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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几日,微臣会将内阁拟批的折子送来宣室殿,呈给您过目。”沈长卿低低道。
秦玅观颔首。
她又同沈长卿聊了几件机要的政事,谈笑间便下了两道诏书。
沈长卿从宣室殿出来时,天色已显出些暗淡。
她立在檐下活动了下筋骨,瞥见了唐笙的背影掠过长廊,微阖眼眸。
第44章
“陛下, 轿已备好。”
“斗篷。”
方汀取来斗篷替她披上,仔细整理平坦,指尖将触到系带, 便被秦玅观避开了。
秦玅观不喜近身衣物被人触碰,尤其是脖颈间, 在她幼时方汀还常替她整理交领, 现今触碰一下都难得。
“更深露重。”方汀道,“奴婢在轿上放了薄毯,陛下记得盖于膝上。”
秦玅观将帽檐拉到最低,遮住了小半张脸:“知道了。”
方汀送她上轿,望着队列行远, 眼皮跳得厉害——秦玅观还未病愈,这个时辰出去,她总觉得不大安稳。
她招呼来宫娥:“告诉唐大人,今日无需值夜了。”
语毕,方汀又探出身, 望了眼宫道上的轿辇。
离得远,连片的灯笼聚成了模糊的光团, 在暗夜中摇曳。
道旁的长明灯还未换烛, 燃到了这个时辰,已见阑珊,随从仔细照亮轿夫足下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碰了轿中人。
这个时辰, 整个禁宫只有负责巡查的侍卫还在外头,小轿行至分隔禁宫腹地和外臣办差处的端午门, 门楼上的禁军见了令牌,匆忙下钥开门。
出了端午门, 小轿一路向西,停在了刑部办差处。
沈长卿等候已久,秦玅观刚迈步进门,便见了礼。
“带路。”秦玅观对一身便服的沈长卿道。
随从跟在她们身后,又在秦玅观的示意下守在刑部大牢前。
留守的差役正在吃酒划拳,听闻脚步声匆匆拿起佩刀上前。
见来者一个便服,一个斗篷遮面,想要呵斥又不太敢。
这个时辰还能随意进出刑部的显然不是寻常人,但他们又未见着什么彰显身份的物件,于是畏畏缩缩地叫醒了呼呼大睡的领班。
领班一脸不悦地扶着折沿帽上前,见了来者立马变脸,谄笑着行礼:
“诶哟,原是沈大人!来啊,快搬椅,倒茶来!”
沈长卿拂过不知哪里落下的丝网,引着身后人向前。
“不必了,钦犯杨澍现在何处。”
“回大人话,卑职接了命便将他移到了若卢狱,六人一班看管着。”领班躬着身小跑着走在侧面,“您这边请。”
若卢和都船都是关押高官的狱所,关押环境要比寻常人犯的好太多了,看管也更加严密。
秦玅观料定杨澍未吐实话,在他受刑后,便令人将他丢进了都船狱,医好了他的伤,让他享受安生日子,许久才刑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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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到了地方,沈长卿接了钥匙开了锁。
杨澍听见声响,胆怯地望了眼狱门,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边摆手边退往墙角。
秦玅观摘了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杨澍浑浊的眼睛微转动,一直维持着摆手的姿势。
“他疯了?”沈长卿回看领班。
领班颔首:“疯了挺久了。”
“你们忙去吧。”沈长卿对领班和差役们道。
领班边退边悄悄打量两人的身影,不敢多言。
牢房里只剩佩剑的沈长卿和秦玅观了。
沈长卿扫净长凳,秦玅观隔着斗篷落座,环顾四周:
“昨日裴敬山死在了狱中。你在这住得倒还舒适。”
杨澍的手垂下了。
“眼睛睁得越久,越觉得活着比死了好受多了,不是么?”秦玅观道,“朕不知他们带了什么话给你,让你突然翻了供,又有了求生之望。只是,他们说的保真吗——”
“保真的话,裴敬山又为何会暴毙呢。”
杨澍颤抖起来,又装出了一副发病的模样。
秦玅观敛眸:“眼下,除了朕,没人能保住你那些个外室和儿孙了吧。”
杨澍忘了颤抖,猛地睁大了眼睛,呜呜噎噎发出声声哀鸣。
他造反前便将养的外室和几个私生子藏好了,为保全血脉做了万全打算,最后还是被秦玅观抓着了。
