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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您真的很喜欢女儿。”雁秋笑道。
韩嘉彦宠丹儿胜过恕儿,恍惚间,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她孩子。其实不只是她,赵樱泓亦如此,不过恕儿到底已然与她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们还是疼这个儿子的。
“我有强烈的预感,这回是女儿。”韩嘉彦道。她指的自然是当下还在慈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赵樱泓笑着嗔了她一句:“神神叨叨的,今日去见官家,如何?”
“官家做事很有章法,除了对旧党的报复激进了点,该做的事并未耽误。今日专门找我问对夏、对河湟的策略,我猜他早些时候已经与章子厚、曾子宣商量过了。有章子厚在,朝政推行的效率都高了。”韩嘉彦道。
赵樱泓本认真听她说话,忽而觉得手上湿湿的,一低头,瞧见恕儿唇角挂下涎水,一时失笑。便用挂在他脖颈前的围兜给他擦了擦涎水。
恕儿抓着赵樱泓的衣领,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口里唤:“娘……”
赵樱泓立刻会意,知晓这小家伙玩饿了,便唤了一旁奶娘来,抱他去喂奶。再过段时间恕儿也差不多要断奶了。
雁秋随即也从韩嘉彦怀中抱过丹儿,跟着一起去喂奶。
送走她们,赵樱泓叹了口气,接着方才的话题道:
“就是那些新党台谏,对旧党不肯饶恕,穷追猛打,样子太难看了。官家也被他们挑动昔年的怨愤,下手不知轻重。当下这个局势,你我也不好多说甚么,若是被牵怒,你我大体无碍,韩家恐怕要代你我遭殃了。”
“是……“韩嘉彦想起了被贬定州的长兄韩忠彦,随即道,
“当下对旧党的清算还在掌控之内,矫枉须过正,新政要推行下去,必须得先清扫阻碍。我想这一点,子厚公心里很清楚。樱泓,你心善,但政势便是如此,无可奈何。个中分寸,只有官家来把握,若当真太过分,我会出言提醒。”韩嘉彦道。
赵樱泓点了点头。
“师兄呢?”韩嘉彦问。
“在北院演武场呢。”不远处正在收拾院子里孩子们散落的玩具的翟青回道。这些玩具都是韩嘉彦和浮云子亲手做的,木马能骑上去摇晃前进、木人可以拼装拆卸,孩子特别喜欢。
“我找他去练练。”韩嘉彦又手痒了,起身准备去更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浮云子苏醒以来,差不多一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努力恢复从前的功力,日日练功不辍。至如今,功力差不多回到了从前的八成,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颅脑受损、长期卧床的缘故,他的平衡能力有些欠缺,轻功已然大不如前了。反倒是内力有所突破。
他近些时日在钻研平渊道人的剑法,希望趁着内力突破的档口,将剑法再上一层,好弥补轻功的缺失。而韩嘉彦这些时日,也几乎是日日陪练,反倒练得上瘾了。
“你俩练一会儿就回来,就要吃晚食了,莫要弄得汗涔涔的。”赵樱泓道。她本想跟着一起去,顺便走动走动锻炼一下筋骨,奈何这天气太热了,她一点也不想动。
自从去年开始假孕以来,她的锻炼又荒废了,最近更是愈发惫懒,加上总是被韩嘉彦喂得饱饱的,身上逐渐丰腴起来,也终于有点真正孕妇的模样了。
韩嘉彦却一把拉起她,带着她往寝室行去:“樱泓,你也换身衣服,跟我去演武场,我教你用弩箭。”
“啊?”赵樱泓十分意外。
韩嘉彦解释道:“我和师兄给你做了个小弩机,可以绑在手臂上的,很精巧。这弩机关键时刻能救命,你随我去练练。”
赵樱泓一时失笑:“想甚么呢,谁会想要我的命?何况我出行都有禁军护卫,就算微服,不也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嘛。”
“没错,但假使遇上特殊情况,我不在你身边,你身边又没有人护卫,该如何是好?以往都是我听你的,这件事你得听我的。”韩嘉彦意外得很坚持。
“好罢。”赵樱泓笑着应下,决定顺着她,哪怕她心中觉着韩嘉彦有些思虑过度了。
