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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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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复试当?天早晨,宋槐和段朝泠一起吃的早餐。

何阿姨早早起床,用鲜奶熬了燕麦紫米粥,又做了两份培根煎蛋。

宋槐来?到楼下,在餐桌旁落座,拿起柳橙汁轻呡一口,余光瞟见段朝泠走过来?,主动开口:“叔叔早。”

段朝泠坐在她对面,浅应一声?:“早。”

一时间沉默。

隔一会?,段朝泠问?:“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宋槐顿了顿,回答:“再过半小时。”

“身份证和准考证记得?带。”

“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包里放着。”

“等会?儿有个会?,我就?不?送你过去了,等结束去接你。”

宋槐点点头,“没关?系的。有余叔送我就?行。”

吃完早餐,宋槐收拾好东西,比段朝泠先走一步。

他送她到门口,没说“考试顺利”之类的话,只嘱咐:“路上照顾好自己。”

宋槐看着他,意有所指地问?一句:“如果我没考上那所学校,你会?失望吗?”

“不?会?。”

宋槐垂了垂眼,微微笑了下,“那我出发了,叔叔再见。”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知?道了。”

早高峰堵车,为了确保不?迟到,比往常提前出发了半个小时。

到了学校门口,宋槐从包里翻出准考证,扫一眼考场号,拎起装古筝的手提箱,轻车熟路地朝教学楼方向走。

她对这里还算熟悉,不?用看指示牌也?能找到大致方位——当?年于淼研究生毕业以后?直接留在了本?校任职,工作之余经常带她来?这边玩,时间久了印象自然?就?深了。

距离开考不?到二十分钟,宋槐寻到教室,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坐下,没去注意周围的动向,扭头看向窗外。

昨天夜里下了场骤雪,红墙表面覆一层薄霜,雪景饱和度降低,反而看起来?几分刺眼。

考前十分钟,监考老师提前进场,按顺序抽签,轮到她的时候刚好剩下最后?一张纸条。

将纸条攥在手里,没摊开去看上面写着的入场号码,直接把它放在了桌上。

广播声?响起,开始讲考试流程和注意事?项,公事?公办的口吻。

抽完签,其他人相继去隔壁教室候场,宋槐没急着动身,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拎着手提箱径自从后?门离开。

外头开始下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出了教学楼,路过垃圾桶旁边,几乎没什么犹豫,随手将准考证丢进去-

钟涵的咖啡厅恰巧在学校附近,宋槐在那儿待了一整天。

期间接到几通电话,基本?都是许歧打来?的,有一通来?自段朝泠。

她没接,分别给他们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将手机丢到一旁,去吧台帮钟涵的忙。

晚上,瞧着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宋槐这才得?空看手机。

还没来?得?及解锁,段朝泠的来?电出现在屏幕上。

在心里想着接了以后?该说什么开场白?,刚组织好措辞,来?电变成了未接通话。

正要给他回电,许歧的电话打了进来?。指腹划向接听键,直接接起。

另一边的许歧直截了当?地问?:“你现在在哪儿?”

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切,宋槐答说:“钟涵阿姨这里。”

“待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去找你。”

宋槐刚想劝他别来?,她有些累,准备找个地方休息,等明天再见面也?不?迟。

没容她开口,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钟涵走过来?,将一杯热牛奶搁到桌上,推到她面前,“忙了大半天了,喝点儿,暖暖身子。”

宋槐说了句“谢谢”,拿起,手握杯壁,温热的触感蔓延至掌心。

钟涵问?:“瞧你今天只顾着埋头做事?,一句话都不?说——这是跟谁吵架了?”

“没……只是做了个决定,在想该怎么跟家里人说明。”

钟涵没再问?什么,笑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只是时间问?题。”

宋槐跟着笑了笑,应下这话。

“对了,你妈妈最近在做什么?”钟涵笑说,“年后?这段时间都忙,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她前两天陪陈爷爷去南城参加葬礼了,估摸着下周能回。”

“这样啊。等回来?替我问?她好。”

“好。”

没过多久,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挂在门把手的铃铛发出清脆一声?响动。

宋槐看着许歧风尘仆仆地进来?,径直走到她面前,直奔主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弃考?”

“没发生什么事?,只是不?想学音乐了而已。”

许歧皱了下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任性这种?潜质,准备了这么久,说不?考就?不?考了。”

“没任性。我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这么放弃了,你不?后?悔?”

