片刻后,卢也收住眼泪,扬起脸来。他的唇边尚有泪痕,但那双细致的眸子已经平静,他望着贺白帆,神情认真到有些凝重。
贺白帆被卢也的目光笼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的双手迟疑片刻,还是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他有预感卢也要向他宣判了。尽管他绕了一圈路又折回来找卢也,但这件事的决定权完全在卢也手里,他心惊胆战,却无能为力。
一秒,两秒,三秒。默数到第五秒时,他听见卢也轻声说:“贺白帆,你别走。”
贺白帆骤然瞪大双眼。
卢也顿了顿,用更清晰的声音说:“我不想和你分手。”
***
他们又来到洪大的宾馆。前台阿姨和往常一样支着下巴打盹,贺白帆将身份证递给她,她慢吞吞地接过,慢吞吞地点击鼠标,慢吞吞地递来房卡,可能是根本没睡醒,竟然看都不看卢也一眼。
贺白帆和卢也走向电梯,步伐平稳,但迅速。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贺白帆低头看了看卢也的手。
他想牵卢也的手,但是电梯有监控。卢也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指间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贺白帆收回目光,难耐地盯着电梯的指示灯箭头。
终于到五楼。两人走出电梯,左拐直行至走廊深处,“滴”地一声,贺白帆刷卡开门。
卢也跟在他身后进门,关门。这房间正对着学校食堂,贺白帆拉上厚重的窗帘,房间顿时陷入昏暗。
但谁都没去开灯。
其实他们也就分开了六七天的时间,可是这六七天实在太过漫长,简直像是分开了六七年,乃至更久。卢也坐在沙发上,贺白帆站在窗前,两人竟都感到几分陌生,所幸四下昏暗,给了一些缓冲的空间。
贺白帆慢慢走过去,小声唤道:“卢也。”
“嗯。”卢也应他。
贺白帆慢慢伸出手,抓住卢也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卢也的手指很是纤长,指尖有些凉,像博物馆展柜里精致的玉器。抓住卢也的手的瞬间,熟悉的感觉去而复来,但又有某些新的感觉默默滋生,贺白帆用自己的指腹去找,仿佛卢也的手掌是连绵的陆地,而贺白帆握着唯一的地图。
他找到卢也拇指的指腹,在指腹中间靠近指尖的位置,仔细抚摸才会发现,那里皮肤略硬,有一道很薄的茧。
卢也的手颤了一下。
贺白帆将他的手抓得更紧,坐到他身边。直到这时,贺白帆终于回应了卢也的话。
贺白帆说:“我也不想和你分手,从来都不想。”
真奇怪,刚才在外面,当他听见卢也说“贺白帆你别走”的时候,整个身体似乎都燃烧起来,他将电动车速加到顶,匆匆和卢也赶来宾馆,他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冲动,想抚摸,想亲吻,想身体和身体贴在一起。
但真正到了此刻,他才意识到,他有更重要的事。
贺白帆的指腹轻轻压着卢也那道不易察觉的薄茧,他静了几秒,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知道这道茧子是怎么来的。”
“你知道?”
“嗯。”
“……”
“我们说好不分手了,对吧?你可以骂我,揍我,折磨我,怎么都行,但我们说好不分手了,卢也,”贺白帆等了片刻,没等来卢也的回应,便继续说,“昨天我去了方家村。”
声旁传来卢也陡然加重的呼吸。
“其实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始终有种感觉——我好像只能和你谈恋爱,但是除了恋爱之外,什么都谈不了。我知道,你可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但这种感觉真的、真的很难受。卢也,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贪心,但我就是想知道你全部的事情,你讨厌谁,相信谁,和谁关系好,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什么人,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干什么,你是不是经常和家人吵架,你……总之你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但我一直在忍,我告诉自己应该替你考虑,而且我也不想逼你,我觉得我可以等。”
贺白帆轻咳一声,带着鼻音继续说:“可你没有告诉我。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我觉得谈恋爱不该只是这样,我和你也不该只是这样。商远说我以前没接触过你这样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喜欢你,他觉得我是好奇心泛滥,或者是可怜你,或者只是喜欢你身上的某个特征?”
“我觉得他说得不对。但我突然发现我没法反驳他,因为——因为我根本不够了解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反驳商远?我见你第一面确实是在方家村,当时你站在店里切西瓜,动作特别漂亮。后来你说你家在河南,我就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怕你难堪。但是就算我知道你家开水果店,我又能算是对你有多了解?了解你会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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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算了解吗?”
于是贺白帆去了方家村。到达时已是傍晚,黄昏为窄窄的街道笼上一层暮色,像旧书发黄发脆的纸页。贺白帆在村口买了一只公安锅盔,慢步走向小路的深处。他在高高低低的农房之间穿梭,路过烟酒副食小卖部,路过十块钱一次的理发店,路过摇尾巴的黄狗和打麻将的老人,他一边走,一边想象年少的卢也走在这坑洼不平的小路上,那时他背着什么样子的书包,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他有没有好心情?
方家村紧邻地质大学,贺白帆在村里绕了一圈,跟着两个地大的学生走进水果店——当然不是卢也家的水果店。贺白帆买了一半哈密瓜,看老板干脆利落地切块,这才注意到老板拿刀时右手拇指压在刀背上,他瞬间就想到卢也,不知卢也的拇指会不会也有一道茧子?天色愈来愈暗,下班归家的男女骑着电动车从贺白帆身旁飞速驶过,贺白帆还是没走,他在路边的墙上看见“二十元住宿”五个红色大字。
贺白帆这辈子第一次在村里住宿,不是度假村,而是完完全全的城中村。他跟随老板上楼,先穿过狭窄漆黑的弄堂,里面弥漫着隐隐发臭的酸味。住宿房间就是老板自家农房,二楼,水泥地,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用了不知多少年的吊扇,运转起来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老板警惕地打量贺白帆,问他,你来这儿干什么啊?
