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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二位多少还是有?些?分量了,更何况他们还都那样地疼惜萧言。
沈希的话语有?理有?据,思路清晰。
那神情亦是克制到了极点,分明是蒙了冤屈,眸底却没有?半分对君王的怨怼,仍是那般的柔弱可怜。
萧渡玄身姿高挑,他居高临下地望向沈希。
他仅仅是那样看过来,便有?强烈的压迫感?倾覆而下。
沈希强撑着对上他的视线,脑海中阵阵轰鸣,在高声地求她?快离开,可理智残忍地将她?摁在了原处。
萧渡玄轻声说道:“你是在用什?么身份跟朕说这话?”
他没什?么情绪,目光随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在察看什?么器皿。
萧渡玄为什?么要这样问?
她?是什?么身份?
越国公的长女?平王世子的妻子?抑或是……太?子殿下的禁脔?
沈希的额前满是冷汗,思绪在疯狂地跳跃着,试图找寻那最后的答案,可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她?的柔荑轻轻地攀上萧渡玄的手腕,丰润的朱唇轻启,将男人修长的指骨无声地含/住。
此时无声,胜逾有?声。
但这并不能换来宽恕与怜惜。
萧渡玄非但没有?露出笑容,眼神是愈加的冰冷了。
他的身形高挑,指节也十分修长,沈希竭力地放松,但喉口被顶/弄到的时候,眸中还是流出了泪水。
屈起的指骨将唇舌都捣/弄的红/肿发疼。
沈希忍不住地呜咽,哭腔从喉间溢出,难捱的泪水很快就流了满脸。
“就那么喜欢他吗?”萧渡玄的声音冰冷,“什?么下/贱的事都肯做?”
带着斥责意味的话语像是冷厉的鞭子,重重地抽/打在沈希的身上,那种尖锐绵长的疼痛远胜喉间的肿痛不适。
当?萧渡玄的指节退出许久,她?的身躯依然在颤抖着。
他分明没有?做任何超出礼仪界限的事,却就是能将她?能逼到将疯。
脑海中的情绪既混沌又崩溃,可是那唤作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还是没有?断裂,还是在死死地撑着。
沈希几乎直不起身,但她?微哑的言辞却还是那般清晰。
“陛下,臣女只是不忍见忠良受到如此残害……”她?的声调细弱,还带着鼻音,“这同臣女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沈希微微地仰起头,说道:“臣女从前在您身边经久,却不从敢以臣子的身份自居。”
她?的眼皮发红,眼泪无声地滚落。
“更不敢向您去劝谏什?么……”沈希哑声说道,“可是世子当?真不会?去做不忠于您、不忠于国家的事,您若是这样放任奸邪去残害他,往后人人自危,奸邪当?道又该如何?”
萧渡玄的眸色晦暗,眼底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戾气。
这就是他一手养出来的人。
两年前就敢用他教?的法子算计他、忤逆他,两年后连用他教?的话压他都学会?了。
从未有?过的愠怒在不断地攀升。
“好,沈希。”萧渡玄语气冰冷,“那朕让你去亲自问问萧言,这事他到底做没做过,怎么样?”
他容色不怿,眼底尽是寒意。
责斥的意味太?重,沈希禁不住地感?到惧怕。
男人冰冷的指节扣住她?的手腕,将那细瘦的腕骨掐出至深的红痕。
萧渡玄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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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将沈希给拉了起来,她?还从未被他这样粗暴地对待过,疼痛和恐惧的情绪来回地交织着。
但此刻她?根本顾不上疼,只得竭力地跟上他的步伐。
被摁上轿辇的时候,沈希的手腕已经肿起,红痕粗粝,痛意亦是越来越重。
但她?的心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萧渡玄到底还是留了萧言一条命。
只要萧言还活着,那这一切都还有?希望与可能。
饶是如此,踏入监牢见到萧言的那一刻,沈希还是瞬时就红了眼眶。
他满身狼狈,被限制在桎梏当?中。
温润疏朗的眼底尽是血丝,红得像是在滴血。
这再怎么说也是萧渡玄的亲侄子,他怎么会?这样残忍地待萧言?