二人入屋更衣,韩嘉彦将身上的官袍换下,穿上薄绸的练功服。赵樱泓翻找半天,将她的骑马服寻了出来,这已然是她最利落的衣服了,就是厚了些,夏日里穿着闷热。
赵樱泓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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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笑道:“你还记得这身衣服吗?当年你还是燕大侠时,带我出门骑马,我就穿着这身衣服。我俩还去了开宝寺,偷偷登上了铁塔。”
韩嘉彦听她叫自己“燕大侠”,不由得笑出声。因为游素心的事,“六娘”这个词她现在是提也不提的,哪怕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情况下。
说起游素心,她已然在今年二月时离去,临走时还专门为韩嘉彦赵樱泓编写了怀孕育儿的手册,指导她们往后收养更多的孩子。
而为了不让太医插手赵樱泓“孕期”的诊治,韩嘉彦专程委托秦老大夫,让师兄浮云子在秦氏医馆挂了个妇科圣手的名号,由此浮云子成了秦氏医馆的万大夫,专门在韩嘉彦府上给赵樱泓看诊。
韩嘉彦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从后拥住她。赵樱泓微微侧身,笑道:
“我以后怕不是再也见不到燕大侠了。”
“燕大侠永远在你身边,只不过,侠客一人单枪匹马,改变不了甚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赵樱泓动情地望着她,缓缓抬首,吻上了韩嘉彦的唇。
第二百零四章
演武场是赵樱泓专门为韩嘉彦辟出来的习武之地,平日里韩嘉彦练功所需的刀枪剑戟和箭靶、木桩,还有石锁、铁墩等练气力的器械,都放在这里。
眼下这里也成了浮云子最佳的练武场地。
韩嘉彦领着赵樱泓抵达演武场时,浮云子似是正在琢磨一招,来回比划着,总觉得不对劲的样子。
“师兄?作甚呢?”韩嘉彦出声问道。
浮云子见她来了,收了剑,抓起挂在腰间的汗巾擦了擦汗,道:
“师尊那招九天揽月,我怎么练都练不明白,你来教教我。”
韩嘉彦苦笑道:“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尊的这一套无名剑法,我就最后这一招九天揽月没学成,师尊当时只练了一遍给我看,我就下山去了,随后师尊他就……我还是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得了精髓。”
“不管,你练一遍我看看。”浮云子将手中的剑递给她。
“好。”韩嘉彦接过剑,随即又道,“先不急着练剑。师兄,你先去把袖弩拿出来给樱泓试试。我先热热身再练。”
浮云子点头,自去了演武场西侧的武备库,这里面存放了大量长公主府禁军的军械,眼下也成了浮云子的工坊,他整日里就喜欢闷在这里敲敲打打,造些精巧的玩意儿。
不多时,他取回来一件小弩,见韩嘉彦在旁转腰压腿热身,浮云子便自己给赵樱泓的右臂戴上。赵樱泓好奇地望着这个小弩,不明白该如何发射。
“平日里弦是一直上着的,弩箭就在机匣里。这个钩环连着发射机,就套在你的拇指上,发射时攥紧拳头,是不是能感受到一点阻力,克服阻力,便击发了。”浮云子解释道。
“好精巧。”赵樱泓感叹。
“长公主,你对着靶子练练,不复杂,就是练个反应速度和准确度。还有就是,遇到危险情况您不能被吓着,得沉着冷静应对,所以还得练胆。”浮云子道。
一旁的韩嘉彦笑道:“练胆这事儿交给我了。”
赵樱泓瞪她,心想这人是不是憋着坏打算借机戏耍自己。
“来,长公主您试试。”浮云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箭靶,“手臂端平,手肘锁死,手腕放松,心念一致,念动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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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樱泓按着他的指导,抬起右手,对准箭靶,勾动钩环。咻的一声,一只精巧的弩箭闪电般射出,这动静吓了赵樱泓一跳,手臂抖了一下,打偏了,打在了靶子的最边缘。
“哈哈哈哈……”韩嘉彦高声大笑起来。
赵樱泓薄怒:“再笑!夜里不许进门!”
