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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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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今半跪在谢让面前,神情是冰冷的,上药的动作却很温柔。

仿佛是在触碰什么易碎之物,生怕会弄疼了他。

谢让的呼吸微微乱了,只觉对方那双手烫得可怕,落在往日几乎不会被外人触碰的肌肤上,有点热,又有点痒。

谢让微微弓起腰身,再次确信,他的确不能答应永远留在这里。

小兔崽子近来对他的攻势太过直白,他招架不住,变得也不那么正常了。

宇文越动作略微一顿。

这段时日,他没有一刻真正意义上脱离易感期。乾君的易感期不像坤君那样,只能靠交.合缓解,实在难受狠了,就把谢让当解药吸一口,倒也能勉强维持理智。

但这也就导致,他时时刻刻浸没在谢让的信香当中,对于对方信香的变化不那么敏感。

可现在……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宇文越抬眼看过去,谢让又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心虚似的。

“……我弄疼你了?”掌下的肌肤在轻微颤栗,宇文越收回目光,手掌变本加厉贴上去,指尖故意轻轻摩挲。

谢让浑身一抖,身体后仰靠着椅背:“可、可以了吧?”

“不可以。”少年的疯劲又上来了,他微笑起来,身体甚至略微贴近了些,“还没涂完呢,伤不想好了?”

他靠得太近,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引来阵阵颤栗。

谢让牙关紧咬:“……那你快点。”

“快不了。”宇文越眼底笑意更深,语调不紧不慢,“太医说了,这药膏得细细揉开,否则没有效用。”

谢让浑身发烫,已经不想再听他在说什么了。

不知那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上药的过程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漫长,谢让后脑抵着椅背艰难熬着,好不容易熬到那熟悉的气息往后退了几分,宇文越放下药膏,从怀中取出丝帕净手。

谢让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撑着椅子扶手想起身。

宇文越当即抬眼看他。

他还半跪在地上,一双眼自下而上看来,小狗似的,无辜得很。

谢让不敢看他,别开视线:“我累了,要休息。”

宇文越笑了笑:“好。”

他站起身来,无视谢让的抗拒,将人打横抱起,抱回了床上。

宽大的龙床铺得松软暖和,谢让陷进床榻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人倾身压下来。

宇文越一只手撑在他身边,含笑看着他:“这样睡,不会难受吗?”

“……”谢让偏过头,耳根阵阵发烫。

他其实没期望能瞒得过得去。

小兔崽子对他的事出乎意料的敏感,方才靠得那么近,谢让的一切反应自然无所遁形。

可那不能证明什么。

他毕竟还是个大男人,往日不常碰到的地方被人那样触碰,又摸又揉,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这小兔崽子成天跟个香炉似的往外溢信香,他不受影响才怪。

“没事,我睡一会儿就——”

他话没说完,宇文越的手忽然落了下来。

谢让瞬间咬紧下唇,藏起险些溢出的一声低.吟。

“别咬,别咬……”宇文越声音放得很轻,他在床边坐下,空闲的手怜惜般抚过谢让的嘴唇,撬开紧闭的牙关,“我都舍不得咬,咬伤了怎么办……”

“呜……”舌尖被对方的指尖搅动,谢让不敢真咬下去,眼眶都泛起了红。

周遭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更加炙热,烛火跳动,两道身影映在墙上,彼此交缠。

宇文越抽出手,指尖移开时牵起一条银丝。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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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缓和过来,又被温柔的亲吻堵住。

比以往更加漫长的亲吻中,快感在不断攀升。

“老师,你其实不讨厌我这样对你,对吗?”宇文越贴着他的唇,嗓音轻哑,似乎还有点高兴,“你就是不讨厌的,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股愉悦的偏执,隐隐有些危险。

谢让呜咽一声,身体本能般蜷起来,像是想要逃离。

“别怕,别怕……”宇文越轻声诱哄着,钳制着谢让身体的力道,却丝毫不见放松,“方才的事是我不对,不会欺负你的,舍不得欺负你……”

这还不叫欺负吗?

