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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暗室, 熏香,痛楚。
这些东西似乎总是被联系到一起。
帷帐之内,既晦暗又压抑, 沈希浑身颤抖, 她惧怕得厉害:“陛下……”
她带着哭腔说道:“别这样, 求您了。”
男人冰冷的指节抵在她的腿根,常年见不?得光的莹白嫩肉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柔膝被掌住, 腿心也被掰开。
沈希感觉她快要疯了, 她哭着扣住萧渡玄的腕骨,满脸都是泪水, 既可怜又无助。
近乎崩溃的情绪在瞬间就被唤醒了。
但在沈希真的哭出来时, 萧渡玄还是放开了她。
他俊美的面容隐匿在晦暗之中,下颌微扬,带着些冰冷的放纵感。
“我有时候也不?明白你?,”萧渡玄轻声?说道, “及笄那年你?都能做出那般放/荡的事,为什么现?今反倒越加保守了?”
“不?过就是一纸婚书而已,”他拍了拍沈希的脸颊,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和离。”
萧渡玄的语调漫不?经心。
他的言辞并没有讥讽的意味,但就是能让沈希在刹那间如坠冰窟。
那些柔软的情愫在此刻全?都消逝得无影无踪。
会温柔保护她的太子殿下早就死了, 他死在冰冷的权力杀夺里, 死在偏执的晦涩恶欲里。
他已经死了很多年。
只有她还抓着过去不?放, 妄图从萧渡玄的身上寻找他旧日的踪影。
沈希的眼眸滚烫,视线也愈加模糊。
她想她或许是哭了, 又或许并没有。
胸腔里空荡荡的, 就像是被人开了个?大洞似的,疼得厉害, 有风在烈烈地往里面涌着。
沈希听见她启唇说道:“皇叔,那你?碰我吧,像以前一样碰我吧。”
她的声?音很冷静,甚至过分的冷静了,什么情绪也没有。
这是很自轻很荡媚的话,但由她来说竟是意外的合适。
毕竟,沈希的确是一个?很无所顾忌的女郎。
她什么不?耻的话都说的出来,什么下贱的事都做的出来。
萧渡玄却似是有些微怔。
于是沈希轻轻地坐起了身,她攀上他的脖颈,指节轻动,将腰间的细带给挑开,然后覆上萧渡玄的手背,带着他继续解衣。
裙裾上的明珠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漫天的星河就这样缓缓地铺展开了。
“沈希。”萧渡玄的声?音微冷。
他似是有些不?怿,又似是在竭力地克制震怒的情绪。
但沈希只是抬起眼眸,轻声?问?道:“皇叔,你?不?想了吗?”
那双水眸纯洁无瑕,却满是病态的绮媚。
饶是深知这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萧渡玄仍是在那个?瞬间感觉到?了震怒般的情绪。
他压着脾气说道:“我不?想,小希。”
萧渡玄按住沈希的手腕,用外衣裹住她的身躯。
大片莹白的雪肤被深色的鹤氅遮掩,可还是有微弱的光芒倾泻,她弱得像是一只雀,不?经摧折,不?经触碰。
他将她打横抱起,声?音冰冷地唤道:“江泓,进来。”
闻声?候在外间的江院正脸色大变,常鹤亦是有些愕然,沈姑娘才进去多久,这是又怎么了?
