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笼罩一切的旗（2 / 2）

“你们根本不懂顾安。”庄涛晓低声说，“他之所以苟活千年，不是为了等待毁灭，而是为了证明??哪怕天地将倾，仍有人愿为其坚守一线光明。你们所谓的‘新生’，不过是披着理想的暴政！”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陈年伤疤??那是当年承受第八声钟响时留下的印记。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空中画下一符。

没有法力波动，没有神通显现，唯有那一滴血缓缓飘起，悬于半空。

然后，一声极轻、极远的钟鸣，自他体内响起。

嗡??

刹那间，方圆百里内的灰雾尽数退散，诵念声戛然而止。所有陷入迷幻的修士纷纷清醒，面露惊恐。那颗即将坠落的寂灭星也微微一顿，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拉扯。

“这是……‘心钟’？”道士颤抖着后退，“你竟然把钟声刻进了自己的魂魄里？”

庄涛晓没有回答。他太累了，这一声钟鸣耗尽了他仅存的精力。但他知道，这还不够。单靠一人之心钟，无法阻止整个归无计划的推进。

他需要帮手。

他需要唤醒那些还记得真相的人。

三日后，一封无字信笺出现在五位幸存者的案前??陆灵君、姬霄玉、白灵妖帝、南荒老剑修、西漠佛子。信纸空白，唯有触手之处，会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如同钟声余韵。

五人几乎同时启程。

一个月后，他们在天庭废墟重聚。

破庙依旧，桃树花开。庄涛晓坐在檐下，面前摆着那碗清水。五人围坐，无人言语，直到夜深。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疑问。”庄涛晓终于开口，“为何召集你们？因为归无之核即将苏醒，而这一次，敌人不再是外来的邪魔，而是我们曾经守护的人心。”

他将北境所见一一讲述，包括那诡异的祷文、失控的死者、以及那些自诩“新守钟人”的狂信徒。

“他们想要第十声钟响。”姬霄玉轻声道，“用归无之力清洗万界，建立所谓‘纯净新纪元’。”

“可他们忘了。”陆灵君冷笑，“归无之后，没有新纪元，只有永恒的虚无。原初之蚀吞噬一切，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白灵妖帝说，“不只是为了天道，更是为了不让顾安的牺牲变成笑话。”

众人目光齐聚庄涛晓。

他沉默良久，最终摇头：“我不再是领袖。现在的我，连飞行都困难。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行动。”

“但我们必须听你的。”南荒老剑修沙哑道，“因为你见过顾安最后一面。你听过他最后的话。你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苟成圣人’含义的人。”

庄涛晓闭上眼。

那一夜的记忆汹涌而来??顾安站在钟楼下，身形透明，笑着说：“别替我报仇，也别替我悲伤。如果有一天钟声又要响起，我希望是因为有人还想活下去，而不是想毁灭。”

“好。”他睁开眼，“我有一个计划。”

计划很简单：重返虚空深处，重新加固归无之核的封印。但问题在于，九重禁制已有三道崩毁，剩余六道也摇摇欲坠，唯有集齐六位“见证过九响之人”的精血，才能重启封印阵法。

“也就是说，我们六人，必须共同赴险。”西漠佛子合十道。

“不止是赴险。”庄涛晓补充，“一旦进入封印核心，我们将与归无之核产生共鸣，很可能被其侵蚀神智，沦为行尸走肉，甚至成为它的传声筒。”

“那就去。”陆灵君站起身，“我这条命，本就是那一夜捡回来的。若能再为天道挡一次刀，值了。”

次日黎明，六人启程。

他们穿过破碎的星河，越过坍缩的秘境，最终抵达虚空尽头。那里漂浮着一颗漆黑如墨的星辰，表面布满裂痕，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低沉的呜咽，仿佛亿万生灵在哭喊。

归无之核。

六人并肩而立，各自割破手掌，精血汇聚成一条光河，注入古老的封印阵图。刹那间，天地失声，时间停滞。

阵法启动。

然而就在最后一道禁制即将闭合之际，一道身影突兀出现，手持断裂的钟槌，一跃而上，狠狠砸向归无之核！

“住手！”庄涛晓嘶吼。

可已经晚了。

钟槌落下，未闻巨响，却有一声极细微的“叮”声，如露滴荷心，却让整个宇宙为之震颤。

第十声钟响，悄然诞生。

那一刻，庄涛晓看见了无数画面??

顾安在破庙中捧水微笑；

姬霄玉跪在师祖墓前发誓复仇；

陆灵君挥剑斩断天帝锁链；

白灵妖帝焚尽妖躯只为延缓白焰蔓延；

还有千千万万无名之辈，在末日降临时选择挺身而出……

他们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

“原来如此……”庄涛晓忽然笑了，“第十声，不是归无的号角，而是铭记的回响。”

他张开双臂，迎向那股席卷而来的虚无之力，轻声说：

“我在这里。

钟，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