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您现在阅读的是《谋她姝色》30-40
第三十一章
萧言的脑中一片混乱, 尖锐的刺痛抹杀了他思考的能力。
但与来人对上视线的一刹那,纷杂的念头倏然全都消弭了。
即便心中早就涌起?过千种?猜想,当现实残忍地露出真面目的时候, 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男人的容色俊美, 举止高雅, 声音也如同清溪漱石。
他像是身临山涧,又像是如隔云端, 仅仅是望着, 就令人直觉高不可攀。
是萧渡玄。
“皇叔……”萧言的胸腔里满是滞塞尖锐的痛意,他张着唇, 眼?底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
急火攻心, 一口血忽然涌到了喉间。
淤血的深红将地面给?溅透,像是被碾碎的心脏。
负责刑讯的人诚惶诚恐,急忙站起?身,语气?再没了方才的平直:“臣参见陛下, 这、这……”
萧渡玄轻轻抬起?手。
他什?么也没说,那人便被随着他一道过来的侍从给?带了出去?。
监牢里的血气?极重,黑暗污浊, 连一缕微光都透不进来。
萧言的手脚皆被桎梏住,他吐出口中的淤血, 喘着气?抬起?头, 头晕目眩的感觉难捱, 视线亦在不断地摇晃着。
他艰难地向萧渡玄看?去?。
分明已经奄奄一息,但?眼?底却像是红得在滴血。
萧言的声音像野兽般嘶哑, 可在萧渡玄走近的时候, 他到底是低下了头。
他几乎是恳求地说道:“皇叔,此事?全都是我一人的主意, 求您不要怪罪沈希……”
该说不愧是暗通款曲的男女。
连言辞都是如此的一致。
萧渡玄眼?神冰冷,但?唇边依旧带着笑意。
他眉眼?温和,姿态高雅,轻声说道:“阿言,你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懂呢?”
但?萧渡玄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抬手翻看?起?桌案上放着的口供,笑意渐渐消逝。
萧渡玄看?向萧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令你去?云州,是信重你。”
“你却勾结前朝废太子,做出谋逆叛国之事?,你行事?的时候可否有想过你父亲?可否有想过朕?”
萧渡玄的目光微微带着些冷意。
好像是有几分对晚辈的失望,好像又有几分对臣属的心寒。
萧言的身躯陡地一震,难以言说的寒意从胸腔深处涌起?,他呆愣愣地抬起?头,望向萧渡玄。
脑中是混乱的,连个勉强的章法都梳理不出来。
几个时辰前他还在盛大华美的婚宴上,一边心急如焚地害怕被皇帝发觉,一边激动亢奋地等待着成亲。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成了谋逆叛国的罪臣。
萧言脑海中一片混沌,他甚至想不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只是本能地说道:“我没有,陛下……”
但?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又有一人在侍从的跟从下走了进来。
老妇人的步履跌跌撞撞,素来梳理得周正的花白鬓发也乱了许多,钗簪坠落,满脸都是慌惧之色。
那是他的祖母张太妃。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这幅面孔陌生极了。
她?向来是个和蔼淡定?的老妇人,此刻的容色却是这般的慌乱。
“求陛下明察!”张太妃潸然落泪,“世子对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一定?是被人暗中陷害,他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
萧渡玄的目光严苛冷厉,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温柔宽容。
“太妃自己看?看?吧。”他将那文书推了过去?,“朕先前就说过,若是世子无?辜,定?会为他洗清污名。”
萧渡玄轻声慢语,眼?底却没有了柔色。
“可若是世子真的有了谋逆叛国之心,太妃应当记得本朝的律法是如何规定?的。”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了监牢。
张太妃满脸惊惧。
她?颤抖着手将那文书打开,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起?来。
张太妃向来自持平和,可此刻却再难控制住容色,她?跌撞地扑到萧言的跟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阿言,你怎么这么糊涂!”