“不?后?悔。”宋槐平静说,“退一步讲,我不?是只有学音乐这一条出路。参加高考我照样可以拿到不?错的分数,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眼前的宋槐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弃考的举动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路上准备了一系列说辞,突然?派不?上用场,许歧不?免有些哑然?。

“对了,阿姨知?道这件事?吗?”宋槐问?。

“还不?知?道,我们都还没跟她说。”

“那就?先别说了,等到时候我自己跟她交代清楚。”

“行。依你。”

宋槐站起身,穿上外套,“走吧。钟涵阿姨要关?店了。”

许歧帮忙拿过她的挎包和手提箱,和她一起出了门。

等完红灯,两人穿过人行横道,随三五个人过马路。

走到对面,看见不?远处停着段朝泠的车,宋槐顿住脚步,“许歧。”

“怎么了?”

“你家里有空房间吗?我能不?能借宿一晚。”一时赌气也?好,心存芥蒂也?好,起码现在,她还圈禁在“像另外一个人”的自我矛盾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朝泠。

许歧微微怔住,“有倒是有。”

车门被推开,段朝泠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向他们。

许歧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视,从她的眼神中突然?明白?了什么,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一句:“我明白?了。”

宋槐隔几秒才迟缓出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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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他。”-

宋槐去许歧那里借宿的提议被段朝泠驳回,只好跟着他回到家。

客厅一片漆黑,她跟在他身后?摸黑进门。

见他没有要开灯的意思,她伸手去摸灯控开关?的动作顿在半空,手臂自然?地垂落下来?。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有细碎月光透进来?,隐约能瞧见他的面部轮廓。

感观被无限放大,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没过去太久,段朝泠先出声?打破寂静:“告诉我原因。”

浅薄的语调,听不?出情绪起伏,像在单纯地陈述事?实。

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宋槐无声?吸进一口气,轻声?回答:“我想换个专业。”

气氛趋近于凝固。

段朝泠不?咸不?淡地说:“槐槐,一直以来?是我太纵着你了。随便扯个理由打发不?了我,不?如实话实说。”

宋槐生生顿住,隔许久才应声?,嗓音涩然?,“……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喜欢弹古筝了。我没办法把它融入到生活中,让它变成我的学业和事?业,甚至要让它陪我十几二十几年。”

以往促使她前进的,是段朝泠在偏屋弹的那首曲子,她以此为目标。

现在目标却?有被逐渐瓦解的趋势,而她本?身对古筝的喜欢不?足以成为让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不?是没挣扎过,所以她去了考场,等抽完签的那一刻,这份仅存的挣扎立马消逝殆尽。

是了,她已经不?喜欢弹古筝了,也?不?喜欢自己越来?越像周楚宁。

她跟他只说了一半的原因,另一半却?始终没法宣之于口。

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立场去质问?他和周楚宁之间的事?。如果站在晚辈的立场,像或不?像根本?就?不?重要;如果站在一个暗恋者的角度,但凡她开口去问?,她的喜欢只会?彻底暴露在人前。

两害相权取其轻。段朝泠很久之前不?是没教过她这个道理。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老师,也?正如陈静如所言,她真的被他教得?很好。

安静片刻。

段朝泠缓声?说:“如果只是因为考前焦虑,你做的这个决定并不?会?让你感到解脱,反而会?被束缚住。”

宋槐勉强捋顺一些思路,尽量维持着平静,对他说:“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能为我做的决定负责的能力,也?清楚地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所以……叔叔,让我试着做一次重要的抉择好吗?”

段朝泠没作声?,抬起手,越过她去开灯。

澄黄灯光顺势亮起,宋槐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缓了几秒,仰头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面对面的站姿。他手臂依旧撑在墙上,以一种?半包围的姿态圈住她。

她能清晰瞧见他衣领的面料纹路。

对视数秒,段朝泠移开手,退后?半步,语气温和:“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提前跟我商量。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代表就?认同你这样的做法,明白?吗?”

