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藏南晚星 > 20-30

20-30(2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在旧神游戏中扮演NPC[无限] 微信小号误加老板后 被绣球砸中后将错就错 灵气复苏的N种方式 五娘子躺平日常 大娘子高嫁日常 风雪不归人 甜品判官打分中 清冷审判官怀孕后 穿成替身受后修罗场了

当然,是他本人的能力有限而已……

周一晚上,方识攸给他发了微信,他没回。方识攸尝试给他打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是因为……这位老师,正在坚持不懈地企图说服他父亲考虑一下来藏南高原这边铺路修桥。

所以说富二代创业已经不是最可怕的事儿了,最可怕的是富二代为富一代做工程建议。

许南珩他爸觉得荒谬至极。

电话里——

“爸,在西藏修路那可是攒功德的,您做生意的不是最信这些了吗!”

“我一个北京当地的工业公司,你让我去西藏干修路,许南珩你在你老子身上安的什么心?”

“爸,您听我说。”许南珩端起水刚喝一口。

电话那边,嘭,挂了。

“爸?”许南珩一楞,“哎爸!”

然后迅速拨回去,被拒听。再拨给他妈妈,接起来了,接电话的不是他妈,是他爸爸:“你别往家打电话了!我看你支个教你支傻了你!不行你就在那儿皈依吧,逢年过节打个视频回来就成!”

“不是,爸!我没让您亲自来做啊,您投资就行!这儿有道路建设施工的,您只要……爸?!”

电话那边,许南珩他爸差点把手机扔小池塘里。

许南珩知道这事没那么好商量,毕竟任谁听起来都很荒谬,高海拔低气压,大型工程车辆需要特定的人来驾驶,加上山多路窄,地质特殊,总之困难重重。

许南珩何尝不知道,不过他也只是试一试。手机空闲下来之后,他才刚看见方识攸发来的微信,以及一些未接电话。他缓了口气儿,给方识攸打回去。

“方大夫——”由于许南珩刚在他老爸那儿吃瘪,语气有些颓,甚至隐隐地有些撒娇的意思。那个“夫”字被他无意识拖得有点长。

方识攸听得清楚,在电话那边无声地拎起唇角,问:“怎么了这是?”

“我劝我爸来我们村儿修路,未遂。”

方识攸在那边无声张了张嘴:“……修路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电话里能讲明白的。”

“我明白,我就是给他一个行动方向上的建议。”

“……”方识攸停顿了下,心道那是你老爸不是你麾下部将,“那个,拍立得给你买好了,相纸买了两盒,但我明天临时被安排了个手术,周三也没法回去,广东中山过来了一位教授讲课题。”

许南珩抬腕看表,说:“没事儿啊,正好明天下午我们带学生去县城初中做实验,我到时候去找你拿呗。”

一听他要过来,方识攸下意识按捺了一下自己,手握上医院住院部走廊的扶手,握得很用力,稳了稳自己的语调。

“噢,那行啊,明天我下手术了给你发微信。”

“给我打电话呗。”许南珩又喝了一口水,“微信我未必能及时看见,iPhone这个破信号你知道的。”

学生们去借用县初中的实验室中,县初中包了两辆荷载49人的大巴车过来接送,计划是明天上午出发,大巴嘛,跑山路肯定慢慢悠悠,上午出发下午到,刚好。

第二天,也就是周二,六十多个孩子和所有老师坐上大巴车。

去县初中做物理和化学实验,由索朗老师和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藏南晚星》20-30

次仁老师带着。到县初中的时候达瓦江措来接他们,见到许南珩,达瓦江措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许南珩自认是个潇洒的人,他愿意放过自己,不去钻任何牛角尖,他姥爷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时至今日许南珩依然很受用,人生苦短。

所以对方识攸,他那点说不上来的情绪,他决定先按下不管。这也是数学教会他的东西,不会写,就空着,跳过去,别耽误时间。做题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毕竟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可套用的公式,没有绝对正确的解法,也没有参考答案。他站在县初中教学楼下,学生们跟着老师上楼,他抬头看这藏南高原近在咫尺的碧蓝青空。