那种状态太怪异了。
沈希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满身都是冷汗,像是被扔进深水里浸泡过似的。
她伏在萧渡玄的肩头,单薄的后背上银针的痕迹隐约可见,像是羊脂美玉上的微瑕。
脑海中像是被刺进去了一根长簪,慢慢地搅动着,连脑仁都是疼的,像是宿醉似的。
片刻后记忆才渐渐地开始复苏。
都回忆起来后,自厌的情绪无法克制。
沈希连表面上的沉静神情都做不?出,她恹恹地垂下眉眼,在白昼时生出的全?部快乐都被黑暗的情绪给吞噬了。
陆仙芝当年用的药并不?寻常。
一般的药物效力都不?长久,能有个?一两日都是顶天了,可陆仙芝用的药却极厉害。
沈希原本以为一夜过后,她的目的便?可达成了。
却没想到?那药跟跗骨之蛆似的,叫她怎么都无法摆脱,而且药力太强了,发作的时候她跟发/情的母兽都没什么区别。
那种可怕的瘾也是那个?时候患上的。
她常常会在药效发作的时候,陷入更深的迷乱境地。
没有尊严,没有意识,脑子里就仅仅余下一个?念头,并且为之什么都做的出来。
沈希都没有想到?,过去这么久她竟然还会如此。
她更加厌恨陆仙芝了。
陆仙芝当初是真的想逼死那个?姑娘,若不?是她强将那果酒饮下去了,那个?姑娘估计已经被彻底毁了。
萧渡玄揽住沈希的腰身,轻抚着她的后背。
见她醒了,他将杯盏喂到?她的唇边,轻声?说道:“渴不?渴?喝些水吧。”
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语。
但沈希几乎是瞬时就体察到?了痛苦,想要摆脱萧渡玄的欲/望强烈到?不?可思议。
他总是这样。一边强迫她做某事,一边还要摆出关切与问?询的姿态。
更令沈希痛苦的是,她每每都是无法抵抗、无法拒绝的。
此时也是一样。
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杯盏就已经抵到?了她的唇边。
沈希扣住萧渡玄的腕骨,她到?底是没能忍住,哑声?说道:“我不?渴,陛下。”
萧渡玄的指节微顿,他低下眼眸,轻声?说道:“好,那就先不?喝。”
驯化?就是这样的,从来不?须要什么严酷的摧折,自细小甚微的地方一点点地渗透便?可。
等到?被困在笼中的人发觉时,已经被天罗地网所倾覆,再难寻到?脱身的可能,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很有可能被消磨殆尽。
如果不?是顾忌接下来的事,沈希甚至不?想再和萧渡玄虚与委蛇。
她的确是厌倦了。
只要想到?要和他同处一间居室,她就会觉得极其?的痛苦。
萧渡玄搂着沈希的腰身,声?音很轻地问?道:“今日回门出了什么事吗?你?好像不?太高兴。”
“能不?能同我说说?”他的神情柔和,“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今天很高兴。
我是见到?你?,才不?高兴的。
沈希对上萧渡玄的视线,非常地想要同他这样说,心里的话涌出来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翘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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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
我不?要告诉你?。我也不?要你?帮忙。
“没事,陛下。”她低下眼眸,轻声?说道,“我今天没有什么不?好的。”
居室内又点上了灯,博山炉里的香料也被浇灭了,夜风吹拂,荡起了沈希的发丝。
她的面容清美,唯有脸庞和眼尾泛着薄红。
只要目光望向沈希,萧渡玄就很难真正动怒,残忍的念头褪去后,心里最先想到?的总还是怜惜。
她辛劳了一整日,又遇到?了不?愉快的事。
好不?容易到?了夜色深重该安歇的时候,还要再赶入宫中。
她那么劳累,那么疲倦,会认错人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刚刚睡醒,怎么好强求她的理智与清醒?
萧渡玄轻轻地揽住沈希,让她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前,声?音低柔地说道:“我给你?父亲加个?衔,好不?好?”
