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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要找我?的护照。”
“护照?”谈桐提高了声音,她有些不解。
段柏章平静地讲述:“是的,他们不想让我?离境。”
随着心情渐渐平静,谈桐也恢复了往日的敏锐,她微微皱眉:“他们是谁?”
“很多人,研究机构、情报部门、芯片公司,一切有利益冲突的人都是这样?想的。”段柏章说,“但?我?坚持离境,后来他们便安排了这场车祸。”
谈桐微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为段柏章那消失的三天找了很多理由,却从未想到?只会在谍战剧中出现?的故事竟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
为了阻止身怀尖端技术的科学家,为了不损害本国的利益,一国机器用这样?暴力的方式迫害一个来访的学者,一个普通平民。
那几天他在想什么?在想着国内的爱人吗?他拼尽全力从事故中好转后,收到?的却是分手的消息,那一刻他又该有多绝望?
或许是谈桐的表情太过凝重,段柏章故作轻松道:“但?我?当时的导师是个很好的人,他跑前跑后帮了我?不少忙。后来湛钧又在国内帮我?做技术专利的分割和企业架构回国,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可谈桐不想听这些,她只是想流泪。
他如今开车如此?稳当,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心理阴影。他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足足五年,若不是需要用来安慰她的恐惧似乎永远不会说出口。他甘愿成为被指责的那一方,任凭谈桐在心中记恨他,任凭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这些他都无所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怎么又哭起来了?”段柏章抬手擦掉她面颊上凉凉的泪珠,谈桐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摇着头,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只觉得?愧对段柏章。
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不过短短几天,两?人在道德上的位置便已?调转。
谈桐此?前是不想面对他,如今是无法面对。若是知道一个电话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便是活活吓死?也不会向段柏章求救。
她宁愿当一只缩头乌龟,宁愿当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她宁愿两?人永远错过,永远不解开误会,她也不想用真相换来负罪感。
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怎么可以这么坏?
她背过脸去,将脸埋在手中,不住地抽泣。
“这下我?们扯平了,”段柏章却说,“我?们交换了秘密。”
谈桐从哭泣中挤出几个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柏章说:“把过去放下,我?们都向前看。”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谈桐近乎崩溃地放声大哭,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甚至隔了近乎生?死?的隔阂,还如何让她心无旁骛地接受他的爱。
“没关?系,我?们一步步来,”段柏章并?不勉强,“至少今天,先让我?给你找一个住的地方,我?想你也不想住在这里,对吗?”
我爱你
“去哪住?”谈桐抬眼看他?。
段柏章没回答, 只是让她去整理东西:“带上生活用品就好,其他?都有。”
谈桐还是不解,在酒店住一切都是齐备的, 根本不需要额外带什么。不过她还是收拾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装进?一个大托特包里。
段柏章习惯地提起包, 把牵引绳取下来递给谈桐:“带上豆包一起吧。”
豆包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狗,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对妈妈的恐惧并不能共情, 看到牵引绳以为是要出去玩,尾巴兴奋得摇成螺旋桨。
下?到一楼, 谈桐的脚步明显放慢。段柏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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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声色地走到她的身边, 紧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谈桐看了他?一眼, 几度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说了声“谢谢”。
楼下?的警察已经撤去,尸体和警戒线也已不见踪影, 唯有未清理干净的一摊黑红干涸的血液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谈桐只是看一眼便又开?始反胃,她用力扯着想过去嗅闻的豆包,快步走过这处是非之?地。
上车前谈桐还担心豆包会不习惯, 除了她的车外豆包很?少坐其他?人的车。
然而豆包却给了她大大的一个“惊喜”。它从后?座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副驾驶, 又站在驾驶位上啃了啃方向盘,最后?蹦回后?座,跳上后?备箱隔板, 蜷成一团睡着了。
只有黑色的真皮座椅上留下?了一串灰白的脏脚印。
谈桐看着自在得仿佛回了家一样的傻狗陷入无语。“有纸巾吗?我擦一下?。”
“不用管,上车。”段柏章为他?拉开?车门?, 弯腰用手擦去副驾驶座位的脚印,这一切都无比熟练且自然。
段柏章发动车子, 驶上一条谈桐并不熟悉的路。
“我们要去哪?”谈桐问?。
“到了你自然知道。”
谈桐没得到回答有点不满,小声嘀咕道:“故弄玄虚。”
这时豆包醒了,开?始在车里跑酷,一个起跳就飞到了谈桐身上,还想去啃中控台的档位,被谈桐一把抓住后?脖颈。
“你是不是找打?给你脸了是吧!”谈桐按着豆包的脑袋一顿吼。
她训狗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中气十足,连偷笑的段柏章都受了池鱼之?殃。
“笑什么!”她用吼豆包的语气吼完段柏章,才发现不对。
“不是……”她尴尬地抿了抿嘴,“养狗的人难免变成这样。”
段柏章放开?了笑容:“很?好,这样很?不错。”
谈桐说道:“它的精力特别旺盛,每天遛两次都不够,还要定期出去玩。最近我一直忙,没带他?出去玩,它就有点疯。”
段柏章顺着她说:“那出去散散心,徒步爬山可以吗?还是露营?”
