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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所有人始料未及!
那寒光逼仄, 分外骇人,吓得嫣儿双腿一软, 从男人怀中摔下去。
“官、官人……”
她几乎要哭出来。
周围人见状, 亦是一愣,妈妈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想要上前来拦, 却又畏惧着他手上的匕首。
“这位爷,这是要做什么。可是不喜欢嫣儿, 我再给您挑旁的姑娘,您是喜欢什么样的, 乖巧清丽的,妖娆妩媚的——”
沈蹊垂下眼, 瞟了眼正搭着自己胳膊的那一双柔荑。
“我不喜外人近身。”
那双素白的手一抖, 赶忙从他身上撤了下来。
身前燕瘦环肥, 柳绿花红, 他只觉得厌烦, 嗅着那廉价的胭脂香,胃中隐隐作呕。
他凤眸冷彻, 声音亦是彻骨的寒。
“你们今天晚上, 迷晕了一个姑娘, 如今她人在何处?”
一听到这儿。
妈妈心中“咯噔”一跳。
脑海中不禁回响起来那句——我的意思是, 你与其拉拢官人, 倒不如来攀附攀附我。
那小丫头…当真是有后台么……
正出着神, 忽然听见匕首收入鞘的声音。
仅是这个收刀的动作。
听得老鸨浑身一震,忙不迭道:“有的、有的, 那姑娘我们不敢轻慢, 只请她来我们阁中坐一坐, 如今正在三楼最北边的雅间里,有人好水好茶地伺候着……”
沈蹊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话。
只听着那句“三楼最北边的雅间”,心急如焚,匆匆走上楼梯。
眼前这一幕,与左青坊陡然重合。
也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风雪夜,唯恐慢了一步。
一推开门,沈蹊微微愣住。
只见少女斜斜倚在榻上,面前一杯热茶、手里捧着一把樱桃。身后站了名女使,正贴心地给她按捏着肩。
听见门响。
兰芙蕖侧首望来。
果不其然。
她唇角扬起一抹笑,甜甜喊了声:“蹊哥哥!”
终于等到他找来了。
她吐了吐樱桃核儿,命身后女使下去。
一张脸笑靥如花,望向立在房门侧,正发着怔的男人。
他眉头微锁。
“快来吃这个,可甜了,比安翎姐姐府里的樱桃甜。还有这个……”
对方捉住她的手。
沈蹊仍有些不放心,将她上下打量了番,不解问道:
“老鸨将你迷.晕,带到这里之后,可有为难你?”为何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不但没有为难她、欺负她,反而还将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将才走进来时,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闻言,少女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
“我说,我是安翎郡主的远房表妹。她们畏惧城主与郡主姐姐,自然不敢来动我。”
老鸨一时不敢动她。
至于其他的,就看沈蹊什么时候找过来了。
兰芙蕖未想到他找得这么快。
还以为自己要在此处过夜呢。
对方眸光软了软,轻轻垂下,又伸手将她鬓边一缕发别至耳后。他的声音轻缓,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慢慢捏住,压低声道:
“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将才一路赶来。
他急得快要疯掉
幸好。
失而复得的欣喜感令沈蹊一时哭笑不得。
她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抱着,屋内燃着熏香,暖意融融的。隔着衣裳,兰芙蕖能听见对方怦怦的心跳声,跟着他的呼吸一同落下,落在少女纤细的颈项间。
挠动得她脖颈发痒。
半晌,兰芙蕖柔柔道:“沈蹊,你太紧了,抱得我胳膊麻了。”
对方这才撒手。
窗外月色乌蒙,屋内灯光亦是恍惚。昏暗的月色与灯火交织着,笼在少女温软的眉眼处。她抿了抿唇,瞧着面前一脸关怀的男人,乖巧道:
“不过经过这一次,我也知晓,虽然我如今有了蹊哥哥,但你也不是万事都在我身边。我也要学会一门本领,来保护自己。”
她扯了扯男人的氅衣,仰面。
“蹊哥哥,我想学弓.弩。”
这一回,是真心实意地想学。
沈蹊点头,道:“好。”
“我还想学剑、学鞭、学——”
沈蹊止住她,“先学一项,不能急功近利。”
兰芙蕖笑了声,将脸埋入他怀中。
“蹊哥哥,我说着玩儿呢。”
她叫蹊哥哥时,声音又轻又软,听得沈蹊一颗心直直融化了半边儿。
他将脸低下,嗅了嗅小姑娘发上的清香,温和道:“那我带你先离开这里,回叶府,好不好?”