韩嘉彦立刻闭嘴,做乖巧状。
“第一回 还不熟悉,正常,长公主,控制好手臂,发射的时候心里要有准备,念动一致,方才就是没有念动一致才会如此。”浮云子走过去,将弩箭捡了回来。
“还得练胆。樱泓,对敌可不能自己先被吓破了胆才是,你得唬住对方。”韩嘉彦凑上前来。
赵樱泓狠狠掐了她手臂一下,恼怒道:“练你的剑去,我就不信了,我还射不准这靶子。”随即从浮云子那里要来了一把弩箭,开始专心打靶,谁也不理。
浮云子练忙拽韩嘉彦走远几步,悄声道:“你知晓她心高气傲不服输,还惹她?当心晚上不让你上榻。”
韩嘉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她和赵樱泓的情趣浮云子不懂。
随后提剑道:
“师兄,你看好了,九天揽月要这么练。”
说着先演了前面几式,紧接着拧身,飞剑回勾,剑刃划出一道银色月牙,激出剑啸,威势罡猛,与枪术之中的回马枪有异曲同工之妙。
浮云子拧着眉毛看着,道:“你这招是厉害,可我怎么总觉得有些别扭呢?”
可具体哪里别扭,他也说不上来。他跟着韩嘉彦的招式练了两下,发觉好像是招式不够连贯。
“这一招缺了个衔接的动作,和心法也跟不上,使出来时进攻节奏乱了。你打法比我罡猛迅捷,压着对方打,对方没有反应时机,倒也无所谓。我若这么练,恐怕不行。”
韩嘉彦一时挠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再琢磨琢磨。”浮云子道。
……
绍圣元年腊月,大雪纷飞。
梁师成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敲响了蔡府的偏门。不多时,一个小厮来开了门,瞧见梁师成,扬起笑容:
“梁中官,这么冷的天,您还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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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梁师成不耐烦地迈步挤了进去。
小厮讨好地道:“您又来寻三才先生?”
“知道还不赶紧带我去?”梁师成挑眉道。
“三才先生眼下正在书房,与我家二郎、遂宁郡王在一起研究书画呢,您暂时见不着。小人带您去暖房吃茶。”小厮笑道。
梁师成心中清楚这三才先生眼下可是十一皇子、蔡二郎君跟前的大红人,书画皆是绝佳。
梁师成眼下要攀上刘郡君这棵大树,还得靠三才先生的本领,故而也不敢多有怨言,自去暖房吃茶等候。
等了有一会子,暖房门帘一掀开,走进来一个身材健硕的白面男子,花袄皂靴,幞头簪花,瞧着很是惹眼。
“哟,高老弟。”梁师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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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中官!有礼了。”来者正是高俅,他见到梁师成,忙向他揖手行礼。
高俅是跟着李三才一道入蔡府的。
原本李三才是跟着十一皇子的,奈何他不能入宫,而十一皇子的府邸尚未建成,无奈之下,十一皇子只能暂时先将李三才安排在了王诜的府上。
但不久后,驸马都尉王诜年老病故,王诜的西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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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主人。原本侍候在王诜身边的好几个陪玩的侍从没了去处,皆寻十一皇子帮忙安置。
其中就有书画大家李三才,还有一个十一皇子近来看中的能人——高俅。此人踢得一脚好蹴球,颇得十一皇子欢心,他还是东坡推荐到王诜府上的,因此结识了十一皇子赵佶。
正没着落间,恰逢蔡氏兄弟回京,十一皇子知晓蔡卞乃是书画大家,蔡京也是好玩的。于是将这几个能人送到了蔡氏兄弟府上暂住,眼下李三才、高俅等人就在蔡府随侍。十一皇子也时常出宫,来此相会。
高俅坐下,抓了一把瓜子磕起来,顺便向梁师成打听:
“梁中官来寻三才先生所为何事呀?”
