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鸿蒙现（1 / 2）
顾安并没有直接灭杀大无量魔祖，他正在搜查大无量魔祖的记忆与因果。
大无量魔祖开辟的道宇并非是自己所想象，在他成圣初期，他曾去过一个神秘之地听道，在那里结识了道主，也有了道宇的想法。
他的道...
阳光斜照进小屋，竹简上的字迹被镀上一层金边。那行新词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这人间春色。少年合上竹简，指尖抚过封皮上刻的三个字??《情鉴录》。
门外的孩子们早已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挤进门槛，有的踮脚去看墙上挂着的桃核串，有的伸手去摸桌角那枚温润如玉的旧核。“这是第几颗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仰头问，眼睛亮得像晨露里的星子。
“第一百零八颗。”少年笑着答，“每颗都藏着一个人不愿忘记的故事。”
医女将药箱搁在门边，解下肩上的布囊，倒出一把沾着泥土的桃核。“这是南岭村送来的，”她说，“一位老妇人临终前攥了一夜，说要留给记得她儿子的人。她儿子十七岁战死边关，没人给他立碑，可每年清明，她家门口总多一枝桃花。”
少年接过最沉的一颗，掌心微热。他闭目凝神，片刻后轻声道：“我听见了……他在雪夜里唱童谣，想娘做的米糕。”
孩子们屏息听着，仿佛怕惊扰了那段飘散千里的魂音。
老塾师拄杖而立，望着窗外成片盛开的桃林，忽然叹道：“从前我们读书人讲‘存天理，灭人欲’，如今才知，人心才是真正的天理。这些桃核，不是种子，是灯芯??一点就燃，照亮幽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铜钟，也不是梵磬，而是由风穿过树梢、花瓣撞击枝干所自然形成的清鸣。那是新建于昆仑墟顶的“忆音塔”在晨光中苏醒。塔身无砖石，全由百年古木拼接而成，塔尖悬着归仁号最后残存的一块龙骨，每逢情念汇聚之时，便会自行震荡发声。
“今日有人登塔祈梦。”医女轻声道，“昨夜来了一位盲眼琴师，说要弹一曲给死去的妻子听。”
少年起身，披上粗布外衣。“走吧，去看看。”
一行人穿行于花海之间。脚下泥土松软，每一步落下都有细小的桃芽破土而出，旋即绽放。这片土地已不再需要播种，只要心中有念，万物自生。
忆音塔下，琴师盘膝而坐，十指抚在断弦古琴之上。他双目空洞，脸上却无悲苦之色，反倒带着久别重逢般的温柔。在他身旁，放着一只褪色的绣鞋，鞋尖还缀着半朵干枯的桃花。
少年静静蹲下，低声问：“你想对她说什么？”
琴师嘴角微扬：“我说不出口的话，她都听得懂。”
风起，花瓣纷飞如雨。
第一缕音符响起时，并非来自琴弦震动，而是自天地四野悄然汇聚而来??北原牧童吹响的叶笛、东海渔妇哼唱的摇篮曲、西域商队篝火旁传来的手鼓声……无数声音穿越山河，在这一刻尽数融入这一曲无名之调。
琴师的手指开始移动。没有弦，却有音；无声波，却动人。那是一种超越听觉的存在，直抵灵魂深处。医女忽然捂住胸口，泪水滑落；老塾师跪坐在地，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烧焦的朱砂笔，试图记录这无法书写的旋律。
唯有少年站着，目光穿透层层花影，望向塔心深处。
在那里，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浮现。女子素衣赤足，发间别着一朵永不凋零的桃华??正是桃娘子当年的模样。
她不是复活，也不是幻象，而是**被记忆唤醒的存在**。
“你来了。”她的声音如同风吹经幡，“我知道你会来。”
琴师似有所感，抬头微笑：“阿阮，我来了。你说你喜欢春天，所以我把整个北原都种满了桃树。”