就像最开始在拉萨的时候他忘记跟方识攸要个联系方式,那时候没觉得有多大遗憾,这世界每天有太多人错过。太多太多人都只是无名之辈,那些错过不会变成故事,那些萍水相逢也都终将是公路边、雪山下的一阵风,不留痕迹。

他吸气、吐气,调整了一下自己。

毕竟归根结底——他连方识攸是不是单身都不知道,更别提性取向。

“许老师!”达瓦江措笑着迎上来,“最近好吗?”

许南珩回神,笑起来,跟他握手:“还不错,你呢?”

“我都好我都好,来我办公室坐会儿吧?”达瓦江措说,“他们两节物理两节化学,一下午呢。”

许南珩抬头看看天,说,“我不了吧,我去趟市场,买两条棉被,方大夫说过几天降温了。”

其实现在已经冷了,许南珩一件藏蓝色的圆领毛衣外面穿了件防风大衣,他刚从大巴车下来,有点闷热,敞着怀。

达瓦江措“哦”着点头,说:“是的,我们这里十月就会开始下雪。”

刚说到这,起了阵风。

许老师高挑清俊,这阵风刚好扬起他敞怀的防风大衣,他的衣饰都是他品味不俗的妈妈购入的。不松垮也不太贴的牛仔裤却能显得他一双腿笔直又修长,许老师到底年轻,二十五岁而已,所以妈妈给这套搭配的是一双帆布鞋。

紧接着打铃了,达瓦江措匆匆丢下一句“我得去上课了”就火速消失。今天许南珩算是休假,县中学不大,两栋教学楼一栋宿舍楼,他转悠了一圈,打算坐个出租车去市场那边。

方识攸之前说了今天下午有个手术,他决定自己去市场逛一逛。上回过来,在市场里看见很多杂货铺子,他准备去看看都有啥,买点回去带给家里人。

市场里挺热闹,有的店门口挂着风干的牦牛肉。天气转凉后,店家们开始卖厚实的衣服。

许南珩看见了相当好看的藏袍,黑色衔接砖红色,山羊皮,羔羊毛。牧区的藏民们在冬天会穿它来抵御严寒,它悬挂在店里的墙上,很长,许南珩一米八四,目测那藏袍能到他小腿。

虽说西藏降温后游客会变少,但也有不少人就要这个时节来高寒之地体验一下雪山,有个游客进去问了老板墙上那件多少钱,许南珩便没走远,假装看柜台上的佛珠串,然而听见老板说,那件一万一,许南珩微微讶然。

他料想到了会贵,没想到是上万的。接着再抬眸,自己手里摸着的这串佛珠,标价是五千块,旁边一条腰带要两千,他默默把手拿开了……

许南珩又去了上回和方识攸去的那家店,老板娘认出他来了,说这次给他打折。

用绳子捆了两条更厚的棉被,有点难拿,也不太好背,老板娘的儿子骑了三轮摩托帮他送到了初中门口,许南珩坐在三轮后边摁着他的棉被。

大巴司机帮忙把棉被塞进车下面放行李的地方,天色还早,他去了初中大门口的奶茶店里。

奶茶店比较质朴,在操作台上方毫不遮掩地摆着各口味的奶茶粉。这个时间学生们还没放学,服务员坐在那儿打盹,许南珩陡然进来,吓了他一跳。

许南珩随便点了杯草莓的,服务员搅奶茶粉的时候偷看了他几眼。许南珩样貌没得说,要不是大学时候太宅,什么活动都不参加,高低也得是个风云学长。

并且他身上有股书生气。是一种很令人舒服的个人气质,不说话的时候很温和,玉面书生。

当然,是不说话的时候。

“啧。”许南珩反复开关手机的飞行模式,企图让它刷新出来一些信号,看着微信上那个收取中状态无限旋转,喃喃道,“破iPhone,早晚把你炖了。”

