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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火葬场二 [V]
李远山和傻奴僵持着。
傻奴刻板地重复着蹦跳的动作,想要拿到苏伟的灰坛,仿佛不知疲倦,而李远山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傻奴平时最怕脚痛,李远山终究不忍心,把苏伟还给了她。
傻奴抱着苏伟就跑,却被男人箍住腰肢,扣在了门上。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她仍旧能想象出他是怎样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
“傻奴,你不信我。”李远山心痛地噙着她的耳垂,距离如此之近,让那些又似责备又似自责的话语更加振聋发聩,“我是你相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怎么可以……”
他哽咽着低吼:“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傻奴深深地埋着自己的脑袋,像只小鸵鸟一样,以为自己只要不去听就不会难过了。
李远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
他和傻奴之间再经不起折腾了。
他直接亮出底线,“傻奴,把你姐姐藏身的地点告诉我,我保证,瑶南事态稳定后就将她们送回瑶水,这期间我绝不让她们受伤。”
傻奴摇头。
李远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神情满是绝望,“傻奴,我已经让步了!瑶南现在不能出事!我只是让她们在这里暂住,不传回去消息就可以了!只是这样而已!”
傻奴还是摇头。
她不想姐姐再被抓了,她们苏家的人,一旦被抓了,都没有好下场。
李远山怔了一会,他怎么都无法想象,他现在在傻奴的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竟然让她根本不相信他的承诺。
李远山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声音是难以掩饰的冷,“你走吧。”
腰间的束缚陡然消失,傻奴想也不想,直接奔向她醒来时的那间屋子。
李远山点了几个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他面无表情,眼神比毒蛇更加阴冷,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山火海之中,黑色劲衣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随着肌肉的收紧和放松而变化着。
傻奴在一处低矮的宅子停下,推门进去。
李远山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冷冷抬起手,不带一丝情绪命令:“进去,抓人。”
破落的宅子瞬间乱作一团。
傻奴抱着苏伟,震惊地看着步入门槛的李远山。
四五个瑶水人皆被侍卫的长刀压着,跪趴在地上,他们齐齐看向傻奴,似乎在诅咒她这个叛徒。
“我没有……”傻奴焦急地解释给他们听,“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李远山让侍卫把人押进大狱里,等人都走干净后,他缓缓关上了那扇门。
这房间本就见不到什么日光,随着大门的闭合,更加黑暗。
傻奴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死地抱住苏伟。
李远山在暗色中注视着她,冷声道:“傻奴,你是我的女人,国邦之争,你只能站在我这边。”
他看到傻奴在默默流泪,惊恐地望着他声音发出的位置,她的绣鞋因为害怕而缩进了罗裙里。
他痛心疾首,他们夫妻从什么时候起,走到这种地步了?
“我说过,我会保住她们的性命,等王爷帝位坐稳,她们会毫发无伤地回到瑶水,为什么你就是不信!”
黑暗中夹杂着两种鼻息,他们离得很远,远得不像是在一间房间里。
他以为傻奴会继续沉默,但傻奴突然大叫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你会保住苏伟的性命!”
李远山歪了下脑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背着我给了苏伟金子,让他吞金,你想让他痛痛快快死,好,那我就帮你去送走他,我做错了吗!”
“可是他活下来了……”傻奴爬了起来,把苏伟高高地举在他眼前,“可是他活下来了!他活下来了!”
“傻奴,闭嘴!”李远山怒吼,他快被逼疯了!
“我去的时候你不拦我,王爷找我兴师问罪的时候你不怪我,现在你来说我食言,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救了他才让王爷发火,但我第二天上街,却被告知他死了!李远山,你杀了他!”
李远山错愕地退了一步,“你叫我什么?”
李远山?
连名带姓?
李远山觉得自己脑袋里仅存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他要窒息了,他满腹委屈,声音一下子变得无力,“傻奴,你恨我?我不是在帮你吗?”
傻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她晃着脑袋,语无伦次地重复,“你答应我,要他活着……”
李远山迷茫了,他不知道他们的交流哪一步出了问题,导致这样大的分差,他只能苍白地解释:“他活在大狱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那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傻奴却收回手臂,重新紧抱着苏伟,一字一句都扎在了他的心上,“所以我不要姐姐也进去。”
“她不会进去……”李远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他心力交瘁,傻奴的固执超出他的想象,“傻奴,我说过,她们会好好的,你就信我一次,我拿命也会保住他们,行不行?”
傻奴神情呆滞,“要是王爷命令你下手呢?要是王爷命令你必须拷打他们呢?”