“宫中贵人喜欢三才先生的画,我时常要来讨要。”梁师成将早就编出的借口再重复了一遍。不过他心里清楚,这蔡府里的人都是人精,恐怕不会相信他的话。
“哦。”果不其然,高俅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但显然不曾打心底相信。
这时,出去探情况的小厮回来了:“三才先生空下来了,梁中官,您随小人来。”
于是带着梁师成去见李三才。
李三才在书房后的夹道里等梁师成,梁师成见到他时,他手中捧着暖手炉,发鬓斑白,五绺长须飘然,曾经的一脸苦相淡薄了许多,眸中神光内敛,气韵自华,倒是颇为俊雅。
“三才先生,可让奴婢好等。”梁师成挤出笑容,揖手拜道。
李三才并不多言,只从袖筒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红色瓷瓶,递给梁师成:“接下来三个月的份,还是如往常,每行房前,化水一颗服下,不可多服。”
“是是是。”梁师成眉开眼笑地双手接过,随即奉承道,“您可真是妙手回春,近两个月来,官家真如换了个人般,不仅白日里精力旺盛,更是龙精虎猛,每晚都将郡君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前段时日,适逢郡君来葵水不方便行房,官家还幸了她身边的一位婢女,官家眼下是离不开这神药了……”
李三才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这些,梁师成自觉没趣,也就闭了嘴。
“我还是那句话,莫要向官家提起我,否则一旦出事,不等官家拿你,我先要了你的性命。”李三才冷声道。
“是是是,奴婢绝对不会提起您。”梁师成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若换了个人威胁他,他可能会十分不屑,甚至直接反手报复。然而这位李三才打从第一面起,就给梁师成留下了深不可测的印象,他毫不怀疑这李三才手里有很多的人命。此人对毒物的研究更是独步天下,他若想毒死一个人,那个人会死得不明不白,完全防不胜防。
他知晓自己决计不能惹这个老毒师。
当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用毒药害官家。李三才给他的药,他拿回去后专门找他入宫之前的兄弟验过,确认无毒,且确实有效,才敢拿去给官家用。且官家和郡君也专门找医家验过其中的成分,层层验证,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回也不例外,性命攸关的事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梁师成拜别了李三才,急匆匆离开蔡府回宫,若他能依靠李三才的药,让官家与郡君早日诞下储君,那他梁师成就有了扶助社稷之功,未来前途不愁了。如此做着美梦,他脚步飞快,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李三才送走了梁师成,转出书房后的夹道,往自己现居的房间行去。
刚走到门口,忽见赵佶就立在他门口的廊下,身上落满了白雪。
这位十一皇子,也有十三岁了,近两年来身子猛然窜高,身材也愈发挺拔,有了些许成年男子的模样。且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派头十足,行事作风颇为老成,很是早熟,瞧着不像十三岁,倒像是有十七八岁了。
“郡王,您这是?”李三才上前行礼,疑惑问道。
此前赵佶分明已经准备离开蔡府了,怎么这会子又出现在了这里?
赵佶似是有些腼腆,见到李三才,他欲言又止。李三才眸光转了转,似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于是道:
“郡王,方才在下画了一张仕女画,您这是念起了某位旧人了?”
“三才先生懂我。”赵佶道,“我……还是忘不了李师师,昨日腊八,我又遇见她了,她在城东福田院施粥,穿着一身红裘,系着白布围裙,眉眼温柔极了。我足足看了她一个时辰,不敢上前。”
“郡王,李师师长了您将近二十岁,对她来说,您实在太年轻了。”李三才直指要害。
“我明白,所以我想请教先生,究竟该如何才能获得她的芳心。”赵佶问。
李三才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未知郡王为何会来请教在下这样的问题?”