没信号方识攸就联络不上他,奶茶喝了一半,时间快到四点,他打算跟服务员开口连个热点得了。这会儿奶茶店又进来一个人,成年人,服务员今儿算觉得稀奇,道了句欢迎光临。

“……”许南珩看着他,先是有些迷茫,然后想想他应该是差不多猜到了这个时间自己在初中这里,于是迷茫之后微笑,很随意地向椅背一靠,“方大夫,喝点什么。”

活脱脱把初中门口的奶茶店问出了三里屯兰桂坊的意思。

方识攸看了眼许南珩桌上剩的小半杯粉色饮品,在他对面坐下:“我不用,我以为你在里面上课,想着在奶茶店坐一下等等你,你没上课吗?”

“我不上啊,索朗老师上,下午是物理化学实验,我跟着过来混一趟而已。”许南珩原想说顺便跟你见一面。

但没这么说,他又端起来奶茶喝了一口,说:“手术这么早就结束了?”

方识攸下了手术过来的,手臂搭着外套,也是巧了,今天方识攸也是一件防风外套,但是短款的,里面搭一件白衬衫。

方识攸外套脱了之后就单剩一件衬衫,说:“二尖瓣修复,三尖瓣置换,做了八个半小时。”

“多……多久?”许南珩看着他。

方识攸确信他听清楚了,解释道:“心脏手术大部分都挺久,这台是一早上开始做的。”

许南珩诧异:“你就、就一直在手术室里站着?”

方识攸笑了下:“对,没事儿,早就习惯了,我老师都六十岁了,有时候也做一台整手术。”

“还能做半台?”许南珩问。

“他一般只做最关键、最难的部分,也是给年轻医生一些锻炼,不过他不会走远,可能跟麻醉医生一起坐会儿,年纪大了,腰腿都不太好。”

许南珩了然点头。方识攸看上去挺热的,衬衫解开了两枚纽扣,额前刘海有两缕贴着脑门。想来也是,手术是高度专注的体力活,而且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这样啊。”许南珩清了清嗓子,“那你…点个喝的?我请你。”

“不用。”方识攸摇头。他确实口干舌燥,但一杯奶茶他喝不完,回头都是浪费。

可许南珩还是觉得他声音有点哑,喉咙干涩,这会儿不晓得脑子怎么了,把自己这杯往前推了推:“那你喝一口润润吧。”

粉色的,草莓味的奶茶,剩下大约1/4。

许南珩说完就后悔了,又赶紧握着杯子想把它拉回来,仿佛是一种三次元撤回。

然而方识攸直接伸手,这是奶茶店堂食的玻璃杯,没有封口的。方识攸手指别过吸管,嘴唇贴着杯口,仰头喝光了里面剩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藏南晚星》20-30

的。

香精甜味的饮品,有类似草莓的水果味,甜,和甜,以及甜。方识攸抿了抿唇:“好了,走吧。”

“去哪儿?”许南珩问。

“我住的地方。”方识攸说,“我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忘拿上拍立得了……”

说完,方识攸有点局促,加了句解释:“我早上起晚了,昨晚停电,手机没充上电,闹钟没响。”

“那走呗。”许南珩站起来,完全没太在意。

方识攸的车就在校门口,漆黑的福特猛禽。这是许南珩第一次坐他车,他车里和许南珩一样,什么装饰都没有,最原始的脚垫,一根充电线,和车门杂物框里一个抹布。

“是你租的房子吗?”许南珩问。

“不是。”方识攸拉下安全带然后点火,“是过来援藏给安排的宿舍,单间的公寓。”

“噢……”许南珩点点头。

公寓在离县医院大约一个路口的地方,是个居民区,算是公寓楼群,没有像小区那样围起来,所以方识攸的车要停在路边的公共车位。

这里就是方识攸在西藏的住处,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不好意思有点乱。”方识攸打开门,“不用换鞋了,没有多的拖鞋。”