他终究没舍得?对她说太重的话,但不?是没有严肃整顿的打算。

宋槐睫毛颤了颤,声?音放得?很轻,“明白?了。我一定记住。”

她其实有些害怕这样的段朝泠。明明没说什么,却?能从中品出不?容商榷的意味。

过往不?是没见过他对待其他小辈恩威并施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开会?时公司员工对他恭谨的态度。如此对比,他待她实在过分宽容。

这段插曲并没就?此过去,他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槐老实说:“我会?好好复习,想一想高考之后?要报的第一志愿。”

“别再做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嗯。”

相对无言。

宋槐主动提议:“没别的事?的话,我回房间休息了。”

段朝泠看她一眼,忽然?问?:“就?那么喜欢许歧?”

宋槐愣了一下,“……什么。”

“喜欢到要去他那儿留宿。”

她稳了稳呼吸节奏,扯唇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承认:“我确实……挺喜欢他的,今天也?确实有很多憋在心里的话想要跟他说。”

停顿一霎,补充,“不?过我知?道轻重,在高考结束之前不?会?真的和他发生什么。叔叔,你放心好了。”

段朝泠注视她的目光隐晦几分,“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那我上楼去了,晚安。”

他淡淡“嗯”一声?。

还没走到楼梯口,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槐槐,以后?别再不?接我电话。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宋槐杵在原地久久没动。

听完他这句话,不?知?怎么,眼眶莫名红了一圈。

第22章

22/他在怀念别人-

六月初,高考结束。

宋槐从考点回来,撞上正在后院修剪刺槐树枝的余叔。

余叔停下手头的动作,笑问:“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应该能拿到预想中的成绩。”宋槐将装文具和证件的透明笔袋搁到木椅上,走到他身旁,弯腰观察这棵树的变化,“这是怎么?了?”

“枝干被昨儿下得那场暴雨浇到了,有些受涝。”余叔叹了口气,“我琢磨着原是该到花期了……被这么?一浇,勉强能救活,但能不能开花就不一定了。”

宋槐细瞧羽状叶片的基部,看见绒刺表面湿漉漉的,花苞有轻微泛黄的迹象。

想了想,她安慰说:“没关系的,开不了花就算了。有些事总不能强求。”

跟余叔在后院聊了几句,宋槐回到房间,换上宽松的T恤和短裤,将空调调到适温,开始着手收拾书桌。

简单做好归类,把早就读完的原版书籍整理?出来,捧着它们去了三楼,打算先把书还回去。

段朝泠这会还没回来,走廊安静得能清晰听见脚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回响。

推开他卧室的房门,走进去,将几本书按顺序归完位,正要离开,意外发现书架第三层放着他曾当着她的面读过的《En attendant Godot》。

捏住书脊,把书拿出来,翻开,粗略瞧了两眼。

纸面斑驳泛旧,有明显的褶皱痕迹,像是已经被翻看过很多次。

扉页正中间有一行手写寄语,寥寥一句话,行云流水的娟秀字迹,落款是Cora Zhou。

——加州气候湿冷,终究不如北城舒适,顺遂时宜,回国见。

宋槐喉咙发涩,正准备阖上书,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段朝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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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门口,看到她在房里,没觉得有多意外,徐缓问:“之前拿回去的书都看完了?”

宋槐轻轻“嗯”一声,垂眼,遮住满目心?事。

段朝泠进门,将手臂搭着的外套放到沙发上,“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我忙完,月中带你去北海道。”

想起去年和他的约定,宋槐轻声说:“我对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了。”

段朝泠看她一眼,“现在对哪儿感兴趣。”

“我想去你的大学?看看。”她看着他,补充一句,“可?以?吗?”

“下周一带你去办签证,记得把证件备好。”

“知道了。”宋槐笑了笑,将手里拿着的书塞回书架,“那我先出去了。何阿姨在做晚饭,我去帮她打下手。”

“嗯。”

宋槐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来到开放式厨房,主动揽过洗菜和摘菜的活,一个?人在水池旁边站了半个?多小时,把刚刚生?出的怪异情绪咀嚼了一遍,再自行消化掉。

傍晚准时开餐。

知道她最近辛苦,何阿姨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有道奶油益智汤用的是补脑的食材,熬出来的汁水鲜甜,满屋子飘香。

宋槐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不想扫兴,愣是硬着头皮多喝了大半碗。

见何阿姨拿起汤匙又要蓄满一碗,正想找借口推脱掉,听见对面的段朝泠适时开口:“给我吧。”

何阿姨微愣,往他面前的碗里添一勺,“朝泠,快尝尝。”

段朝泠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真的啊!那你快多喝点儿。”何阿姨笑呵呵地说,“知道你平时不喜甜口,本来没打算给你盛的。”