赵佶思索了片刻,道:“先生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您似乎经历过一段旷世之恋。我观您画仕女,眸光之中的柔情实在掩藏不住。那幅仕女图,仿佛是在画您曾经的爱人。
“先生,我一直不曾追究过您的过去。一年前我在牧苑遇见您时,您是送牧草的农工,可您这一身的才气,怎可能只是个寻常的农人?您身上有故事,您不愿说,我也不问。我只求您帮一帮我。”
赵佶显得很卑微,也很诚恳。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天之骄子,风流少年,出身如此高贵,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如今却为了追求李师师,如此低声下气的向李三才这样的侍从请教,可见用情至真。
李三才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
“郡王,情爱这件事,最不讲道理。往往是第一眼,心便随着对方走了。若第一眼瞧不上,日久生情恐怕更多的是一种信任,而非浓情蜜意了。李师师第一眼并未瞧上您,是因为您太年幼,她还未将您当做男子来看待。
“但不要紧,您总会有长大的一日。在下推想,如她这般的女子,定喜爱沉稳可靠又有才情的男子,您切不可在她面前表现得轻浮。想必,深情总能换一颗真心。
“不过,您得等,起码再有七年,待到您弱冠,若她身边仍然无人,便是您真正的缘分。这七年,您也判断一下您自己的真心,瞧瞧看是否经得起时间的磋磨。”
赵佶闻言,心中便有了底,他想了想,道:“我能给她写信吗?”
“可以,您此前给李师师写过信吗?”
“写过。”
“署名是您的真名?
“是的。”
“用的是您日常的字体?”
“是。”
赵佶的字学的是薛稷、黄庭坚,参以褚遂良诸家,出以挺瘦秀润,不过十三岁年纪,已然小有成就。不过他当下模仿黄庭坚的纵伸横逸居多,想学那种圆劲飞动之感,奈何功力尚未到,模仿痕迹偏重,显得浮躁。
“往后写信,托一个假名,换一种字体。我瞧着薛稷的字可以仔细学学,要端正、筋骨挺拔,给人一种可靠之感。信不要写得啰嗦,亦不要直白言情。第一封,先含蓄地约定一个七年之约。之后的信,只写些描景描物的词或句,优美为佳,三不五时送一封,在她心中留一隅角落,往后再见,她会有惊喜。”李三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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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眸光熠熠,忙揖手拜道:“多谢先生指点!我这就回去琢磨。”
李三才目送他兴冲冲离去,大雪遮蔽了他的面容,他孤独地立于廊下,许久未曾挪步,茕茕孑立,如被冰封的石雕。
第二百零五章
时光如水,静谧流淌,一不注意的功夫,便又跨过年来。
绍圣二年开年后,朝中对旧党的清洗逐渐进入尾声,但个别官员的去留仍然成为了朝中争议的焦点。比如吕惠卿,比如孙路。
前者是因为去年年末时被外放大名府,不肯去,乞留京师。曾布与他素有恩怨,前任知枢密院韩忠彦亦被问询意见,认为他应当去大名府,而不该留任。
官家不喜吕惠卿,认为此人虽是新党,却凶横刁蛮,倒是有几分对敌的魄力,最终还是不曾留任。不久之后,听取了韩忠彦的建议,任命他为鄜延路经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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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路乃陕西路转运使,掌控着对西夏边境的重要军务。如今官家已然准备开始用兵,此人的才能不足以支撑对夏战争,故除官,给吕惠卿、章楶让位,调往大名府继任河东路经略使。
前朝逐渐稳定,新政各项事宜在稳步推进。而官家的后宫却热闹了起来,先是孟皇后为官家诞下长女,不久之后,刘郡君即被封为美人,品阶晋升。