“那多不好意思。”许南珩刚迈进一只脚又收了回来,“没事儿我不用拖鞋。”

他直接蹬掉帆布鞋准备光脚,方识攸想起来他还有双洗澡穿的拖鞋,于是把客厅这双给他,自己去卫生间穿了那双。

许南珩很乖巧,涵养让他乖乖地站在窄小的客厅中间,也不乱看,就这么等着。

方识攸去卧室拿了拍立得出来,见他杵那儿,笑了:“你坐啊。”

“好。”许南珩在沙发坐下。

方识攸把拍立得连袋子递给他:“我没拆,发票在里面,出问题的话带着发票去售后。”

“好嘞。”许南珩赶紧打开来折腾,他本科室友之前有个拍立得,许南珩玩过几次,知道怎么用。

方识攸去倒了杯水,很明显方识攸是个独居的人,他只有一个水杯,给了许南珩,他自己拧了瓶矿泉水喝。

就还……挺极端的独居者,什么都是单件的。许南珩已经开机了,先拍掉第一张遮光纸,说:“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拍照然后去打印。”

“那没这方便。”方识攸喝了小半瓶水,嗓音听着好多了,“而且这玩意挺可爱的。”

“是吧。”许南珩说,“买相机的话我没那摄影水平,手机打印的话,以我的拖延症,它会永远卡在‘下次一定找店打出来’的阶段,所以不如买个拍立得。”

方识攸继续喝了两口水,说:“上次,就是我在抢救室做手术取钢筋那次,你来医院,想找我聊什么的?”

“啊。”许南珩把拍立得举起来,贴着眼睛,“小事儿,后来我自己想通了,方大夫,让我拍一张。”

“嗯?”方识攸一愣。

他还拿着矿泉水瓶,许南珩坐在他旁边,侧身正对他,上半身微微后仰。

接着,快门按下去。

相纸刚出来是白的,要等它显像。

其实等待拍立得显像的时间很短,小小的旧沙发摆在窗前,房子里很安静,镂空纱帘在背后,被风拂了拂。

稍乱的客厅里,茶几上有个蓝牙鼠标,沙发扶手搭着两件外套。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两个人在这里生活。

方识攸又喝了口水:“好了吗?”

“好了。”许南珩把相纸翻过来。

拍摄的时候是捕捉动态,所以方识攸的姿态很自然,拍立得有老式港片的感觉,尤其方识攸穿白衬衫,袖口挽起来,露出金属腕表。

“这张照片能让我留着吗?”许南珩问。

方识攸:“能。”

第23章

照片里的方识攸和他本人是同一种感觉,脸很好看,因为今天做了个很长时间的手术,眉宇间略有些倦意。

那天在小医院,给胸口插钢筋的病人做手术的时候,许南珩隐约感觉到了,他感觉方识攸是个挺固执的、坚持自己信条的人。这样的人在职场其实不太好“混”。

现在这个社会很多时候大家会选择明哲保身,尤其医生,他们的学成成本实在太高,与其他专业的壁垒太厚,一旦出事,摊煎饼可能是最优解了。

遵守规则的人才会被规则所保护,可方识攸遵守的是他所认为的正确。许南珩家中经商,他明白这样的人多半会吃亏。

所以方识攸的性格不太讨喜,他是固执己见的。他坚守着他接受的所有教育,他像是永远执行“初始指令”的机器人,只要他认为是正确的事,那就什么都无法撼动。

许南珩把照片放进大衣怀里的口袋,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啊。”

“你都不让我看看啊。”方识攸拧上瓶盖,跟着站起来,打趣他,“让我看看拍的什么样行不?”

“噢。”许南珩这才反应过来,又掏出来递给他。

方识攸和他各捏一个角,调整了一下,让相片不折光,他看了一眼,松开手。方识攸说:“我送你吧,回县初中吗?”