这样?的场景再日常不过,知道他在替她解围,宋槐夹起一片胡萝卜送进嘴里咀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饭后,宋槐抱着机器人去院子里散步,时不时跟它讲两句话,以?免它进入待机状态。

等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重新回到楼上。

独处一室,虚空的压抑感泛滥成灾。

不久前看到的那行寄语在脑海里自动构成一道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她拉开抽屉,翻出当初在书店买的《En attendant Godot》,连同法语词典和听网课时做过的课堂笔记一起,全部塞进了封尘箱里。

做完这些,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拆开塑封包装,带着打火机去了洗手间。

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倚着墙面坐在浴缸边沿。

学?着段朝泠惯有的动作,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按动打火机,生?涩点燃。

试探性地吸了一口,辛辣的气体混着淡淡的水果香涌入口腔,顺着喉咙延伸进肺部,呛得她猛地咳了两声。

开始还不太适应,初尝之后渐渐习惯了这种突兀的感觉。

宋槐用指间夹着烟,另一只手拿起白色烟盒,打量上面的图案——简洁一串品牌英文,盒身中间勾勒出鸢尾花的简笔描边。

当时在成田机场,她不止买了一对袖扣,还托人买了段朝泠惯常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

导购讲过,这是国内很少见的一款女士香烟的牌子。

雾气缭绕,她突然?想起他拿着烟频频出神的样?子,终于领悟。

原来那一瞬间,他在怀念别人-

潮湿雨季,接连几天都没放晴,炭灰色云层像失了重的天平,坠得人无端喘不过气。

一周后,难得出了太阳。宋槐从房间出来,靠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怀里抱着抱枕,视线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好似懒得很。

中午,许歧过来找她,见面第一句:“最近怎么?样??都没见你怎么?出门。”

宋槐晃了晃神,回答:“还好……只是有些不太适应。”

“哪儿不适应?”

“可?能前阵子太忙了,突然?闲下来反而提不起力气,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家里待着。”

许歧抽走她的抱枕,在她旁边坐下,“这我没法感同身受,毕竟我没参加高考,体会不到考前复习的紧张感。”

宋槐笑了一声,“……这话如果被毛毛听到了,估计又要吐槽你凡尔赛。”

闲聊两句,许歧言归正传:“你不打算跟他坦白吗?”

宋槐敛了敛笑意,“不打算。”

“为什么??”许歧倍感疑惑,“我们都已经毕业了,从前说不了的话,以?后不见得就真的说不了。”

宋槐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平静说:“许歧,你知道吗?我最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努力争取一次……但是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发现我们中间隔了很多道坎,我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迈不过去。”

许歧看着她,哑声说:“既然?不准备跟他坦白,不如考虑一下别人。”

宋槐摇了摇头,“我想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就维持原样?了。喜欢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不是吗?”

他太优秀,比任何人都要好。她以?后恐怕不会再遇见跟他一样?好的人了。

如果真的能被人轻易忘掉,甚至替换掉,那他也就不是段朝泠了。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

静坐了会,突然?想起什么?,宋槐出声:“对了,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等高考完有话要对我讲吗?”

许歧收回黏在她脸上的视线,往远处看,语气很淡:“我说过这话?”

“没说过吗?”

“噢,我忘了。”

“……”

许歧将话题扯回来,认真问:“真的不觉得遗憾?”

宋槐没第一时间回答,目光投向?那棵只剩枝叶的刺槐树。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淡黄色花苞已经凋零,无一幸免,全部落在地面,水份被晒干,变成一碰就碎的标本。

十八岁这年的花期就这么?错过,真的不遗憾吗?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等签证下来,宋槐随段朝泠坐上了直飞旧金山的航班。

将近12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抵达那边的机场刚好是下午,人流量正多的时候。

三面环水的半岛城市,气候不似北城炎热,空气中泛着一股水汽,体感温潮。

下飞机前,宋槐听从段朝泠的嘱咐,穿了件薄款的针织开衫,等到了外头,被云烟缭绕的凉风一吹,倒也不觉得冷。

有辆商务车提前候在停车场。取完行李,两人走出机场,将行李箱交给司机,矮身坐进后座。

段朝泠用英文跟对方?报出一个?地址。司机点点头,礼貌示意,紧跟着启动车子引擎。

宋槐打开车窗,臂腕抵着窗框,放眼去看外面快速轮换的景致,觉得新鲜极了。

这里的空气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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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陌生?的凉意,但只要想到是他生?活过的地方?,顿时有种亲切感。

自顾自瞧了片刻,宋槐转过身,笑问:“我们现在要去酒店吗?”