“都……都可以?”
谈桐回答完才意?识到,段柏章的问?法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让谈桐在两个选项中二选一,甚至没有问?她要不要去。
这是两人之?间约定俗成的习惯,段柏章来?规划所有行程安排,谈桐只需要享受过程。
当年从约会开?始,他?们就形成了这样的默契。
都说最适合一起旅游的搭子是一具尸体和一个赶尸人,那谈桐最喜欢当那具“尸体”,她懒得做计划,更?没有将?每个环节的吃穿住行都安排妥当的耐心,自己?旅游都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段柏章则不同,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踏实感,会将?所有细节安排妥当。而且他?会为任何意?外情况设计plan B、plan C等等,涵盖了航班取消、证件丢失、景点临时关门?,甚至谈桐在旅途中的突发奇想他?都有办法满足。
如此情绪稳定的赶尸人和随和的小尸体简直是天生一对。
像是现在这样,谈桐经常给出“随便、都行”这类模棱两可的答案,段柏章也不勉强她给出一个结果,而是说:“好,我来?安排。”
交谈间,车子已经开?进?一个高档小区,小区绿化、容积率、智能化程度,无一不彰显着业主的身价。
直到现在谈桐才恍然大悟,段柏章是带她来?了他?的家中。
“是让我住你家吗?”谈桐试探地问?。
段柏章没有一点被戳破的尴尬,他?从容说道:“我想你不会想在酒店长住,而且我家次卧有独立卫浴,你住进?来?很?方便。”
“可是……”谈桐也有犹豫。
“我家客厅很?大,豆包可以跑得开?。而且小区里就有宠物乐园,它可以每天都跟小伙伴一起玩。”
段柏章知道什么理由是谈桐无法拒绝的,果然谈桐看了一眼正在开?心摇尾巴的豆包,不再说话了。
段柏章明白这是她的默认。
房间每天都有保洁打扫,次卧随时可以入住。
段柏章提着谈桐的行李带她走进?卧室,给她找出了一套新的四件套。
“我来?换,你去陪豆包吧。”段柏章说。
初到陌生环境的无措与局促和段柏章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让她不假思?索便听从:“哦。”
豆包倒是比她这个主人适应得好多了,在屋里到处晃,这看看那闻闻,最终在沙发的一角停了下?来?。
不好!