“你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手。”秦玅观睥睨着他,“这不是你装疯卖傻就能躲过的。”
“你可以疏通关系,割舌,拶指——”秦玅观的视线扫过他被拶子夹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可如今这般,定是变了天,他们说的话,还作数么。”
杨澍的喉音更浑浊了,他去抓秦玅观的袍角,秦玅观后退一步,让他扑了空。
“手不能握,口不能言,便用嘴衔着笔写下来。”
杨澍点头。
若卢狱里有供钦犯消闲用的纸笔,沈长卿将案上的东西丢给他。
杨澍衔着笔跪伏于地,落笔扭曲,许久才写下四个字。
“杀弟囚父”
秦玅观捏皱了纸,倏地抬头。
地上另一张供词书了一半,上有“汝母”二字。
杨澍对上他的视线,仰起头来,笑得瘆人。
他挣扎着起身,沈长卿抽出佩剑,横在他身前。
杨澍的动作宛若行尸走肉,渐渐靠近,口中重复着相同的声音。
他舌头被割了大半,沈长卿听不清字音,只能回望秦玅观,等待御命。
秦玅观却听懂了他的话。
他在说:
“汝母万恨……”
汝母恨汝,汝母有万恨。
手中的剑被人夺去了,沈长卿唤道:
“陛下——”
兵刃破开血肉,令人头皮发麻。
血液喷薄,溅上了秦玅观的脸颊。
杨澍眼睛了充血,恨意不散,想要和秦玅观对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秦玅观并未就此罢手,而是步步逼近。
让兵刃刺穿了杨澍的躯体,他如烂泥一般倒了下去,伸手去抓秦玅观的袍角。
利剑抽出,杨澍的手滑落在地,在她的衣袍上留下带血的掌印。
沈长卿握着的剑鞘掉落在地。
她是文臣,从未这么近距离地见过秦玅观亲自动手杀人,一时失声。
血珠汇聚于垂落的剑锋,随着秦玅观的步伐滴了一路。
秦玅观拾起剑鞘,面无表情地阖上,将佩剑交还给沈长卿。
沈长卿接了,回神后手心湿黏。
她翻过手,看到了鲜红的血渍。
“与茶馆一案有关的,全部处死,不用等到秋后。”秦玅观道。
“那说书人呢,他未及弱冠,照律,不该杀的。”沈长卿垂着眼眸,浅声问。
“杀。”
她再抬眸,秦玅观已整理好斗篷,垂首出了狱门。
披着斗篷的人经过,差役们的目光聚拢一处,目送着她和沈长卿远去。
血味渐浓,差役们前去查看,皆是一惊。他们正要喊人,却被领班按住。
*
秦玅观坐在轿内,就着轿帘飘动时洒进的月光擦拭指节。
帕子很快染满血渍,手心却还是湿粘一片。
秦玅观丢了帕子,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方。指尖的血迹缀下几点后,秦玅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帕子放回了衣袖中。
一直候在宣室门前的方汀没想到秦玅观回来得这样快,忙叫人去叫唐笙值夜。
睡了一半的唐笙被人拉起,哀哀怨怨地拾掇完了。她候在寝殿时,秦玅观正由方姑姑打帘下轿。
她立起身,方汀忍不住惊呼了声。
“陛下,您,奴婢去传——”
“不必了,朕未伤着。”秦玅观低低道。
殿内明亮的灯火照亮秦玅观面颊,等候在殿的唐笙前去迎驾,抬眸时瞥见了满身是血的秦玅观。
“陛下……”唐笙呢喃。
秦玅观衣袖带风,经过唐笙时,她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愣着做什么,打水去!”跟着入殿的方汀焦急道。
唐笙正要退下,便有宫娥捧着铜盆入内了。方汀拧了帕子跪在秦玅观身前替她擦拭。
秦玅观接了巾帕拭着手:“下去。”
方汀听令后退,却用眼神示意唐笙上前。
她是值夜的,照理,确实不该随她们退下。
唐笙忐忑上前,轻轻扯动秦玅观手中的巾帕。
秦玅观指节松开,巾帕落在了水里。
血渍在清水中扩散,很快便染红了整盆水。
唐笙拧干,呈上去,指尖也染上了血腥味道。
她微仰着首,看着秦玅观,看到了她衬衽上的血渍。
鲜血自下溅上,从她的下颌一直散到面颊。
方才秦玅观进来时,唐笙心脏骤停,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平叛那日的刀光剑影。
“陛下?”唐笙轻声唤她。
秦玅观垂眸,眼圈泛红。
