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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去三亚之?前, 傅真收到?一封烫金的请柬,是小区保安委托家里的阿姨带上来的。
信封上只写了她家的地址和和她的姓名,并没有落款。
傅真忙着手工穿小baby珍珠身体链, 起初并没有在意,放在客厅沙发上后直接忘了这回事。
“太太, 那封请柬放在沙发上, 您抽空拆开看?看?, 我怕万一是要紧的事。”
直到?吃过午饭, 阿姨收拾完卫生走之?前又提醒了一遍,她才想起来。
“啊好的, 我差点给忘了。”
她以为是哪个剧组发来的观剧、观影邀请函或门票什么的,找出拆信刀,嚼着卤过的无骨炸鸡脚爪, 心情?悠闲地裁开封口。
精美的请柬上,写着一行简单的拉家常话语:近来可好, 我已?经在组织那边平安喝完茶, 许久不见,有空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聚一聚吧。
落款“季庭宗”三个字龙飞凤舞, 气势凌厉, 像极了他用强时的样子。
傅真一瞬间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呆坐沙发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她才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以为噩梦已?经醒了, 没想到?它是个挥之?不去的诅咒。
打电话的人极有耐心, 铃声足足响了十几秒。傅真头皮发麻,鼓足勇气,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手机,还好不是他,是三哥。
傅真本能地脱口而出,“哥哥你回来好不好?”
听?出她拖着哭音,晏启山立刻追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爱人关?切的语气,令傅真清醒过来——这件事太难堪了,怎么能让三哥来处理。
“没什么,”傅真换上轻松娇俏的笑意,“我就是做梦梦见找不到?你,睡醒后特别想你。”
“别害怕,哥哥永远随叫随到?。”晏启山是真的很疼她,当?即就要回家陪她。
傅真不想自己落个任性不讲理小娇妻的骂名,连忙阻止他,“没事儿,我现在接到?你电话已?经不害怕了,你先忙你的吧。”
晏启山确实很忙,是在开会的间隙,抽空出来打电话问问她,吃过午饭了没有,吃没吃饱,要不要 叫人送点心。
“要不我叫人过去接你?你可以在哥哥办公室里休息。”
他的办公室是个豪华套间,里面有卧室有厨房,能娱乐,傅真以前经常过去睡觉。
按照以往,她巴不得和三哥黏在一起。但现在,她怕自己藏不住事,会露馅。
傅真笑着告诉他:“一来一回太让你分神,我还是在家等你吧,反正再过几小时你就回家了。”
晏启山想想也是,就没有坚持,问过她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吃点心后,叮嘱她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晏启山电话一挂,傅真被他安抚下去的恐惧就重新浮出心头。季庭宗一次次胁迫她,对她用强的画面,让她觉得既愚蠢又随便。
傅真恨不得打死自己——三哥明明几次提醒过她,季庭宗不是好人。她在天津和季庭宗一起吃饭,被三哥知道?后,三哥还生了好大的气。
又呆坐片刻后,她决定不再逃避。早点面对,早点解决,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三哥。
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点做饭的米酒一口闷壮胆后,傅真握住手机,按照请柬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真真,是你吗?”
傅真抱着晏启山落在沙发上的衣服,心里生出了一点勇气,“你不配这样叫我。”
季庭宗心情?很好,轻笑着调侃她,“嗯,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骂我来的?”
傅真冷冰冰地打断他,“我已?经结婚了,你莫名其妙往我家寄请柬,到?底想干什么?”
季庭宗语气明显低落了一些,叹气到?:“别紧张,我只是想见见你……”
“我们没什么好见的!”傅真浑身发抖,怒气冲冲地打断他,“过去是我识人不清,才会被欺负。我自己认栽,我现在只想和三哥好好过日子,你放我行吗?”
季庭宗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到?:“你的东西落在我衣服口袋里,你不想自己来拿的话,我叫人送到?他那里?”
听?起来是商量的口吻,但落在傅真耳朵里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敢!”傅真汗毛倒竖,拖着凄厉的哭腔失声尖叫,“我和你没完!我、我和你同归于尽……”
季庭宗明显慌了,连忙说:“真真,你冷静些,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出来见见我,我把东西还给你就走好不好?”