谈桐大喊一声“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包中拿出一片狗狗纸尿裤,一把拎起豆包,单手给他?围在腰间。
听到声响的段柏章走出来?查看情况,谈桐略微尴尬道:“它到陌生的地方可能会撒尿占地盘,虽然绝育了,但?臭毛病没改。”
段柏章失笑:“没关系,小狗嘛,可以理解。”
但?他?的宽容没能换来?豆包的领情,小狗趴在地上,懒懒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谈桐指着豆包恨铁不成钢:“我上辈子杀人,这辈子养你。”
豆包听不懂,只能看见妈妈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上,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谈桐:……
段柏章换完四件套,又简单打扫了房间。
谈桐走近,才发现床上铺着的是碎花磨毛四件套。段柏章惧热,冬日也不会用磨毛制品,而这清新的小碎花显然也不是他?会买的花色,所以这一套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你早就准备好了?”谈桐讶异。
“是,以备万一。”段柏章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为震撼的话。
在装修房子准备家居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准备有朝一日谈桐会来?到他?家居住。
不仅是次卧,谈桐相?信主卧也一定有着同样的准备,说不定他?连她的生活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装模作样让她收拾行李只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和防备。
看着她失神,段柏章说:“未经许可,希望你能原谅。”
“原谅什么?”
“原谅我将?你带回这里。”
原本谈桐对于?段柏章先斩后?奏的举动还有点怨念,但?他?如此正式的道歉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他?用了一个奇怪的字眼——回。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她从未在此居住过,段柏章却早已在心里认定了她就是女主人。
她咬着下?唇,局促地看向窗外。
北城的冬日白昼短暂,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边仅剩黄昏的余晖。
平日里,这是谈桐这类夜猫子开?始活跃的时间。但?今天经历的太多,当神经松弛下?来?后?,她不禁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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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倦。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想去洗个澡。”
段柏章说:“你早些休息,想吃喝什么就和我说或者直接点外卖,有需要随时叫我。”
他?把能想到的不厌其烦地都告诉了谈桐,谈桐觉得段柏章实在有些唠叨,下?意?识便皱了皱眉:“我知道了。”
段柏章不再说话,神情明显有一些低落。谈桐这才意?识到,她的态度好像有些不耐烦。
她刚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讨厌他?,段柏章便识趣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谈桐有些懊恼,但?是情绪只一闪而过,她就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澡。
次卧也安装了浴缸,不过谈桐担心自己?在泡澡时不小心睡着,便只冲了淋浴。
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倾泻而下?,谈桐闭上眼睛,试图放松紧绷许久的神经。
然而眼前变得黑暗的瞬间,恐怖的景象就如影随形,再次出现。
她丰富的想象力永远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发动。只见躺在地上的男人猛然睁开?双眼直视着她,随后?尸体突然动了,以四肢扭曲的怪异姿势站了起来?。
他?的头顶有一个碗大的空洞,粉白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而是一步步踉跄着向前走来?。
这一系列动作在转瞬之?间发生,谈桐惊恐地睁开?双眼,眼前只有灰白的瓷砖墙壁,哪里有什么可怖的丧尸,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谈桐知道这个噩梦不会轻易散去,她睁着眼匆匆洗完澡,换上睡衣缩进?被子里。
磨毛的四件套很?是温暖,但?谈桐依旧一阵阵战栗着,外部的暖驱不散她体内的恶寒,她想起来?吃片药,却发现她忘记把药带到段柏章家。
辗转反侧许久,她始终陷在深深的恐惧中无法自拔,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走出了卧室。
从客厅的窗子望出去,天边已是夜幕降临。城市中看不见星辰,只有无尽的漆黑,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没有尽头。
她依旧觉得恐惧,也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惭愧。
她不知道其他?人看到这种惨烈的事故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她只知道现场的惨状给她留下?了浓重的阴霾,她甚至不知多久才能忘掉这一幕。