萧言的耳边仍然在阵阵地轰鸣着。
他能听得懂张太妃说出的每一个字,但?这些字连成句子以后,却蓦地变得陌生起?来。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萧言的声音沙哑,他向后退着摇头,“祖母,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大雨磅礴,重重地拍打在车厢上,像是巨大的落石往下坠。
沈希的掌心尽是冷汗,车驾已经驶出宫阁许久,但?她?仍深陷在焦虑与惧怕中,担忧下一瞬就会有追兵赶来。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高悬在胸腔的上方。
那怪异的被人盯着的感觉一路都没有消失,可直到车驾停在平王府,也没有人拦住她?。
沈希强作镇定?,她?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撑起?伞骨。
这个时节不该有这样的暴雨,可今夜就是突然地落了下来,而且这狂风更是恣意得恐怖。
雨丝打在脸上,冰冷湿滑,寒意彻骨。
青石板路都泥泞不堪,深水快要没过脚踝。
在侍从的护佑下,沈希艰难地走进抄手游廊,原本高高挂着的红结被雨打湿,难看?又勉强地挂着。
所?有的喜气?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打破了。
沈希阖上眼?眸,感觉脸庞也渐渐湿了,再抬眼?时视线仍旧是模糊的。
至于方向,更是完全都找不到了。
好在王府的随从够多,众人紧紧地跟着她?,快步地将她?往前院带去?。
平王离家多时,如今掌家的是平王妃,她?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子,就是身体不好,更受不得惊,在顺境时可以将诸事?处理妥当,但?在逆境时就很容易没了主意。
不得不说,沈希的过门的确解了燃眉之急。
眼?下王府的幕僚已经齐聚一堂。
房内全部都是人,平王妃站在门前,见到沈希过来一把就将她?抱住。
她?带着泣音说道:“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平王妃紧紧地拦住沈希,“我真不知道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厅堂内已经燃起?了火炉,暖如深春。
沈希身上是冰冷的,手脚也是冰寒的,但?此刻被平王妃紧紧地揽住,一种?无?法言说的暖意涌了上来。
以后她?就是平王府的人了。
平王妃不再是她?名义上的姨
【请收藏本站,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谋她姝色》30-40
母,而会是她?真正的家人。
“我没事?的,母亲。”沈希声音微哑,“陛下见过太妃后,就令人将我送出来了……”
婚宴上出这样的事?,就是心态再好的人也难以冷静下来。
眼?看?世子妃的容色仍是如此沉稳,便是幕僚们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平王马上就要回?来,可如今世子出事?,府里必须有一个能够撑得住的人。
沈希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话语却渐渐清晰。
她?并不是多么擅长临场发挥的人,还是在平静安全的环境下,她?的思绪能够更加的明了。
沈希垂着眸子说道:“母亲,我被一直压在掖庭拘着。”
“初始我并不知道世子那边出了何事?,”她?轻声说道,“审问?的人只问?了我近日都做了何事?,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的话音低弱,略显有气?无?力。
但?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暴雨夜,竟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感。
沈希按住胸口,微微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后来是见到太妃娘娘,听她?言说我才知悉是有人想要暗中残害世子……”
平王妃握住她?手臂的手陡地颤了一下。
“怎么、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平王妃的神情有些崩溃,“阿言他平素比他父亲还仔细,连政敌都鲜少有……”