“太傅,太师,御史中丞……”他呢喃般地说道,“都可以。”
沈希的身躯颤抖,她的心中满是震惊。
萧渡玄之前让她挑选小叔的谥号时,沈希就已经极大地震惊过一回了,她没有想到?,萧渡玄竟会为了掠夺她做到?这个?地步。
这就好像是引诱鱼上钩的饵料。
他不?必怕她不?上钩,他拿出来的东西永远都能超脱她的想象。
沈希哑声?说道:“您不?必如此。”
“没关系,小希。”萧渡玄轻笑?了一声?,“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后,你?的父亲怎样尊贵都不?为过的。”
情绪有时候上来的很快,下去的也同样很快。
沈希刚刚还满心颓念,现?今又重燃了斗志。
她将下颌抵在萧渡玄的肩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地说道:“可是这不?好,陛下。”
萧渡玄为她披上外袍,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没有什么不?好,小希。”他轻声?说道,“这些都是小事罢了,无须挂心。”
紧张过后,两人间的氛围渐渐又放松下来。
萧渡玄抱着沈希用了晚膳,他的头疾还没有好转,额侧的穴位仍旧突突地作痛。
沈希心思细腻,立刻就能感知到?,但她没有戳破,也懒得表露出关心。
依照她看?来,眼下更须要照怀的人该是她才对。
用完膳后萧渡玄没有再留沈希,他声?音轻柔地说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等好些了再过来。”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姿态随意,唯有眸子始终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沈希却没有看?向他。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人,他神色匆匆,似是有要事想向萧渡玄禀报,但留意到?他们后,他停住了脚步。
是平王。
沈希应该感到?恐惧的,但此刻她只觉得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放松感。
掌心尽是冷汗,心底燃起的却是火焰。
在这场不?算盛大的反抗中,她终于等来了她最后的一柄利刃。
沈希的神情出奇地镇定,她故作推拒,轻声?向萧渡玄说道:“陛下,您日理万机,才应当多注意身子。”
他低笑?一声?:“我们小希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但萧渡玄的手臂却向下,干脆直接将她揽在怀里抱了一抱。
沈希做出极力挣扎的样子,动作却并没有多重:“还在外面,陛下……”
萧渡玄到?底是松开了她。
“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早些回去吧。”
沈希从他的怀里挣出,然后快步上了车驾,她从车帘的缝隙中窥向平王静立的背影,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应当都瞧见了吧?
沈希回到?府中后立刻更衣、沐浴,然后便?假意劳累,直接服药入睡。
临睡前她特意告诉玉案,如果她梦魇了就立刻唤醒她,并将府医给请过来。
玉案不?疑有他,紧忙应是。
今日的经历实在不?好,梦魇几乎是不?用控制的事。
午夜时分,沈希大喘着气从梦中挣脱,玉案立刻就将她唤醒,然后请了府医过来。
她睡前已经服过药,不?敢再用更多。
这府医又是个?没什么水平的,满脸汗水地说道:“少?夫人,不?若、不?若请御医来看?看??”
沈希轻声?说道:“不?必。”
这一夜她整宿未睡,但她知道今天彻夜未眠的绝对不?止她一个?人。
昨夜平王所言说的应当是要紧事,清早时常鹤便?遣人送来信笺,又说这几日沈希都不?必过去。
她放下手中的诗集,起身更衣洗漱,然后去见平王妃。
平王妃已经知悉她昨夜梦魇又起的事,怜惜地将她拉到?身边:“是累着了吗?我听人说你?一宿都没睡。”
沈希的面容白皙,因?之眼底的青影格外明显。
她身上带着少?许的病气,身姿也被宽松的外袍衬得愈加清瘦。
沈希抚了抚眉梢,笑?着说道:“母亲不?必担忧,府医说没什么事的。”
“可是你?这月都好几回梦魇了,”平王妃有些不?快,“这个?赵府医,真是个?酒袋饭囊,就这还没什么事呢。”
沈希没有再多言此事。
因?为很快萧言和平王一道过来了,萧言亦是听说了她昨夜梦魇,因?此很是关切。
但沈希没有看?向他,她静默地抬起眼眸看?向平王。
这是萧渡玄的兄长,也是她丈夫的父亲,亦是个?年轻有为、权势极高的亲王。
而且他可是张太妃一手养大的人,他真的能那般平静地咽下这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没事,夫君。”沈希低垂下眸子,轻声?说道,“不?过是梦魇而已。”
她的一只手被萧言握住,一只手被平王妃握住,两个?人都对她极是关切,怜惜的情谊快要溢出来。
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也是这样生出来的。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了。
现?今能支撑下继续走?下去的除了在燕地磨炼出来的意志与心性,还有无数真心实意关爱她的人。
有这么多的人的珍惜和爱护在,她凭什么要抛弃她的幸福,走?回到?深渊里面去?
