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李玄道的底气（2 / 2）
那裂痕极细，几乎难以察觉，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它不像命运本身的伤痕，倒像是某种外力强行撕开的口子。
林昭的意识瞬间凝聚，循着那裂痕探去。
越靠近，越是心惊。
那裂痕之中，竟有命纹在逆向流动！本该向前延展的命运，竟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倒退，如同时光逆行。
更可怕的是，那些倒流的命纹，并非自然消散，而是被吞噬了。
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嘴，正在暗中啃食命运本身。
林昭的意识化作一道金光，直入裂痕深处。
刹那间，他看到了??
一座残破的殿宇，悬浮于命运长河之外的虚空，四壁刻满扭曲的符文，中央立着一尊石像。那石像无面，双手捧着一本漆黑的书册，书页翻动，每一页都浮现出一个个生灵的命运线，而后被缓缓抹去。
“篡命者……”林昭心头一震。
他曾在古籍中读到过这个传说??上古时期，曾有大能妄图超越命运，自创命法，逆改天数，被称为“篡命者”。他们不信天命，不信轮回，只信己身意志可凌驾万法之上。最终，他们被命运反噬，尽数湮灭。
可眼前这殿宇，这石像，分明是篡命者的遗迹！
而且……它还活着。
那漆黑的书册仍在翻动，吞噬着命运之线。而每被吞噬一条，那石像的身躯便多出一道金纹，仿佛在吸收命运之力，逐渐复苏。
林昭的意识刚欲靠近，石像忽然微微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眶直直“望”来。
“又一个执笔者……”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带着腐朽与贪婪，“可惜，你来迟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气自书册中冲出，直扑林昭意识。
林昭心念一动，羽笔虚凝，金光划破黑暗，将黑气斩为两段。可那黑气竟如活物般蠕动，再度聚拢，化作一张狞笑的人脸。
“命运不该被一人执掌。”那人脸嘶声道，“我们才是最初的书写者！是我们创造了命法，是我们定下了天规！可你……你们这些后来者，竟敢垄断命运，将我们抹去？”
林昭冷冷道：“你们篡改因果，逆乱天序，早已被命运所弃。今日残魂苟存，还不知悔改？”
“弃？哈哈……”那人脸狂笑，“命运也会犯错！它惧怕我们，所以将我们封印！可如今，命运之网已有裂隙，正是我们归来之时！”
话音落下，整座殿宇轰然震动，四壁符文亮起血光，那石像缓缓抬起手，指向林昭。
“既然你来了，那就留下吧。用你的命纹，唤醒真正的主宰！”
刹那间，无数黑丝自地面窜出，如毒蛇般缠绕而来。林昭意识急退，可那黑丝竟似能预判他的退路，层层封锁。
千钧一发之际，命运长河深处，一道金光破浪而出??是那守望者的命纹！
金光如剑，斩断黑丝，林昭趁机抽身，意识急速退回命运主河。
他睁眼，立于命运高台，额角渗出冷汗。
“篡命者……未死。”他低声自语，眼中寒光闪动。
若任其复苏，必将掀起滔天劫难。命运若被篡改，众生皆成傀儡，因果崩坏，天地重归混沌。
必须阻止。
可他亦清楚，单凭他一人之力，尚不足以彻底摧毁那遗迹。那殿宇存在于命运之外，近乎虚幻，唯有同时从命运之内与之外发动攻击，方能将其瓦解。
他需要帮手。
可命运的执笔者，万古以来唯有他一人。守望者虽存，却始终静观其变，不愿干涉。
林昭闭目沉思良久，忽然睁开眼，抬手在虚空划出一道命纹。
命纹金光流转，缓缓延伸，穿过命运长河，直抵命运之外的混沌虚空。
“我知道你在。”他低声道，“你曾说，你在等待下一个执笔之人。可现在，我需要你，作为第一个。”