孟皇后未能给官家诞下儿子,储位仍然空悬。到了五月时,反倒是刘美人身边的一位婢女张氏有了身孕,被封为郡君,孟皇后地位愈发动摇起来。
官家日渐冷落孟皇后,几乎不会去她宫中。孟皇后只能将全部的心思扑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小心翼翼地照顾她。
在张郡君宣布怀孕之后,不过两个月,刘美人也怀上了。这下官家的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刘美人这里,希冀着这两位妃嫔能给他诞下儿子。
六月后,韩嘉彦被官家传召,入宫研讨对夏军情。她已被委任皇城司主官,而对夏情报如今也捏在了韩嘉彦的手中。
韩嘉彦在今年正月上元节之后,亲赴西夏前线一趟,至五月方还。
在那里,官家给了她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重建直达西夏掌权者内部的情报网。
这对韩嘉彦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对夏的情报网,是从太宗时期就建立起来的,虽然屡遭西夏清洗,但始终不曾湮灭。
情报网最辉煌和最落寞的时候,都是在先帝时期。五路伐夏之前,对夏情报网建立非常完善,能够直达西夏中枢。而五路伐夏失利之后,直达西夏中枢的情报网也就此消失了。
个中缘由,与韩嘉彦的娘亲杨璇密切相关。
因为神宗时期的情报网,杨璇与平渊道人出了很大的力气。然而自这两人去世后,便与西夏内部的内线失去了联系。
韩嘉彦是二月时抵达的鄜延路,彼时的她对于寻找身在西夏的内线尚无头绪,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也许这内线与平渊道人刘兴武有关。
她苦思冥想,回忆关于师尊刘兴武的一切。假使师尊刘兴武当真是李元昊与没藏黑云的儿子,那么当时将他偷运出境的人,应当就是早年被俘的刘平将军。
只是早有传闻刘平已然没于兴庆府,韩嘉彦手上有埋葬地的地址,位于兴庆府的一处名叫硖口驿的地方,这是她手中唯一掌握的线索。
于是不久,她化妆为商人冒险入夏。这次旅程有军中向导带路,半路上虽遭遇了山贼劫道,夏兵盘查,但总体还算是有惊无险,对于韩嘉彦来说,应付起来不是问题。
她向官家讲述自己在兴庆府的经历:
“入兴庆府时,臣感受到了夏国的不同寻常。兴庆府已然被夏人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夏人各个非常尚武,民风彪悍,且对外警惕心很强,外来者很难融入其中。
“兴庆府商贸自然是不及汴梁繁盛的,街面上的商品品类也实在无法与汴梁比。臣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萧条的气息,看来近些年西夏穷兵黩武,再加上边关榷场关闭,夏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城中街道秩序井然,透出一股肃杀的氛围,确实不同寻常。
“臣粘上了大胡须,裹着裘皮、戴着毡帽,腰中配夏刀,跟着向导学了近一个月的夏语,虽然不够流利,但融入大环境倒也无碍。
“向导将臣带到了硖口驿,这里真是土地贫瘠,产不了多少粮食。我们费了番工夫,才打听到埋葬刘平的墓地位置。在硖口驿徐家村东的山坟之中。
“刘将军墓已然几乎要被荒草掩埋,我们清理了一番,为他上供。之后在坟头等了有三日时间,守株待兔,还真让臣等到了一老年男子。
“此人年愈五旬,自称刘溯,是刘平的儿子。他在兴庆府为小吏,是听到村中人向他传讯——有人来给刘平扫墓,才赶回来的。
“他很紧张,告诉我们如若被官兵发现就完了,这些年他一直都不敢来给父亲祭扫,生怕被官府问罪。”
这个刘溯很可能就是刘平与那位不知名西夏宫女的小儿子,他们的大儿子被换入了西夏皇宫,也就是夏毅宗李谅祚。
只不过这些都是猜测,刘溯自己对此也是一无所知,韩嘉彦也不好告知官家知晓,故而都隐去了。官家只知道当年杨璇建立的情报网与刘平有关,对个中细节一无所知。