“好。”
她点点头。
先前在屋里坐着,兰芙蕖身上有些发热,便解了件袄。她转过身,乌发亦是迤逦了一背,沈蹊瞧着,呼吸微滞。
正如那妈妈所说。
她的身段,着实勾人。
该纤瘦的地方纤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
忽然,楼道处传来喧闹之声,紧接着便是姑娘奉承的笑,迎着一名喝醉了的贵客步入雅间。
“爷,您慢些,小心台阶……哎呀,当心脚下——”
姑娘扶着恩客入房,这在香云阁,本是件最正常不过的事。
男欢女爱,鱼水之欢。
恩客与姑娘各取所需,一批走了,又换着下一批。
兰芙蕖刚披上衣裳。
忽然有女使端着饭菜走进来。
老鸨亦是跟进房,前来赔礼道歉。没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青.楼里的饭菜,讲究的是一个精致。果不其然,兰芙蕖的目光被碟子里的东西吸引住,她理了理衣摆,手指被人捉住。
沈蹊道:“坐下来尝尝。”
老鸨胆战心惊地上了酒。
继而,一群人退散了出去。
桌子上的饭菜着实诱人。
不光闻起来香,那模样更是做得精致,兰芙蕖动了动筷子,夹起一个白乎乎的“小兔子”。
“这是糯米包肉丸子。”
她一边吃,一边道。
先前在兰家,她向来很守规矩,遵循了“食不言寝不语”,但跟沈蹊在一起,兰芙蕖竟一下忘却了先前的规矩,尝着面前的饭菜,与沈蹊说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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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喝这个。”
她忽然指了指男人手边的杯子。
沈蹊扫了其一眼,阻拦:“这是酒。”
“我想尝尝,就尝一口。”
“兰芙蕖,”对方看着她,忍不住勾唇笑,“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放浪形骸了。”
先前乖得要命,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碰。尤其是在青衣巷时,兰老头面前,她更是唯唯诺诺。
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如今还敢问我要酒喝了。”
“这哪里是你的酒,这是青楼妈妈送我的酒。”
她眨了眨眼睛,“沈蹊,你给我倒一点点,就一小口,我想尝尝。”
起初,沈蹊哪里肯给她喝这个。
她从来没沾过酒,想也不用想,定是一碰就倒。
但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软了。
那一双美艳的乌眸,更是眨巴得他心尖儿发软,终于缴械投降:“行,就只准喝一口。”
他真就倒了一口。
舌头刚一碰到酒水,她就辣得说不出来话。紧接着,咳嗽得整张脸都红了。
“说你不能喝,你还要尝尝,兰芙蕖,你别跟着叶朝媚学坏了。”
沈蹊给她倒着水。
男人手指修长好看,捏着杯身,递过来。
忽然,隔壁间传来桌子碰撞的声响。
紧接着就是女人娇媚的声音。
“爷,您莫要心急嘛奴家扶您回床上……唔——”
激烈的水渍声传来。
兰芙蕖和沈惊游皆是一愣。
那声响愈演愈烈,二人甚至听见了……衣裳被撕烂的声响。
似乎有人心急地将女子压在桌案上,衣裳散开,桌子腿儿也被磨得吱吱作响。那动作带着声音,从隔壁间传来,女人似乎还在欲迎还拒,推搡着。
“爷,您弄伤着奴家了……”
兰芙蕖手里的杯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也不是醉的,还是羞的,她的脸涨得通红。说也奇怪,这声音明明是从隔间传来,她却不敢再转过头去看沈蹊。这声响和势头逐渐浩大,让人怎么也回避不住。
深夜,低吟,娇嗔。
兰芙蕖咬着下唇,声音发抖:“这屋子,隔音似乎有些不好……”
哪里是有些不好?