沈希的神情越加沉静,她再度抬起眼眸看?向平王,任由他将审视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两年前她的确是做了恶事。
但这一回她问?心无愧。
如今萧言的伤处恢复,先前的事也已经翻篇,连问?安时众人脸上的笑?意都更多了。
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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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关注点都在他们这对小夫妻身上。
以至于除了沈希,都没有人发觉平王的容色一直不?太对。
从平王妃这里离开后,平王才轻声?说道:“小希,你?待会儿?过来一趟,父亲上回给你?的赠礼有一样不?对,我请匠人过来了,给你?修整一下。”
沈希笑?着应道:“好,多谢父亲。”
真相?终于该坦露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慌乱,反倒愈加的沉静。
其?实她先前也没必要那么惧怕的。
对于他们两人的事,萧渡玄根本就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他甚至还早就等着昭告天下,哪怕沈希拼了命地去遮掩,也没有什么用。
与其?被动地等着萧渡玄出手,还不?如让她先坦坦荡荡地说出。
如果让他来说,那一定是她荡媚地在引诱,行不?耻之事。
她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主动权势必要握在她自己的手里才成。
沈希取过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后,便?向着平王的书阁走?去。
里面的物什沉甸甸的,是一套极其?华美的头面,哪怕是在新年的宫宴上佩戴,也足以令她压过所有人的艳光。
但眼下这不?过是一个?翁媳相?见的借口罢了。
平王的书阁临水而建,前前后后都极是安静,候着的侍卫都是他的亲兵。
他是掌军务的亲王,侍从也都身手不?凡,仔细地候在书阁内外。
沈希走?进去的时候,平王已经令侍从上好了茶水,他临窗而站,背对着她说道:“进来吧,小希。”
他的声?音沉稳,微微有些沙哑。
少?许的疲态就是这样流露出来的。
在燕地的时候,平王帮过沈庆臣颇多,后来齐王身死,祸患彻底解除,更是他一手促成。
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萧言心心念念沈希,平王方才会如此行事。
他很爱这个?独子,也愿意爱屋及乌地帮助沈家。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沈希和萧言的感情不?变,换言之,萧言的幸福与利益是不?能够受到?伤害的。
沈希将檀木盒地放在桌案上,然后轻轻地落座。
平王回过身来,他的眼底有些血丝,倦色难掩道:“还喜欢吧?”
沈希垂着眸子,轻声?应道:“劳父亲费心了,儿?媳很喜欢。”
平王不?常跟女子打交道,跟沈希以前虽常常打照面,但其?实并不?曾近距离地言语过。
她同萧言年岁差不?多,所以在平王的眼里,沈希一直是个?晚辈,而且他觉得对他们这一辈人来说,沈希都该算是晚辈的。
可平王无法说服自己,昨夜萧渡玄扣住沈希腰身时亦只是将她当做晚辈。
端庄矜持、守礼克制的儿?媳,在深夜出现?在皇帝的寝宫里,还和冷情寡欲、淡泊漠然的皇帝有着那般无法言说的亲昵举止。
这种事旁人要是说给他,他一定觉得是谮诬。
但这场景就是如实地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更怪诞的是,他的儿?媳一直在无助地挣扎着。
“那说一说吧,昨晚的事情。”平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舒出来。
他轻声?说道:“我听你?母亲说你?昨夜没睡好,你?要是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晚间我也有空。”
平王行事果决,但对旁人却并不?严苛。
沈希的脸色实在不?好,身躯也被衬得更加瘦削,拢在宽松的外袍之中,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但他没有想到?,沈希并没有犹豫。
她的声?音颤抖,神情却意外的平静:“殿下,是陛下想要强占儿?媳。”
话音落下后,沈希感觉她要将这十几年来斟酌言辞的禀赋都全?用上了,“想要”、“强占”、“儿?媳”,三个?词一个?都不?能改,全?然就是完美的说辞。