傅真不想见他,但是别无他法,便说了个自己熟悉的地方,“那你在柏悦中餐厅等我,找个靠窗的位置,不要包厢。”
“好,”季庭宗松了一口气,低声笑着叮嘱她,“听?说你怀孕了,你慢慢来,我会一直等你。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叫人过去接你也可以。”
“不要你好心,我自己有车,”傅真气冲冲地挂断电话,“你要是耍花招我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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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宗憔悴了许多,高大俊美的样貌里,多了几分失落和寂寞的意味。
被傅真挂断电话后,他低头苦笑一声,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傅真那串巴洛克珍珠项链。
这是在巴黎时,他拍下来送给傅真的,其实他知道?,这不是傅真落下的,而是她丢掉的。
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她对和他有关?的一切弃若敝履,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得不到?她的心。
但他还是爱她,很不甘心当?初都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傅真觉得晏启山“亲切”,却觉得他可怕、吓人。
她知道?晏启山的真实面目吗?她知道?晏启山私下玩别的女人时有多残忍吗?
心腹劝阻他:“先生,你真的要去见她?万一她真的报警……”
季庭宗淡淡地吩咐:“如果?她真的报警,你就告诉媒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管用方式,他都要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浓彩重墨的一笔,让她永远忘不掉他。
司机送驱车将?他送达柏悦后,毕恭毕敬地说:“先生,座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订好了,是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北京的中轴线。”
预订留的是他的信息,上去报了电话尾号和姓名后,值班经理亲自出来,弯腰将?他领到?位置上,并殷勤地询问,“要不要帮你换个包厢?”
季庭宗温和一笑:“不用了,我女朋友就喜欢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毫无隐秘性,宾客乘坐电梯上来后,走几步到?餐厅里,一眼?就能看?到?他,不论做什么都一览无余。
值班经理理解成?了女孩子比较黏人,于是笑着恭维到?:“您俩感情?真好,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们哦。”
为着值班经理这句话,季庭宗难得笑露八颗牙齿,十分好心情?地说了句家常话:“嗯,你先去忙吧。”
其实他不确定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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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今天会不会来,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他会一直等。
傅真是真的很怕他,确实想过爽约不去。
但她深知逃避无用且可耻,今天逃了,明天、后天,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搞不好到?时候事态还会扩大,她必须尽快解决。
傅真没敢开那辆黑色大G,而是在车库里,挑了辆已?经有点过时的老款,没什么人认得出是晏家的车,只有阿姨偶尔开出去买菜。
拿钥匙出门前往柏悦时,她围了一条晏启山的围巾,上面还残留着晏启山的香气,这样就好像三哥陪在她身边,让她不会那么害怕。
汽车行驶过程中,她又接到?了一只电话。晏启山开完会后打过来的,“现在还怕不怕?要不要我早点回来?”
傅真笑着告诉他:“我现在抱着你的衣服,已?经不怕了。你放心工作养我吧,晚上我等你回家吃饭哦。”
晏启山笑着同她拉扯了几句家常,表示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有了这一通电话的支持,傅真心里有了勇气,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很快赶到?柏悦。
可是走到?电梯里后,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被季庭宗强制的记忆,像冰冷的海水,逐渐从?脚底往上蔓延,将?她整个淹没,令她迈不开脚步,不能动,不能呼吸,失去心跳。
然而,电梯还是很快就到?了三十七层。
傅真也是熟面孔,电梯门一开,立刻有侍应迎上来领路,“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步履匆匆,略有些慌乱地推辞,“谢谢,我朋友预约了,我自己进去联系他就好。”
傅真向来是个温柔热情?的人,突然变得冷漠敷衍,侍应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说。毕竟客人不希望被过度服务打扰的确是常事。
她本以为,进去了要找一会儿。没想到?拐过去后,竟然直接与季庭宗遥遥地四?目相?对。
傅真呼吸一滞,一下子被钉在原地。
“真真,”但季庭宗喜笑颜开,专注地望着她,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上来。不等她有所反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抚摸着她后背,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吻她鬓边的发丝,“你终于来了。”
傅真没想到?他这么疯狂,根本不怕流言蜚语,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
这落到?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们只觉得,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因为阔别多日,动情?地在餐厅门口拥吻。
不少人掏出手机,准备记录这“甜蜜浪漫”的一幕。
傅真汗毛倒竖,背部肌肉控制不住地发抖,含着泪低声哀求,“求你快放开我,我真的已?经结婚了。”
季庭宗舍不得看?见她怕成?这个样子,心里苦笑一声,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轻轻放开她,但依然虚扶着她臂膀,“路上劳顿,我们边吃边说。”
傅真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选包厢的。起码不会围观。有人围观,她担心三哥知道?。
落座后,季庭宗拎着茶壶,为她倒了杯热牛奶,“怀孕了不能喝酒,给你点了热的水牛奶。”
怕刺激他再做疯狂举动,傅真接过喝了几口,然后说:“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给我吧,我要早点回家。”
傅真始终垂眸,不看?看?他一眼?。季庭宗突然就不敢给她了,怕她回头又扔垃圾桶里。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
他换一个号联系她,她就拉黑一个号。当?然不可能回复他消息。他只是没话找话,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但傅真拒绝这种对话,三句不离晏启山,“季庭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非得盯着别人的老婆?况且你和他多年?发小,又何必如此?你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不行吗?”