沈希的心尖亦是泛起?细密的痛意。
萧言性子温润,在长辈的面前更是恭谨十分,宗室中的叔伯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但?也是这样温润恭谨的他,为了她?胆敢忤逆萧渡玄。
那里是有人想要害萧言?这分明全都是因为萧渡玄。
如果萧言真的敢谋逆叛国,萧渡玄不可能会等这么久,他只会直接将平王府给?荡平,将涉事?人全都杀无?赦。
就连张太妃和平王都不能保全。
沈希扶住平王妃,她?低声说道:“母亲不必忧虑太多,陛下……陛下答应太妃娘娘,一定?会明察此事?的。”
她?边仔细地扶平王妃坐下,边示意府医立刻过来。
“再说,平王殿下也很快就要回?来,”沈希宽慰地说道,“母亲不必想太多,再不济还有儿媳在。”
平王妃的心神恍惚,她?的眼?慢慢地湿润,泛起?水光。
“你受委屈了,小?希……”她?哽咽地说道,“等往后平定?下来,我定?要为你们再摆一次宴席。”
沈希低下眉眼?,她?回?握住平王妃的手。
“我不委屈的,母亲。”沈希微微矮身,恳切地说道,“只要世子的事?能够顺遂,我怎样都无?所?谓的。”
平王妃的心神到了此时已经快要耗尽。
沈希和侍女一起?将她?扶起?,将她?送回?到内院的居室中。
平王府是宗室中与嫡支最亲近的,平王妃和萧言若是有什?么病症,一向都是由御医来诊治,以至于供奉的府医还没有做过几回?事?。
眼?看?府医颤颤巍巍地为平王妃诊脉,沈希的眉忍不住皱了起?来。
但?候在门外的侍从很快就匆匆来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希放下帘子,没有再让人惊扰平王妃。
外间仍旧是风雨大作,天冷得像是顷刻间又回?去?了寒冬。
但?那传信的侍从却满脸都是汗水。
他打着哆嗦说道:“少、少夫人,娘娘的人说让咱们先安下心,等殿下回?来再多做打算……”
到底是出了多严重的事?,非得等平王出面才能解决?
萧渡玄到底给?萧言定?了什?么罪?
沈希心中寒意深深,可眼?下太妃都这样说,纵是她?心中有再多想法也无?法施展。
一想到临走前萧渡玄的那句话,她?更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咱们自己的阵脚不能乱。”沈希强撑着说道,“既然娘娘已经这样说了,那今夜就先这样,一切都先等到明日再说。”
最迟三日,平王就会回?来。
得知独子出事?,他肯定?会更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沈希是在宽慰下面的人,更是在宽慰她?自己,有平王在,她?总不必那般地惧怕萧渡玄。
安排下去?后,她?就打算随着侍从先回?去?院落。
夜色已深,这样耗着、焦虑着也没有用处。
可回?到那处处都挂满红绸的婚房中后,沈希还是禁不住地红了眼?,萧言将他们的新房布置得极好,每一处都深得她?的欢心。
目光望向灼灼燃烧的龙凤烛时,她?的心口更是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如果两年前她?没有那般卑劣地引诱萧渡玄,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沈希紧紧地攥着锦被,眼?泪还是无?法克制地滚落下来。
胸腔里满是滞塞的痛意,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给?攥着,难受到她?喘不上气?。
暴雨落了一夜,沈希的梦魇也翻腾了一夜。
梦里光怪陆离,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郁的黑影,她?的手脚都像是被缠缚住一样,只能无?力地往下坠落,却怎么都没法从梦魇里挣脱出来。
玉案虽一道随沈希过来,但?婚宴前的那夜她?累得太过,还没有休整好。
沈希又担心呓语时说出破禁的话,也没有令旁的侍女守夜。
以至于现下她?坠到梦魇里,都没法挣脱。
等到沈希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冷汗已经将里衣也给?浸透,她?大喘着气?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手脚更是软得一点气?力也没有。
她?仰躺在床榻上,目光望向承尘,愣神了许久。
脑海中的思绪又乱又纷杂,就像揉在一起?的线团,连个头都找不到。