她和沈蹊将隔壁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不单是女子的声音,还有那“恩客”的叫骂声,亦是一清二楚。“啪”地一声拍打,巴掌打在那身体之上,女人更加雀跃,模糊之间,兰芙蕖似乎听到挤动的水声。
她的脸低着,几乎快要埋在地上。
坐在身侧的男人亦是轻咳了一声,提议道:
“要、要不,我们走吧。”
兰芙蕖愣愣地点头,声音细若蚊鸣:“好。”
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可二人谁都没挪。
女人的声音如同猛浪,阵阵袭来。
如一把火,烧得她身体灼热。
兰芙蕖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她从小被教导着,礼义廉耻,而隔壁间正进行着的,是爹爹和兰夫人口中最“不齿”最“下作”的事。兰夫人告诉她,女子断不可与除了夫君以外的外男亲密,一切亲密之举,都须得在成婚后进行。
不可不孝,不洁,不贞。
她记得很好。
所以先前与沈蹊亲密接触时,她既觉得想要迎合,又觉得无比羞耻。
除去如何与外男保持距离。
再没有人跟她说过,何为男女之间的“亲密之举”。
这是兰芙蕖第一次听,男人与女人欢.爱之事。
眼前隔着一堵墙,身侧坐着她动心的男人。
兰芙蕖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件事是这般凶狠,几乎到了凶恶的地步。兰芙蕖觉得那男人几乎要将女人全部吞入腹中,隔壁的女子叫着,哭着,明明哭得那般可怜,却让她隐隐听出了对方那几分欢欣之感。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望向身边身量高大、自幼习武的沈惊游。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他的脸颊笼于灯火之间。
月色灯光交织着, 在男人眼睑处投落一片淡淡的翳。沈蹊显然也听见了那声音,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声响, 先前在北疆时, 他不是没有听过。
军中有军.妓,然,对于这些他向来都是不齿。
沈蹊眼睫微垂, 只见身前少女面上一层绯色的红晕。兰芙蕖本就生得白皙清丽,这使得那绯影愈发明烈显眼。隔壁粗.暴的声响似乎吓到了她,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乌眸中水光微晃。
清澈的眸影跟着那声响, 阵阵摇荡。
下一瞬,她就被沈蹊牵过去。
对方的手搭在她腰间, 刚一碰到, 兰芙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她莫名回想起, 先前在驻谷关、沈惊游带她骑马时的那句:
兰芙蕖, 你的腰是豆腐做的吗, 怎么一碰就软。
回过神。
沈蹊牵着她往外走。
二人十指相扣,袖摆有意无意地刮蹭着。兰芙蕖跟在沈蹊后面, 看不见男人的神色, 只觉得他的手指烫得厉害。
当天晚上, 兰芙蕖做了一个梦。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般大胆而瑰绮的梦。她躺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如一只小船在水上飘着。
沈蹊即是那来势汹汹的渡河人。
大雾漫天, 春风拂过河面, 带起阵阵涟漪。他拨开云雾,撩开她的青丝, 眼睫轻垂时, 矜贵的右手探了过来。
她咬着唇, 任由沈蹊动作。
翌日醒来,窗外日头正好。凌冽寒冬里难得有这样一个大晴天,姨娘的心情也格外舒爽明媚。她备了些点心,掀开帘帐,正见女儿方梳洗完,昳丽的青丝披散着,神色慵懒。
只是不知为何。
小芙蕖脸上挂着阵红晕。
姨娘走过来,问:“可是被褥太厚了,蕖儿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光红,还烫。
闻言,她右眼皮跳了跳,莫名心虚。
摸了摸脸颊,支吾道:“有些、有些热……”
这一双眼,愈发媚态横生。