谢让被他弄得昏昏沉沉,抬手想咬住手背,又被宇文越强硬扯开。微弱的抵抗在少年面前不堪一击,谢让说不出话,浑身细密地抖。

空气中,甜腻的梅香与干燥的草木药香混合交融。缠绵的亲吻逐渐下移,划过对方微微汗湿的喉结,宇文越俯下身。

“别怕,怀谦。”少年握住谢让的手,十指交握,按进松软的床榻里,“会让你舒服的,我想让你舒服。”

窗外风声渐大,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檐,盖住了室内暧昧的声响。

这不是宇文越第一次伺候他,但上回到这一步时,谢让早已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只知道大约发生过这样的事,感受如何,却已经半点不记得。

而这一回,他同样没能坚持太久。

陌生的体验很快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谢让精疲力尽般陷在床榻里,浑浑噩噩陷入昏迷之前,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宇文越果然没说错。

他这身体,距离恢复好了,果真还差得很远。

第54章

宇文越将谢让关在行宫修养, 一关就是大半个月。

谢让不被允许出门,宇文越也寸步不离,不曾离开行宫半步。

莫说是上朝,就是殿阁学士有事要与他商议, 都只能百里加急, 以书信相告。

这日早晨, 常德忠捧着一堆书信快步走进庭院,轻轻敲响了寝殿的大门。

“陛下, 今日的奏折送来了,还有……”

没有回应。

常德忠犹豫了片刻, 正欲再敲门,却听屋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极力压制着、不敢宣泄的低吟。

常德忠意识到了什么, 老脸一红, 连忙退回庭院内, 不敢再听。

昏暗的室内, 紧闭的窗户隔绝光线, 层层纱帐遮蔽下, 隐约垂下一只莹白如玉的手。

纤长的手指无力地抓着纱帐,蜷动的指尖颤了颤,被另一只手从后方伸来,扣入掌心, 生生拖回去。

“别咬……”谢让被迫伏在床上, 后颈处的腺体微微发涨,布满了鲜红的痕迹。少年还在他颈后啃咬, 他刚一开口, 又被人变本加厉按进床榻里,咬在腺体的尖齿也往里进了几分。

谢让吃痛地“嘶”了下, 气恼:“你是狗吗?!”

宇文越像头叼着猎物的饿狼,藏在黑暗中的眸光幽深,直到谢让忍无可忍推他,才好似勉强找回理智,略松了口。

“疼吗?”他低头,在对方后颈温和舔舐,“我弄疼你了?”

谢让颤栗一下,没有回答。

疼是不疼的,临时标记从来快感大于痛苦,可当那份快感无限延长,只会比痛苦更加难熬。

依靠临时标记缓解失控的易感期,就如同宇文越服用抑息丹一般,早期或许有效,但日子长了,效用只会越来越短。

最初只需几日做一次的临时标记,近来已经不得不变作了每日。

小皇帝口中说着多来几次就好,可天天这样,谁能受得住。

谢让刚醒便被他弄了一身汗,鬓发微微濡湿,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洗过一遍,浑身酥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宇文越还搂着他不放,身体暖烘烘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潮热。谢让微蹙眉,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走开……我要去沐浴。”

“好。”

小兔崽子答应得痛快,却迟迟没见动作。他把谢让搂着,又是亲又是蹭,占足了便宜,才依依不舍般把人放开。

宇文越直起身来,随意扯了件外袍将怀中人仔细裹好,抱着他往屋后的浴池去。

这行宫,其实是一处温泉山庄。

寝殿后方连通后山,大大小小露天浴池十余个,曾被先帝用来宴请满朝文武。

谢让受不得风,露天浴池自然与他无缘。

宇文越将人抱进一处避风汤泉,正想伸手帮他解开衣领,就被人狠狠瞪了眼。

“出去。”

谢让自以为面色不善,可他一大早醒来便被宇文越按在床上啃咬,脖颈间满是细密的红痕,神情也倦倦的,非但并无任何威严,反倒软得勾人。

宇文越呼吸一紧,没忍住又凑过去要亲他。

谢让偏头躲过,叹气:“陛下,饶了我吧。”

宇文越不依,扳过他的脸,森晚整理里里外外吻了一遍,才问:“真不要我伺候?”