外面还在下雨,天色阴沉黑暗,也瞧不出来是什?么时刻。
但?和铜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后,沈希陡地坐起?身子,她?近乎神经质地将睡裙脱了下来,然后快速地扫过颈侧和锁骨。
没有任何痕印。
轻软的绸缎顺着脚踝落下,目光望向腰侧和柔膝上的指痕时,沈希到底还是有些崩溃。
那些痕印又红又深,分明不是在混乱时掐出来的,却比那时候留下来的痕迹更为暧/昧,而且那阵阵的酥麻痛意更是叫人难以言说。
沈希当即就披上外袍让下人备水。
新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唤作江月,是王府里的人,模样素雅,性子沉稳柔顺。
见沈希苏醒,江月紧忙带着人进来。
如今府里是出了大乱,可各类事?宜也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平王妃的年纪也大了,不出意外的话往后诸多事?务全都要交付到新夫人的手里。
“有事?待会儿再说,我要先沐浴。”沈希轻声说道。
【请收藏本站,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谋她姝色》30-40
她?没有穿衣,仅披着一件外袍。
眉眼?间带着些倦怠,但?那天然的隐约风流足以令女子都脸红心跳。
原先众人都以为她?会是个沉静女郎,全然没有想过她?会生得如此姝色。
这上京无?人不知越国公沈庆臣的昳丽容颜,可以矜持端庄闻名的沈希竟会更胜一筹。
江月倏然明白她?们世子为什?么会那般痴迷于这位沈家小?姐了。
她?看?愣神了片刻,而后紧忙应道:“是,夫人。”
沈希披着外袍走进净房,一踏入浴池后,那被掐出红痕的地方都泛起?酥麻酸痒的痛意。
她?紧咬住下唇,可低哼声还是从唇边泄了出去?。
新婚夜,她?不但?没和夫君同成房,还被旧时故人揉出了满身的红痕。
仅仅是想到这桩事?,沈希就觉得快要被羞意逼得欲死,指腹从那处掠过时,身躯更是连连地颤抖着。
沐浴过后,沈希便立刻换了宽袍出来。
衣带松垮地系在腰间,没有刻意地收紧,但?也仔细地打出了一个同心结。
当初在东宫时时都要注意礼仪和衣着,离宫后她?却再做不到如此,在家闲居时更是常常随意地穿搭。
纤腰楚楚,娉婷袅娜。
江月再次看?呆了眼?。
但?沈希落座没多久,侍从便匆匆来报说是沈世子过来了。
昨夜回?来得太晚,她?又一直没能探听消息,眼?下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传的。
一听沈宣过来,沈希立刻就更衣去?了前院。
平王妃也已经休整过来了,她?虽然昨夜受了惊,好转得也很快,清晨时心下就已经好了许多。
平王妃的眉宇间仍带着焦急,她?忧虑地说道:“阿言那边还没有消息。”
沈希握住平王妃的手,温声细语:“母亲,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情况越乱的时候,就越是得稳住,自乱阵脚是最恐怖的。
沈希年岁并不大,可这两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
刚及笄时她?还是个对政事?一窍不通的懵懂少女,现今就算平王突然跟她?言说要谋反,她?心中也不会生出太多的波澜。
沈希没想到的是沈宣竟是比她?还急。
“阿姐!”沈宣难掩激动与焦躁,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吗?宫里的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像是整宿都没有睡好,眉眼?间带着些颓唐。
“都怪我!”沈宣眼?眶发红,“我昨夜若是早些过来把你接走就好了……”
他既愧疚又自责,就像被雨淋湿的小?狗,原先总是摇来摇去?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但?沈宣说的这是什?么话?
沈希掩住他的唇,压低声说道:“阿宣,别?说这样的话。”
“我已经嫁进来了,往后先是平王府的世子妃,再是越国公府的沈姑娘。”她?抬起?眉眼?,“你能明白吗?”
沈希辛辛苦苦走这一遭,不就是为了将自己嫁出去??
还好昨日萧渡玄直接将她?带走了,不然若是等沈宣真一个情绪上来强将她?带回?去?,那才是真的麻烦。
更何况平王还没有回?来,沈家就这样背信弃义。
以后他们还要不要在这上京待下去??
沈宣的眼?睛红着,他委屈地说道:“可是我怕你出事?,阿姐!”