虚空寂静。
许久，那模糊的身影再度浮现，眸中金光微闪。
“你要我出手？”守望者声音平静。
“篡命者欲夺命运，若其得逞，你我也将不复存在。”林昭正色道，“这不是守护命运，而是自救。”
守望者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我非战者，亦不染因果。命运之劫，当由执笔者自行化解。”
林昭却不退让：“可你曾说，命运之外是起点。若起点被玷污，何来新的命运？你守护的，不只是虚无，更是可能性。而他们，要毁灭的，正是这种可能。”
守望者身形微震。
林昭继续道：“我不求你亲临战场，只求你借我一道‘始命之光’??那最初未被书写前的纯粹命源。以此光，我可破其根基。”
守望者久久不语，最终，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金光，宛如初生的晨曦。
“此光，只能维持三息。”他低声道，“三息之内，若不能毁其核心，你将永远迷失在命运之外。”
林昭郑重颔首：“足够了。”
金光飘至林昭掌心，化作一枚光印，烙于心口。
他深吸一口气，羽笔在手，金光环绕全身。
“以心为引，以命为桥??开！”
他一步踏出，身形撕裂虚空，直入命运之外的混沌。
那座残破殿宇依旧矗立，黑气缭绕，石像双目已泛出幽光，显然复苏进程加快。
林昭不言不语，手持羽笔，直冲殿门。
黑气汹涌而来，化作万千鬼影，嘶吼着扑杀。林昭笔走龙蛇，金光如雨，每一笔皆成命纹，斩断邪祟。
他一路杀至殿心，直面石像。
“你竟敢再来！”石像发出怒吼，黑书自动翻开，数十条命线飞出，化作锁链缠向林昭。
林昭冷笑，羽笔一划，自身命线主动断裂一截，金光炸裂，震碎锁链。
他以自身命运为祭，换取一线先机。
下一瞬，他双手结印，心口光印骤然爆发??
始命之光！
纯净的金光如潮水般席卷整个殿堂，所到之处，黑气哀嚎溃散，符文寸寸崩裂。
石像发出凄厉咆哮，身躯开始龟裂。
“不??！我们才是命运的主人！我们??”
话未说完，林昭羽笔疾点，金光命纹如锁链般缠绕石像，最终汇聚于黑书之上。
“命由天定，非由尔篡。今日，我以始命之光，焚尔残魂，永镇虚无！”
羽笔重重落下。
轰??！
金光炸裂，黑书化为灰烬，石像崩塌，整座殿宇在光芒中寸寸瓦解。
林昭立于废墟中央，气息虚弱，心口光印已然熄灭。
他转身，正欲离去，忽觉脚下大地微微颤动。
低头一看，一道细微的金线从废墟中延伸而出，蜿蜒向上，竟连向命运长河。
“这是……”林昭瞳孔微缩。
那金线并非命纹，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力量??是命运诞生之初的脉动。
守望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毁了篡命者，却也释放了被他们禁锢的始源之力。这力量，本应属于命运的起点。”
林昭默然。
片刻后，他拾起羽笔，轻轻在虚空中写下一行字：
“命不可篡，亦不可绝。执笔者在，命火不熄。”
金光流转，那行字化作一道符印，落入金线之中。
刹那间，金线暴涨，直贯命运长河，如同为干涸的河床注入活水。
长河奔涌，金光万丈，无数命纹焕发生机。
而那守望者，望着这一幕，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或许……你才是真正的开端。”
林昭的身影渐渐淡去，重新融入命运长河，化作一道无声的涟漪。
他知道，篡命者虽灭，但只要有人心存贪念，妄图掌控命运，类似的劫难便不会终结。
而他，将永远守在此处。
不在高台，不在长河之巅，而在每一道命运的低语中，在每一次生死抉择的瞬间，在每一个凡人仰望星空的刹那。
他是执笔者，也是守夜人。
命运的织线，依旧在缓缓流转。
而他，以心执笔，以魂写命，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