谢让呼吸不畅,轻轻踹了他一脚。

当今圣上约莫被开发出了什么受虐倾向,被踹完还开心起来,低低笑了下,站起身来:“我回去等你。”

少年转身离开,谢让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这么久了,他还是不适应宇文越这样待他。

往日的师生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这大半个月以来,宇文越待他莫说礼数,就连以往装出来的克制都不复存在。

究竟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谢让心底叹息,解开衣物,将自己泡入汤泉中。

最初是迫于宇文越的威胁和强硬的态度,谢让无法反抗,只能勉强顺从。谁知这人疯起来压根没完没了,已经大半个月了,不回京不上朝,就连处理事务都是让人从京城带来。

这样下去,好不容易稳固的朝政,迟早又会面临动荡。

至于他自己……

谢让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他不喜欢被人禁锢的生活,更不喜欢被人威胁。但是对于宇文越,他却厌恶不起来。

而且,不得不说,在行宫的这段时间,的确比前些时日要来得轻松一些。

从计划离开时起,就在心头萦绕不去的沉闷感,正在被少年不讲道理的举动,一点点抹消。

谢让靠在被水流浸润得温热的白玉汤池边,颈后腺体微微发胀,残留在上面的乾君信香,带来熟悉的安心感。

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变得不正常了。

还是得想想办法啊……

谢让在心中思索着,简单沐浴了一番,换了宇文越叫人给他送来的干净衣物,回到寝殿。刚走进寝殿,便看见宇文越坐在桌边,正在翻阅着什么。

他面前摆着一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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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宣纸的材质大小,谢让再清楚不过。

是贡院考试的试卷。

在他被迫留在行宫修养的这段时间,京城的会试已经结束。这些,恐怕是从贡院刚呈上来的部分贡生的试卷。

“来,看看。”听见脚步声,宇文越抬起头来,朝谢让招了招手。

谢让走过去。

年初的正科录取进士共有上百人,是本朝历来人数最多的一次。而此次恩科,会试录取的人数倒是与往年差别不大,只有六十余人。

呈上来的,自然不会是所有人的试卷,约莫是挑了几篇亮眼的。

谢让也不坐下,就这么站在桌边,随意取过一篇阅读起来。

“不错。”他一目十行,放下试卷时,眼底带了几分赞赏,“条理清晰,见解独到,看来这回,陛下又要收获不少人才了。”

贡院精心挑选的优秀文章,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听见谢让如此赞扬,宇文越心中仍然不免吃味,酸溜溜探过头去:“有这么好?”

他瞄了一眼,小声道:“这字就写得没朕好。”

谢让:“……”

这都要比吗?

谢让瞥他一眼,一本正经点头:“陛下的墨宝,旁人自然比不上。”

这话纯粹是恭维。

宇文越不曾有机会正经跟着老师学字,只靠自幼从母妃那里识文认字,独自练习。这么多年过去,他字迹日益成熟,倒是自成一派风骨。

不过,与正统书画名家相比,还差得很远。

倒是谢让的书法,在民间颇负盛名。刚中状元那时,就有不少人一掷千金,要收集他的字画。

宇文越有自知之明,听出谢让只是在哄他,不满地低哼一声。顿了顿,又将手里的另一份试卷递过去:“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谢让接过来,一眼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名字。

徐衍。

这是去年冬日时候,谢让和宇文越在街上遇到的那位坤君。当时,科举还不允许坤君参加,他为了混入贡院,试图攀附吏部尚书,险些被那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强迫。

徐衍在乡试时就是案首,他的试卷会出现在这里,谢让倒是不奇怪。

他飞快将那文章读完,明白宇文越想让他看什么了。

“贡院那边怎么说?”谢让问。

“糊名阅卷时,有约莫半数人点了这篇为会元,但现在……”宇文越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糊名阅卷是科举考试自古以来的规矩,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防止阅卷官员徇私舞弊。通常情况下,若无特殊理由,是不会更改糊名阅卷时的排名的。

可偏偏,现在就是特殊理由。

这是科举改革后,第一次有坤君参与科举。这改革的推行本就引起了许多人不满,若是让坤君拔得头筹……不满的人恐怕会更多。

况且,就连负责阅卷的官员,其实也不乐意让一名坤君去做案首。

贡院不敢轻易做主,只能将试卷送来,让宇文越定夺。

谢让思索片刻:“另外半数人,点的又是哪些?”