“嗯。”许南珩点头,又收起相片,然后看表,“差不多要回了。”

他把拍立得放回袋子里拎好,其实他打个车也能回,县城不大,没多远。况且方识攸做了一天手术消耗很大,他不想让他再开车。于是跟了句:“不用送了,你歇着吧。”

方识攸摇摇头,拎起外套:“歇不了,我也得回医院了,这趟就是出来放个风,走吧。”

驱车送许南珩回县初中的路上比较沉默,许南珩现下想想,留着别人的照片这个行为委实有些诡异。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藏不住事儿,想留着就留着了,全然不管其他。

后知后觉的许南珩在副驾驶坐得有点拘谨,尤其在方识攸很自然地偏头看他这边后视镜的时候,他会主动避一避目光,以防忽然的对视。

“咳。”方识攸清了下嗓子,“你们今天回去还晚自习吗?”

许南珩立刻提了口气上来,铿锵有力地说:“上!就做个二十分钟的总结就行。”

“物理化学你也教吗?”

“啊。”许南珩停顿了下,“我化学不太行,虽然教初中够了,但我过不了我自己这关。”

说完看向窗外,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接着转念一想,问:“医学生是不是要学化学?”

“学的,要考。”方识攸握着方向盘,向左并道,等红灯。

“那你化学挂过吗?”许南珩问。

方识攸摇头:“没有。”

“……”许南珩震惊,凝视他片刻后,叹道,“你真行啊。”

方识攸笑了下:“没…没那么夸张,主要都是背诵内容。”

“可别谦虚了。”许南珩说,“不过医生也要练体能的吧?手术一做那么久。”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藏南晚星》20-30

“嗯。”方识攸点头,“我很多同事都在健身,体能是一方面,久坐久站的,更需要锻炼。”

“确实。”许南珩点头,“我感觉我颈椎就不太好。”

前面快到了,方识攸放慢车速,这个时间也快要放学,门口慢慢有三轮车骑过来,支起小摊子,卖糖葫芦棉花糖什么的。

一听这,方识攸职业病来了,说:“要是伴随头晕的话你需要查一下,去拍个立位全脊柱x光,正位侧位,二百块,半小时就出结果。”

许南珩眨眨眼:“……喔好。”

“有吗?”方识攸慢慢靠边停下。

“啊?”

“有伴随头晕吗?或者反胃恶心。”

“没、没有。”许南珩看着他。

他将车停好,边解开安全带边说:“下车让我看看吧。”

许南珩:“啊?不……我……我其实挺好的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让我看一下。”方识攸在这种事儿上稍微有点轴,“我给我们院骨科主任坐过预诊。”

“不是不信任你,我总给你添麻烦……”许南珩解开安全带。他这句话是真心实意,方识攸对他太照顾了,到现在许南珩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俩人一边一个下车,方识攸从车头绕过来。他外套没穿,一件衬衫,在风里很单薄,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他面前。

“来,你挺直。”

许南珩条件反射似的站直起来。方识攸的手是温的,他掌心皮肤比许南珩想象的要细。

手掌盖到他后颈的瞬间,许南珩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他的手在许南珩后颈下方一点点摁上来,他说食指和拇指指腹描着许南珩颈椎骨两侧,不轻不重,力道刚好。

“颈椎还行。”方识攸说,“你会游泳吗,游泳对肩颈好。”

说完,方识攸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可能管得有点宽。但其实这点他和许南珩还挺像,他们都是一旦接纳了一个人,就会变得特坦率。

许南珩说:“会游泳,我唯一能进行的体能运动。”

见他不在意,方识攸轻松了些,他看了眼县初中门口的大巴车,说:“行,那……回去路σw.zλ.上小心。”

接着方识攸眼神示意了一下他敞怀的防风大衣:“拉上吧还是。”

许南珩噗呲笑了:“好,听大夫话。”

