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瞧着也不像。”他将项知庆放下,“有缺这个年纪,都会背《尚书》了。那年朕还是太子,许昭毅夫人带他入宫,他那机灵样子,讨了多少命妇喜欢。”
项知允不说话。
十一弟是在乐无涯病死的那一年出生的。
在十一弟出生那天,父皇曾说过这样的话:“此子生得其时。要能得有缺为子,朕也不枉此生了。”
父皇说这话时,语含悲、眼带憾,好像处死乐无涯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情、好像戮尸之令不是他亲口下的一样。
见兄弟俩均是垂头耷脑的,皇上叹息一声:“看看,一个两个的,总不爱说话。”
他转向五皇子,用拉家常的语气道:“若是有缺在这儿,那话就说得有意思了。”
“他九岁那年,朕招他进内庭,考了他几句《春秋》,他竟能与朕对谈如流。朕夸他早慧,虽说朕从小就熟背诸多诗书典籍,可许多道理也是十几岁时才懂得。知允,你猜猜看,他答什么?”
项知允一听这问题,只觉头皮发麻。
皇上出言夸奖一个孩子,不举旁人的例子,却拿自己来举例,还在言谈中轻松自在地踩了自己一脚。
这叫人怎么答?
默认的话,就是承认自己比皇上强。
推说不敢,又显得畏畏缩缩,更是得不了皇上欢心。
项知允左思右想一阵,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若能说出和乐无涯一样的话,做出一样的事,那他恐怕早死了。
于是他继续装死。
皇上颇有兴致地回忆过往,对他的装聋作哑视若无睹。
他眼前是九岁的乐无涯,团团地行了一礼,口齿清晰道:“早慧者夭,晚成者寿。您有龙气庇佑,必是慧极而寿。有缺虽慧,却也贪心,想要多伴君上、伴爹娘几年,还请皇上多多留有缺在身边,有龙气为荫,有缺和乐家上下都有了依靠啦。”
这话如今品来,也是有趣得很。
他向众人复述了这话,同时赞道:“好一张利嘴,是不是?”
项知允:“……”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得不佩服乐无涯那张嘴。
难怪父皇至今仍对他念念不忘。
提到乐无涯,皇上便又想到另一个人:“小六去南亭了?”
项知允答道:“是,算来已有八日。小六说十日后便归
() 上京,他向来守时,父皇尽可放心。”
皇上“嗯”了一声:“南亭县令前段时间办的案子,高低不错。叫什么名字?”
薛介轻声提醒:“回皇上,南亭县令名唤闻人约。”
“啊,记起来了,闻人明恪,好名字。”皇上评价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咱们小六迷得神魂颠倒的。”
项知允察觉这话头不大对劲,忙屏息凝神,不作多语。
然而,父皇并没打算放过他。
“左如意上次随你进宫,得是半年之前的事了吧。”皇上问,“为什么不叫他跟着了?”
项知允脸色骤然变白,强撑着答道:“左如意伺候得不好,犯了事,我已打发他去庄子上了。”
“无论是背书,还是为人处世,有你这个哥哥示范,他们才好行正道、立正身。”
皇上随意道:“回去就处置了吧。你自己去办,处置得干净些,别留了首尾。”
十一皇子不懂“处置”二字为何意,天真地看向面色惨白的五哥。
项知允张口结舌,内心宛若油煎,鼓噪、呐喊不止:
左如意从小陪他一起长大,与他清清白白,只是人生得端正些而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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