她本就生得明艳美丽,如今这双乌眸更是像掺了水一般,妩媚羞怯得不成样子。好在安姨娘并未多想,放下糕点便出门去扫雪。
在安澜院里,即便有下人,安氏也闲不下来。
兰芙蕖站在窗户边,推开窗。
任由凉风涌入,好散一散面上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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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上醒来时,浑身一个激灵。紧接着,不禁在心里头思索,昨夜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也许是……在香云阁里受了“耳濡目染”。
回想起昨夜。
她依稀记得那女人的叫声,好似有些痛苦,又好似很是欢愉。
男人的巴掌拍在她身体上,引得兰芙蕖阵阵心悸。
那姑娘似乎有些受不住。
哭着,求着,喊那官人停手。
兰芙蕖在隔间,除去面红耳赤,还有些怕。
在梦里,沈蹊似乎也很凶。
他是习武出身,本就比寻常男子力气大上许多,身形更是优越。他的蛮劲儿很大,似乎拿出了在昭刑间审讯犯人的架势,着实有些……磨人。
最磨人的,还是梦里,大雾中,对方那双清冷矜贵的凤眸。
她好像从未见到沈蹊失控过。
特别是在驻谷关重逢之后,即便二人敞开心扉,在兰芙蕖的视角里,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故此在梦里,兰芙蕖也想象不到沈蹊为爱失控的模样,他悠悠地渡着河,气温是灼热的,他的眉眼、神色却是清冷的,那般镇定自若,那般悠然自得。
兰芙蕖见过沈蹊亲吻她的模样。
却未曾见过他额上生汗、表情畅快的失控之状。
正发着呆,忽然一直手重重握住她的细腰,少女下意识尖叫了声,身子已经被人揽过去。
是沈蹊。
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兰芙蕖总觉得,沈蹊有时候冷得像雪,可每次抱她时,又烫得像一块热炭。窗牖很低,大开着,对方揽住她,看着她面上的神色。
“脸怎么这么红?”
男人手指微冷,探上她的脸,关切道:“可是生病了?”
沈蹊先是摸了摸脸蛋,而后又探往她的额头。这一系列的关怀惹得她十分心虚,忍不住低下头,“没,没有。就是刚刚在屋里站着,有些热。”
沈蹊往房间里望了一眼。
屋内虽燃着香,可那香炉里的热气却是奄奄一息。房子里面并不热,身前少女的脸颊红得可疑。
兰芙蕖别开视线。
刚准备找借口,下巴忽然被人轻轻捏住。
他的手指修长,骨肉匀称,很好看,也很有力量。
沈蹊缓缓眯起凤眸,看着她晨起还未束起的发髻。
声音低下来:
“小芙蕖,脸这么红,是不是刚刚梦到我了?”
“没有。”
她快要像只兔子一样跳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蹊勾唇,无声笑了笑。
好在他并没有计较,也是,纵使对方再怎么往别的地方想,也不会料到她做了这样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梦。更要命的是,明明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在梦里放肆的却是她。这样的梦让她觉得十分羞愧,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有些不太敢面对身前的沈蹊。
微风拂过,惹得梅香阵阵。
男人又从袖中取出一物。
“喏,槐花糕。”
他眼下似有乌青之色。
兰芙蕖不禁也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睛:“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她的指腹碰到对方的眼睫,毛绒绒的。
他垂下睫毛,“嗯”了声。
“从北疆走得急,营中还有许多事未处理,昨天便熬了会儿夜。”
沈蹊声音很轻,落在耳侧,像是一阵风。
兰芙蕖仰了仰脸,看着他略微有些憔悴的面色,又想起来他身上的伤。
心底隐隐生疼。
“什么事,很急吗?”