“昨天在家中我这心脏一直难受得紧,”他低下头颅,“那时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出事?了……”
沈希将他揽了过来,她?轻声道:“没事?的,阿宣。”
“太妃娘娘说了,是有人暗中陷害世子。”她?呢喃般地说道,“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希温声安抚住沈宣,然后再送他出府。
临走前她?咬了下唇,最后又说道:“若是父亲问?起?,你就告诉他不必忧虑,更无?须插手。”
沈家势大,如果不是像先帝那样联合诸多党羽来压,其实是很难压得住的。
不然先前沈家办宴席,也不会有那般多人敢过来。
沈庆臣若是想掺和,肯定?是能掺和进来的。
他最拿手的把戏不是别?的,正是将水给?搅浑,然后趁着乱时来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连让沈宣过来,大抵都是沈庆臣暗中授意的。
因为母亲贺氏和继母崔氏的事?,他们父女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很好,哪怕在燕地时一起?经历过生死存亡,仍旧同亲近的陌生人没有太大的分别?。
这时候他愿意伸出援手,沈希还是感动的。
她?满是深寒的胸腔,因这一桩事?亦是生出了少许的暖意。
快到正午时,张太妃那边总算是传来了新的信笺。
但?与此同时整座上京城也沸腾了。
平王世子萧言涉嫌谋逆的消息瞬时传遍大街小?巷,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都在疯狂地谈论此事?。
沈希闻讯时翻看?信笺的手指都僵住了。
其实昨日婚宴时她?就该意识到的,萧渡玄根本没有压消息的意思,他就是想要彻底毁了萧言。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萧渡玄到底为什?么那么恨萧言?
那可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侄子。
看?完张太妃传来的信笺后,沈希的心中更是彻底陷入了寒凉。
今朝已经立国多年,前朝的废太子听起?来名头响亮,可其实被废的时候也就不过婴孩而已。
后来高祖即位不久那人就意外丧命。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消失多年的人,竟还活着呢?而且萧言为什?么要放走他?萧言应该根本不认识他才对……
可如果这事?是真的呢?或者说……如果萧渡玄让它变成真的怎么办?
沈希的身躯颤抖,她?都不敢去?想这种?可能。
在律法中没有比谋逆更重的罪,宗室参与罪加一等,到时候就是平王也保不住萧言……
如果萧渡玄想让萧言死,这的确是最好的罪名。
……不,他现在还活着吗?
深重的寒意突然砸到了头顶,沈希的眼?前阵阵发黑,想到这件事?她?几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紧咬住下唇,眼?眶里也盈满泪水。
昨夜她?为什?么要忤逆萧渡玄?
沈希向侍从哑声说道:“去?备车,我现在就要进宫。”
再没有比九重深宫更令人绝望的囚笼。
沈希曾经拼命地想要摆脱,但?现今她?却要自己走进去?了。
侍奉的宦官站在雨里,撑着伞说道:“贵人
【请收藏本站,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谋她姝色》30-40
,您还是要去?太妃娘娘宫里吗?”
她?长睫颤动,摇了摇头,声音微哑:“不,劳烦中使通报一声,臣女沈希想要参见陛下。”
那宦官吓了一跳,差点跌坐进雨地里。
但?他身侧的另一个宦官似乎是早有准备,紧忙说道:“沈姑娘,常大人早就令小?的等在此地了。”
“既是您的话,就不必再通报了。”他略带谄媚地说道,“奴这就给?您安排轿辇。”
沈希蜷缩在一起?的指节攥得更紧。
“有劳中使了。”她?抬起?眼?眸,竭力地克制住情绪,但?尾音还是微微发颤。
摆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昭然的陷阱,然她?还必须要踏进去?。
再度踏进明光殿的时候,沈希的掌心都快要被掐得出血。