像是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宇文越当即翻出了两三篇文章。

这回的科举阅卷有二十余名官员共同参与,出现意见相左,倒是不奇怪。

谢让将那几篇文章仔细看过,斟酌片刻,从中挑出一篇:“这篇如何?”

宇文越没有回答。

谢让:“怎么?”

“没事。”宇文越接过他手中那篇文章,悠悠道,“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谢让性子看似温和,但行事时手段强硬,从不因外物妥协。

这科举改革本就是他一心推行,宇文越还以为,他会借此机会,让坤君成为会元,再加以重用。

事实上,这本就是糊名阅卷的结果。

谢让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立于桌边,平静道:“科举考试要看的,本就不是一篇文章。否则,何需多此一举,再来一场殿试?”

除非有重大罪责,否则殿试并不会淘汰任何人,也就是说,通过了会试的考生,已经注定可以入朝为官。而殿试,只不过是为了最终确定这些考生的排名,以及授予官职。

若说会试考验的是考生的才华,那么殿试,更多是考察所有进士的品行为人。

徐衍虽有才华抱负,但仍掩盖不了他甚至曾经试图攀附权贵之事。

宇文越笑了笑:“提前认识我们,反倒成了他的劣势。”

谢让淡声道:“但若不是与我们那一面之缘,他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

若没有遇到徐衍,谢让或许还是会推行科举改革,但在这之前,徐衍恐怕已经被那吏部尚书之子伤害,撑不到参与科举。

“而且……”谢让顿了顿,“我不觉得他那性子,撑得起这个会元带来的风波。”

无论是由考官挑选而出,还是圣上钦点,都是一锤定音之事,无人敢质疑。但没人敢质疑朝廷,不代表,没人敢质疑会元本人。

到那时,徐衍将面对的,是来自各方的压力与质问。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承受得住这些?

宇文越却是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为他人着想。”

他身体往边上挪了挪,示意谢让坐来他身旁。谢让犹豫一下,缓步走过去,被人一把拽进怀中。

“你这样的性子,怎么会有人觉得,你还是过去那个帝师。”宇文越看了眼他后颈,连着好几日刺激,那处腺体持续肿胀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沐浴过,那清甜的梅香比以往浓郁许多。

宇文越深深吸了口,轻声道:“你与他完全不像。”

谢让眸光微动,没有答话。

“我会告诉曾文赋,择这篇为案首。至于殿试,我事先已经安排好,推迟至明年三月进行。”宇文越道。

谢让敏锐意识到他话中的深意:“事先?”

这段时间他们日日相处,宇文越在处理政务时并没有避开他,推迟殿试的事,并不是这几日才定下。

甚至不是他们来行宫之后才定下的。

“你……”谢让蹙眉,“好端端的,为何要推迟殿试,你……原本就打算离京?”

宇文越低哼一声,没好气道:“若不是你瞎折腾这一通,此时,我们恐怕已在江南了。”

谢让没明白:“你是要陪我回乡?可你的身体……”

宇文越没回答。

他随意将那摆了满桌的试卷扫去一边,翻出一封密信,在谢让面前摊开。

谢让低头看去,却愣了下。

“我的病不常见,太医院并不擅长处理,所以做出的应对,也收效甚微。”宇文越道,“从分化开始,我便在民间四处寻找名医,数月前终于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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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那边,似乎有一位隐世神医,尤善此道。”

“……那神医避世多年,我派去的人打听了许久,如今才终于找到了住处。”

谢让眉宇微微蹙起,视线落在那密信之上:“那神医……姓葛?”