“真真,和我在一起,你就非得提他不可吗?”
季庭宗自嘲了笑了一声,偏着头,以一种想要把她篆刻进灵魂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傅真,“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也爱你,我比他更早认识你。和我在一起,你不也很舒服吗?”
傅真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
这恰恰是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她觉得,这是她灵魂里怎么洗,无论洗多少遍,都洗不干净的污点。
傅真坐立不安,很快情?绪崩溃,低着头泪如雨下,“是我不检点,对不起三哥。我都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要不然我死了算了……”
“你厌恶我,已?经厌恶得宁可死,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
尽管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但亲眼?目睹她为别人自责地哭成?这样,季庭宗还是心如刀割,忍不住露出惨笑,“那就让你更加厌恶我好了。”
傅真闻言一顿,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但她来不及逃开,季庭宗探身把着她后脖颈,一面用力摁着不让她动,一面疯狂地啃她,撬开她唇齿,强行把舌头伸到?她嘴里。
傅真血直往上冲,伸手推动,却因为有孕在身,整个人惊得发麻,根本使不上力气,甚至连“你放开我”和“救命”都喊不出来。
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一幕,只觉得男的霸道?,女的柔弱,被吻得迷乱,因为太爱他,而哭了出来。
等季庭宗终于结束强吻,傅真顾不上细究自己落在他那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顾及颜面,什么也没做,离开时仍维持着风度。
季庭宗三两步跟上来,成?功追到?电梯里,“我刚才只是一世情?急,你别哭,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傅真又气又怕,恨不得杀了他。只是成?年?人的社会,有太多顾虑,没办法豁出去。
她始终面朝电梯墙壁,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我不再见你,那个东西我不要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再来强迫我,我只能去死。我死了,你应该就甘心了。”
季庭宗久居高位,本性是个极其霸道?的人,闻言又故技重演,一把掰过她,握着她肩膀逼问:“你就只会威胁我,你为什么不去威胁他?也对,你连威胁都不舍得对他使。”
傅真不理他,拿出手机想报警,但一报警,事情?就闹大了,三哥的颜面往哪搁?
季庭宗了解她的心思,不忍心她如此凄惶,禁不住又软下态度,强行搂着她,温热的嘴唇凑在她耳边,疯狂又卑微的祈求到?:“真真,我也不要你彻底离开他,我只求你别离开我,你偶尔出来见见我,我就满足了……”
傅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仰头惊悚地看?他一眼?。恰好电梯到?了,她趁机夺门而逃。
季庭宗望着她的背影,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冁然而笑——她没有反驳,那就一定还有希望。
第92章
晏启山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附带现场抓拍的照片和视频的那种。
因为柏悦有个员工,姓李,曾经是耀莱集团总部底层员工。应该是大专毕业, 在耀莱办公大楼一楼保安,偶然间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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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惠, 推荐到柏悦打拼到中层, 做餐饮总经理, 这么?多年依赖, 一直记着他的好。
这位李总,在公司群里刷到图频后, 抱着祝福的心态打开。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晏先生的夫人吗?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晏先生的发小?吗?