豆包在沙发上,翻着肚皮睡得踏实。段柏章的主卧关着门?,门?缝里透出一缕灯光,里面没有响动,谈桐猜他?在阅读。
他?每天睡前都要看书,通常是专业相?关的书籍和文献。谈桐不懂为什么头脑如此高速运转过后?他?居然不会失眠,后?来?她说服了自己?,可能段柏章看这些的难易程度和她看小说是一样的吧。
鬼使神差间,她竟然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前,抬手便能推开?房门?。
此时这已不仅是一扇房门?,更?像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打开?盒子,她一切的虚伪和欲望都无所遁形。
打开?还是不打开?,她站在门?前犹豫良久,最终选择了一个自欺欺人的方式——她敲响了门?。
门?内有脚步声传来?,急促、沉重,一点点靠近。
段柏章只用几秒就可以走到门?前,而这几秒对于?谈桐来?说却如同一整个世纪。
她需要提醒自己?呼吸,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才能不在这几秒的时间落荒而逃。
门?悄无声息地拉开?,段柏章穿着家居服,谈桐却来?不及一睹他?的神情。
“我——”
下?一秒,谈桐所有的话语都融化在段柏章的拥抱中。他?抱得很?用力,几乎要将?谈桐完全地塞进?自己?的身体中,要将?她揉碎拆开?,和他?的骨血混合,再捏成一个完整的人。
谈桐感受着他?的心跳——急促、沉重,代替着他?的话语表达了一切。
“桐桐,我爱你。”
谈桐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了,仰头看向段柏章。
段柏章坚定又清晰地重复:“我刚搬进?来?就准备了你的生活用品,我买了你喜欢的床单,主卧的装修是你喜欢的风格,我骗你来?我的家里,我想办法将?你留下?。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未经许可就做了这一切,只是因为——”
“我爱你,桐桐,原谅我的趁虚而入,但?我一直爱着你,没有一秒停止过。”
本性
当心心念念的告白如此突兀地被说出时, 谈桐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兴奋和满足,而是——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试探地将手背贴在段柏章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她喃喃自语。
段柏章:……
对于不?解风情的人, 他也?没有多言,而是直接用行动表示一切。
段柏章微微弯下腰, 谈桐以为他要吻下来?,便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秒,她身体一轻, 双脚就离开了地面。再次感受到实感,她的背已经结结实实贴到了床上。
主卧的床和次卧不?同, 次卧的床是普通的乳胶床垫, 虽然贴合人体曲线但仍难免质感偏软,对她这种?有腰疾的人并不?友好。
而主卧却是更硬的床垫, 硬而不?硌, 谈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是一躺上去腰部就有种?熨帖感。
不?过她并不?至于此时追问, 因为段柏章此时真正地吻了下来?。
与前几次点到为止又带着试探的吻不?同,这个吻无比坚决,在提醒谈桐专心。
他要她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去感受, 去沉浸,这一刻她属于他,也?只能属于他。
五年, 整整五年的朝思暮想都融入了段柏章的动作。
谈桐觉得他变化极大,现在的他暴戾发狠, 和当年那个温柔体贴的完美男友判若两人。
谈桐毫无准备,只顾得被动承受。她微微张口, 很?快又咬紧嘴唇试图抑制即将出口的声音。
但段柏章不?允许她禁锢自?己,他像是魔鬼般在她耳边低语:“桐桐,不?要抗拒。跟着本性走,跟着我走……”
谈桐渐渐迷失,迷失在段柏章的诱骗中,也?沦陷在身体的感觉中。
直到天边黑透,窗外的灯火一盏盏熄灭,谈桐缩在被子里,不?愿露出头来?。
“桐桐,”段柏章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先起来?,我换一下床单。”
“不?——”从被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拒绝。
对于刚刚的表现,谈桐实在是无脸见人。
起初她还在心里嘲笑段柏章的急切,但很?快她发现真正被拿捏的人是她自?己。
这是段柏章最?享受的时刻,她的一举一动,所有的情绪、眼泪、汗水都是他给的,也?是给他的。
谈桐哭着想躲,却只换来?了更激烈的惩罚。段柏章在这种?时候有很?多坏心。他静静地看着谈桐挣扎反抗,然后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反戈一击,有时还会伴随更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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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更有惩罚意味的一个巴掌。
“那也?要先出来?,”段柏章耐心哄骗,“被子里太闷了。”
“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睡!”闷闷的声音传来?,能听?出谈桐的绝望。
玩够了你来?我往的游戏,段柏章一把掀开了被子,给谈桐披上睡袍,将她搬到次卧。
一路谈桐都在挣扎:“你放我下来?!你个坏人!骗子!你丧心病狂!你丧尽天良!”
段柏章的脚步微微停顿,认真地看着她:“你确定现在要继续玩角色扮演游戏吗?我感觉你的体力不?是很?允许。”
谈桐立马闭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段柏章你是变态吗?”