“嗯,也不算很急。”
沈蹊熟稔地揉揉她的腰身,“昨夜睡前想起来了,索性便处理干净了。”
她忍不住伸手,半搂住男人的脖颈。
“你因我受了伤,身子本就虚弱,又这般熬夜,再这样折腾下去身子会坏掉的。”
少女声音温软,落在他脖颈间,带动着他的眸光也软了软:
“无妨,不过熬一两次夜,身子坏不了。”
“那也不能这般折腾呀……”
兰芙蕖下意识道。
沈蹊勾了勾唇。
“担心我呀?”
他压下身,几乎要把少女抵在窗柩上。瞧着她粉嫩的唇瓣,忍不住轻啄了口。
兰芙蕖“唔”了声,被对方咬着唇,眸光涟涟。
“是,我担心你。若是知晓你昨天晚上有要事要处理,我便不让你带我去逛夜市了。”
“夜市不好玩么?”
“好玩,”她点头,“可是你因为陪我玩,回去要点灯熬油,蹊哥哥,我心疼你。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还要不要再上药?”
正说着,一双手试探性地朝男人腰间探去……
沈蹊腰身微僵硬,咬着牙捉住她乱动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且有力,一下便扣住少女细软的手指,温热的气息就这般拂下来。
“兰芙蕖,有没有人告诉你,男人的腰不能随便乱摸。”
他眼底蕴藏着危险的讯息,见她清纯的乌眸,愈发生了些小心思,便捉着兰芙蕖的手往自己腰际探,“不过蹊哥哥的腰可以摸。”
她的手指好像撞到了一堵墙。
这堵墙十分结实牢固,撞得她脸颊登时“腾”地一红,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可那只手却又被沈惊游牢牢攥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兰芙蕖结结巴巴:“蹊、蹊哥哥。”
她连连往后退,红着脸蛋,好像一只清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兔子。
这副模样,让沈惊游分外受用。
从小他就喜欢小芙蕖这样一副乖巧极了的样子。
先前在青衣巷,她就是这般。青衣巷的所有小姑娘里,小芙蕖是生得最白净、最标致漂亮的。
粉雕玉琢,像个小瓷娃娃。
声音也是又细又软。
甜甜的,像蘸着糖水。
后来与她亲吻时,她的唇齿更是生甜,那蜜糖似的甜味儿在口腹中一路化开,少女整个身子更是越碰越软。天知道他是如何忍住心中悸动、压下心头的燥热。
而如今——
隔着一道矮矮的窗。
沈蹊捏了捏兰芙蕖的手指头。
那眼神怯生生的,声音更是脆生生的。愈发让沈蹊低下头,带着她的手往腰窝探。
“躲什么。不是关心我的身子么?”
沈蹊笑得有些得逞。
他外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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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厚实的氅衣,可即便隔着这么厚实的衣裳,兰芙蕖仍能感受到对方坚实的腰身。看她面上羞得愈发红,男人却未停手,一边压下来,一边带着她的手穿过外氅。
芙蕖玉叩动腰际宝剑。
泠泠声响,落于耳中,她的呼吸也清晰可闻。
“来,看看,哥哥的身子硬不硬实。”
他的身形果真很优越。
肩宽腰窄,腰身十分有韧性。
兰芙蕖有些害怕。
手指不由得蜷了蜷。
沈蹊唇角噙着笑,逗.弄着她,只见少女咬着粉嫩的下唇,软眸中的水多得快要溢出来。
“蹊、蹊哥哥。”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她的掌心贴在男人腰窝处,小拇指无意间拨了拨那芙蕖玉坠子。
一堵墙。
一堵很结实的墙。
又有冷风穿过,带起一阵梅花香气。沈蹊见她的脸颊红得不能再红了,才缓缓松手。
就在她刚抽手之际……
忽然,手掌无意间摩挲上一物。
起初,兰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借着那道力,按着挣扎站起身。随着动作下去,却看见对方的身形震了震,猛地,她回过神。
她一时呆住。
半晌,舔了舔唇角,怔怔道:“呃,硬实。”
沈蹊的脸色“唰”地一下黑了大半边。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掌心是坚实的触感。
借着力, 兰芙蕖一时间忘了撤。
待反应过来时,那灼烧的潮意一路从掌心往心头上窜, 她的手指一烫, 面颊烧红。
面前的男人几乎要石化掉。