宇文越:“是,怎么了?”

“……没事。”谢让摇摇头,又问,“所以,你一早就决定要去寻他医治,因此在朝中提前做了布置?”

“先前那个月如此忙碌,也是为了离京做准备。”宇文越轻笑一声,偏头过去亲昵地嗅着谢让的脖颈,“谁知道,还没等我安排好一切,老师先给我来了份大礼。”

“谢让,我没有任性。”宇文越忽然道,“你担忧的一切,我都在想办法,我不是耍性子,也不是一时兴起。”

谢让眸光颤动,薄薄的信纸从他指尖滑落。

宇文越注视着他,嗓音带着低哑:“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谢让没有回答。

本就不够宽大的椅子根本不足以容纳下两人,谢让下意识往旁侧避了避,被人压在椅背上。

少年的目光太过炙热,也太过浓烈,看得他心慌意乱。

可偏偏他态度那般强硬,叫他无处可逃。

“怀谦,你自私一点吧。”宇文越轻声道,“你为其他人做那么多,就从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吗?”

想要什么?

谢让怔怔望向宇文越,张了张口,最终仍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先……先去治病。”谢让声音艰涩,“等病治好了,再……”

宇文越不依不饶:“治好了病,能给我答案吗?”

“你……”

“怀谦,求你。”宇文越抓着他的手,几近卑微地祈求,“求你了。”

谢让呼吸不稳。他好一阵才意识到,那是少年过分急促的心跳与呼吸影响到了他。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被蒸腾得滚烫,刚泡过汤泉的身体不断发热,热得他脑中有些昏沉。

他闭上眼,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

少年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他俯身下来,将谢让抱进怀里:“谢谢。”

声音竟然又有些哽咽。

少年脑袋埋在他的颈侧,轻声道:“谢谢,怀谦,我很开心。”

谢让指尖颤抖,犹豫片刻,缓慢抬起手。

摸了摸他的脑袋.

又过了几日,宇文越打点好一切,与谢让出发南下。

华贵的马车停在行宫外,宇文越扶着谢让走出来。

昨夜刚下过雪,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候在车旁的小太监上前打算搀扶,被宇文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随后,他回过头来,温声道:“老师当心。”

谢让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腕抬起来,引来一阵清脆的锁链声响。

谢让:“……”

那宽大的衣袖下,一条黄金打造的镣铐扣在纤细的腕间,锁链自然垂落下去,走动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宇文越牵起垂落的锁链,半长的锁链被他藏回袖中。两人身体贴近,繁复厚重的衣袍将金链彻底遮挡。

谢让冷眼看着他折腾,麻木道:“陛下,你偏要这么把我当小狗牵着吗?”

宇文越眨眨眼,手指循着锁链摸上来,握住了谢让的手腕:“会难受吗?是叫人按着你的尺寸做的呀,还特意用了轻便的材料……”

谢让猛地抽出手去,引得锁链又是一阵响动。

他面色不善,宇文越却似乎很高兴。他抬起手腕,衣袖下方的手腕上,同样扣着一个镣铐。细长的金链将两个镣铐相连,轻轻一动,便引得谢让的手腕跟着动了动。

少年抿了抿唇,笑着道:“是老师牵着我,我才是小狗。”

“……汪。”

第55章

谢让实在很无奈。

以他的身体, 莫说是现在孤身一人,就是身旁还有人协助,也很难从宇文越身边逃离。

这些宇文越分明都清楚,却偏偏仍要费尽心思打条金链子将他拴着。他都不知道, 这人是当真不放心, 还是故意为之, 满足自己古怪的癖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

“陛下, 玩够了吗?”谢让无可奈何地问。

离开行宫已有数日,谢让的身体受不住长途颠簸, 他们便换了水路,顺水而下。当今圣上此行低调, 乘的是寻常商船, 一行侍从皆扮做寻常行商, 除了偶尔靠岸补给物资外, 几乎不怎么引人注意。