混成晏启山的心腹后, 他不可避免地成了那一起“三角恋”知情者。
出于担心傅真的安危,几?经斟酌, 他在群里下令禁止以任何方式, 在任何场合传播VVIP客人的隐私,一经发现?,公司保不住你, 只能开除处理。
把底下员工吓唬住后, 他亲自去了一趟晏启山的办公室, 只说有事, 等秘书退出后, 就?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晏启山看。
晏启山面无表情, 一丝笑容也无。但还是本着基本的礼貌, 说要请可吃饭。
这位李总是底层爬上去的,向来很会察言观色的, 等晏启山一看完图频内容,立刻笑着自称还要开会,很识趣地告辞了。
李总一走,晏启山身形一顿,仰面靠在椅背上,眼?角滚下一行?泪来。
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老婆。但是真真为什?么?总是选择独自面对,不肯告诉他这件事?
晏启山闭着眼?睛,蹙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间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紧接着心脏一阵刺痛。
他伸手想摸索抽屉里的药,但怎么?也够不到。
好在秘书及时推门而入,冲过来拉开抽屉,倒出药片喂他吃了下去。
这是追随晏启山多年的心腹下属,丧偶再娶都由他做的证婚人。
秘书见?他这副模样,俯身悄悄问:“晏总,需要我送您去医院或者柏悦吗?”
晏启山沉默。但秘书懂他,这是不用的意思。
秘书不放心他,又问:“那我送您回家?夫人现?在应该回到家里了。”
听到傅真已经回到家,晏启山缓过劲,抓着扶手自己站了起?来,“回头就?说我出差,这两天例行?会议,先由你来主持。”
“好的,严重。”秘书点点头,替他拿起?大衣和车钥匙。
从?耀莱总部回雍城一号的路上,晏启山始终仰头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秘书通过汽车后视镜关切地看了看,平别威仪堂堂的晏总,这会儿脸色特别苍白?,眼?尾还有点红。显然是又气又伤心,被打击的不轻。
但他深爱着自己的夫人,再气再伤心也还是放心不下她,忍着病痛第一时间赶回去。
其实大北京城这个圈内,爱慕晏总、出身优渥的精英女性,能从?一环排到五环。
只是晏总偏偏爱上了一个要啥没啥的、空有学历的、唱戏的学生妹。年龄相差十岁,一个三十好几?,一个大学没毕业,就?火急火燎地扯了证,怀了娃。
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草率。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叱咤风云的京城子弟,为个女人心疾突发、泪洒办公室。
汽车缓缓在地下车库挺稳,秘书低声提醒到:“晏总,您到家了。”
晏启山在后座摸了个车钥匙扔过去,哑着嗓子说:“我再坐会儿,你开这辆车走吧。”
秘书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电解质水,把瓶盖拧松,放在他够得到的地方,“好,那您注意身体?,我就?不熄火了,给您把新?风系统和空调开着。”
秘书走后,晏启山摸出沉香烟,默默吸了几?支。
约摸过了半小?时,到了正常下班到家的时间,他揿灭烟蒂,扭头对着汽车窗玻璃仔细看了看自己,然后抬起?手,用力搓搓脸,直到它重新?红润起?来,不再那么?苍白?。
接着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真真,哥哥快到家了,要不要在路上给你带点小?吃?”
傅真大概是为了拖延时间,回答了一个离家很远的蛋挞店。
晏启山温柔地笑了笑,“好,那你在家等一会儿,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其实他心窝口依然不太舒服,但还是打开车门起?身绕到驾驶室,点火把车倒出去,重新?驶离小?区。
为了通风换气,不至于胸太闷,他是敞着车窗的。
保安认得业主,见?他刚回来又出去,就?拉了句家常,“今年您太太接到一份请柬,出去后刚刚回来呢,你们前后脚的,难道没碰上吗?”
晏启山一愣,他一直在车里休息,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如果真真碰到他,为什?么?不过来找他呢?
难道季庭宗那厮,真的撬墙脚成功,让真真从?此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晏启山一阵怒意,头一次对傅真本人生了气。
但他还是来回驱车半小?时,买回了那一份葡式蛋挞和鸡蛋仔双拼,顺便还多带了两份傅真很爱吃的咖喱鱼蛋。
因为他,她年纪轻轻,还没毕业就?怀着孕。
怀孕的人受了惊吓、情绪剧烈波动的话,很容易伤身,吃些喜欢的食物可以起?到安抚的作用。
驱车重新?回到自家地下停车场后,晏启山火气消了大半。
那件事傅真一直很自责,被纠缠了不敢告诉也实属人之常情,他又怎么?舍得再对她生气?