与唐笙从前见她诉说唐简时泛红的眼圈不同,那时候秦玅观眼底还留有余温,眼下却透着彻骨的凉寒——恨也好,痛也罢,唯独和难过不沾边。
“陛下,您真的未曾受伤吗?”唐笙接过她指间的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
秦玅观摊开掌心,放平于膝:“谁能伤朕——”
“不过是,朕杀了杨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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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起她身上的血渍,唐笙微讶,眼底流露出了惧色,眸中的光点轻晃。
“您……”
离得这样近,她的神情尽收于秦玅观的眼底。
唐笙被她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垂首,避开了她的视线。
秦玅观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微敛眸,摊开掌心,将双手置于唐笙面前。
她的右手原本满是血污,如今双手全被唐笙擦拭干净了。
唐笙被迫去看这双白皙修长的手,并未瞧出什么异样。
“朕亲手杀了杨澍,下令处死了与其言论相干的一众人。明早将被朕处死的,至少有二百人。”
“朕这双手,从未擦干净过。”
秦玅观哑哑道:“你该害怕,不必强装。”
唐笙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恐惧宛若虫蚁,慢慢啃噬起她的整个心来。
唐笙的反应在秦玅观意料之中。
她淡淡的笑了,垂下了手。
秦玅观慢条斯理地擦拭起面颊的血渍。
将要起身时,却听到跪地的医女,颤声道:
“杨澍是叛臣,您该杀他……”
她的声音像是悬于寒夜中的细线,稍有不慎便会被风吹断。
“您是主君。”唐笙强忍着畏惧抬眸,“您不滥杀无辜,您……”
第45章
“您是主君——”
说这话时, 唐笙喉头烧着,视线也不由自主的模糊了。
说不惧怕是假的,秦玅观手刃了叛臣, 满身血腥气。自她进殿时,唐笙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可她不知怎的, 见到秦玅观意料之中的笑, 整个人都随之难过起来。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秦玅观眼底的失落也愈来愈浓重。
唐笙总觉得,她如果不说话,秦玅观一定会变得更难过。
心底有道声音告诉她,错过了这次, 秦玅观可能再也不会同她多说什么了。
唐笙忽然畏惧起这种感觉来,她颤声说出那些话,心反而平静下来。
“是么。”
秦玅观冰凉的指节触碰到了唐笙的面颊。
唐笙抬首,视线从秦玅观袍角的血掌印移开。
她的下巴被人托住。
秦玅观俯下身,轻捻指腹, 拭去了她的泪痕。
她的动作那样温柔,恍惚间, 唐笙短暂地忘记了她身上的血渍。
淡淡的血腥味拢住了唐笙, 秦玅观交领处的血迹放大了,她望着连串的血珠痕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秦玅观没有强迫她对上她的视线,唐笙低垂下着眼眸, 不敢再望她。
片刻后秦玅观便松了手。
唐笙躬身,心跳逐渐平复——她知道秦玅观并不信她。
*
临近万寿节, 宫人们这几日变得格外忙碌。
秦妙姝也要在万寿节后回府了,黏母亲黏得更紧了。
虽说她也住在京中, 但肯定不及这几日和母亲同食同寝来得快活。
今日晨起,暖炕上的小案多了些新鲜果品,秦妙姝洗漱完便盯上了。
她探手去取,却被裴太后用香匙打了下手背。
秦妙姝缩了回去,倚到了母亲身侧。
她有空位不坐,非要跟裴太后挤一边。
“今日皇姊要来吗?”秦妙姝抱着母亲的胳膊,委屈道。
裴音怜捏起圆灰押,换了香篆模,加了几匙不同色调的熏香。
“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陛下怎会来。”裴音怜淡淡道。
“那是什么嘛?”秦妙姝软着嗓子晃起了母亲的胳膊。
“嘶——”裴音怜蹙眉,回望女儿,“把哀家的香印弄坏了!”