“我询问他这徐家村中的村民是否可靠,为何将刘平葬在此处,他只回了我一句话:华夏遗民,莫敢忘炎黄之身。但他也不能保证村民之中都是一条心,如若出了叛徒告密,全体村民都要被连坐。
“当下西夏境内风声鹤唳,去岁十月,梁乙逋谋逆提前败露,小梁后先下手为强,派大臣嵬名阿吴、仁多保忠诛杀了亲哥哥,全境戒严,四处搜查梁乙逋党羽。
“臣与刘溯聊了很久,说服他成为我们的内线。最终他答应了,我们约定好了联络方式,为了保证隐蔽高效,臣在离开夏境的路上,在每一个站点都安插了皇城司谍探,保证忠实可靠。
“只是遗憾的是,刘溯只是兴庆府衙署的小吏,他够不着更高层的情报,若想要打通更高层的情报已然不现实。不过当下对夏战争已然转为攻防拉锯战,只要我们筑好城寨,深挖战壕,则夏人自然退却,我们可步步推进。关于夏军的规模,刘溯判断出来不成问题,这一点他可保证。
“臣近些时日几经思索,认为西夏受辽钳制,夏人畏惧辽人更胜我大宋,若能合纵连横,以辽制夏,则可对小梁后一击毙命。”
官家登时瞪大双眼,道:
“你细细说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嘉彦道:“辽人求的是三足鼎立之势,如今小梁后穷兵黩武,西夏内部眼见要出乱子,很可能会给我大宋可乘之机,届时西夏若亡,辽人就要面临与我大宋直接对敌的情势,这是目前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所不希望的。故而辽人不满小梁后已久,这件事西夏内部尽人皆知。如若我们能够放大这种不满,则可加速辽人出手。
“而若想放大辽人的不满,则必须再让小梁后吃败仗。臣以为,时机已然成熟,可以主动出击了。
“整个行动要分为第一阶段的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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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注意力,第二阶段的分兵攻打,让西夏首尾难以相顾。”
韩嘉彦说着,走到了舆图旁,指着舆图道:
“当下的关键在于蚕食夏土,熙河路女遮谷、泾源路石门口,都是关键节点,必须构筑城寨,把控在我军手中。且,一旦女遮谷的防御工事建成,则可贯通通远军到兰州的路线。故而我军接下来的战略要点就在于筑城。
“我军当吸取此前的教训,为了筑城不被夏人袭扰,我们必须将夏人的主力部队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去。当下正好您将吕惠卿调往鄜延路,不若就委以重任,让吕经略使派兵袭扰夏人,诱使夏人出大兵来犯。而熙河路、泾源路则可抢筑工事,将堡寨修成,如此,我们可收复大片失地。”
官家抚掌赞道:“好计策!姐夫,朕让你去一趟前线是对的,今日你真是让朕扫除眼前盲障,彻底看清了战场了。”
韩嘉彦远行小半年,晒黑了,面庞似乎都被西北粗粝的风沙吹得毛糙了。官家打量着曾经俊雅的白面书生,变成如今这般持重的模样,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佩,唏嘘不已。
假使韩嘉彦不成为驸马,那如今朝堂之上,韩师茂当为辅国重臣。即便前途全无,韩嘉彦依旧尽心竭力辅佐国朝,乃至于敢以身犯险,深入敌营联络情报。
这让官家对她的信任,又加深了许多。
“朕当不辜负姐夫的辛劳,放心罢,接下来都交给朕了。”官家凝眸注视着舆图,胸中已有沟壑。
韩嘉彦见官家面色红润,神采不错,但身形却消瘦不少,不由劝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官家劳累,要注意休息。”
官家只是摆摆手:“前线将士未有一日喘息,朕如何能歇。放心,朕的身体,朕有数。”
随后官家又问了问赵樱泓的情况:“姐姐第二胎也快生了罢。”
韩嘉彦点头,笑道:“也就这两日的事,臣紧赶慢赶赶回来,算是赶上了。”
“好呀,朕听母亲提起过,你与姐姐这回都想要个女儿?”