想到这,晏启山原本温柔忧伤的灰色的眼?眸中,猛然浮现?狠厉的目光:但是,他宁可死?,也不会放过姓季的,季庭宗必须死?。
确认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后,晏启山迅速收拾好心情和表情,换上一副温文的模样,踏进回家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后,他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
傅真眼?睛通红通红,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缩在电梯间的角落里。见?他回来了,眼?睛一亮,随即又熄灭了眼?里的光,卑微地低头把脸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因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颤抖。
他假装不知道那件事,笑着走向她:“真真,哥哥回来了。”
傅真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但依然死?死?地扒拉着自己的膝盖,既不说话,也不肯抬头看他。
晏启山半蹲在她面前,一遍有一遍地抚摸她后脑勺儿,低声安慰到:“没关系,哥哥已经知道了,是他威胁你。你只是想自己处理好这件事,不想让哥哥担心。”
傅真哭的频率顿时小?了点,但依然不愿意面对他。
这个时候,表达男女之间的浓烈爱意,只会让她更加触景伤情。
“快别哭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哥哥会帮你讨回来的。”
晏启山温柔地笑了笑,哄小?朋友一样,极有耐心地哄她,“再蹲着容易压到肚子里的宝宝。你要的蛋挞鸡蛋仔双拼,和你昨晚念叨过的咖喱鱼蛋,哥哥都已经买回来了,如果你三分钟内起?来擦擦眼?泪回家吃好吃的,今晚允许你玩塞尔达、动物森林各半小?时。”
傅真一张嘴,首先就?是道歉:“对不起?,哥哥,我是不是特别蠢,总是给你丢脸。”
“没有的事,”晏启山立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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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真聪明伶俐,为美术馆,为参观赢得了无数荣誉,怎么?会是丢脸呢?”
傅真没有抬头,闷声哭诉到:“今天,我收到请柬,我以为是剧组的观影邀请,结果又是他。”
晏启山眸光冷冷一缩,但依然不动声色地帮她拍背顺气,“我知道,是他缠着你,这不是你的错。”
傅真终于抬起?头,泪汪汪地说:“他说我有东西落在他那里,我不过去,他就?要找人往你那里送——那件事本来就?影响很不好了,他还总缠着我,我真的很怕他会搞破坏……没想到我还是弄巧成拙了……
晏启山替她擦了擦眼?泪,循循善诱地劝解到:“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斗得过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呢?以后再遇到这类难办的事,一定要告诉哥哥,让哥哥来解决好不好?”
傅真哭得更汹涌了,但也终于敞开心扉,说出了以前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我无数次想告诉你,但是我,看到请柬的时候,我怕你知道了,会想起?那件事……我很怕你会嫌弃我被别人碰过……”
“哥哥爱你,哥哥不在意这个。”
晏启山把她抱起?来,走回客厅,让她以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里休息。然后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诚恳地剖白?,“你要相信,哥哥爱你胜过一切。不管你遭遇什?么?,变成怎样,也还是爱你。坦白?说,令我的难过的,不是什?么?你被别人碰过了,而是你被欺负了,中是不告诉我,让我没办法第一时间保护你。”
傅真终于被他哄得缓过情绪,扑到他怀里,说了一句日后酿成大祸的话:“哥哥,我真的好恨他,可是我又奈何不了他,每次看见?他,我都很害怕。”