更没人知道, 当今圣上这一路干了什么荒唐事。

谢让坐在窗户边, 视线往外远眺,河岸两旁风景缓缓后移。

此处地域已算是南方,山上的树木并不脱尽,在这初冬时节, 竟还带了几分秋色。商船从两山之间穿行而过, 远山薄雾笼罩,本是一派静谧安宁之景。

可就在这般宁静的氛围中, 偏有个人坐在他对面, 时不时勾着连接两人手腕的锁链把玩,窸窸窣窣, 听得谢让心烦意乱。

少年支着下巴,扯了扯手中锁链,竟还委屈起来:“老师已经半个时辰没理我了。”

何止半个时辰,如果可以,恨不得一整天都不要理你。

谢让腹诽一句,将那被宇文越拽着,一点点几乎要拽去对面的手往回收了收。

金色的镣铐锁链,松松垮垮扣在那纤细的手腕上,衬得手腕愈发白皙,不堪一折。

没等谢让完全将手收回来,宇文越忽然伸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都磨红了。”宇文越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红痕,轻声道,“还特意让人加了层绒布的,真是个少爷身子。”

谢让被他这语气生生腻出一身鸡皮疙瘩,挣了下却没挣得开,没好气道:“臣区区布衣出身,可担不得陛下这话。”

宇文越低低“嗯”了声,道:“我记得,老师的父亲是个落第秀才,好像还开了个私塾,对吗?”

谢让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他脑中的记忆仍不清晰,但在那破碎零散的记忆碎片中,的确存在着幼时喧闹的课舍,以及清脆稚嫩的朗朗读书声。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很清楚那些事就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可当时的心境、思绪,全都像是被蒙上一层白纱,记忆被生生抽离,无法融合。

“唔……”谢让忽然倒吸一口气。

宇文越脸色一变,起身来到他身边:“又头疼了吗?我去唤太医——”

“不。”谢让拉住他,摇摇头,“不必,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尚未完全记起所有事,但他那头疼的毛病近来已经渐渐减弱,多半是随着时间推移,记忆即将恢复。

宇文越没说话,兀自抱起谢让往床边走去。

这商船上的床榻比不得宫里,更没有地龙可用。宇文越上船时就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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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了好几层褥子,确保床榻柔软暖和,还整日用汤婆子暖着被褥,随时供谢让休息。

宇文越将汤婆子扔出来,扶着谢让躺下,又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按捏。

当今圣上这大半年来手艺又有长进,没按几下,脑中那阵阵钝痛便有所缓和。

片刻后,谢让轻轻推开他:“没事了。”

“这段时间,你夜里都睡得不好。”宇文越松了手,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些担心?”

二人同塌而眠,他最清楚谢让的状况。

自从离开行宫后,谢让没有一夜睡得安稳,更是时常梦魇,失眠早醒。

太医说谢让思虑过重,心气郁结,这才使得前些时日重病一场。宇文越原先以为与他谋划离开京城有关,现在想来,回到故乡,寻找过往记忆,对他而言亦是一份不小的压力。

“老师若还没准备好,我们这回,不如就先不去了?”宇文越道。

谢让摇摇头:“我总要面对的。”

其实他很明白,就算回了那所谓故乡,也不一定就能恢复记忆。据宇文越调查来看,当年奚家不仅派人屠了谢家满门,就连与他家走得近的同乡,也全都遭了灾祸。

他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

但……谢让心中有预感,并且随着距离江南越近,那份预感便越清晰。

那里应该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都听你的。”宇文越俯下身来,将他鬓角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还有三日我们就能下船了,到时先陪老师回乡。”

谢让皱眉:“不是说好先去看大夫么?”