昏暗的监牢里空气都是沉闷污浊的,且无一处不是黑暗的,只有?门?前的烛火燃着少许的微光。
沈希是喜洁的,但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她?拎着裙摆快步走到萧言的跟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庞,哑声唤道:“表哥,表哥!”
他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连日?的刑讯将萧言整个人都快要耗空了。
他的脸颊往下陷,瘦得几乎快要脱相。
感?知到沈希的触碰,他似乎有?些?晃神,唇瓣微微翕动,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看着他的唇形,隐约地猜出一个“水”字。
沈希的眼红着,她?将狱卒桌案上的茶水端来,小心地喂到萧言的唇边,并用帕子沾着水轻轻地擦净了他的面容。
他是平王世子,亦是天之骄子。
哪怕是在军队里的时候,萧言大抵也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沈希心间涌起酸楚,她?的喉间滞塞,方才被男人指节捣/弄过的喉口疼得更加厉害。
她?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泣音细弱,哭腔压抑。
可还是叫萧言渐渐清醒了过来。
看清眼前人面容的刹那,他的肺腑都在作痛。
他不是在做梦吧?表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马上他就忍不住地泛起心酸。
沈希的眼睛红肿着,她?抬起衣袖,掩面拭泪。
萧言急切地想要拥住她?,想要为她?擦净眼泪,片刻后他才意识到他还被枷锁扣着,什?么都做不了。
“别哭表妹,我?没事的……”他的声音如野兽般嘶哑,即便极力放柔语调,还是那般的骇人。
沈希被吓了一跳。
她?都不敢相信方才的话语是萧言说出来的,他是个多么温雅俊秀的郎君,如今的嗓音却像是同兽类一般。
但现今不是关?怀彼此、互诉衷肠的好时候。
沈希抬眸看向他,急切地问道:“表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和前朝废太?子有?牵扯?”
她?原以为萧言一定?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却不想他竟然沉默了下来。
沈希心底陡地掠过一阵深寒,想起萧渡玄方才的话,她?更是禁不住地生?出惧怕。
萧言性子温润,甚至是有?些?滥好人。
倘若他真的做出过悖逆的事,那她?现今的一切努力岂不是全都成了笑话!
沈希的掌心尽是冷汗,被掐出层叠红痕的腕骨也在尖锐地作痛。
她?强作镇定?,语气却仍是有?些?急切:“表哥,你将实情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一定?能帮到你的,而且马上殿下就要回来了,你不用害怕,他一定?不会?让你怎样的。”
萧言的头低垂着,他的脸上蒙了一层阴翳。
虽然他的唇边依然含着安抚的淡笑,但那眼眸的深处却是一缕光芒也没有?了。
“前朝废太?子是我?放走的。”萧言的眼神悲哀,“他曾经在王府做过马夫,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两年前他被人陷害,差些?丧命,最终趁着战乱逃了出去。”
“我?一直当?他是家人,也知道他是无辜的……”他哑声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前朝的废太?子。”
“但是在云州遇见他的时候……”萧言有?些?哽咽,“的确是我?将他放走的,他被那伙匪徒意外地抓了起来,被迫给他们做账房。”
“他一个马夫,怎么会?懂这些??”他的唇瓣翕动,“我?当?时觉察到不对,但最终还是将他放走了,他从云州出发向着河西而去,靠着我?给他办的假文牒走出了边境。”
“现今他在外面和异族勾结,想要自立为王,已经起了些?声势。”萧言深深地低下了头,“陛下上次去雍州,为的就是处理此事。”
他的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言说着。
或许是在监牢中关?得久了,萧言的逻辑并没有?十分清晰。
但和桌案上放着的口供结合起来后,沈希迅速地明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心中本就发寒,现今更是冷得像是坠入冰河。
深冷的河水搅着冰注入心口,慢慢地将整个肺腑都给淹没。
沈希浑身的血都凝固住了。
萧言竟真的和前朝有?牵扯,那废太?子还真的是他一手给放走的……
可更令她?恐惧的还是萧渡玄。
这桩大祸虽是萧言酿出来的,可萧渡玄势必有?所插手。
他的手段向来阴狠,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会?慢慢地构陷罗织,等到他亮出刀刃的时候,那人多半已经快要困死在罗网里了。
蓄谋已久,伺机而动。
沈希从前就知道,当?一个人被萧渡玄盯上的时候,纵然他有?万般能耐,也唯有?死路一条。
可眼睁睁地看着他残忍冷酷的手段发生?时,她?还是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张太?妃和平王不是势重吗?不是疼惜萧言吗?