晏启山湿润了眼?眶,悄悄握紧的拳头指节都失血发白?了,但脸上还是温柔地笑着:“别怕,哥哥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再也不会缠着你。”
第93章
由于在北京接连遭遇“意外”, 傅真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左右年关将近,晏启山索性推掉三亚行程,带她搭私人航班, 离开北京这块是?非地,到?杭州调养。
下飞机后, 航站楼内外灯火通明。
正?值晚餐时分?, 晏启山本来已经订了?餐厅, 但傅真不愿意在外面吃饭。
晏启山于是?吩咐司机直接驱车回?家?。
小雪纷飞的夜幕下, 民国红砖小洋楼亮着宝石般璀璨的灯火,静静伫立西湖边。
寒风斜吹, 雪子转瞬溶解。
潮湿的地面?上,泛着银色水光,一圈圈潋滟的涟漪, 皱巴巴地倒映着他俩的身影。
天气刺骨阴冷。尽管傅真裹着挽袖立领紫貂,但晏启山依然怕她被冻着, 短短百米路程, 始终将她紧密地搂在怀里。
因为?傅真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总觉得外人知道那件事肯定会戴有色眼镜看她,所以杭州这边另请了?钟点工, 没请住家?阿姨。
傅真喜欢烤火, 壁炉已经提前烧好了?。
在柔软的丝绸沙发里坐定后, 她歉疚地说:“对不起, 我总是?耽误你工作。”
晏启山捏捏她脸颊, “你我夫妻, 本就该相濡以沫, 以后不许再讲这种客套话。”
傅真侧身伸手轻轻揉他太阳穴,“这段时间, 你都累憔悴了?。”
晏启山笑?着安慰她,“快过年了?,前阵子公司事情比较多。”
傅真窝进他怀里,“待会儿你躺着,我帮你好好按一按。”
“嗯。”晏启山搂着她,打开投影机用离开杭州时没看完的《千与千寻》当背景音。
不一会儿,私房菜馆送餐上门?。
孕妇多眠,围着哔剥炉火吃过鲜美滋补的鲍鱼海参花胶羊肚菌汤,傅真就要补觉休息了?,“哥哥,你慢慢吃,我躺一会儿。”
说完,扶着后腰,在沙发上躺下来。
晏启山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把她的脚放在自己怀里暖着,然后接着吃蒲烧鳗鱼饭。
傅真边踩他腹肌,边打趣到?:“哥哥,你也不怕我熏着你。”
晏启山任由她用脚数腹肌,扭头?笑?说:“不会,你都香得腌入味了?,好闻着呢。”
傅真每天冲澡后,都是?他帮忙涂的雅顿白茶身体乳。
说是?身体乳,其实像香膏,持续散发富家?千金大小姐的香气,战斗力?比宝格丽白茶香水还强,每天被窝里都是?香的。
傅真很白,香香软软,像成精的白茶,笑?容也白茶般清淡恬静:“是?吗?”
见她状态松弛下来,晏启山心里由衷地高兴,“当然。”
傅真不闹了?他了?,脚心贴着他温热的肌肤,踩了?踩,催到?:“你快吃,吃完了?我给?你按摩。”
晏启山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抽湿纸巾按了?按嘴角,垂眸看着她脚:“嗯,按哪里?”
傅真一本正?经地掰手指头?,“肌肌,臀肌,腹肌,腰肌,胸肌,背肌,肱二头?肌,手法熟练,经验丰富,包你满意。”
“……”晏启山愉悦地笑?了?声,捉住她乱动的脚,“现在大放厥词,待会求饶不止。”
傅真有恃无恐,动手动脚持续挑衅他,“你这男人还行不行,光说不练假把式。”
“你等着。”晏启山呵呵,一把抱起她。
傅真满心期待,谁知到?了?楼上,晏启山放了?洗澡水,专心致志帮她洗澡、吹头?发。
她眼巴巴地等晏启山也洗完澡吹完头?发,满心以为?可以和他一起做点爱做的事了?。
结果晏启山把她一搂,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表情恬淡,开始认真睡觉。
傅真简直不敢相信,用力?掐了?掐他手心,连名带姓地叫他:“晏启山?!”
晏启山慵懒地“嗯”了?声,顺便拍了?拍她胳膊。但除此之外,什么动作也没有。
傅真以为?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你先别?睡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晏启山仿佛听不懂似的,故意疑惑地说:“没有啊。”
傅真不说话了?,扭屁股转身背对着他,默默生气。晏启山的手随即追上来,重新圈住她,牢牢的禁锢着怀里。
傅真恼怒地推他,他下巴搁在她颈窝里,锲而不舍、坚决搂紧。
傅真被晏启山的呼吸和重量硌得心痒,于是?又期待了?一下他的“进一步动作”。
岂料,过去五分?钟,十分?钟……他丝毫没有要继续的意思,反而真的睡着了?。
傅真一点一点变沮丧,禁不住悲伤地想,三哥这样,是?不是?真的嫌弃我了??