她低垂下眸子,哑声?说道:“殿下,求您令世子将儿?媳休弃了吧……”
沈希的心脏怦怦直跳,紧张和激动的情绪碰撞着。
但她的眼眸却已经适时地红了起来。
她声?音低弱,既可怜又透着坚定:“如果再这样下去,儿?媳担忧恐会给家中带来祸患。”
说完以后,沈希抬起头看?向平王。
其?实她昨夜就可以来见平王的,但那不?是好的时机,要让情绪在他的心里先发酵过一回才成。
被帝王猜忌和憎恨的下场是什么?沈家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平王不?会不?明白,比起儿?媳红杏出墙,引诱皇叔,更恐怖的是帝王的怀疑与不?信。
沈希神情沉静,一副柔弱无依又决绝坚定的模样,可随着平王长久的沉默,她也渐渐地紧张起来。
他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
平王的呼吸声?很轻,但在沈希急得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桌案上的杯盏倏然被尽数扫落。
都是名贵的瓷器,却全?都碎成了齑粉。
沈希颤抖了一下,胸腔也剧烈地起伏着,她身躯绷紧,小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往后倚靠了些。
平王没有再管被拂落的瓷器。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低声?说道:“我问?你?答,只说是或不?是就行。”
他和平王妃一样,都是利落人。
沈希看?了眼落在脚边的碎瓷,应道:“好,殿下。”
平王放下帕子,问?道:“先前你?们婚宴上的事,也是因?此,对吗?”
沈希点了点头,说道:“是,殿下。”
他很快又问?道:“这件事萧言早就知道了,对吗?”
沈希又点了点头,说道:“是,殿下。”
平王思路极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又说道:“所以你?和皇帝以前就有关系,是吗?”
他问?话太快了,让沈希有一种正在被审讯的感觉。
越是快才越容易出岔子,平王无疑是早已看?出她的这一弱点。
“是,殿下。”她迟疑了片刻,咬住下唇道,“但从那时起就是陛下想要强占儿?媳。”
沈希阖上眼眸,声?音略带恍惚地说道:“他不?喜沈家,一直都想要儿?媳做的是禁脔,是儿?媳给家中招来了祸患……”
她的这个?暗示极其?大胆。
但沈希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又没人去跟萧渡玄求证。
她心中紧张得厉害,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湿,平王却忽而笑?了一下:“他也不?喜欢太妃。”
沈希神情震动,平王给她的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她在萧渡玄身边多年,对有些事情却一直很模糊,张太妃当初助陆太后上位,她一直以为他们关系不?错的。
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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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厌恶张太妃。
不?过也是,当初萧渡玄索要报酬,就是最先将他们的事摊开给张太妃看?的。
他若是对张太妃有少?许尊重,都不?会用那样的方式明晃晃地给她看?珍重的孙媳是怎样被玷污的……
但眼下这不?是坏消息,这反倒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沈希从袖中取出之前写给张太妃的信笺,说道:“殿下,他……他之前故意将我们的事告知了太妃,这是后来我写给太妃的信笺,但是太妃只原样给我退了回来。”
她眸里含泪,细声?道:“我……我会不?会已经给太妃带来麻烦了?”
沈希很清楚张太妃深谙权力争斗,更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谁都有可能会出事,唯独张太妃是不?会轻易出事的。
但在平王面前,她要笨拙,要惊慌,要无措。
她越柔弱,她才越值得同情。
平王将信笺接了过去,纸张已经微微泛黄,折角也像是辗转过的。
再者就看?沈希如今含泪的模样,他也不?觉得她有这般冷静造假的能力。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低声?说道:“别担心,她那边有我的人。”
沉思片刻后,平王轻声?说道:“皇帝会常常叫你?过去吗?”