不过他拎着拍立得的袋子,那袋子有点沉,因为里面还有相纸,第一下没把拉锁对上口。

第二下,视野里多出一双手,许老师手指细长而白嫩,京城少爷打小没干过粗活,至多搓搓自己洗脸毛巾;方大夫的手骨节清晰,有力量感的同时,又能够缝合7毫米的血管。

这双手帮他对上了拉链,向上拉到喉结处。

许南珩有些呆滞,替人拉链这种行为,它可以很自然,也可以很暧昧,就看人怎么理解了。许老师的理解能力嘛,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已知条件给足了,宇宙怎么爆炸的,许南珩都能给你推导出来。

夸张了,但重要的是已知条件本身达到了一个怎样的详细程度,许南珩这时候有两个念头。他把我当弟弟,以及,他不太对劲。

然而在前提条件模糊的状况下,许南珩更愿意打一张安全牌。

于是他笑起来:“哈哈,谢啦,我走了,你开车慢点。”

“嗯。”方识攸点头,退后一步。西藏天气多变,像拉萨,几个小时里阴云暗涌又晴空无垠。这里也是,刚下车的时候微风徐徐,此时仿佛延时摄影,云与风皆在逆行。

天阴了,二人之间的风卷起人行道的沙砾和树叶,吹着方识攸的白衬衫贴在他皮肤上,许南珩一时间出了神,方识攸也没有动作。

三五秒而已,过得像几个春秋,两人同时回过神,然后木木地说了句“拜拜”。一个走去学校,另一个上车。

从县城返回村庄的大巴上,许南珩窝在座椅里,他有点困,闭着眼睛。

拍立得的第一张照片,是坐在窗前老旧沙发的方识攸。他有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未知带来的恐惧是各个方面的,许南珩这时候是真的有点害怕,要是自己真的喜欢他了怎么办。

毕竟,他对方大夫其实知之甚少。目前的已知条件仅有,北京人,三甲医院的医生,二十九岁,以及看过他的驾驶证行驶证。

此时许南珩缺失了最关键的信息,一个二十九岁的成年男性,他有极大可能已经成家,搞不好孩子都有了。

这不是许南珩臆测,虽说互联网上大家叫嚣着不结婚不生孩子,但实际上北京产科床位依然紧张,他们北京本校的学生下边有弟有妹的也不少。

再者,许南珩在这方面比较严谨,他固然不可能去和一个有家庭的人接触。更何况对方也是男的,不过……想到这里,许南珩陡然睁眼。

是啊,方识攸是男的啊。

恰好咣当一下,大巴车过了个坑,车身猛地一晃,许南珩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了下窗户。

“嘶……”给他撞清醒了,彻底不困了。

无论如何时间还是在走着。

许南珩的拍立得第二张照片拍的是索朗措姆和扎西卓嘎母女俩,当时是卓嘎骑在牛上,索朗校长在地上扶着她的腿,抬头看着她。

周四那天方识攸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让许南珩下了课到他那儿去。

给许南珩搞得有点紧张,下课后直接抱着书过去了,好吧其实更多的是好奇。他进去小医院后轻车熟路地到了方识攸的休息室里,他敲门,方识攸过来开门。

许南珩压低声音:“什么事儿啊?”

“你怎么像特务接头一样。”方识攸让开一步让他进来。

“你不说你那微信发的呢。”许南珩进来了,看着他,“什么叫‘下课来我这儿一下,一个人来,给你个东西’,我可是良民,清白人家,你那微信说的,还强调一个人来,你要给我什么呀,够我判几年?”

“……”方识攸无语住了,“我也是良民,许老师。”

“这会儿谁知道。”许南珩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问,“给我什么呀?”

方识攸关上门,把他手里的一本教材一本练习册接过来,放在自己桌上:“坐。”

许南珩坐下了。

许南珩站起来了:“我靠!方识攸”

——这是许南珩头一回喊他全名。

说真的,单单是喊他全名,其实都是许老师心理素质过硬了。

因为方识攸拎起来一个箱子,那箱子上写着:医用生物运输恒温箱。

“怎么了?”方识攸问。

“这里面什么?!”许南珩震惊,“不会是什么器官吧?你……你要给我个肾吗?”