但她对晏启山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于是?又转过去,贴着他的胸膛。
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傅真稍稍平静了?些。
只是?,怀孕了?人要变得多愁善感,即便闭上眼睛,她还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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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不安全?感越来越浓烈。
三哥以往那么血气方刚,怎么可能出家?人似的不懂她的暗示?分?明就是?嫌弃她了?。
傅真委屈得钱塘江决堤。等晏启山发现时,枕头?已经水漫金山,打湿一大片。
望着蜷缩成一团,伤鹿一样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晏启山呼吸一滞,心里一阵钝痛,连忙伸手替她揩眼泪,“怎么哭了??刚才?哥哥是?跟你闹着玩呢。”
傅真这回?不肯信他了?,哭着拍开他手的背,捂脸说:“不是?的,你就是?嫌弃我,不想搭理我。”
“怎么会呢?”晏启山放缓语气,循循善诱地哄到?,“哥哥不是?一直抱着你吗?”
“那你碰都不碰我一下?”傅真拿开莹白纤细的手,红着眼眶,委屈地控诉,“我都那样暗示你了?,你还装傻。”
她连哭都哭得那么纤细、柔美,如同山间一颗清丽的雨中铃兰。
晏启山心揪得老紧,万般心疼她怀孕后接连意外,情绪起伏跌宕,当即不再辩解,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地亲吻,抚摸,满足她暗示的要求。
“真真,你要相信,哥哥真的爱你。”
他们慢慢地缠绵到?零点,才?疲倦地相拥着融入夜色。
寒冷的冬夜里,晏启山像个燃烧的大火炉。傅真贴紧热源,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抱着香软的小姑娘,晏启山心里始终像台风雨中的大海般潮湿、呼啸、波澜壮阔——
今晚他只是?担心不加节制,迟早会伤到?傅真。
换做以前,傅真会直接提出,或者追着要,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和他在一起后,傅真经历了?太多坎坷,从明艳自信、野心勃勃的独立女性,慢慢地变成了?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的脆皮小姑娘,这是?他的罪过,他有责任还她一个安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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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晏启山早起出门?。
外面?天光黯澹,乌云磅礴翻滚低低欲垂,昨夜湿答答的城市已经在夜间被吹干了?。
傅真通常要睡到?中午,他打算去趟法喜寺,为?妻小祈福。
胡兰成名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虽然泛滥成灾,但其实,那样恬淡、平和、看似寻常的生活,只是?极少数幸运儿的一生,其余芸芸众生皆在苦海里挣扎。
半路上,杭州开始下雪。
尽管07-08遭遇雪灾,雪始终是?南方的稀客,人们欣喜地迎接它?的到?来。
车窗外,飞舞的雪花蝴蝶一样从城市上空翩翩降落。
车窗里,晏启山穿着山本耀司的大衣,一身诗意沉静的黑,坚毅、挺拔、高傲,雪一样的寂冷,仿佛一位来自中世?纪的吸血伯爵。
穿过灰蒙蒙、白茫茫的钢筋水泥森林,抵达重峦叠嶂的方外之地。
晏启山撑着银质骷髅头?黑绸长柄伞,沿着登山回?廊拾级行走飞檐廊阁间、碧瓦朱甍下,金殿巍峨,钟声幽远,佛号阵阵。
彼时,法喜寺尚未成为?热门?景点,一路上冷冷清清,香客并不多。
与匆匆的行人相比,他柔和静谧的灰瞳像蒙着一层恬淡柔和、宁静神秘的薄雾,有种沉稳、理性又舒缓的氛围调性。
他看起来实在太过“洋气”、“矜贵”,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高级”,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个毕恭毕敬的下属,引得过客纷纷回?头?张望——
潜意识里,像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可能烧香拜佛。
因为?,掌握社会顶层资源、拥有优渥的物质供给?和充足的精神供给?的精英,根本不需要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的幻象,就可以过得纸醉金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纸醉金迷得久了?,也会厌倦,也会孤独,也会想要一个洁白的灵魂长相伴。
上天竺古刹依山而建,凿山增室,草木清香弥漫。
晏启山拈着知客僧送的三柱香,一路穿过挂满红灯笼的古木林,途径“入三摩地”,终于在香氤袅袅,经文琅琅中,仰头?看见巍峨的正?殿。
殿前绿池水波潋滟,上千尾肥硕的红鲤在云影,树影,和漫天飞雪里,静静洄游。
晏启山敛眉,垂眸,苍白素手在青烟缭绕中点燃香烛,肃穆地拜了?三拜,虔诚祈福——
“凿山之心琢玉,刻以佛祖心印,伏愿龙天八部:护吾所爱,承此善因,业障消弭,不溺灾秧,获福无量。掌灯人晏某永世?供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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