蛇被打中了七寸,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傻奴看不到,那种扭曲更显狰狞,他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向外蹦,“我会求情。”
“求情而已吗?”傻奴自言自语,“求情谁不会呢,我也会,没有用的……”
李远山忽然觉得这屋子不能待了,他转身推开门,让新鲜的空气涌入,他贪婪地吸取这些能量,让自己胀痛的脑袋停止折磨自己的速度。
他扭头看向傻奴,傻奴被光照得睁不开眼,用手去挡,从刚才的失智中稍微清醒了些。
她掌心尚带着取悦他时留下的红痕,而那些温存,就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却像远得要命。
李远山抱住她,尽管怀中的人很不愿意,身体也极为僵硬,他还是抱住了她,“乖宝宝,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傻奴看似温顺地垂着头,但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
他不得不挑起她的下巴,慌乱地确认她的表情。
傻奴的眼睛十分纯真,也带着混沌,她用自己不会骗人的眼睛交出答案,“我让你高兴,只是想拿到他。”
她指指苏伟。
李远山偏了下脑袋,嘴角用力地下压,仿佛松开一点都会泄露出自己的恐惧,“你在气我。”
他毫不迟疑地说。
是的,傻奴一定在气他,气他跟踪她抓走瑶水人,气他没说清楚就杀了苏伟,气他从头到尾瞒了那碗药,气他没有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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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气消了就会忘记这些事,他们就还是一对夫妻。
傻奴很认真,“我没有气你。”
“你就是在气我!”李远山几乎同时喊道。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的傻奴真的利用他,就是为了这该死的苏伟!
傻奴怎么会欺骗他呢?她最爱他了。
“就是为了他,是不是?嗯?为了他?”李远山阴沉地看向那个瓦罐,拂手拍去。
瓦罐四分五裂,里面的灰土洒了出来,先是飘散在空中,然后缓缓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阳光让这些灰土无处遁形,在极度的光明中飘起坠落,两张脸一惊一怒,冷冷地对视。
傻奴颤抖了下,她发现自己的睫毛上都沾了灰,却不舍得眨眼。
这是她的五哥。
“你不用伤心。”李远山冷笑,“这根本不是苏伟,亏你还当个宝贝捧了一路。苏伟背叛瑶南、背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被将士们丢到猪圈里吃掉了,带着肉沫的骨头被丢到瑶河里,一眨眼就不见了。怎么,还要为这个东西跟我闹吗?”
傻奴愕然,望着这些灰尘,嘴久久没有闭上。
这不是苏伟……
他又在骗她。
为什么呢?
但这次,她好像不想知道答案了。
寒意像是一场永不能醒的噩梦般钻进了她的脊梁,遍体冰寒,也筋疲力竭。
她迷茫地说:“相公……我说我姐姐只是来取他的尸身的,你信吗?”
他信吗?
李远山怔在原地。
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他对瑶水人的偏见几乎刻进了骨子里,认为他们就是一群无孔不入的奸细,从没想过他们千方百计潜入了城南关,就只为了取回一个人的遗骸。
傻奴甜蜜的气息袭面而来,他愣愣地看着娇小的傻奴站在自己面前,仰着漂亮的小脸,对他说:“李远山,我不喜欢你的糖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你的糖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接受你的糖了!”
他心脏一痛,猝不及防被傻奴撞得趔趄了几步。
他脱力般靠在门上,望着傻奴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第一次觉得傻奴是在远离他,这种认知让他的心又狠狠地疼了一阵,像是被人手持尖刃,正中他最柔软的位置。
他后知后觉,他可能要失去傻奴了。
傻奴不再想要他的糖了。
李远山张着嘴,眼神在傻奴离开的方向游离,直到这条暗巷有路人走过,纳闷地瞧了他一眼,他才恍然大悟。
他怎么能让傻奴一个人回家呢?
他匆匆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傻奴今天肯定生气了,她不想吃糖了,那就换成别的。
女孩子都是喜欢甜甜的糕点了,不远处就有一家点心铺子,他要是给傻奴买回去,再好好道歉,她说不定就会心软了。
对,傻奴最心软了。
李远山行尸走肉般走在自己守护了二十年的地方,买了几样点心,急忙回府。
但他没有找到傻奴。
去哪儿了?