“阿娘……”秦妙姝嗓音更软,巴巴地看着母亲。
裴太后无奈地扫去灰,重印了一枚:“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秦妙姝眨巴眼睛,一副想不出来的模样。
“你兄长……”
“噢……”秦妙姝想起来了,“他啊。”
“等会贡品上案,你拜上一拜。”裴音怜道,“这是你父皇的遗命。”
秦妙姝撇嘴,不情不愿:“好虚文,年年都这么祭,可他甚至不是今日死的。”
裴太后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谴责了下她。
秦妙姝不说话了。
“拜一拜的事,又用不着那样张扬。”裴音怜刮了下女儿的鼻子,“莫要躲懒。”
秦妙姝敛眸,乖乖等母亲忙完,在神龛前敷衍地拜了拜,也算是祭过了。
想起这个兄长,秦妙姝就直皱眉头。
他自小没了母亲,又是皇帝膝下的嫡出独子,庆熙帝宠他宠得打紧,可以说是从出身起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养,年满八岁时便将他立为了皇太子。
金陵江家人才辈出,先后的一双儿女也是天资聪颖,独得庆熙帝宠爱。秦妙姝记事起,便一直被他们盖了一头,可以说她和母亲,一直活在先后和其子嗣的阴影中。
秦玅观作为长姐同她年龄差的大,为人又淡漠,后来又做了皇帝,秦妙姝一直同她亲近不起来。而秦承祚呢,常:用鼻孔看人,性格顽劣,骄纵异常,秦妙姝又惧又怕。
皇室婚嫁得早,她兄长十岁出头便已成婚,之后又纳了几个妾室。再后来又被太监蛊惑着沉迷女色,身体逐渐就差了。庆熙帝责骂了他几回,他反而将怒火撒到宫女太监甚至是亲眷身上,但在前朝仍维持着一副贤良的储君模样。
秦妙姝那时不过六岁,撞见过几次兄长发火,吓得连问安都不敢去了。
所幸,她这兄长十来岁便因胎中带的病死了,秦妙姝的日子才逐渐安生起来。
只是,秦玅观却成了受罪的那个——秦承祚死在了秦玅观生辰那日。
他去取几日前亲手为秦玅观抄写,供奉于宝华殿的祈福经书,却因痫症死在殿中。
庆熙帝闻讯大恸,辍朝十日悼念亡子,亦将怒火发泄到了她皇姊身上。
秦妙姝就曾听过庆熙帝亲口说过,是秦玅观克死了皇太子。
庆熙帝在位时,秦玅观便再未庆过生辰。
秦妙姝虽畏惧她这个冷面的皇姊,但忍不住同情她——年幼时母亲便因生育皇子难产而死,及笄后父亲又未曾给过她任何关怀。到最后,连生辰也过不得了。
她幼时曾想着去皇姊府里悄悄替她庆生,可几次都被母亲摁下了。
母亲对她说,她若是去了,她们娘两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秦妙姝及笄那年,庆熙帝得了仆击之症,朝局顿时混乱,瓦格人也大举入侵。
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她那被冷落的阿姊成了定海神针,也在之后被立为了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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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今来唯一的皇太女。
再后来,庆熙帝驾崩,皇太女登基。
秦妙姝暗自开心,她和母亲也算熬到头了。
她皇姊的生辰登基成了天下人同庆的万寿佳节,齐承祚的忌日也被挪到了她生辰前三日,在遵从先帝遗命的前提下,允许宗室私下祭奠。
从前没人会怀念这位先太子,宗亲又不得不碍于先帝遗命做做样子。这几年秦玅观继位,宗室里却多出了许多悼念先太子的言论。
秦妙姝觉得着实可笑。
不过,时至今日,秦妙姝早就淡忘了那些恩恩怨怨。
她盯着撤下的瓜果,追着姑姑出了殿。
望着她身影的裴音怜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低道:“还是稚子心性。”