在许南珩有限的认知里,医用保温箱,这么大的医用保温箱,箱子上有个屏幕可以随时查看里面的温度。这种东西,是存放器官的。

“……”方识攸沉默地看着他,然后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文学网提供的《藏南晚星》20-30

把箱子放到桌边,打开,从里面拎出一袋……麦当劳。

方识攸说:“这是我北京医院退休的保温箱,我们忙起来的时候就把饭放里面,不会凉。”

方识攸:“之前他们贴了贴画在上面,挡一挡这几个字,后来贴画掉了。”

许南珩敛起此前的所有表情,双膝并拢坐在椅子上,乖巧道:“不好意思。”

第24章

许南珩双手并起掌心向上,仿佛下一句就要脱口而出感谢麦当劳赐予他食物。

方识攸是真的哭笑不得,他把袋子搁在许南珩手上,说:“买的时候有点匆忙,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直接下单了个套餐。”

“谢谢你啊。”许南珩抬头看着他眼睛,很真诚地说,“真的,我……我其实不太会说那种正经……不对不是正经,是正式,不太会说正式的话,我……”

“我明白。”方识攸打断他,“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接着方识攸笑了下,两只手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揣。他确实有点紧张,也是因为紧张才打断了许南珩的话,他稍微有点担心许南珩等下讲点什么他招架不住的。

方大夫揣了下上衣口袋,才发现今天穿了件没兜的外套,然后僵硬地抻了下外套的下摆,说:“你趁热吃吧,我先、先去诊室了,去写病历。”

“啊?”许南珩问,“你不一起吃点儿吗?”

“我吃过了。”方识攸说。

说完扭头转身就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许南珩在里面还有些迷茫。

怎么说呢……许南珩是刚下课,他还拖了会儿堂,其实挺饿的,汉堡拿在手里还热乎着,飘着熟悉的香味。

味道会在大脑里留存非常久,闻到相同的味道时,大脑会带起关于这些味道的回忆。闻见炮仗的味道会想起小时候的春节,闻见饭菜香味会想起某天放学回家轻盈的脚步。

连锁餐饮的好处之一就是口味统一,北京的麦当劳也是这个味儿,霎时间就把许南珩的记忆拉回了北京。

他想起备考教资的日子里,在家里点灯熬油时候半夜吃的麦当劳,也想起更小更小的时候,小学吧,一页算术在那儿磨一小时的时候,他姥爷买了麦当劳回来,偷偷让他别写了过来吃点儿。

他觉得,方识攸大约是拿自己当弟弟了。

这么想的话,许南珩觉得还挺合理,他拆开汉堡的包装纸,这时候饥饿感其实没那么强烈了,他咬一口,慢慢地嚼。他发现方大夫买的这个套餐,还送了个玩具,是个小摆件。

被当做弟弟的话,方识攸的很多行为就能够理解了,许南珩这么想之后安心了不少。他虽然挺贫的也自认不太靠谱,但他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如果整件事情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那以后该有多尴尬,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把套餐里的小摆件留在了方识攸这个休息室的桌子上,吃完后去诊室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回去学校里。