段朝泠说:“去我之前的住处。”

“在学?校附近?”

“离得不远。”

宋槐了然?,又问:“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一栋两层楼的别墅。”段朝泠说,“房主是对白人夫妻,已经不在旧金山很多年了,这房子一直空着。”

“这么?大的房子,应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住。”

“Antoine和我一起。”

许是到了一座新的城市,宋槐话也变多了不少,直到下车前仍在拉着他闲聊。

时隔这么?多天,难得见她开心?一次,段朝泠自是由着她,尽量把她问的每个?问题都答得详细些。

四十分钟左右,车停在了毗邻斯坦福大学?的海湾别墅门前。

楼房四面环树,山体坡度高低不定,离远看像被围成了一个?起伏的山湾。

下了车,将行李箱放到墙角,段朝泠伸手去解门上的智能密码锁。

宋槐站在他旁边,透过栅栏缝隙,去看院子里的陈设布局。

没来得及细瞧,听见门锁“滴”一声。

门被推开的瞬间,围合栅栏的铁丝猝然?断开,径直倒向?她这边。

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几乎忘了躲闪。

下一秒,宋槐被他攥住手臂,整个?人被施力拉了过去。

她生?生?撞进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衣服面料,触感柔软,能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

整片栅栏从他们身边擦过,携着一股风,重重砸在地上。

段朝泠将人护在怀里,掌心?贴在她的后脑和腰部,低声说:“当心?些。”

第23章

23/耳鬓厮磨-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烫得人几分意乱。

横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力度不轻不重,存在感十足。

很快,段朝泠松开她,朝地?面瞥一眼,解释说:“这房子自我们离开以后再没人住过,外面的设施有些老化,有待修缮。”

宋槐没说话,注意力俨然已经不在这上面。

见她惊魂未定地?呆杵在那儿,段朝泠将行李箱拖进院内,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里?面走。

穿过泳池旁边的青苔石子路,一路直行,房门近在眼前。

宋槐终于?回过神,抬眼,观察周围的景观。

主楼层的墙面用白色石膏雕出?不规则的几何图案,墙根摆一排新鲜绿植,整体的装修格调偏侘寂风。

看地?面的干净程度,应该是段朝泠提前叫人进来打扫过。

段朝泠将人拉到?棚檐下面,拿出?手?机,拨Antoine的电话,问他要当地?维修工人的联系方式。

等对面接通的空隙,对她说:“钥匙在地?毯底下,开门先?进去吧。”

宋槐没动,“没关系,我等你一起。”

几分钟后,跟师傅约好上门修缮栅栏的时间,段朝泠领她进门,直接去了二楼,“这一排都是卧室,想住哪间自己选。”

宋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问:“你以前住的哪间?”

“右数第二间。”

“那我就住那间。”

段朝泠自是依她,“折腾了一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出?去。”

宋槐点点头,提前跟他道了声?晚安,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床,简单吃过早餐,动身赶往段朝泠的母校。

路上,边聊天边欣赏沿途风景,将原本二十分钟的徒步时间延长了足足两倍。

进了校门,宋槐兴奋得不行,先?去逛了热带植物园,又去纪念堂打卡了人像油画窗花。

周围有片草坪,到?处都是席地?而坐的学生。氛围足够惬意,时间流逝得似乎更慢了些。

学校占地?面积很大,逛到?最后,宋槐实?在走不动了,靠坐在喷泉对面的长椅上摆烂,不自觉地?撒起娇来:“好累……先?歇会儿好不好?等我满血复活还能继续逛。”

段朝泠挑眉,“贪多嚼不烂。一天根本逛不完这里?,何必勉强自己。”

宋槐脱口笑说:“来都来了,我只是很想走一遍你走过的地?方。”

正好聊到?这里?,段朝泠问:“怎么突然要来加州。”

宋槐敛了敛笑意,轻声?回答:“因为好奇。”好奇加州的气候是不是真像周楚宁在寄语里?描述的那样湿冷。

停顿几秒,她随便寻个理由,真假参半地?补充道:“……好奇国外的大学是什么样子,也好奇你以前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

段朝泠说:“没现在忙,但也差不太多。闲暇时间的活动比现在丰富。”

宋槐快速平复好心境,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活动?”