容萍笑着应声:“这不正是娘娘期盼的吗。”
裴太后抿唇笑了:“她要吃便让她吃罢,你去同春明说一声,擦擦香灰便是了,不计较这个。”
“嗳。”容萍应声。
*
宣室殿内,三法司众臣跪了几溜,将秦玅观的书房塞得满满当当。
古来便有立春至秋分不得奏决死刑的惯例,正月、五月、九月更是断屠月,亦不得随意处决人犯,更何况万寿吉日便在几日之后,凡事讲究个积攒福德,亦不可随意杀人。
这几日三司连用刑都慎重了许多。
秦玅观昨夜一道御命,处决名单便又添了快二百人,若是遵从御命即日行刑,实在是不吉。
三司官员左右为难,只得来劝谏皇帝。
“陛下,《礼记》有言,‘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用始行戮’。”刑部侍郎引经据典,“更何况‘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四政若四时,通类也。天人所同有也。庆为春,赏为夏,罚为秋,刑为冬。’眼下春已立,又在正月,陛下寿辰也在这几日……”
秦玅观不愿听这些,她转着扳指:“一定要等秋后么。”
“陛下,秋后问斩是惯例。”
秦玅观冷冷道,“京中竟有茶馆明目张胆散布流言,不即刻斩杀,国法何在,皇室颜面何在。”
流言至此,朝臣竟无人陈奏,实在是荒唐。秦玅观话虽内敛,却着实敲打了一番诸臣。
“朕今日便要清了死牢。你们若是觉得大狱空旷,朕也不介意多丢几人进去。”
众臣交换了眼神,谁也不敢再劝了。
秦玅观叩响书案,念珠滑落:“正月一过,主谋曝尸城门,以彰国法。”
“是——”
朝臣们应得稀稀落落的。
方汀目送着朝臣们远去,入内给秦玅观换茶盏,几次欲言又止的抬眸都只换来了秦玅观的漠视,便不敢出声再劝了。
秦玅观似是倦了,阖上了眼睛。
寂静的殿内回荡着念珠碰撞的声响。
日晷落影缓缓移动,指向了午时。
日头高升,主刑官在额前搭了个凉棚,抬头望日。
“大人,一次性杀这么多吗?”差役凑了过来,低声细语。
主刑官低头,赏了他个不耐烦的眼神:“你几时见过陛下收回成命的——”
“带人吧。”
差役小跑着下去传令,狱卒们便压着人犯出来了。
他们许久没见着阳光,好些人走路都不大望得清了。
不久,刑部大牢和临近的大狱前,已跪满了人犯。
所有人都在等待炉中的那一炷香燃烬。
那袅袅烟丝,寄托着囚犯的一线生机。
可奇迹并未出现。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主刑官员高声唱令,无数道长刀在同一时刻落下,鲜血顺着石凼流淌。
第46章
春日里药膳进得多, 几场家宴并着万寿佳节,鸿胪寺和膳房采买不到的药材皆由太医院拨了,如此一来, 太医院亏空了不少。
这几日户部的款拨下来了,医官们清算起开年来的药材亏空, 也预备起日后的用量。医官们忙得焦头烂额, 连唐笙也被抓来帮忙。
唐笙惦念着年前没办完的事,便请愿跟着另几个医官和宫人一道出宫采买了,想要找找有没有能替换秦玅观老药方的那一味药。
她是跟着宫中的队伍去的,照理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休沐的方十八还是跟她同去了。
唐笙走到哪, 人高马大腰跨长刀的方十八便跟到哪,店主和摊贩一见这阵仗,说话都客气了几分,道边游手好闲的混子也闪得远远的,弄得唐笙颇有种“大小姐出街闲杂人等统统闪开”的错觉。
宫人和医官正和几家药铺扯皮, 唐笙寻了个机会同附近卖山货的小贩攀谈。
“老伯,这山上朝元观的神医坤道这几日云游回来了吗?”
老头耳背, 唐笙拔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他才听清。
“你说的是执一道长?”
唐笙和方十八一齐点头。
“回了!”说起执一道人, 老头两眼放光,“前几日还听说道长给猎户取了捕兽夹,治好了他的伤腿部,应是云游归来了!”