他枯坐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攥着绑着点心的细绳。
他不敢去找,他这次真的错得离谱,也隐约察觉到自己在自欺欺人。
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傻奴有个祭奠苏伟的物件,反正人已经死了,也被扔进河里了,坛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他被气疯了,疯狂地妒忌苏伟,把真相说出了口。
他不该这样残忍地对待傻奴的。
等下她回来,他道歉还有用吗?
然而他越来越坐不住,他必须承认自己做错了,后悔了。
他起身,去问门房,是否有见过傻奴回来。
门房“啊”了一声,“不是和您一起出门的吗?没见回来呀。”
李远山打了个寒战。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李远山骑上骏马,直奔城门,在看到那个小小身影后,他双目已经近乎赤红。
“傻奴!”
傻奴就像没听到一样没反应,还在和城门守卫说着什么,大抵是求他们放行之类的话。
他翻身下马,顾不得骏马还在疾驰,落在地上时他的断腿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却一点不管,直接抱住了她。
“傻奴,”他有些痛苦地喘气,“点心,这是点心,不是糖。”
他稍微缓过来点时,捧着她的脸瞧,发现她的眼睛也是哭过的,他心疼地亲她,用最卑微的语气求她:“傻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要去哪儿,相公跟着你好不好?”
太阳快要落下了,傻奴呆呆地看着他,“我要去找哥哥。”
她第一次喊苏伟哥哥。
李远山的心都快碎了,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仍抱着一丝幻想,“你找不到的,瑶河很大很长,你根本找不到,我们回家吧,你饿了是不是,我们回家吃饭。”
傻奴不肯动,李远山绝望地问:“你非要找到他吗?”
她坚定地点头,“我要带他回家。”
李远山的嘴张了张,还是选择成全他家小孩。
“开门。”
他一直都知道他家小孩和别人不一样,刻板、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要改,就要通过长期的引导才能发生一点点变化。
她认为尿床可以吓走男人,她认为家只是睡觉的地方,她认为李远山会永远爱她……
他们到了瑶河边,这里的河水一年四季都不会结冰,但水温会在冬季的时候很冷,根本没办法下水,一条河就这样隔开两岸,一边是富强的瑶南,一边是战火连天的瑶水。
每年冬季是瑶南瑶水人最喜欢的时候,因为冬季基本不会打仗,河边会有百姓安心地洗衣捕鱼。
傻奴像是完全不在意这水有多冰一样,脱了鞋子就下去了。
水很深,她走了才几步就淹过了她的膝盖。
李远山抓住她,“傻奴,先吃点东西。”
他远远地看向一处,那里有几个乘船而来的瑶水人,看样子是渔民。
被他捏碎的点心七零八落,他一点点捏着塞进傻奴的嘴里。
娇足光着,被水冻得发红,他又把脚放进了他的怀里温热。
那艘小船越来越近了。
李远山的心也在无可救药地发疼。
“傻奴,你别回瑶水了,行吗?”
他知道她要走了。
在小屋里那声相公,就是她的道别。
傻奴停下咀嚼,轻轻摇了摇头。
李远山很不争气地哭了,这里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却也是他失去了挚友和爱人的地方,“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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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妻子,瑶水人不会放过你。你……你把你姐姐和娘都接来,住在这里,我不会去打扰你,行吗?”
船桨拨动水流,渔民似乎在辨认和傻奴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李远山面色惨白,向他们招招手,又缓缓勾起了掌心。
小船渐渐靠岸了。
李远山细心地给她穿好鞋袜,一袋点心已经吃完了。
“就住我们之前的小院子吧,那里安全。傻奴……”
他亲着她,尝到了她的泪水,“我知道错了,但是我挽回不了了。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去亲王府看看我,可以吗?”