“陛下有时会令儿?媳过去陪他用膳,”沈希难以启齿地说道,“近来他犯了头疾,才暂时准我不?必过去。”
“头疾?”平王微怔了片刻。
沈希轻声?说道:“不?瞒您说,昨夜陛下就才犯了头疾,儿?媳临走?前他还没有好转。”
平王给她消息,她也要公平地给予回馈。
她可比那些被封了口的内侍们有用多了,没有谁比她更能近距离地接触到?萧渡玄,也没有谁的消息能比她更广、更丰富。
只一点麻烦,沈希身怀异宝,却无法使?用。
但以后就不?一样了,她的新靠山平王会让这些消息派上用场的。
平王抬起眼帘,声?音很轻:“皇帝的头疾,常常会发作吗?”
温润的表象退去后,沈希在他的眼底窥见了与萧渡玄如出一辙的深黑幽冷。
她的心跳如若擂鼓。
平王动杀念了。
第四十二章
沈希的心房怦怦直跳。
但?脑海里的诸多纷杂念头却像是被清空了似的, 变得?分外平静。
“热天会常发作一些。”她声音很轻,“陛下的头疾发作?时,身边往往是?不允人近处侍候的。”
沈希的掌心汗涔涔的, 她的口齿却很清晰:“一般就只有江院正和常中?使会在。”
她声音低柔地说道:“……然后就是?儿媳。”
野心是?潜藏在心底的物什?, 如果一直藏着什?么事?都没有, 可一朝被?人勾出,就会开始疯狂地膨胀。
大胆的想法张牙舞爪, 最终是?将沈希的恐惧给吞噬了。
她还有什?么可怕的?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了, 再惧怕什?么都没用了。
平王的眼底愈发幽深黑暗,很认真?地听她言说。
沈希紧握住的指节慢慢地舒展开, 她浅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手指轻叩在了眼前的桌案上。
“殿下,儿媳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她抬起眼眸,看向平王,“陛下马上就要选妃, 太后想让陆家的四姑娘陆仙芝成为皇后。”
“您也知悉我们两家之?间的仇怨,”沈希哑声说道,“如果她回来, 儿媳势必不能保全。”
她望向平王的眼睛,说道:“儿媳并不惧怕她, 儿媳惧怕的是?会因之?给家里招来祸患。”
平王的呼吸声依然很轻。
可在听到陆仙芝的名字后, 他握住杯盏的手紧了紧。
是?了。陆太后当初想给萧渡玄选太子妃时, 呼声最高的有三人,陆家的四姑娘陆仙芝, 裴家的三姑娘, 还有就是?张家的二姑娘。
沈希不知道当初的那盏果酒,陆仙芝想要下给谁。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事?情掀起轩然大波后, 几家人因之?结仇的事?是?必然的。
“这些天来,陛下几次都想要强占儿媳。”沈希继续说道,“儿媳怯弱,不敢向您言说,可事?到如今,哪怕您今日不来寻儿媳,儿媳也不敢再瞒着您。”
她的眼眶微红,但?眼底仍旧是?不屈的坚定。
平王的呼吸声依然很轻,他站起身,拍了拍沈希的肩头:“你?没有做错什?么,小希,不必害怕。”
“是?父亲没有保护好你?们。”他低眸说道。
平王的身材高大,将窗外落进来的光都给挡住,视线昏暗下来后,沈希心中?生出的却是?安全感?。
“当初阿言说想要提前婚期的时候,我就该觉察到不对的。”他低声说道,“你?也不用太害怕,保护好你?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别太放心上,凡事?还有父亲在。”
平王的言辞平和,沈希被?拢在他的阴影里,此时却连心底都迸出了新的光亮。
须臾,他又问?道:“你?家里人知道此事?吗?”