她?原以为她?现在做这种?事?不会再那般紧张了,可仅仅是闻嗅到殿内的熏香时,她?的额前便流下了冷汗。
熏香的气?息压抑。
但?其实是很名贵的香料。
沈希一直惧怕,并非是因为熏香本身,而是因为过去?萧渡玄总将熏香用在床笫间。
炽热,滚烫,灼烧。
会将人心底最深处的绝望给?带起?来。
第三十二章
昏暗的宫室, 压抑的熏香,柔软的绸缎。
沈希最惧怕的就是被蒙上眼睛,束缚着手脚, 尤其是手腕和脚踝被绑在一起的时候, 轻微的颤动都会?牵起难言的痛苦感触。
无法挣动, 无法感?知。
所有?的未知都只能被动地去承受。
怪诞的黑暗就像张开大口的异兽,会?将她?残忍地吞噬掉。
身躯像是摇曳的小舟, 来回地晃动, 不断地挣扎,最终被滔天的巨浪给淹没, 陷进中央洄流的渊水中。
而在这病态的绝望中, 熏香会?成为唯一的灯塔。
沈希对香气很敏感?。
檀香、兰香、冷香,每一种香料她?都能很清楚地辨析出来,因为闻嗅的时候够长,闻嗅的类型也够多。
她?总喜欢通过香气的浓重清浅来判断时间。
可后来就不是这样了。
隔着柔软的一层幕布, 滚烫会?碾过每一寸颤动的雪肤,分明是冰冷的指节,却会?带来灼烧般的感?触。
熏香并不会?造成真正的烧伤。
可是会?牵动起人心底最深重的恐惧。
但沈希那时并不敢拒绝, 甚至连暗示和害怕的想法也不敢说予萧渡玄。
他从前身子不好,缠绵病榻, 除却读书就只有?熏香这么一样爱好。
尤其是在病得连书都读不进去的时候, 就仅剩下熏香了。
萧渡玄常会?躺在软椅上, 目光无声地望着博山炉,凝视香烟如何袅袅升起, 又如何郁郁消散。
分明是极无趣的事, 可他却能盯上一整日?也不觉厌烦。
沈希现今亦是不敢拒绝的。
只不过近来萧渡玄没有?那样做。
他发现她?更多的弱点了,比起短时的恐惧, 萧渡玄想要勾起的是她?恒久的恐惧。
他就是要昭然地告诉她?,她?再怎样挣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沈希垂下眸子,她?慢慢地松开攥紧的手指,然后抬起脚步向着内殿走去。
走得越近,熏香的气息越重。
淡雅幽微,应当?是兰香,并不过分的深重,也不过分的浓郁。
无声地萦绕在鼻间,会?令人想起很雅致的事来。
明光殿很大,但布置意外的和东宫的长乐殿很像。
沈希之前几回来得匆忙,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里,意识到这点后她?的心中陡地闪过一阵酸涩。
萧渡玄这个人既无情又有?情。
他更多时候是冷酷的,但他也无疑是会?念旧情的,尤其是身边跟得久了的人,总归会?比对常人要多些?情谊。
即便知道这不可能,沈希还是总忍不住地这样幻想。
——如果她?跟萧渡玄的关?系从未发生?过改变就好了。
她?七岁时就跟在萧渡玄的身边,往后八年,从未离开过他一次。
便是去贺家的那回,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如果他们还是以前的那种关?系,知悉她?与萧言订亲,他不会?不满,或许会?含笑给她?添些?嫁妆。
如果时间合适的话,萧渡玄说不定?还会?亲自来喝她?的喜酒。
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她?可以坦坦荡荡地唤他皇叔,而不必像现今这般在违逆伦理的边缘挣扎着。
可是她?将这一切都毁了。
沈希想要让自己?再平静些?,走到内殿的门?前时,她?的眼眶还是忍不住地泛起红。
这样是不行的。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她?如今就是萧渡玄的侄媳。
他之前自己?也向她?这样说过不是吗?要向前看,该抛去的过去是势必要抛去的。
沈希缓缓地将攥紧的手指松开。
她?不能再沉溺于对过往温情的幻想,她?必须得去过她?自己?的人生?了。
再说曾经是萧言将她?从绝望中救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现在也该轮到她?为他来做些?什?么了。
沈希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地将殿门?推开。
殿中有?些?意外的空寂,博山炉内香料在无声地燃着,文书在桌案上摊开,但是椅中却没有?人。
宫室中并非是想象中的昏暗,甚至有?些?太?亮了。
长明灯灼灼地烧着,将桌案下的黑暗都照得透彻。