傻奴低着头没说话。
船上下来一个女子,带着面纱,一双眼睛艳绝天下。
那女子扶起了傻奴,拍拍她的头道:“就按李将军说的办。”
她对李远山行了一礼,“李将军思虑周全,明月在此谢过了。我的前半生一直忙碌,没有带好傻奴,是我失职,从今日起,我就在城南关住下,哪里也不去,单陪着她,重新长大。”
傻奴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哥哥在这里。”
她圆润的指头指了指河里。
明月无可奈何,“我就是问问,你看你闹成这样,笨死了。”
河流不算湍急,起起伏伏的水花也带起沉积在河底多年的东西,一块黄帕几经翻滚,可见是主人坠河都不肯松开的珍爱之物。
傻奴痴痴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不再回头。
她没有问苏氏为什么不来,她好像知道答案。
苏氏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瑶南,她恨这里。
明月看着失魂落魄的李远山,也有些可怜他,“你等着就是,她认定的事情,不会变。”
李远山抬起哭红的眼睛,嗯了一声。
夕阳彻底落下去了,河水也变得黑深。
对面的百姓听到一阵来自无名野兽凄入肝脾的嘶吼,然后是肝肠寸断的哭声。
他们吓得收起了还没浆洗好的衣服,匆匆回家了。
无人在意。
黑豹失去了小兔子,无人在意。
他家小孩不肯和他回家了,无人在意。
从此以后他都将生活在无望的等待中,无人在意。
作者有话说:
狗子认怂了。
第52章 火葬场三 [V]
三日后,瑶南成国,震煞邻国,肃亲王钟允立国号为玉南,帝号肃南皇帝,意指踏平西南诸国。
玉南狼子野心,又地处几国最核心的地区,刚立国就打下两个小国,诸国无不岌岌自危,纷纷向玉南抛出结盟请求,甘愿做小伏低。
肃南帝照单全收,又连夜攻下一个嘴硬的小国,势如猛电。
王朝天子震怒,却拿肃南帝没办法,只能派个使臣来痛骂肃南帝。
和瑶水交战的这三十年,老谋深算的肃南帝早就掏干了王朝的国库,王朝除了过过嘴瘾,什么也做不了。
肃南帝坐在王位上,悠哉悠哉地品着茶,笑意盎然地看着下面卖力表演的使臣。
他浑身舒坦,终于也有人品尝到他的苦闷了。
骂吧,骂吧,朕就喜欢你们这些只能骂朕却管不了朕的小可怜。
使臣年迈,气喘吁吁地扶着腰,“肃亲王,你……你这个狼心狗……”
谢玉涟挺着大肚子出来,荣华富丽的凤袍和精致的妆容将她因有孕而红润的脸色衬得更加动人。
使臣瞪大了眼,指着谢玉涟,舌头都直了,“谢、谢家嫡女!”
这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才女谢玉涟!她不是被发落到风尘之处去了吗,怎么会成为玉南的皇后?!
肃南帝面色一冷,“回去告诉朕的好哥哥,若是三十年前他同意了朕的亲事,朕现在也许还是个废物王爷!王朝,朕势在必得!”
使臣走后,肃南帝牵着皇后的手回了寝殿。
说是寝殿,也不过是一间很朴素的大屋。
玉南的皇宫还是王朝天子十几年前来时匆匆建的行宫,为了欺上瞒下,肃南帝故意弄的十分简单,让王朝天子以为瑶南真的很穷,把所有钱都用在了征战上。
事实上,瑶南三十年来用于征战的开支都不超过王朝拨款的十之有一,税赋也压了大一半。
肃南帝若想,两年就可以踏平瑶水,只是为了大计才生生拖了三十年。
谢玉涟,也就是老夫人,她愁云满面,很是担心李远山,“远山还在瑶水停留做什么?你不是说不打瑶水了吗?”
玉南成国后,李远山亲自带兵去了瑶水,连续攻下几座富庶的城池,让本不富裕的瑶水国库雪上加霜。
谢玉涟忧虑李远山就这样去强攻下瑶水,会和傻奴走得更远。
肃南帝摸着她的肚子,笑容满面,“涟涟,再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又一月,花开春暖,瑶河上架起了十座跨越疆界的大桥。
李远山彻底打下瑶水,瑶水灭国,版归玉南。
肃南帝亲封苏正光的嫡子为瑶水巡抚,那十座大桥,以后两地的百姓都可以跨过,瑶河将不再为隔绝两地的天堑,瑶水也不再会有战火。
动荡了三十年的瑶水终于获得了渴望中的平静,瑶水人一反常态,再也不骂李远山狗杂种了,反而歌颂起他。
至此,玉南大势已定。
李远山回到了城南关,他是玉南的功臣,骑在马上,接受百姓的欢呼和称赞。
他比出征之前消瘦了许多,双手紧握着缰绳,木然地在街上的行人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路过一家小宅时,他拉了缰绳,让马匹短暂地停留。
那户人家的大门紧闭,贴着的对联字迹幼稚可笑,却又带着点童真。
里面传出一阵娇滴滴的笑声,和街上铺天盖地的呼声格格不入。
李远山稍稍失神,半晌才牵动缰绳,驱马离开。
他的眼睛更加灰暗了。
这一夜,明月家的对联丢了。
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光秃秃的大门,暗骂李远山变态,刚回来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好在春节已经过了两月有余,不贴也罢。
邻居家的大娘是新搬来的,热情地给明月送上两碗炖肉,“今天又做多了,瞧我这手,一勺下去总没个准头。”
双生子躲在大娘身后,好奇地盯着明月美艳的脸看。
“谢谢大娘了。”明月接下,转身回了家。
小孙儿不懂,“奶奶,为什么每天都要给她家送吃的?咱们自己家还不够吃呢!”