贺白帆说,我找人。
老板说,找谁?
贺白帆说,一个熟人。
老板没再追问,随口感慨了句,好久没有大学生来这住咯。
单人床的床单大概已经很久没换过,颜色黄油油的,不知原本是白色还是黄色。枕头散发出阵阵异味,像是汗臭和霉味的混合。贺白帆实在躺不下去,只好一直坐在椅子上。夜色彻底覆盖了方家村,贺白帆出神地听着楼下的声响,有人聊天,有人吵架,有人在看电视剧。
这就是卢也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贺白帆来到方家村,似乎离卢也更近了些,又似乎仍然对卢也所知甚少。距离卢也更近,是因为贺白帆的想象有了实景,他似乎看见卢也住在同样破旧的房子里,看见卢也在村口买锅盔吃,看见卢也在骑电动车放学归来。可他又觉得自己仍然对卢也知之甚少,因为他只能想象画面,无法感同身受。他明白,就算他再在这里住十天,住一年,他都无法体会卢也的感受。
贺白帆在桌边坐了许久许久。然后他竟然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晨光熹微,楼下清脆的笑闹声将他吵醒。贺白帆甩着麻木的双臂下楼,只见天空呈现一种清透蓝色,近乎透明的月亮挂在西边林梢,几个小学生嘻嘻哈哈从他面前跑过。
贺白帆又买了一张锅盔,然后离开方家村,继续在鲁磨路上游荡。沿着鲁磨路向北走,可以到达磨山景区,或者武汉植物园。沿着鲁磨路向南走,会看见修路修得乌烟瘴气的光谷地铁站。这条路大概就是卢也活动最密集的区域,贺白帆可以想象卢也在路边小店吃热干面,或者去曹家湾菜市场帮家里买菜。可是,他看到的场景越多,心头反而越怅然若失,因为他逐渐意识到这些都是卢也不愿向他提起的经历,他像一个游魂在此晃荡,为了寻觅一些消失不见的痕迹。
想象愈多,才明白,他对卢也了解愈少。
时近正午,贺白帆既困又累,心情也很沉闷。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瓶冰汽水,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
就是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二十分钟后,贺白帆看见了卢也。
***
贺白帆以为卢也会发火,毕竟方家村是卢也的雷区,而他不仅踩过这个雷区,还又跑去方家村待了一晚,再仔仔细细地讲给卢也。然而,卢也沉默片刻,只是追问道:“然后呢?”
这似乎是个有些多余的问题,然后?然后就是贺白帆和卢也一起找电动车,这一切卢也都知道。
不,不对。其实有一部分卢也确实不知道——
就是贺白帆见到卢也的瞬间。
“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瘦了,我一眼就发现你的下巴变尖了,你站在人文学院门口,明明没有风,但我突然担心你被一阵风吹倒,担心你营养不良,”贺白帆低低笑了一声,“是不是有点神经质?”
卢也想了想:“是。”
贺白帆抿抿嘴唇,竟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后来我坐在你电动车后座,我忽然就想通了,商远的问题都是蠢问题。我既不可怜卖水果的人,也不崇拜学霸博士,更不是对一个既卖水果又读博士的人好奇,我……我的意思是,如果卖水果又读博士的人不是你,换成别人,我才不会没脸没皮地追他。我喜欢你是你,就算还不够了解,我也喜欢,你不是某个特征,某个类型,或者某个侧面,你是具体的你,我喜欢你,也是具体的喜欢。”
贺白帆两颊微热,心跳加速,非常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
须臾,他听见卢也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很快,似乎并不愉快,反而流露出淡淡的苦涩。
卢也说:“如果你了解我之后,发现我这人很糟糕呢?”
贺白帆说:“没关系啊,每个人都有糟糕的一面。”
卢也说:“我觉得你没有。”
贺白帆说:“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
卢也说:“比如?”
贺白帆说:“比如……现在我就很糟糕。”
“嗯?”
“我早上没洗脸没刷牙。”
“……”
贺白帆笑了笑,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他打开卫生间的灯,借着那一小片暖黄色光芒悄悄凝望卢也的背影。卢也抱起膝盖,低着头,后背凸起的脊椎隐约可见。贺白帆想起自己第一次认真打量卢也的后背,应该是卢也喝醉的那晚,下暴雨,他找卢也说取消拍摄,卢也狂吐一通,骂他骗子。那时,他认真地怀疑卢也营养不良。
也许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喜欢卢也了,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
也许刚才他说的“我喜欢你”其实就是“我爱你”,他并不明白爱为何物,只是中午与卢也相见的刹那,他猜想,那就是爱了。
贺白帆洗漱完毕,关了灯,走出卫生间。房间再度陷入昏暗,贺白帆坐回卢也身边,两人的手臂轻轻贴在一起,贺白帆抓住卢也的手。
贺白帆说:“卢也,我想问你件事。”
“嗯。”
“下午可以不去实验室吗?”
“……”
“如果必须要去也没事,我在这等你。”
“……可以。”
“啊?”
卢也轻声说:“可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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