他偏偏就从萧言下手,有?这个致命的弱点被他攥着,就是张太?妃和平王的势力再大,也永远不可能在他的手中翻出花来。
如今萧言这边事情败露,沈希更是不可能走出这个困局了。
沈希突然有?些?绝望。
她?的手脚冰冷,胸腔亦是充斥寒意。
她?真是不明白,萧言也这个年岁了,怎么会?因为和一个奴仆的那点旧情做到这个地步?
沈希哑着声说道:“表哥,你这真是糊涂啊!”
她?颓唐地往后退着,柔膝方才跪得有?些?久,此刻眼前又不断地发着黑,竟是有?些?站不稳。
沈希的心底都是灰暗的,比起没有?希望更令人痛苦的是,她?曾经热切地对某一件事怀着希望,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希望的火焰被彻底地浇灭。
她?的视线模糊,脑中疯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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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眩着。
当?快要跌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腰身。
沈希的裙裾颤抖,眸光也不住地摇晃。
她?对着萧渡玄俊美?的容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摆出什?么神情来面对他。
脑中的情绪纷乱无章,此刻全都涌到了心尖上。
沈希最终是没有?忍住,无措又狼狈地哭了出来。
她?一哭身躯就开始颤动,半边身子仰着,像是快要坠下去。
萧渡玄不得不托住沈希臀根的软肉,将她?给抱起来,柔腻从指缝里溢出来,一下下地震颤着、磨蹭着他的掌心。
她?哭得可怜极了,又没有?缘由极了。
在这黑暗的监牢里,细弱压抑的哭腔是那般的昭然。
能够在顷刻间叩响人心底最深的恶欲。
沈希哭得厉害,又完全没有?防备,当?萧渡玄的手掌撩起她?的裙摆,轻扣在她?的软臀上时,她?才陡地觉察到不对。
男人的指节修长,但却带着薄茧。
臀/肉柔腻,既绵软又白皙,哪怕被轻轻地碰也会?留下红痕,然而萧渡玄没有?任何顾忌的意思。
他声音低柔:“待会?儿?哭得小声些?,他能听到的。”
沈希心中名为理智的那道最后防线,终于是在此刻“轰”的一声断裂了。
第三十三章
男人的指节修长?, 轻抵在柔软的臀尖。
梦魇中的情形在反复地回荡着,沈希仰起脖颈,她死死地扣住萧渡玄的肩头, 指甲快要陷进他左肩的游龙纹绣当中。
监牢里是她命悬一线的丈夫。
监牢外是一意要将她拉下地狱的新帝。
如果这时候理智尚在, 沈希绝对是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可那被?压抑经久的情?绪最终是涌了上?来?。
委屈,痛苦, 绝望。
还有不敢言说, 甚至不敢想起的怨恨。
诸种情?绪全都?开始肆意地翻腾,冲破了理智的闸门。
“您不能这样?。”沈希声音微哑, 眸底的冷静终于化作一种疯狂。
她或许以为?自己还好,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绝望与崩溃。
她的承受终于到了极限。
这一刻来?得比萧渡玄以为?的要快得多,也?来?得要激烈的多,沈希的眼眶里干涩,容色却?比哭出来?时还要更加难看。
萧渡玄神情?微怔, 他下意识地解下鹤氅,披在沈希身上?,抱着她向外间走?去。
“小?希, 冷静些。”他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但沈希已经没有顾忌了。
她的声音放开, 再也?不愿意压抑情?绪。