“比如,Antoine在校期间组建过一支摇滚乐队。他们?人手?不够的时候,我偶尔会去参演。”

“古筝演奏吗?”

“吉他和架子鼓。”

宋槐惊讶地?看着他。她只知道他古筝弹得极好,钢琴也略通一二,却从不知道他还会别的乐器。

很难想象,穿一件朋克皮衣在舞台上表演的段朝泠该是什么样。

这跟印象中他沉稳的性格大相径庭。

宋槐笑说:“改天我一定去问Antoine叔叔要你们?上学时候拍过的照片。”

“他那儿不一定有。我基本不会拍照。”

宋槐面露惋惜。

在原地?歇了会,段朝泠没再任由她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闲逛,带着她去了标志性的几个建筑点。最后一战是胡佛塔,花十美金买了上塔票,乘电梯到?楼顶,可以俯瞰整座校园。

晌午,两人出?了学校,去附近一家专门做新加坡菜的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落座没多久,有个中年男人似是认出?了段朝泠,从吧台走向这边,过来打招呼。

宋槐单手?托腮,安静坐在那里?,听他们?你来我往地?寒暄。

男人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美式英语,讲话时的语速极快,她勉强能听懂,翻译起来有些吃力,脑速跟不太上,但那句“Is this your girlfriend”却听得一清二楚。

宋槐顿了顿,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段朝泠。

段朝泠勾唇,平声?说:“She is my niece.”

宋槐收回目光,低头盯着格纹桌布的细致纹路,思?绪略微放空。

很奇怪,明明没什么不对,她还是无端产生一种无限跌坠的落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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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男人走后,段朝泠说:“他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我们?以前经常来这儿吃饭。”

宋槐扯了扯唇,“能感觉出?来你们?很熟。”

“算是不打不相识。”

“……原来你还会打架。”

“因为一个朋友。”

宋槐想起很久之?前Antoine说过的话,忍不住猜测:“是后来闹掰的两个朋友中的一个,对吗?”

“嗯。其中一个姓章。”

话匣适时止住,没再深入聊下去。

饭后,路过一家复古影院,宋槐相当感兴趣,兴奋地?问他要不要进去看场电影。

段朝泠问她想看什么。

她说,最快放映的那场就可以。

段朝泠没再多言,去人工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电影票。

在影厅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工作?人员开始检票。

开场之?后,宋槐才发?现,这是一部根据《En attendant Godot》改编的无声?黑白电影。

好巧不巧,这本书承载了她绝大部分的暗恋心事。

当初因为想要更多地?了解段朝泠,偷偷去书店买了它。直到?前不久,发?现这是他和别人的共同回忆,她当时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此刻,眼前播放的是这部电影,而段朝泠就坐在旁边。

以毒攻毒,她反而平静了不少?。

两个小时后,电影放映结束。

宋槐跟在段朝泠身后,缓步朝出?口走。

影厅到?正门连接一条无灯走廊,靠磨砂玻璃墙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照明,几乎看不清路。

将暗未暗的环境下,段朝泠牵住她的手?,出?声?提醒:“小心台阶。”

他掌心冰凉,皮肤触感光滑,骨节抵着她的指腹。

宋槐呼吸凝滞了下,放慢脚步,紧紧同他十指相扣,将自己的体温逐渐过渡给?他-

在旧金山的第四个晚上,宋槐突发?奇想,提议要去附近比较热闹的酒吧看看。

鉴于?之?前有过偷跑去酒吧被抓现形的前科,只得着重跟他保证:只想去凑热闹,绝不做别的。

段朝泠听闻,勉强同意。

气温从昨天开始有升高的趋势,空气中的水分蒸发?,骤然变得干燥,晚上更是闷热难耐。

宋槐换了件露肩的米色吊带裙,随意绑了个丸子头,快速收拾完自己,随他出?门。

酒吧在湾区,店面不大不小,楼上是卡座,楼下是散台区,装修风格偏八十年代的复古怀旧风。

两人随服务生来到?二楼,寻了个紧挨楼梯的偏僻角落就坐,这位置刚好能看清一楼的全貌——舞台上有支乐队在演出?,舞池围满了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段朝泠点了杯尼格罗尼,问她想喝什么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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