就在按下的那一瞬间,兰芙蕖能明显感觉出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掌心的东西又硬朗了几分。
沈蹊咬紧了后槽牙,太阳穴突突直跳。
感觉到不妙。
趁着对方还未发作, 兰芙蕖侧了侧身子,欲一溜烟儿跑掉。
脚底还未滑出去, 胳膊被人一把抓住。
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拂上来。
“兰芙蕖。”
他几乎要将她的名字咬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能清楚地看见, 沈蹊眼中乍起的欲.望。
方才那触感, 让她猛然惊醒——身前这人, 已经及弱冠之年, 他俨然是有情有欲的男人, 对于自己,也有着一个男人该有的情.欲。
他早已不是青衣巷里, 那一袭紫衫、单纯青稚的少年。
千钧一发之际, 应槐急匆匆找到沈蹊。
“主子, 北疆有异。”
玄衣之人面色紧张, 俯身而拜。见状, 兰芙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只瞧着应将军不知在沈惊游耳边说了什么,后者面色微凝。
“传消息过去, 今日我便启程。”
清凤城四人行就这般匆匆结束了。
兰芙蕖告别了姨娘, 刚准备上马车, 城主忽然将沈蹊拦下。对方似乎还惦记着沈蹊与自家女儿的婚事,还欲斡旋,安翎从后堂提枪走来。
“爹!”
叶朝媚一袭红衣胜火,语气中隐隐有埋怨之意。
“您莫催了,女儿也不是这般恨嫁。”
闻言,城主着急地跺了跺脚。
可安翎根本不理他,牵了兰芙蕖的手,往马车上走。
坐在马车里,安翎郡主将枪放下来,对方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她,安慰道:
“小芙蕖,你莫听我爹爹胡说,我与沈惊游根本没有什么亲事,即便有,沈惊游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的。”
说这话时,安翎的语气轻松。
再回到北疆,正是黄昏。
一路风尘仆仆,让兰芙蕖有了困意。马车停下时,她已靠在安翎腿上睡着了。就在叶朝媚准备叫醒她的时候,马车帘被人从外掀起,沈蹊目光停在少女身上。
紧接着,他轻轻“嘘”了一声。
叶朝媚识眼色地移开。
回来时,他们乘的是叶家的马车,十分宽敞阔气。沈蹊弯了弯腰,将兰芙蕖打横抱起。
见状,叶朝媚小声提醒道:“你的伤……”
他好像不甚在意。
说也奇怪,安翎心中暗想,自己应当是喜欢沈惊游的。可如今看着沈惊游抱小芙蕖,她内心竟没有半分酸涩感。她仰慕了沈蹊两年,见过他在军帐里运筹帷幄,在官场上八面玲珑,更见过他在沙场上挥斥方遒。
自此,便再没有等闲之辈能入得了叶朝媚的眼。
沈蹊之外,皆是等闲之辈。
看着他这样小心而呵护地抱另一名女子,她应当难受,应当吃醋的。
如今叶朝媚却感受不到分毫嫉妒。
兰芙蕖睡得沉。
沈蹊把她抱回自己的军帐,一路上,遇见些下属。
那些军卒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姑娘,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浓黑的夜色里,唯有沈蹊面色平淡,缓步走入帐,将她平放在床榻上。
兰芙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很软地轻哼了声。
她很乖。
睡颜安静。
男人忍住心头悸动,在她眼皮上轻啄了一下,而后替她脱掉鞋、盖好厚实的被褥。帐外冷风飒飒,眼看着一场大雪又要落下来,他撑了一把伞,走出军帐。
应槐递来消息。
关押兰旭的地牢里,有新的进展。
……
兰芙蕖醒来,分不清现在是几时。
她穿好鞋走下床,发现自己身处在沈蹊的军帐里,想也不用想,定是沈蹊将她从马车上抱回来。
睡足了,兰芙蕖有些饿。
她先往帐内炉子里添了两块炭,而后掀开军帐衣角。外头的天很黑,乌云倾压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雪将至。
沈蹊不在帐内。
不知人如今在何处。
兰芙蕖想起来,此番他回来得很急,而北疆的心腹大患便是义邙,应当是义邙那边出了事。
一想到义邙。
她就想起来兄长。
听说,沈蹊将他关入地牢。
似乎顾及着她的情面,沈惊游并未对兰旭用刑,只是地牢阴暗潮湿,兄长身子不好,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私心里,她是希望沈蹊早日替兄长洗清冤屈的。