今天的晚自习,学生们写完作业就散了,散完了后许南珩没上楼,就在教室里改作业。

这阵子降温,两个教室从厨房接了烧炉的管道过来,用作取暖。但为了安全,索朗校长离开后,锅炉里就不再添燃料,所以许南珩要借着教室的余温改作业。

改完作业后,差不多管道就凉了下来,许南珩握了握拳头,手指冻得有些发僵。然后站起来再活动两下脖子,听见颈椎发出“咔咔”两声,自己慢慢吐出一口气,再上楼睡觉。

这些天太冷了,已经没办法在转角卫生间用盆浇着洗澡。周末,方识攸去县城之前,许南珩跟他借了下浴室洗澡。

洗完后方识攸告诉他,自己跟护士打过招呼了,之后他可以随时过来用浴室。这解决了他比较实质的难题,接着,时间转眼到了国庆假期。

假期游客增多,县城医院的就诊量也跟着增多。因高反来吸氧的,摔伤扭伤的。小医院这边倒还好,国庆假期,挖隧道的工人们都在休假。

雪是十月二号凌晨开始下的。

许南珩是二号凌晨三点五十分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雪已经在往他宿舍里涌了。有那么一瞬间许南珩以为自己穿越了,尤其是当他裹着被子坐起来,摸手机,手机没有信号的时候,心下一寒,竟然开始思索数学老师在无限流里能干什么。

不过还好,他调了几次飞行模式后,手机勉勉强强跳出来一格信号,也有了网。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宿舍的门锁被周洋踹坏了,他一直懒得找人来修,在门后挡着个椅子就算是关门,但这回风太大,狂风直接撞开了门板,那椅子被风吹的退到桌边,桌上的书被风刮的展开来,有几本掉在地上。

外面漆黑一片,学校院子的国旗猎猎作响。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藏南高原,似乎方识攸是他唯一可以求援的人。

不过凌晨三点五十分跟人家求援,也是有点过分,许南珩快速穿上厚外套和裤子去捡书,放回桌上后,立刻推着椅子抵住门,他看了一圈,手边没什么重物能摞在椅子上压住门,干脆自己坐下来了。

椅背靠住门板,他靠住椅背,这门才终于消停。许南珩呼了口气,掏手机,四点了。

藏南高原的风是喜马拉雅山在呼吸,这般巨物的吐息岂是凡人招架得住。许南珩拿着手机,沉默着没有动,他依然能感受到门缝中挤进来的凛冽寒风。

他没穿袜子,冷风像刀一样割在他脚踝。这真是给京城许少爷好好介绍了一下藏南高原,往年的藏南十月中旬才会落雪,今年藏南宛如路上偶遇的调皮萨摩耶:这个人好像怕狗,让我冲上去闻闻ta!

许南珩回头看了眼已经变形脱落的门锁,他就是足够了解自己,才直接买拍立得。因为他知道自己拖延症到什么程度,他可能临到需要制作相册的前一分钟才会去店里打印。

就像这个门锁,许南珩暗自懊悔,早修了不就没事了。

四点多了,许南珩觉得要不把棉被抱过来,在椅子上凑合到天亮得了。但念头这么想,手却还是点开了方识攸的对话框。

想诉个苦,虽然他知道方识攸今天在县城,他也知道说出来根本没什么用,方识攸现在帮不到他,但就是想说一下。

今夜风雪大作,素有“西藏江南”之称的藏南高原今夜强调了一下“江南”的前缀“西藏”。

他不知道发消息的那个圈圈什么时候才能转完发过去,他脑袋靠着门板。大约半分钟后,方识攸收到了他这条微信:

我该早点修门锁。

许南珩按下发送键之后就没再看手机,宿舍地面一片狼藉,草稿纸和笔被吹得满地,漏进来的风实在刮得他太冷,他干脆屈起膝盖,脚踩上来,抱着腿。

这姿势可怜极了,再擦根火柴,简直见者落泪。不过许南珩自己还好,没觉得太心酸,只是懊恼自己的拖延症,一个门锁而已,随便找个周末修一下好了。

他不知道风雪什么时候停,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宿舍灯的开关就在门边的墙上,他按了两下,灯没亮,大约是停电了。

方识攸提醒过他,这边

【请收藏文学网,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普女绑定了入梦系统 病美人替嫁顶级Alpha后 八珍楼(美食) 看报不如练剑 疯批美人她拒不和离 湿热 地狱辅佐官助理夏油先生 钓系影后为何总是撩我 流浪狗也能破案立功吗? 你也没说这是人外选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