宇文越给了他一个相当无辜的眼神。

谢让默然。

也是,所谓的说好,似乎只是谢让单方面要求。说这话的时候,宇文越又在折腾他那金链子,没有称是,也没有拒绝。

但当今圣上的决定,哪里是他能改变的。

他现在不过一介可怜的阶下囚罢了。

谢让心中不知第多少次叹息,早知当初就再沉住气一些,别被那西域王子这么简单几句话说动。害得现在,被小皇帝抓到机会欺师灭祖,彻底不听他的了。

这小疯子。

谢让这么想着,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被宇文越按住了肩膀:“老师昨晚都没睡好,再睡儿吧。”

“我睡不着。”谢让又摇了摇头。

宇文越没动:“没关系,我陪你躺一会儿。”

话音温和,动作却强硬。

又来了。

谢让默然片刻,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这人强势的态度。他一时没答话,宇文越也没理会他的反应,当真脱了鞋袜,钻进被窝。

“快闭眼,否则……”少年将谢让搂进怀里,自然地抚了抚他的后颈,带起腕间金链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否则,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法子,让老师乖乖听话了。”

谢让瑟缩一下,下意识往后躲:“昨晚刚来过,你别……”

所谓自己的法子,不就是那临时标记。每回都弄得他一点力气都不剩,只得精疲力尽地睡去。

睡是能睡着,但那体验实在是……很一言难尽。

宇文越低低笑了笑:“老师还是这么不坦率。”

但他没再说什么,安抚道:“不欺负你了,先闭眼歇会儿,听话。”

少年嗓音极其温柔,谢让无可奈何,被他哄着闭上眼。

不知不觉竟真睡着了.

三日后,商船在江边某处港口靠岸。

谢让的家乡只是当地一个小村落,并不在城中。

下了商船,又换小船沿河走了一段,最后则是乘马车进村。

乡下村落平日里不常有外人前来,因而宇文越并未带上太多人马,只留了个小太监扮做马车夫,其他侍卫皆藏于暗处保护。

马车悠悠驶过田野,冬日的田地几乎无人劳作,一眼望去,尽是萧条之色。

马车在村头停下。

宇文越要扶着谢让下马车,后者却没动,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陛下,你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纤细的腕子上仍然扣着那条金色镣铐。

私底下铐着,叫几个贴身太监和侍卫看见就罢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在被当今圣上软禁,因为这诡异举动丢脸的又不是他。

可现在,他们是会见到外人的。

他可不想被人当做什么变态。

宇文越笑起来,顺势牵过他的手:“我觉得好看。”

谢让狠狠瞪他一眼。

“别生气,替你解了就是。”宇文越从怀中摸出钥匙,正欲帮他解开镣铐,又停住,“我现在这么听老师的话,老师也听我的话,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谢让已经习惯这小兔崽子不做人,但听到这话,心头还是浮现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什么要求?”

宇文越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期待,又有些腼腆:“老师晚上就知道了。”

谢让:“……”

这链子不解也不是不行。

但当今圣上的决定没有人能忤逆,于是片刻后,恢复自由的谢让跳下马车,亲眼看见宇文越小心翼翼将取下的金链揣进衣袖里藏好。

没错,他甚至没有把自己的那半镣铐解开。

谢让移开视线,不想再与这癖好越发变态的小兔崽子多言。

静谧安宁的村落依水而建,马车就停在村头不远处,有几名农妇正在溪水边洗衣服。二人沿着溪水走过去,听见了村中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他们今日是天不亮就靠岸下船,此刻到达这村落也还是早晨。

二人走到近前,有农妇向他们搭话:“侬找谁呀?”

“我们……”谢让开口,又犹豫片刻,“在下有一位故友住在此处,特来拜会。”

“故友?”农妇追问:“叫什么名字呀?”

谢让嗫嚅一下:“他……姓谢。”

“咱们这村子以前是叫谢家村,可现在改名叫永宁村,村子里已经没有姓谢的人了呀。”农妇道,“听说是在几年前都搬走了,你朋友确定还在村里吗?”

“搬走?”

“侬不知道?几年前村里出了好大的事,死了好多人哩!”他们的谈话引起了旁人的主意,又有几名农妇凑过来。

“是啊是啊,别看现在村里这样,早几年人都搬走,村子都差点荒了。”

“现在住在村里的,都是这几年刚迁来的。”

几名妇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谢让静静听着,眸光垂下。

隔着衣物,宇文越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大清早的,围在这儿在说什么呢。”一个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

来者是个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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