可如今不知怎的,她右眼皮发跳得厉害,心中隐隐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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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
就在沈蹊去清凤城的这几天。
义邙对北疆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袭.击。
所幸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倒让他们捉住了几个义邙人,如今那几个人也被沈蹊关在地牢里,他今日着急前去,便是审讯这几个杂碎。
往常这种级别的战俘,沈惊游都不会亲自动手,只在闲暇时于一旁看着,可即便如此,单是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足以令战俘望而生畏。
在沈蹊之前。
北疆对战俘相较友好。
可一贯的温善,让义邙人愈发猖獗,沈蹊上.位之后,重新启用昭刑间,对待那些战俘的手段可谓是残忍至极。
他今日来到昭刑间,不是为了那几个杂碎。
他的目标是兰旭。
他特意命人将兰旭也提了来,审讯义邙战俘时,就让兰子初在一边看着。一道又一道酷刑落在那几人身上,没几遭,那些义邙人就没了个人样。
也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
兰子初的面色惨白。
终于,一人忍耐不住,被沈蹊撬开了嘴。
他手指颤动,奄奄一息,声音极为模糊。沈蹊轻飘飘看了一侧的兰旭一眼,而后命人松开那战俘。
昏暗不明的牢室里,战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身前之人的大腿。
那人的手上、脸上,尽是血水,沈蹊见状,嫌恶地皱了皱眉。
下一刻,便听对方用义邙话求饶道:
“军爷,放、放了我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真的受不了了。”
“是他……就是他,你审讯他,莫审讯我——”
那人指了指兰子初。
在北疆多年,沈蹊会些义邙话。
可兰旭一副听不懂那人言语的模样,唯有在那手指举过来时,他才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片刻,兰旭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笑:“沈将军,这种严刑逼供下的指认,您也相信?”
沈蹊用帕子擦了擦衣摆的血,丢给左右。
应槐闻言,便笑着替他说话:
“兰公子多虑了,我家主子自然是相信您的清白。这不,便要替您好生惩治那些污您名誉之人呢。”
玄衣之人神色缓淡,拍了拍手,一排崭新的刑具又被人端了上来。
看见那铁器,兰旭一震。
沈蹊仅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吩咐下去,刑室里又响起了惨叫声。
崭新的铁器上,立马血迹斑斑。
一件是抽骨,一件是剥皮,另一件……被沈蹊拿在手上把玩。男人的手指修长,气质清冷而矜贵。他无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场惨剧,听着哀嚎声,面色没有分毫动容。
“这件不错。”
沈惊游把玩了那铁器一阵,赞许道,“那就留给那还未开口的几个人罢。”
应槐微微弯腰:“是。”
一道血迹溅在沈蹊面上。
男人微阖双目,立马有下人过来,替他将眼下的血迹擦拭干净。
不过少时,刑室内那一具具尸.体被人抬了出去。
“这么经不住折腾。”
暗室微灯。
沈蹊的神色亦是恹恹。
“没劲。”
兰旭知晓沈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蹊手底下审讯的人,被折磨着这副模样。
他后背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兰公子,”沈蹊转过头,目光定定,看着面色煞白的兰旭,笑得温和,“受惊了。”
……
且说另一边军帐里。
兰芙蕖坐在帐子里等了沈蹊许久,却是半点儿人影都未见着,一时不由得有几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