“您想让我回去您身边, 这自然是可以的。”沈希抬起头,哑声说道, “别说是女官, 纵然是给您做侍女我也?是愿意的。”
外间的雨已经小?了,甚至隐隐有些放晴之势。
可沈希心?里的雨却?越下越大。
她的情?绪濒临崩溃, 连嗓音都?是扯着的:“当初是您将我带回东宫的,我又是您一手养大的,我对您的孺慕之情?并不比宗室子弟要少一分一毫。”
萧渡玄抚着她的后背,他阖上?眼眸,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抱着沈希快步走?出监牢,不顾她的挣扎与抗拒,直接将她抱进了銮驾里。
雨丝无声地往下飘着,微微打湿了他的袖摆。
“我们都?知道两年前的事情?其实是个?意外,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更不是出自您的本意,”沈希的长?睫颤抖,“您也?说过,要我往前看,不要再困在过去里了。”
她像是快要哭了。
可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落下来?。
沈希微微地仰起了头,她像是既绝望又崩溃,接着就是无尽的困惑:“可是我不明白,陛下。”
她低下眼睫的刹那,眸里的光倏地破碎了。
萧渡玄抬起手,他轻轻地抚上?沈希的眼尾,终于是在那里触碰到了一片柔软的湿润。
一种名为?怜惜的情?绪就这样?生了出来?。
她多可怜。自小?就命途多舛,想到的都?得不到,失去的都?难以释怀。
每当她好不容易得到些什么,他还会无情?地将之夺走?。
但当萧渡玄想为?沈希拭去眼尾的泪水时,她推开了他。
她的推拒也?是无力的,柔荑抵在他的衣襟,微弱又可怜地反抗着。
沈希微微侧过脸,她深吸了几次气,才终于寻到将那句话说出来?、说完整的勇气。
“我真的不明白,我对您没有男女之情?,您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她轻声说道,“您为?什么一定要将我当作禁脔养在身边呢?”
萧渡玄下意识地说道:“不是那样?的,小?希。”
但他还没有说完,沈希就打断了他。
她的情?绪平静了刹那,但崩溃压抑的潮水很快又袭了上?来?。
沈希强忍泪意,说道:“这世上?愿意给您做嫔妾的人可太多了,您为?什么一定要逼迫我这样?呢?”
萧渡玄扣住她手腕的指骨倏然顿住了。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心?中泛起的是什么情?绪。
他那般宠爱她、纵容她,将这整座太极宫的华美都?送到她的跟前,然而沈希却?只觉得他是在逼迫她吗?
柔情?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掠夺恶欲。
沈希也?知道她是反抗不了的。
就算是他打定主意要困住她,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初时她或许会挣扎一二,可最终她除了沉沦与接受外,实则是没有任何可能挣出这九重?深宫的。
但听到沈希的下一句话后,萧渡玄到底是软了心?念。
她眸里含着泪,低着头说道:“我并非是您这样?位高权重?的男子,可是任性地娶妻纳妾,三宫六院,我的年岁已经大了,是必须要嫁人的。”
“我已经十七岁了,还被?退亲过。”她带着鼻音说道,“如果再不成亲的话,您知道会受多少流言蜚语吗?”
沈希看起来?就像个?被?雨淋湿的小?雀。
羽毛湿湿地垂着,眸子里也?全是楚楚可怜的水意。
情?绪慢慢下来?以后,她的神情?又恢复了过往的沉稳乖柔,言辞也?变得渐渐有逻辑起来?。
沈希难过地说道:“我也?想过那种终生不嫁的生活,可是我的身份就注定我做不了,您能明白吗?”