段柏章失望道:“我以为是桐桐喜欢。”
谈桐闭嘴不?再言语,她知道现在的她说不?过段柏章。
如今的段柏章成熟了,脸皮也?厚了许多。当年她想方设法都不?能从他口中诱骗出半句羞人的话,而现在他却可以信口拈来?。
啊!
所以刚刚她为什么稀里糊涂就和段柏章上了床,是不?是段柏章给她下了蛊?要知道就在几天前她还在恨他的。
段柏章把谈桐放到次卧床上,亲肤的磨毛四件套包裹着冰岛鹅绒的被子,让她冰凉的双脚瞬间暖和起来?。
“你先躺一下,我去换床单。”段柏章说。
“不?要,”既然事?已至此,谈桐索性自?暴自?弃,“你不?能走。”
她扯着段柏章的袖口,细长?的手指在此时却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拽得段柏章无法抽出。
于是段柏章索性躺在他身边,伸出手臂让谈桐找到舒适的角度倚靠。
谈桐已经很?困了,却还强忍着不?愿睡。她戳戳段柏章紧实的腹肌:“被子太轻了我睡不?着,有重一点的被子吗?”
“有,我去给你换一床。”段柏章收拢鹅绒被,换了一床大豆纤维被子。
“我想喝水。”谈桐又说。
“常温矿泉水可以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段柏章去厨房给她拿了一瓶水。
“我想戴眼罩,热热的那种?。”
段柏章甚至早有准备,拿出了全新的真丝加热眼罩,插上电等待一会,将温热正合适的眼罩戴在谈桐眼睛上。
他再度躺到谈桐身边,就在他以为谈桐要就此入睡时,她把眼罩往上扯了扯,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段柏章,我还想喝酒。”
段柏章转头看向她,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就在谈桐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段柏章微笑地看着她:“桐桐,你知道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谈桐瞪大了眼睛,一点点往下滑动,脸渐渐隐藏进?被子里,再不?敢提过分的要求。
次日谈桐是被豆包舔醒的,豆包刚吃完早饭,鸭肉罐头味的舌头在她脸上留下一道一道湿漉漉的口水,谈桐一阵恶心,被迫醒了过来?。
她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快中午十一点,而她昨晚并未熬夜,按照平日的睡眠质量根本不?可能睡到现在。
她睡眼迷离地从房间出来?,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蛋香。
段柏章正把冒着热气的厚蛋烧盛到盘子里,面带笑意看着她:“起床了?去洗漱吧,早饭这就好。”
谈桐倚在门?边,等待大脑一点点清醒过来?。
落地窗毫不?吝啬地接纳着阳光的投射,照亮房间的每一寸角落,一切看上去都是明?亮的。
室内一尘不?染,家具规规矩矩摆放在各处,几乎没有装饰品,墙上和地面都有大片开阔的空白。
豆包很?会选地方,它趴在客厅和阳台的边界处,翻着肚皮,整个狗都沐浴在阳光中,毛发的末梢显得金灿灿的。
谈桐久违地觉得自?己心情不?错。
阳光实在是人类生存所必需的要素,哪怕内心有再多的阴翳,在阳光的照射下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而北欧之所以抑郁症高发,分明?社会福利高但自?杀率依旧居高不?下,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日照时间过短,在部分地区,甚至存在绵长?的极夜,阳光更是奢侈品。
至于在国内,阳光虽然平等地落在每一寸土地上,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平等地享受。
久坐办公?室的打工人只能通过写?字楼窗户欣赏午后和煦的阳光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酷热的烈日下甚至无处躲避,而像她这样职业特殊的人群,甚至要用?一切物理和化学装备来?避开日光的照射。
谈桐用?段柏章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洗脸刷牙,丰盛的早餐已经上桌。
黑麦面包配奶酪、厚蛋烧、黄油煎虾仁芦笋口蘑、牛油果,既考虑了营养平衡又照顾了谈桐的口味。
她坐到餐桌边时,段柏章正在做咖啡。
“今天没有工作,喝拿铁可以吗?脱脂奶?”他询问谈桐的意见。
“当然可以,”谈桐试图为自?七七整理己辩解,“其?实我没有那么挑的,也?不?矫情……”
段柏章从善如流:“嗯,不?矫情,就是不?爱吃的东西一口不?碰而已。”
他做好咖啡,摆到谈桐面前:“拉花还在学习中,今天是低配版。”
早餐偏西式,但碳水较低,更适合谈桐的饮食习惯。
她记得段柏章不?太喜欢西式早餐,他在饮食上很?朴素,因为有晨跑的习惯,每次都是晨跑路上带一个煎饼果子或手抓饼,并不?在上面花费太多时间。
“你还在晨跑吗?”谈桐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在的,只是时间提前了一些,一般是六点到七点跑。”
谈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时间如果不?是拍戏需要她根本就没清醒过,更有甚时她这个时间才睡下。
“很?感谢他们,只是撞断了我的肋骨,没有撞断腿。”
段柏章开了个自?己的地狱笑话,谈桐却笑不?出来?,只能勉强咧咧嘴。
段柏章又问:“你可以休息几天?”