唐笙和方十八对视一眼。
“您两位啊——”老头咂嘴,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长她恐怕不会见呐。”
“为何?”方十八好奇道。
“瞧见您二位的打扮, 多半是官宦人家。”老头摇摇头,“道长不会见, 给再多银子都不见呐。”
……
唐笙和方十八本想上山碰碰运气,奈何唐笙今日时间有限,午正便要随着采买的宫人一道回去。
车马驶过齐安门,便进入了禁宫外围圈。
一路上,众人见到了不少提水的太监,以为是哪里走水了,方十八探出车窗观望,却未见着半缕黑烟。
唐笙鼻子灵,马车驶道刑部附近便嗅道了阵阵血味。
办差处的下水沟渠都是连着的,洗刷过的地面虽不见鲜红,但血迹实则被冲到了沟渠中,随着整个外宫的排水系统流动。
“听方姑姑说,最近不该行刑的。”唐笙呢喃。
方十八知道内情,她放下车帘,将唐笙按回原座。
“照例,确实不该。但这回是出了大事。”方十八压低了声音。
她们御前侍奉的比外臣消息要灵通得多,多多少少是听到了消息的。唐笙联想起最近的事,脑海里无端浮现了一道瘦小的身躯跪伏于地的场景。
秦玅观当时看得那些纸笺写的好像都是些说书词,唐笙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的尽是些讲秦玅观杀弟囚父的荒诞之言。
“该不会是那个说书人吧?”唐笙面露惊色。
方十八颔首,唐笙联想起了沈长卿和秦玅观的交谈,一下便将所有的信息点连在了一起。
秦玅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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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捏着她的下巴说,她明早要处死至少二百人。照今日这阵仗来看,是真的。
明明是个艳阳高照的正午,唐笙却觉得背脊发凉。
秦玅观看得透彻,她一点也没说错:
“朕这双手,从未擦干净过。”
“你该害怕,不必强装。”
“是么。”
每每想到她的一句话便能左右一个人的生死,唐笙就忍不住害怕——她害怕自己的血液也会像这样流淌在阴冷的沟槽里。
可明明她都这样害怕了,为何看到秦玅观失落的眼眸时,还是会难过呢。
马车太窄小,唐笙蜷缩在角落里,心乱得厉害。
方十八以为她不舒服,温声问了句。
唐笙摇头,脑袋垂得低低的,看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入了内宫,除了皇亲贵胄,任何人不得乘车驾马前行。
她们下了车,一个往御林司去,一个往太医院去。
回去复命的唐笙还未迈进太医院的门,险些被人撞到。
两个女医官匆忙朝颐宁宫的方向跑去,提着衣摆,发带飘飘。
“这是怎么了?”唐笙询问同僚。
“嗳——”医官道,“二公主下痢。”
唐笙方才还以为是太后出了什么事,心也跟着紧了紧,结果是秦妙姝泻肚了。
“太后疑心二公主用的瓜果被动了手脚。”医官话说的平静,可唐笙还是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了几分无奈。
时下京城未有什么应季瓜果,进贡的多是从岭南来的,路途遥远,路上变质了也未可知。太后爱女心切,本是舐犊情深,自然无可厚非。不过跟进的医官和呈膳的宫女却要遭殃了。
颐宁宫内,快要虚脱的秦妙姝伏在枕上,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握着裴太后的手。
“阿娘,肚子痛……”秦妙姝撅着嘴,眼泪快要落下了。
“太医呢。”裴太后摸摸女儿的脸颊,心疼不已,“太医来的怎得这样慢。”
“容萍,再去催,半刻钟内不到,哀家便要问罪了!”
“是。”
容萍快步出殿,直奔宫道,却见医女们已在门前整理仪容。
“诶哟,快些呦,再不进去太后就要问罪了!”容萍撩起风挡,催促二人入内。
两位医女不敢怠慢,忍着粗气赶忙进入,诊脉揉穴扎针,一通忙活。
秦妙姝服了四神丸后腹痛就有了缓解,女医们见他面色好转,擦了擦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殿下今日用了哪些东西呢?”医女问。
“晨间和母后一道用了早茶,临近晌午用了个柑橘和几个荸荠就这般了……”秦妙姝有气无力道。
医官还未来得及回话,太后便直接传人抓来了所有有瓜果过手嫌疑的宫人。
“娘娘,许是这果子和殿下脾胃相冲呢。”女医官欲言又止。
裴太后不为所动,视线掠过前排的宫人,落在了立在最后的宫娥身上。
宫娥承受不住裴太后的视线,颤抖得厉害。
“逢秋。”裴太后点她上前。
逢秋哭了起来,滑跪在地,不住地磕头。
“娘娘,逢秋知错,逢秋再也不敢了!”