她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他。
萧渡玄的心?忽然就变得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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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残忍的冷酷的念头也?全都?消逝了。
沈希不是不爱跟他说话,也?不是不愿意跟他说话。
她还是太害怕他了,以至于连压在心?底经久的话语都?只敢在这时候讲出来?。
沈希的确是受了很多的委屈。
萧渡玄从未在乎过流言蜚语,也?从未真正将旁人的目光与想法放在心?上?,却?不想她会将这些事看得那么重?,以至于愿意为?之嫁给一个?不甚相熟的男子。
也?是,上?京谁不知道沈希是世家女的表率。
贵女们以她为?榜样?,妇人们拿她来?教育自家儿女。
久而久之,沈希就会愈加注重?言行,这本是好事,却?渐渐成为?了她的负担。
他应该早些注意到的。
萧渡玄轻轻地握住沈希的手,他低眸看向她的眼睛,声音迟疑而柔软:“所?以你这样?忤逆我,就是因为?想要后位吗?”
他抚了抚她的脸庞,轻声说道:“倘若我说我愿意娶你呢?”
沈希的脑中倏然一阵空白,她的眼眸睁大,朱唇也?轻轻张开。
如果这样?的话是萧言说出来?,她会毫不意外。
如果是顾长?风说出来?,她也?觉得有可能。
可他是萧渡玄,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掌惯了生杀予夺,向来?都?是再独断专行不过的人。
萧渡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还是说他想用一种新的方式让她投降?
先将她哄骗住,然后在她放松警惕时将她彻底囚禁起来?。
纷乱冗杂的情?绪来?回地游走?,可当片刻后这些情?绪全都?流散后,沈希心?底最先涌起的还是抗拒。
她不愿意。
沈希知道这世上?的男人多是风流成性,妻妾成群,可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父亲当年的风流是停驻在沈希心?头的永恒阴影。
在每一次物色丈夫的时候,她都?会要求他们给她永不纳妾的保证。
顾长?风可以给她这个?保证,萧言也?可以给她这个?保证。
可是萧渡玄不可以。也?不可能。
他的身份注定他将会佳丽三千,即便沈希贵为?皇后,也?要与无数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还不可以有任何的怨言与反抗。
只要想到有朝一日她会陷入到这种争风吃醋的抢夺中,她就觉得无法忍受。
但沈希还是窥见了萧渡玄眼底的那抹柔情?。
在东宫的那些个?迷乱夜晚里,她也?曾经窥见过,并且还将之深深地利用过。
那一刻同样?的情?绪再度叩响了沈希的心?门。
她的掌心?尽是冷汗,可思维却?很快地清晰起来?。
“不成的,陛下。”沈希低下头,她的眸光颤动,“如今……如今我已是臣妻,还是您的侄媳。”
萧渡玄的指骨轻动,他捧住了沈希的脸颊。
“没事,你还可以和离的,对吗?”他轻声说道。
萧渡玄的声音很温柔,眼底却?带着些病态的占有欲,眸色晦暗,隐约蕴着些藏得很深的冷意。
某一个?瞬间,沈希以为?他听见了她的心?声。
“陛下,我不想您担上?夺取臣妻的罪名。”她强作镇定,抬起水眸说道,“您也?不想我被?千夫所?指,视作祸乱宫廷的妖后吧?”
萧渡玄仿佛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他低笑一声。
他捏了捏沈希的指骨,笑容清浅:“倘若你是妖后,那我是什么?”
这样?的话语近乎是在调情?了,可萧渡玄的神情?仍旧满是上?位者?的势在必得,他很确定不会有人敢于这样?言说。
曾经在他的荫蔽下活着时,沈希很喜欢萧渡玄的高高在上?。
他站得越高,她就能活得越好。
可如今沈希忽然发现,她不能再那样?自然地接受萧渡玄的高高在上?了。
理想中的丈夫应当是一个?与她平起平坐的人,他们相不相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两个?平等的个?体,谁也?不会低谁一等。
她永远不可能会担忧责罚,也?永远不可能会惧怕惩诫。
然而这些萧渡玄都?给不了她。
他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压抑与强制,哪怕是在香闺暖帐中也?同样?如此。
但此刻沈希却?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抗拒。
“昏君,您是昏君。”她低着头说道,语气平和又带着些娇气。
可萧渡玄没有生气,他笑着将她揽在怀里,眉眼间带着些纵容:“是吗?”