桃娘子伸出手，虚空中一点光晕荡开。刹那间，所有聆听此曲之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段画面：许多年前，在一座偏僻小镇的茶馆里，年轻的琴师为一位咳嗽不止的姑娘弹奏《桃叶歌》。她听罢泪流满面，只说了一句：“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请替我多看几次花开。”
后来她病逝，葬于荒山。琴师从此流浪四方，只为寻找能让亡者听见歌声的方法。
而现在，她回来了。
不只是她，还有更多身影从虚空中走出??战死沙场未能归乡的将士、饿殍途中相拥而逝的母子、被仙庭抹去姓名的养马者……他们皆因某个人不肯遗忘的记忆，得以短暂重现人间。
“原来如此。”老塾师喃喃，“命井改道，黄泉通情，生死不再是界限，而是回响。”
少年点头：“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从未真正离去。”
琴声渐歇，身影一一消散。最后只剩桃娘子驻足片刻，对她曾守护过的少年柔声道：“你要小心，天门虽开，但仍有阴影蛰伏。”
“我知道。”少年望着天际，“律锁九寰虽毁，可它的根还在。”
果然，就在众人返程途中，西南方骤然乌云压境。
那不是寻常雷暴，而是一片漆黑如墨的雾气，翻滚如活物，所过之处，桃树瞬间枯萎，花瓣化灰，连泥土都失去生机。更有甚者，一些村民突然抱头痛哭，口中不断重复着：“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啊……”??那是他们的记忆正在被人强行剥离！
“是‘忘渊蛊’！”医女变色，“传说中专噬情感记忆的邪物，早该绝迹了！”
老塾师咬牙：“有人在重启‘养马令’的残法，借暗律之力重塑秩序！”
少年握紧手中桃核，眉心符诏微闪。他知道是谁??那位银袍仙官并未真正臣服，他在泪流满面之后选择了逃遁，带着残存的天条意志潜入幽冥裂隙，意图另立新规，以“净化”之名再度斩断万民之情。
“他还以为，只有冰冷的规则才能维持长生。”少年冷笑，“可他忘了，真正的永恒，藏在每一次心跳里。”
当夜，少年独自登上昆仑主峰。
他取出百枚桃核，摆成环形阵列，中央放置那枚最初觉醒的温玉。随后，他割破手掌，让血滴落在玉面。刹那间，光芒冲天而起，与天上群星遥相呼应。
这不是战斗的召唤，而是**共鸣的仪式**。
他开始吟唱一首无人听过的歌谣，既非《桃叶歌》，也非任何典籍记载之音。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声音汇成的私语：母亲哄睡的低语、邻居吵架的怒吼、孩童嬉闹的笑声、老人临终前含糊不清的叮嘱……每一句都被他用心火炼化，凝成纯粹的情力。
歌声扩散，跨越千山万水。
南疆密林中，一位老妪猛然睁眼，抓起供桌上积尘多年的陶埙吹响；东海孤岛上，守灯人点燃最后一盏油灯，将写满名字的纸船放入海流；西域沙漠深处，驼铃叮当，商旅围坐篝火，齐声讲述那个“少年骑马踏天门”的传说……
九州之地，凡曾受桃树恩泽、听过《凡音录》故事之人，皆在同一时刻感应到了这份呼唤。
他们的回应，或是一句呢喃，或是一滴眼泪，或是一段回忆，纷纷化作点点微光，顺着地脉奔涌而来，注入昆仑命井。
井水沸腾，黑潮逆转。
一道比以往更加恢弘的**情网**自地下升起，覆盖整片北原，继而向四方蔓延。这一次，它不再是防御之盾，而是主动出击的犁铧，划破黑暗，犁开混沌。
三日后，黑雾源头终于暴露??位于极西绝域的“断情崖”。
那里曾是历代被废承命者的埋骨之所，尸骸堆积如山，怨念深重。银袍仙官便在此处筑起祭坛，以九千具遗骸为基，炼制“伪天心”，妄图取代命井，建立一个彻底无情的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