裴太后几句话便问出了大概。
这名叫逢秋的宫娥原是先太子宫中当差。先太子荒淫无度,喜好娈童美婢,阖宫上下有姿色的宫娥和内侍无一不被强取。如此行事,时间一久,先太子便有了隐疾。
他从太医院调配药物,外强中干,之后吃药也不管用了,便信了术士偏方,强取宫娥经血调理,心理也愈发变态。
成婚后,先太子内宫行事更是荒唐,宫中人皆有耳闻,朝内亦有大臣上疏谏言。庆熙帝忧心独子身体,亦为皇室颜面,降了几道不痛不痒的御旨斥责儿子,对待伺候太子的一干宫人却是出了重拳,下令砍了不少同太子厮混的妓子和小倌,连带着毓庆宫的一众宫女和太监一同惩处。
太子表面收敛,背地里变本加厉折磨起宫人,有时竟到了提刀砍杀劝谏的内侍的地步。这种事一连闹了几次,成了禁宫丑闻。
地方官员照律断案量刑,碰上要杀头的人犯都要陈奏圣上,待到圣上批复才能执行。而先太子却毫无顾忌,想打便打,想杀便杀,虽为储君,但真真比执掌生杀的皇帝还要皇帝。
庆熙帝得知这些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以太子过劳,偶有精神错乱为由搪塞言官,竟还在风波过去后,给予太子代理听政之权,之后更是想在太子年满十四后监国。
逢秋过去也被先太子提刀追着砍过,不过她运气稍好,碰上了来前来阻止的秦玅观。若不是秦玅观踢掉了太子手上的横刀,逢秋可能早就死了。
说到这,逢秋已经是泣涕涟涟,听者也为之动容。
先太子做过的荒唐事实在太多,剩下的,她也不便再说了,只得恳求太后宽恕。
“所以你用巴豆煮水,清洗了贡果?”秦妙姝依偎在母亲身后,轻声问,“年年都是如此么?”
逢秋点头,哭得更凄惨了:
“供果剥皮清洗后便能食用了,荸荠本是乡野粗食,奴婢实在没想到会被殿下误食。奴婢有罪,请太后惩处。”
裴太后沉声:“这些无实据的事,不必再说。今日是先太子忌日,你竟如此大逆不道,竟敢——”
“阿娘……”
裴音怜的衣袖秦妙姝扯动,她回眸,安抚似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姝儿乖,母后为你做主。”
“阿娘,她也不是有意的。”秦妙姝软声道,“不必惩处了吧。”
裴太后面色微僵,无语凝噎。
“阿娘~”秦妙姝抱着母亲的臂弯轻晃,“好不好嘛,阿娘~”
裴音怜:“……”
她被秦妙姝磨得没脾气,但又不愿让女儿落得个人善好欺的名声。若是人人都觉得秦妙姝好说话,那日后定会有人敢犯上作乱。
裴音怜暗下决心,要在此事后好好教诲女儿一番。
“此事涉及你皇兄,需得陈奏陛下处置。”裴音怜顿了顿,下令道,“将逢秋拖下去,杖责三十。”
逢秋很快被带了下去,太后有意让宫人观看,令人在中庭行刑。
秦妙姝听得心惊肉跳,掀起裴太后的大衫袖掩住脑袋,抱紧了母亲。
容萍从颐宁宫出发,前往宣室殿。
彼时秦玅观正在批折,本不想见人,听闻是太后宫中的容萍,这才松了口。
听完奏报,秦玅观靠上五屏椅。
“妙姝现下如何。”
“殿下已无大碍。”
“太后如何处置的。”
“回陛下话,太后娘娘先将逢秋杖责三十,听候陛下发落。太后说她目无先皇嗣君,不敬亡者,心思阴毒,该治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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