两人之间原本如同水火般的气氛渐渐消弭,柔软的情?愫无声地流淌,但温存没能持续太久。
銮驾停在了明光殿前。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午后的日光高耀,满地的落花被?风扬起,荡出层叠的涟漪。
天?又恢复晴朗了。
但沈希的膝还有些疼,她张开手臂,等着萧渡玄将她抱下去。
这样?的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上?一回还是在两年前,她被?折腾得连指节都?无力抬动,足尖还没有点?到地上?,腿根就开始疯狂地颤抖,并牵动饱/胀的小?/腹也?泛起酸/涩之意。
萧渡玄抬手就将她给抱了下来?。
沈希来?得太急,连午膳都?没有用,好在御膳早就备好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全都?是她偏爱的菜色,就连汤羹的咸甜都?很合她的口味。
但萧渡玄不似她新婚燕尔,无什么事需要忙碌,开春以后政务繁多得不可思议,马上?就是殿试,吏部也?有一大堆的事务需要安排。
他能抽出来?时间收拾她,估计都?是特地安排好的。
听见侍从言说五位宰相快要过来?议事,沈希急忙从软榻上?坐起,她可不想在这里遇见朝臣,上?回被?沈庆臣撞见,她就已经快要崩溃了。
“您先忙政事吧。”她小?声地说道,“我先不打扰您了。”
萧渡玄还在翻看文书?,见她要走?,将她拉到膝上?轻轻地抱了一下。
沈希身躯微颤,她目光游离,侧过脸轻声说道:“陛下,那世子的事情?……”
说完以后,她还是悄悄地看了萧渡玄一眼。
见他的容色渐渐沉了下来?,沈希紧忙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陛下。”
“他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子。”她低下头颅,“马上?平王殿下就要回来?,我怕此事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影响您的声名。”
沈希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的神情?也?似小?雀般有些紧张无措,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萧渡玄轻笑一声,目光柔和。
“没事,小?希。”他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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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后背,“不会有什么的。”
沈希松了一口气,但萧渡玄抬起眼眸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绷紧了心?弦。
他拍了拍她的臀,轻声说道:“晚上?过来?,听见了吗?”
那双玄色的眼眸依然美丽,却?藏着些浓郁深黑的颜色,虽然是湮没在低处,但沈希还是瞬时就窥见了。
她屏住呼吸,应道:“我知道的,陛下。”
从皇宫中离开以后,沈希的心?绪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事情?是解决掉了,现在就等平王回来?。
尽管萧渡玄如今对朝野已是一手遮天?,但她还是觉得平王的声音是能发得出的。
最疼爱的独子受到这样?的摧折,还被?关进监牢里百般折磨。
哪怕平王和萧渡玄再兄弟情?深,心?里也?不会一点?怨怼都?没有吧?
沈希将车帘挑开少许,她抬头望向雨后湛蓝的天?空,到底还是吐出了一口浊气。
至于萧渡玄想让她和离的事……还是先拖拖再说。
这又不是什么小?事。
她觉得就算是萧渡玄应当也?没法能立刻让她把婚离掉。
沈希越发觉得不顾一切的成亲是个?好的抉择,不管怎么说,往后的路子还是比以前顺了许多,父亲和小?叔的事都?顺利解决了,她也?如愿地嫁人。
要说损失的话,好像除却?萧言受了委屈外也?没什么。
沈希越想越觉得她没必要那么悲观。
再说,她忤逆背叛萧渡玄的次数还少吗?也?不差这么一回了。
她现今做的事再出格,还能比两年前跟着父亲出走?燕地更出格吗?