大娘捏住了小孙儿的嘴,“小祖宗,你可不许当着她家人的面说这种话,你懂什么,这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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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差事!”
小孙儿挠挠头,还是不太明白,但他很乖,知道这户人家有了不起的大人物罩着,必须要尊她们敬她们。
明月把炖肉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吃吧,邻居送来的。”
傻奴抬起头,指着书中几个地方问:“姐姐,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读的是一本兵法,明月也不是很懂,“先吃饭,等下我给你问个知道的人再告诉你。”
傻奴嚼着肉,小嘴吃得油乎乎,分外可爱。
明月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心里涌上一阵愧疚。
早知道傻奴并不是真正的痴傻,却也忙于复仇计划而没有好好教导过她,以至于让她呆呆傻傻地过了那么多年。
早知道李远山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却也因为苏氏的一意孤行而没有放过他,让傻奴和他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明月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太久,傻奴有些不自在,“姐姐,你在看什么?”
“你一直不出门,可能不知道,瑶水被玉南吞并了。”
“喔……”傻奴怔怔的,垂下了眼帘,“料到了……”
明月笑笑,这傻孩子,又想错了,还真是对李远山一点信任没有,“姐姐的那些伙伴,都好好地回瑶水了。”
傻奴的眸光闪了闪,“嗯……好事……”
那个人履行了他的承诺。
的确履行了。
明月摸摸她的小脸,认真地望着她,“大哥做了瑶水巡抚,是瑶水最大的官,肃南帝之下,整个瑶水之上。”
明月从小生活在他人白眼中,只因苏正光死得屈辱难堪,现在苏家重新站上高位,她无不感叹地说:“傻奴,苏家,苦尽甘来了。”
傻奴张了张嘴,“是吗……我没见过他,姐姐写封信恭喜他吧。”
“想回去看看吗?”
傻奴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他们都没见过,没什么感情,傻奴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就当不认识吧。
明月叹了口气,“那娘呢?娘你总要看看吧。”
傻奴还是摇头,这次没说理由。
明月对她的轴无可奈何,轻声道:“都随你,你开心就好了。”
傻奴点点头,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明月拿起刚才她问的那本书,出门找到一个黑衣男子,毫不客气地问:“这里和这里,什么意思?”
那男子看了眼,利落地答了。
明月默默记下,又问:“李将军在哪儿住着?”
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并不多言。
明月抬眼看去,灰扑扑的大门和矮墙,唯一特别点的,就是拔地而起的三层小楼,任谁也想不到功成名就的大将军会住在那里。
似乎知道有人在打量他家,主人从三楼的门中走出,站在廊下远远地回望。
寂寞如雪的白衣在春风中轻轻摆动,黑发浓重如墨,披散在背后,高鼻深目的男人异常高大,面色苍白,双手扶在栏杆上,踮着脚看向明月家的院子。
明月五味陈杂,回头瞧去,自家的傻妹妹正背对着三楼的男人,趴在桌上看书。
李远山啊,你能看到什么?
一个小小的背影而已。
这三个月,李远山并不在城南关,傻奴也一次没提起他的名字。
但李远山的人却买下了她家四周的所有宅子,守护着她俩,连门口摆摊的小贩都是他的人,卖的尽是些新奇玩意,手工的小玩具,甜美的糖果糕点,和漂亮华丽得不该出现在小摊上的衣衫首饰。
他们企图用这些东西引诱傻奴出门,但傻奴一步也没踏出去过,只待在小院子里,过着平静的小日子。
明月回家,卖玩具的摊主硬塞给她几个新玩具,明月抱着一堆东西回去,傻奴却看也不看,直接丢进了一个木箱子里。
这样堆放杂物的箱子,她家已经放满了三个。
夜深了,明月抱着傻奴睡觉。
一夜好眠,傻奴揉着眼睛醒来,穿好衣服,没注意枕边多了一袋凭空出现的糖。
明月却发现了,她浑身汗毛倒立,当即和傻奴分了房,以后再也不跟傻奴一起睡觉了。
傻奴莫名其妙,“为什么?”
明月干巴巴道:“什么为什么,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答案。”
她可不想被李远山跳进房里的时候被看个精光!
