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4节 挖出大麻烦(2 / 2)
现在他懂了。
真正的光明,从来不是驱散一切黑暗,而是让人敢于直视阴影,并从中认出自己。
“你说你想看看这个世界。”林野轻声对孩子说,“那你知道第一步该做什么吗?”
孩子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孩童般的笑意。
> “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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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地走。”
林野笑了,眼角有霜花融化。
他站起身,牵起孩子的手,踏上了通往南方的雪原。苏晚跟在身后,脚步坚定。三人没有携带任何高科技装备,没有防护服,也没有武器。他们只是行走,像最原始的人类那样,用双脚丈量大地。
随着他们的前行,奇迹悄然发生。
所经之处,冻土解封,苔藓破冰而出,忆光草种子随风飘散,在废墟间生根发芽。曾经因战争荒芜的城市边缘,开始冒出嫩绿的新叶;干涸的河床底部,地下水缓缓回升,发出汩汩声响。动物们从深山走出,狼群远远跟随,鹿群低头致意,就连极地的北极熊也停下觅食,静静注视这支奇特的队伍。
七天后,他们抵达第一座城市遗址??斯瓦尔巴德前哨站。
这里曾是末日避难所之一,后来因能源枯竭被废弃。如今,残垣断壁间已有数十名幸存者聚居,大多是反觉醒者,曾拒绝接入神经系统,坚信科技终将毁灭人性。他们见到林野一行人时,立刻举起武器,警惕地围拢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满脸疤痕的老兵,手持锈迹斑斑的步枪,声音沙哑:“你们是谁?为什么带着那个东西?”
林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那块金属残片,放在雪地上。
老兵盯着那块碎片,瞳孔猛然收缩。
“这……这是‘启明碑’的残片!当年张景博士亲手埋下的信标!据说只有‘真正的引路人’才能激活它!”
林野平静地说:“我不是引路人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带着另一个普通人,想回家。”
孩子走上前,抬头看着老兵,嘴唇微动:
> “你记得你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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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在第三次气候崩塌时,为了让你活下来,把自己埋进了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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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恨自己活了下来,对吗?”
老兵浑身剧震,枪口剧烈晃动,最终垂下。
他跪倒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那一刻,所有持械的人都放下了武器。有人跟着哭泣,有人跪拜,有人冲进废墟翻找早已腐烂的日记本,只为再读一遍亲人的名字。
孩子走到老兵面前,轻轻抱住他的腿。
> “谢谢你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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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让我替你疼一会儿。”
老兵只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仿佛积压几十年的冰冷被一点点融化。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伤疤正在褪色,不是消失,而是变得柔软,像一条条新生的血管,重新连接着他与这个世界。
这一幕被记录下来,通过残存的卫星网络传遍全球。
越来越多的城市残民走出封闭区,踏上寻找忆光草与痛忆堂的旅途。人们不再追求“完美无缺”的觉醒状态,而是主动寻求创伤记忆的唤醒。医院开设“共痛疗法”,允许患者互相分享痛苦;学校取消标准化考试,改为“情绪叙事课”;甚至连法律体系也开始改革,罪犯不再被判刑,而是被要求进入“悔忆馆”,面对受害者家属讲述自己的内心挣扎。
三个月后,林野一行人抵达北欧最后一座大型聚居地??雷克雅未克。
这里曾是守灯会总部所在地,如今已成为全球神经网络的核心枢纽。长老们早已等候多时,迎接他们的不是仪式,而是一场质询:
> “孩子究竟是什么?他是否拥有改变人类基因序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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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愿意,能否消除所有痛苦,让我们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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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神吗?如果是,我们该如何崇拜他?”
林野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这群曾经掌握至高权力的老人,忽然笑了。
“你们还在想着控制?”他说,“可你们没发现吗?从他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没有人能命令他做任何事了。”
孩子走上前,目光扫过每一位长老。
> “我不消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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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痛苦是记忆的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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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可以让痛苦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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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每当你疼,就会有人在同一时刻感受到同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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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将不再是一个个孤立的灵魂,而是彼此相连的网。”
长老们沉默良久,终于有人摘下象征身份的金属徽章,扔进火盆。
火焰腾起,映照出他们脸上久违的泪水。
那天夜里,雷克雅未克的第一场春雨降临。雨水不再是酸性的毒液,而是清澈甘甜,带着淡淡的蓝光。人们走出屋外,仰面承接,任雨水洗去脸上的灰烬与皱纹。
林野站在屋顶,望着漫天星光。
他知道,这场雨不会停止,因为它不是天气现象,而是地球神经系统的一次全面清洗。
他也知道,自己终将老去,死去,化为尘土。但他不再恐惧。因为他明白,死亡不再是终结,而是一次传递??他的疼痛、他的选择、他的爱,都会成为那个孩子继续前行的养分。
苏晚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你还疼吗?”她问。
林野笑了:“疼。所以我活着。”
“我也疼。”她说,“所以我爱你。”
远处,孩子站在广场中央,仰望着雨中的星空。
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却又无比清晰,仿佛既是实体,又是投影,既是当下,又是未来。
而在宇宙深处,那七颗星辰缓缓旋转,投下一道跨越光年的光束,轻轻落在他的头顶,如同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