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不堪一击（2 / 2）

归仁号破开地脉岩层，自深渊升腾而至。船首青铜龙首怒目圆睁，喷吐幽焰。那身穿褪色红裙的女子立于船头，冷眼注视少年。

“你来了。”她说，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某种奇异的温柔。

少年将小桃树置于地面，郑重叩首：“我带来了凡音。”

女子微微颔首，挥手间，归仁号甲板裂开，数百枚桃核升起，每一颗都闪烁微光，内藏一段执念、一份思念、一句未说完的话。这些都是历代承命者留下的“心种”，也是维系人间情感的种子。

“十一代承命者，只为守住一个答案。”女子轻声道，“这世间是否值得？人心能否不冷？现在，我们可以给出回应了。”

她伸手一引，所有桃核环绕小桃树旋转，形成一道桃色漩涡。紧接着，她割破手掌，鲜血滴落，融入桃根。刹那间，整棵树爆发出璀璨光芒，树干迅速生长，化作通天巨柱，贯穿虚实之门！

门内，黄泉倒流，命井翻涌。那口倒悬之井中，缓缓浮现出桃娘子的身影??她闭着眼，身体透明，似梦似幻。

“姐姐。”女子喃喃，“该醒了。”

少年捧起温玉，将其贴在桃核之上。玉中瞬间映出万千画面：百姓传唱、孩童学歌、恋人相拥、亲人垂泪……凡音如潮，涌入井中。

桃娘子睫毛轻颤。

第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坠入黄泉，激起一圈涟漪。

涟漪扩散，触及命井四壁，上面浮现出无数铭文??那是被仙庭抹去的情感记录，此刻尽数复苏。整个井体开始共鸣，发出古老而庄严的嗡鸣。

“命网反枢，重启！”女子厉声高喝，“以情为引，以心为钥，逆转生死，重定规则！”

她纵身跃入井中，与桃娘子的身影相拥。两股血脉交融，十一代承命者的意志汇聚一体。刹那间，天地失声，万物静止。

然后??

轰！！！

一道桃色光柱自昆仑墟底冲破九霄，撕裂天界云宫！所有驯心者双目流血，齐齐跪倒，口中机械诵念戛然而止。青铜马厩崩塌，伪仙籍化为灰烬。那位银袍仙官惨叫一声，手中玉册炸裂，名录尽毁。

天穹之上，新的法则正在生成。

不再是冰冷的“天律”，而是流动的“凡音”。

从此以后，修行不再以断情绝欲为尊，而以共情通心为上。桃树不再被禁，反而成为各地供奉之物。民间歌谣、俚语传说被列入正统典籍，《凡音录》传遍天下。

三年后，北原春回。

那株通天桃树依旧矗立，树下多了一座石碑，上书：

“情非妄念，乃是大道。

苟成圣人，不如为人。

仙官召我养马？

我偏要骑马踏破天门。”

少年坐在树下，怀中桃核早已愈合，温润如初。风吹过，花瓣纷飞，落在他肩头，也落在远方行来的两个身影身上??一个是提药箱的医女，一个是拄新竹杖的老塾师。

他们笑着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孩子，嘴里哼着新编的童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姐姐归来，不问归期。

天要忘我，我偏记得，

一念情深，万古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