谈桐答:“算今天是四天,然后有个广告要拍。”
“明?天要不?要出去露营,带着豆包一起,三天两夜?”
谈桐挑了挑眉,她有些心动,但要和段柏章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只得找借口:“我的腰可能走不?了这么长?距离。”
“开露营车去,我来?开,你坐累了就躺下歇会。”
“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昨天就开始准备了,今天就可以都准备好。”
“豆包它会乱跑。”
“你说过他很?久都没有出去玩了,也?很?烦闷。”
最?终谈桐找不?到借口,支支吾吾迟迟没有答应。
段柏章看着她:“桐桐,不?要考虑这么多。你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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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答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谈桐和他对视,段柏章的眼神认真,似乎并不?是在问她愿不?愿意去露营,而是愿不?愿意嫁给他一样。
谈桐嗫嚅几下,到底也?说不?出愿意那两个字,她舌头绕来?绕去,最?终说道:“想去。”
而她似乎看到段柏章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醋味
谈桐这个人?闲不住, 下午没有固定行程,便和?程安凯视频通过聊《娜娜》的歌曲demo。
《娜娜》的作曲谈桐又委托给了程安凯,两人?合作过很多次, 他对谈桐的音域和?喜好都有足够的了解,可以省去很多磨合的时间?。
程安凯效率很高, 他迅速完成了几首demo交给谈桐,但谈桐听后隐隐有些不满意。
“旋律都是没问题的,但和?前后台词的段落还是有断层。好比第一首歌, 是娜娜在剧院演出时的歌,这时候的背景是第二帝国的腐化和?堕落, 这短段还不够奢靡。”
谈桐不懂作曲, 无法将感受用专业的词语表述,只?能寄希望于程安凯理解她的意识流。
程安凯是专业音乐人?, 世俗对这类人?的刻板印象很一致, 不羁的发型、颓废的气质、暴躁的脾气、看不惯一切的表情。
现在,程安凯把披肩长发一甩, 笔尖重重地敲击着桌子:“作曲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于是两人?和?平时一样,讨论讨论着就又陷入了争执。
段柏章回家时,就看着谈桐正在以别致的造型吵架。
她一脚踩在沙发扶手上, 一脚踩在地上, 手肘拄着大腿,手机举在嘴边。
因为?段柏章家中是地暖,她只?穿着袜子, 豆包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咬着她的袜子, 试图自食其力?获取玩具。
“我们今天先不讨论这个,都冷静一下, ”谈桐控制着脾气,“过几天我们约时间?见面说。”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谈桐应了几声?,随后挂了电话。
段柏章穿着休闲,手里提着两袋打包的晚饭,在玄关脱鞋后走进家门。
“聊什么呢?这么热火朝天。”他状似无意地问。
谈桐走到门口,接过段柏章手中的袋子,说道:“就是和?程安凯聊新?剧的作曲,他们这种大艺术家真难搞。”
“哦,”段柏章接道,“你的学长。”
谈桐走向餐桌的脚步一顿,她似乎从段柏章的语气中听出了酸溜溜的意味。
她用越发无辜的语气说:“对啊,程学长和?我已经合作好多次了,他作曲能力?很强,我们也很默契。”
“很默契?”段柏章状若无意,语调却微微上扬。
谈桐重重地放下袋子,转身看着他:“哎呀,好啦,你能不能不要我身边出现一个男人?就紧张兮兮的,你累不累啊?”