傻奴呆滞,追着她问了一整天,明月被她烦得没办法了,干脆敷衍道:“姐姐看上了一个小伙子,要和他一起!”
傻奴这才停止了追问。
但过了一会,她又贴了过来,“姐姐,真的有事情不需要答案吗?”
明月心头一动,傻奴这是要开窍了?
“当然,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立场不同,选择就不同,没什么好责怪的。”
傻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里的书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立场。
什么样的立场才需要残忍地伤害心爱的人呢?
她还是不懂。
这一夜,她罕见地失眠了,她闭着眼睛,脑海里错乱不堪,反复回荡着几句话。
“傻奴,你是我的女人,国邦之争,你必须站在我这边。”
“傻奴,你恨我?我不是在帮你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怎么可以……可以不信我?”
窗子响了一下,夜深人静之时格外明显。
傻奴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关好了小窗,没看见贴墙而站的男人。
他屏着呼吸,尽管他知道,以傻奴的耳力什么也听不见。
明月渐渐下落,快破晓时,里面的呼吸声才平稳起来。
傻奴睡着了。
李远山小心翼翼地翻窗而入,站在床边,贪婪地望着他家小孩。
她圆润了许多,眉眼无忧,明月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
小口还是那样微微张着,他俯身,如山般笼罩了她,轻而易举地寻到了她的小舌,轻轻含着。
他需要非常非常地克制,才能忍住不深入。
然而,他太想念傻奴了,想得发疯,想得无法压抑。
他气息渐沉,滚烫的气息烧着傻奴的脸,她微微睁开了眼。
窗子又开了,房里却空荡荡的。
傻奴没有起身,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湿的。
第三天,李远山依旧夜深来访。
他依旧轻手轻脚地敲开小窗,听到了一阵银铃的响声。
窗柩上拴了一串昨天没有的银铃,仔细看,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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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送她的那串招魂锁魄的。
他僵硬地通过小窗,看向那个坐在床上的娇儿。
娇儿伸手向他丢去一个枕头,正中他的胸膛,脸因气愤而发红。
李远山落荒而逃。
“站住!”傻奴追到了院子里。
李远山的心脏狂跳,她是准备留下他吗?
她已经想通了吗?
他忍不住这样想。
但他转身时,却看见傻奴搬出来一个大箱子,掀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丢在他身上、脸上。
“拿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木制的、竹制的,一件件在号角停熄时他微笑着刻下的玩具,砸着他的脸,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戳中他的心。
李远山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竭力绷着脸,但还是漏出了几道崩溃的哭声。
他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一样,悲伤地望着傻奴,凄冷的白衣在稀淡月光下无力地放任玩具滑落,发出嘶哑的摩擦声。
以前,她说喜欢他穿白色。
现在,她对他的白色不屑一顾。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从最深最柔软的地方,精准地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让他好好品味到了自己的痛不欲生。
但他仍旧贪恋这能光明正大注视傻奴的片刻。
傻奴扭头回了屋子。
她盯着剩下的两大箱玩具发呆。
这么多的玩具,他做了多久?
第四天,苏家门口放了两个箱子,里面盛满了各种玩具,和一袋糖。
小贩们目瞪口呆,趁没人注意,抬回了李家。
李远山久久没能回神。
他还穿着官袍,垂首坐在地上,轻轻倚靠在箱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从那堆东西里挑出他的糖,捧在手心里。
他捏出一颗尝了尝,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糖。
傻奴喜欢吃甜,这糖很甜。
但她为什么丢掉呢?
她真的不再吃他的糖了……
付全到来时看到的就是李远山这幅颓废疑惑的样子,他踢了踢如同化为石像的男人,“远山,欲速则不达。”
李远山像个没家的孩子一样可怜,求救似的看向付全。
付全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远山茫然地点点头,一颗接一颗地吃起了糖。
糖袋子空了,他的嘴塞满了,“糖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嗯?”付全蹲下,“你说什么?”
李远山麻木地重复:“糖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付全低笑,“我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李远山困惑地眨了下眼睛,他的眼角已经有了一点细纹,湿润的液体顺着褶皱滑出,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断腿。
又开始疼了,城门那日似乎留下了什么暗伤,时不时就会疼一下,最近越来越频繁。
“你该找郎中看看。”付全有些不忍,“再者说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李远山不明白。
付全摇头,“回避是没用的,无可救药啊……”
付全犀利的揭穿让李远山身子一震,他背过身去,执迷不悟地否认着那个答案。
糖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