屏风后隐隐约约,看不出是否有?人在里间。
沈希站在门?边,突然有?些?无措,不知是该继续往前,还是该先退出来。
但不知怎地,原本幽微雅致的香在殿门?被打开后,逐渐变得浓郁起来,全都往她?的鼻间涌去,带来阵阵的心悸之感?。
掌心霎时泛起冷汗,沈希脑中晕眩,她?禁不住地想要往后退。
正当?她?想要转过身的刹那,一双手倏然搭在了她?的肩头。
男人的气力并不重,却叫她?刹那间没有?了再后退的勇气。
是萧渡玄回来了。
沈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迫使自己?沉稳地站定?在原处。
他语调轻柔,带着些?戏谑:“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萧渡玄唇边含笑,不疾不徐地说道:“昨晚朕可是等你许久呢。”
他的话语温和,
【请收藏本站,哇叽文学,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谋她姝色》30-40
但那双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冰冷晦暗,像是无光的渊水。
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沈希便控制不住地心悸。
尽管心底早已有?了准备,恐惧的情绪却还是在疯狂地上涌着。
她?低低地垂下眸子,说道:“陛下,臣女昨夜是听闻王妃犯了心悸的病症,方才赶回去的,并非是有?意忤逆您。”
沈希的话音轻柔,眼眸里也含着水意。
看起来既无辜,又可怜,就像是当?真如她?所说那般,是因为担心平王妃才急急地回去,而非是得了空隙就立刻地想要出逃。
“哦,原是如此。”萧渡玄笑了一下,“你可真是纯孝。”
他微微俯身,像是赞许般地抚了抚沈希的脸庞。
分明是很简短的话语,但沈希却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是在暗示她?只顾对长辈的孝,不顾对君王的忠吗?
她?眸光颤动,恐惧地望向萧渡玄:“陛下,我?真的不是有?意忤逆您的,往后、往后我?再也不会?如此了……”
沈希的尾音发颤,带着少许的哭腔,像是急得厉害,又像是被吓到了。
她?越这样,萧渡玄心底摧折的恶欲就越难以控制。
他笑容温和,轻声说道:“可昨夜朕等你经久,现今仍是不高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话语既不像君臣,也不像叔侄,更全然不像是长辈和晚辈。
那般的轻佻,那般的随性。
但给人带来的感?触却并非是调情般的放松,而是深重到不能再深重的压抑感?。
沈希哑声说道:“陛下,臣女往后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种事了……”
殿中明明点了那般多的长明灯,她?的眼前却还是阵阵发黑。
沈希的掌心本就黏腻冰凉,此刻攥紧手指后,先前被掐破的红痕再度作痛,像是有?血快要流出。
心底在叫嚣着恐惧,迫切地渴望着逃离。
但理智却是冷静到近乎残酷。
“昨夜事发突然,王妃因为世子的事急发惊厥,臣女是担忧王妃出事才会?那般,”沈希抬起眼眸,“此事的确是臣女做的不对,臣女……臣女全凭陛下责罚。”
少女低腰折膝,如若奴妾般跪了下来,她?仰起脸庞,用那含水的眼眸投来目光。
她?的声音颤抖,但言辞却实在冷静。
萧渡玄的目光轻动,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
沈希神情可怜,她?喉头微哽,哑声说道:“陛下,求您能不能放过世子……”
“世子处事向来严谨,还从未在政务上出过岔子,私下里也为人宽和,宗室中的叔伯都常常赞许,”她?的眸里含泪,“他性子温润,又谦恭柔顺,是断然不会?做出谋逆之事的。”
沈希声泪俱下:“臣女恳求陛下能够彻查此事,免使奸邪残害忠良,造成朝野动荡。”
“哪怕是看在世子身为平王独子,太?妃独孙的份上,”她?的眸光颤动,紧紧地握住萧渡玄的手,“臣女也恳求陛下能够三思。”
平王是宗室中最受信重的亲王,张太?妃是当?初陆太?后登临后位的最大功臣。
萧言身为世子,年纪又轻,的确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