段柏章洗净手走过来:“如?果?我只?是紧张就能让他们远离你,那我实在赚大了。”
谈桐低头默默拆袋子:“你不要胡说了,我又不是人?民币,哪里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喜欢我。”
段柏章微微笑道:“人?民币倒不如?你人?见人?爱。”
谈桐的脸通红一片,不再说话了,她怕再这样一句一句抬杠下去?,段柏章会说出什么更露骨的话来。
不过段柏章倒是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开这样肆无忌惮的玩笑时也脸不红心不跳,简直像个老流氓。
谈桐默默地打开餐盒,只?见里面是用盒子精致包装的热腾腾的火锅汤底,上面的标签贴着三个大字——糟粕醋。
谈桐:……
她很难不怀疑段柏章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应景。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段柏章,段柏章坦荡道:“这个锅底煮海鲜味道不错,你应当多摄入一些蛋白?质。”
说着,他将食材依次拿出来,有处理好的澳龙、雪蟹、东星斑、象拔蚌、竹蛏、斑节虾。
这样昂贵的食材若是用清蒸或口味更轻的汤底用来打边炉则更能激发食材的本味,然而?段柏章用糟粕醋汤底来涮锅,就是为?了压制住鲜香味,减少谈桐的本能抗拒。
对于这样的行为?,称之为?暴殄天物绝不为?过。
谈桐知道段柏章口腹之欲不重,吃饭对他来说只?是维持生存的手段,即便如?今有一定家资,他也没有聘请私人?厨师,更不追求山珍海味,日常饮食主要在公司食堂,逢空闲还会自己下厨做上几道家常菜。
而?如?今段柏章将食材一一摆开,说道:“我怕订货送来的食材不够好,就去?现场挑选让人?帮忙处理的,放久了该不新?鲜了。”
谈桐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贴心,她甚至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开始对段柏章的好感到习以为?常。
她遇到过无数向她示好的男人?,讨好她的方式也花样百出,她不仅全部?拒绝,甚至有的还会令她感到反胃。
但段柏章不同,段柏章就如?同温水煮青蛙,又像是北方的寒冬中泡室外?温泉,温热的水流浸润着周身,她很难从中站起,再次迈入严寒的冰霜中。
好像现在,她只?是短暂地挣扎了不到半秒,便坐了下来:“我要海鲜汁的蘸料!”
“好,我来调。”段柏章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谈桐不知道他所求是什么。
如?果?是和?她复合,那远不用至此,只?要他偶尔出现在她身边,时不时伸出援手,给予陪伴,早晚有一天她会答应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
如?果?只?是报复她的分?手,那他也早已达成。他只?是剖白?过去?的那场车祸,就足够让她在愧疚中沉浸终生。
如?果?是……
“桐桐?”段柏章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谈桐一个激灵回神?:“没……没想什么,怎么了?”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却对上段柏章狐疑的眼神?:“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加小米辣。”
“加两粒吧。”谈桐咬了咬嘴唇。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第六感让她隐隐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和?段柏章从讲开误会到如?今的和?平“同居”,中间?没有任何感情的转折和?铺垫。这一切都太快了,以至于她觉得不安。
事情已经完全失控,她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安排,就像楚门的世界,她虽是其中的主角,但她的生活也不过是一场戏。
谈桐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顿饭,在段柏章“都是高蛋白?,吃了不会发胖”的恶魔低语下,她甚至吃到发撑。
她喝下最?后一口米酒,小小地打了个嗝,起身才觉得不对。
她顿时变了脸色,冲到卧室,对着镜子掀起上衣,随即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啊——我的腹肌呢!”
“睡一觉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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