沈希就这样?怀着还算轻松的心?情?,回去了平王府。
平王妃听闻她正午时就离开府中进宫,紧张了许久,十分担忧她是又被?皇帝给带走?了,就在平王妃准备入宫的时候,沈希乘着马车回来?了。
她抚平裙裾上?的褶皱,娉婷袅娜地下了马车。
柔膝还是有些酸疼,但休息许久走?路已是没什么问题了。
“母亲。”沈希轻声唤道,“儿媳回来?迟了。”
她的眼尾稍有些红,但气色却?是好了许多,姿态更是从容沉静,叫人一瞧就觉得心?下安稳。
平王妃站在影壁前,一把将沈希给抱住了。
“好孩子,你突然进宫,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平王妃抚了抚她的脸庞,“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平王妃的怀抱温暖,冯氏待沈希也?好,几乎将她当做亲女儿来?疼宠。
但相对母亲的身份来?说,冯氏更像是位专职的管家,与沈希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隔阂。
自从母亲离开以后,沈希已经许久没有感知过如此温暖的怀抱,她有些微微的愣神。
须臾,沈希轻声说道:“没什么事,母亲。”
“掖庭那边的人又问了我些事情?。”她轻声说道,“我听那内侍透了口风,说是夫君的事并不严重?,陛下到底还是念着殿下与娘娘情?谊的。”
沈希微笑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回 改口管萧言叫夫君,简单的两个?字对她而言却?似是有魔力一样?,奇异的安心?感忽然就上?来?了。
听到沈希的话后,一直紧张的平王妃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好在有你,好在有你。”平王妃按着心?口,感激地看向沈希,“好孩子,此番若是没有你,母亲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希心?中蓦地闪过一丝歉疚。
她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夫君吉人必有天?相,哪怕没有我也?定能化险为?夷。”
“更何况夫君清正忠孝,哪里又会做出那种事呢?”她微笑了一下,“母亲该相信他才是。”
但说完以后,沈希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握住平王妃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母亲,晚间的时候儿媳还须再进一次宫。”
“这也?太折腾人了。”平王妃怜惜地又抚了抚沈希的脸庞,“好孩子,这一回你也?受了大委屈了。”
沈希应道:“没事的母亲,只要夫君的事能够顺利解决,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平王妃又道:“你用膳了吗?快回院落中休歇片刻吧。”
沈希笑着说道:“多谢母亲关忧,我还没用,不劳母亲挂心?了,我这就回去用膳休息。”
语毕,她便和平王妃告别。
但在转身的刹那,平王妃却?突然地拉住了沈希的手。
衣袖没有防备地滑落下来?,露出细白的小?臂和层叠的红痕。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是被?男人扣紧了攥出来?的。
平王妃轻声说道:“你的手怎么了,小?希?”
第三十四章
沈希的手臂白皙, 如同凝脂的美玉般光洁。
于是那皓腕间的红痕就更显突出,深红浅红叠加在一起,微微地肿着?, 就仿佛是被男人攥住细腕折磨了许久似的。
矜持端庄的平王世子妃, 是最为守礼克制不过的女郎。
如今不?过刚刚新婚, 丈夫还在监牢中囚着?,她?的腕骨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痕印?
平王妃的神情凝滞。
沈希也在疯狂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她?的肌肤柔白细嫩, 很容易留下痕印, 哪怕是轻微的磕碰,也会留下经久难消的青紫痕迹。
萧渡玄对此一清二楚, 可他不?会有所顾忌。
因为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她?的身上打下独属于他的烙印。
平时?从未有人会这样亲近地触碰沈希, 她?又向?来小心,这是她?第一次被人窥破衣裙下潜藏的肿痕。
她?的笑容微僵,里衣也瞬时?被冷汗浸湿。
心脏在怦然地跳动着?,思绪也在疯狂地翻腾着?。
沈希的笑容缓缓地褪了下去, 她?将手抽了回来,似是不?忍叫平王妃多看。
她?眼眶发红,声音微哑:“母亲, 这……这是在审讯时?留下来的痕印。”
沈希知道自己这幅神情有多惹人怜惜。
而且冯家是遭过大难的,平王妃应当很清楚审讯时?会发生什么。
平王妃的神色果然变了。
“他们怎么敢的?”她?愕然又愧疚地拥住沈希, 声音微哽, “阿言从前就常说你老是报喜不?报忧, 总将心事和委屈都藏着?。”
“小希,往后?你可再不?能?如此了。”平王妃的手臂颤抖, “来, 让母亲看看。”
她?再度握住了沈希的手。
可沈希却?不?敢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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