“刚知道,殿下。”沈希咬了下唇,“昨日回门的时候,我告诉我父亲了……”
她眸里盛着盈盈的水光,但?眉骨却是?那般的倔强,就像是?怎么摧折都不肯低下一般。
平王心中?微动。
明明年岁还这样小,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沉静。
能得?如此良妻,该是?萧言的幸运,但?转念一想,数年的深爱和危机时的奥援亦全是?萧言给出的,这也是?萧言的必然。
经年的苦心经营,凭什?么让旁人夺走?
“好。”平王沉声说道,“你?先回去?,这几□□中?事?务多,他应当不会寻你?,如果他令你?过去?,立刻遣人告诉我。”
沈希眸光摇晃,她点点头:“好,父亲。”
临到走出书阁时,平王又说道:“对了,我把冯池给你?拨过去?,你?出门的时候若是?可以,尽量带着她。”
冯池是?平王的侍女,是?个很有些武艺的飒爽女郎。
既能保护她,还能充当他们之?间的传话筒。
沈希心中?思绪闪动得?极快,她露出一个笑容,应道:“多谢父亲。”
走出平王的书阁后,她的心脏仍然跳得?很快。
那个大胆的念头像是?张着嘴似的,将沈希的其他想法都给吞噬了。
萧渡玄没有子嗣,也没有同胞的兄弟,倘若他出什?么事?,这权柄应当理所当然地落在他的庶兄们身上……
而现今年岁最长、身份又最尊贵的人,不是?平王还能是?谁呢?
平王又同样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这个人爱她至深,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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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许下过不纳二色的真?挚诺言。
独后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萧渡玄不给,她可以自己去?拿。
将事?情说予平王后,沈希的心境都平和下来了。
马上是?陆太后的寿辰,因是?整十?寿辰,所以办得?很大,萧言又回去?礼部任职,整日忙得?脚都没法着地。
沈希在府中?随着平王妃一起忙碌,继续学着掌家。
进入四月过后,日子一天天地热了起来,杂七杂八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前不久的殿试过去?后,吏部很快忙了起来,吏部一忙,命妇之?间的走动也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北边的清剿还没结束,财赋上的改制就渐渐开始了。
沈希参加宴席的时候听贵妇们言说,都觉得?萧渡玄极是?忙碌。
这一转眼,两人再见面竟是?已到了陆太后寿宴的前夕。
彼时沈希还在宴席上,正言笑晏晏地同身畔的年轻妇人谈话,一袭孔雀尾羽的长裙,将那窈窕的身姿衬得?愈加袅娜。
她还全然没做好准备,就被?侍从带进了车驾里。
一双冰冷修长的手掠过她的腰身,在沈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将她抱在了膝上。
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是?极羞耻的。
萧渡玄将她揽在怀里,头颅低下,指节按住她的腰身和后背,用快要将她揉碎的力度往怀里按。
沈希有些惧怕擦/枪/走/火,她颤抖地直起身子,竭力地推拒着他,但?下一瞬萧渡玄的指节便掐住她的腿根,分开了她的双腿。
裙裾被?推起,堆在腰间。
柔软的孔雀尾羽变得?分外缭乱,一晃一晃地摇曳着暗蓝色的光。
她像是?暗夜里的浓丽花朵,满身都是?馨香,那比任何一种香料都更令人沉醉,也更令人心神平静。
沈希挣动得?厉害,声音里也带着些哭腔:“陛下,您别这样……”
她摇曳着,颤抖着,挣扎着。
萧渡玄攥住她的细腰,头颅仍旧低着,他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肉臀,说道:“别动,让朕抱片刻。”
沈希又疼又羞,哭也不敢哭了,唤也不敢换了,身躯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胸腔里的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着。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
他如今算是?明白这滋味了。
萧渡玄的头低着,能够清楚地听到沈希的心跳声。
这小没良心的姑娘,大抵也只有这会儿会为他心跳加速。
等沈希的柔膝都快要被?磨红的时候,萧渡玄才轻轻地放开她,他揉了揉眉骨,脸上仍带着少?许倦色。
他声音低哑地说道:“这几日我不在,你?有乖吗?”
萧渡玄走得?急,没有提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