“是,臣喜欢女儿。”韩嘉彦笑了。
官家苦笑了一下:“女儿好,若是个女儿,你与姐姐便儿女双全了。”
韩嘉彦知晓子嗣问题如今成了他的心病,一时不知该说甚么才好,只能道:
“官家春秋鼎盛,孩子的事都是自然而然,眼下刘美人、张郡君都有身孕,您放宽心。”
官家默然一笑,点了点头。
……
绍圣二年夏六月,赵樱泓以长公主府闷热为由,去了位于西郊的别庄避暑。当月,她顺利在别庄“产”下一女。
这个女儿当然是慈舟与郑修文的孩子,孩子出生于六月十五,比预产要晚了几日,孩子出生时斤两重,嗓音嘹亮,能吃能睡,十分健康。
韩嘉彦喜不自胜,给女儿起名为继慈,即是为了感激慈舟夫妻,亦是为了怀念娘亲杨璇。“慈”素来代指母亲,继慈便有承继母亲的意思。
小继慈出生后,各方反应虽不如她哥哥韩恕那般隆重,但她却得到了赵樱泓和韩嘉彦全心全意的爱,以至于韩恕都感到被冷落了。
看着爹爹与娘一直围着妹妹,他会委屈地瘪嘴,努力忍着不哭。但到底年纪小,还是会小声哭出来,惹得赵樱泓十分心疼他,一边抱着哄,一边埋怨韩嘉彦偏心。
其实她自己的心也偏了。
小韩恕也快两岁了,已然能流利说话,还会自己走了。去岁朞周,韩恕抓的笔纸,这孩子说话早,十分早慧,看来是个读书人的料。
韩嘉彦出去了小半年,本来很黏爹爹的小韩恕,突然就与她生分了。韩嘉彦回来时,还因为晒黑了导致韩恕不认识她了,韩嘉彦抱他时,孩子吓得大哭。
这让韩嘉彦心中有些受伤,不过好在她近些年来人愈发松弛下来,心绪平稳豁达,乐观爱笑,很快就逗得韩恕又追着她跑。
赵樱泓此番来别庄,只有媛兮、浮云子、雁秋、翟青、绿沅随行,翟青被任命为长公主府禁军校尉,负责带一小队兵守卫别庄外围。
继慈被送来时,同行的还有一位奶娘。她正是坤育院救助的一位妇人,为了报恩,专程帮着跑这一趟,一路上都是她在给继慈喂奶。她也会留下,一直到继慈断奶为止。
如此,一家人安心在别庄住了一段时日。赵樱泓“出了月子”后,一家人还专程去了一趟不远的金明池,夜间躺在天台观星。
韩嘉彦抱着韩恕,赵樱泓抱着继慈,两个孩子都睡熟了。赵樱泓望着头顶的繁星,不由得问道:
“此番对西夏用兵,是否能成功,是否会重蹈前朝覆辙?我这心中没底。”
韩嘉彦却笑道:“放心,该堵住的漏洞,我都与官家商量过了,这一回一定行!”
“好,嘉郎,我信你。我们的理想,终于开始成为现实了。”
“这只是第一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赵樱泓望了她一眼,随后抬头望天,忽而瞧见了紫微星闪烁,于是立刻高声道:
“神宗三女请愿!天下一统,海晏河清!”
韩嘉彦笑了:“莫喊得这般大声,吵醒孩子了。”
“嘉郎,你怎的不许愿?”
“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你的愿望,我不用许愿。”韩嘉彦笑道。
第二百零六章
绍圣二年,刚上任没多久的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在五十天内,连续组织了十四次小规模的出击行动,不断骚扰西夏在前线的驻兵。
党项人本就脾性暴虐,加之小梁后上次战败后始终憋了一股气,如今遭到宋人这般不断的挑衅骚扰,顿时忍耐不住。
绍圣二年末,小梁后下令集结大军,号称五十万,向鄜延路方向扑去,意图击溃鄜延路所有军事力量。
宋廷第一时间通过韩嘉彦整顿的情报网获知消息,并立即向边关所有重镇发信,同时派遣支援力量赶赴前线。命令上通下达,雷霆万钧,一扫此前的缓滞。
吕惠卿得到来自汴梁的增援,将部队改组为二十二个军。他保留一半部队在延安府,其余部队则驻扎在延安府附近。
党项人沿乌延口翻越横山,分成三个纵队,东路威胁青涧城,中路包围塞门寨、龙安寨和金明寨。西路方面,党项人组织迅速而大纵深的突击行动,一日之间,由边境顺宁寨通过安远寨,杀进距延安府五十里以外的地方。
此外,党项人在后线之上筑起十一座堡寨,以应对宋军。
在延安府中,经略使吕惠卿亲自指挥一切调动事宜,不紧不慢地协调各路军马。
延安府被吕惠卿经营成铁桶,围城的西夏大军感到无从下口,来回交战几次皆无法突入城中。
西夏大军考虑到会有被吕惠卿切断归路的潜在危险,又不能再往南面掠夺宋土,不甘心的西夏军遂转移到金明寨,经过两天的包围,终于攻陷金明寨,消灭二千八百名宋军,只有五人幸存。
西夏军随后撤退,吕惠卿派部队追截,但被龙安城附近的党项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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