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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不顺,秦玅观刚有所平静的内心又染上了焦躁。
“陛下,三更了,早些歇息罢。”方汀摸出自己的干净帕子递给她。
“近日难寐。”秦玅观语速缓慢,似是在叹息。
方汀欲言又止,秦玅观无视她的神色。
*
唐笙如今是通政司的主官,她一早便沐浴完,换了身干净官袍去赴任。
密折制和内阁直奏之权分走了通政司大半的职权,通政使这个官位已空了大半年。如今官衙属官多是恩荫得位的,听得主官上任,这才将衙门里里外外捯饬了一遍。
饶是这样,唐笙还是觉察出了败落感。这种败落感源于属官的精神气,他们油腔滑调,先拍马后推诿,颇有种混吃等死的无赖形。
秦玅观将她塞到了这样一个磋磨人志气的官位,唐笙忽然有些怀疑先前十八劝慰她时说得那些话了。
什么狗屁臂膀,什么狗屁野心,陛下此举明明将她边缘化了。
她像个刚探出脑袋的地鼠,刚瞧了眼外边的世界,就被人用榔头敲下去了。
唐笙在公案前踱来踱去,整个上午只来了三份公文一份邸报。
小吏看得眼花,劝她道:“唐大人,这样清闲的差事不是想得就得的,您……”
“去,在府衙前支面颦鼓,张贴公文,告诉百姓,若有冤屈和谏言想要陈奏陛下,就来府衙击鼓。”唐笙指着门外,“你也别在本官这窝着了,带人去宣读布告。”
小吏傻眼了,怔愣了片刻,终是在唐笙的眼神下开始办差。
他从前听说这唐大人是个好相与的,还以为可以继续混吃等死,没想到真见着了,这人却像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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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起来能陈奏陛下撤除通政衙门的模样。
死气沉沉的通政衙门在唐笙的到来后终于泛出了一丝活气。
宫里来的传令太监跨入门槛还以为进错了衙门。
“唐大人,往夏日里过了,宫门落钥的时辰改作酉正了。今日未时三刻有晚朝,这该是您头回上朝,奴才特来同您细说,误了时辰可是要治罪的,您定要记着呀。”
唐笙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这样殷勤,又这样说话,就是在讨赏。唐笙也不拂了他的面子,掏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
秦玅观叫的是小朝,只有在京四品及以上的官员需要参加。整个通政司只有她一人在四品,她怕误了时辰,提早了半个时辰收拾好,候在端午门外。
下午天阴,跟随她上朝的小吏特意带了油衣和伞。
朝臣随从有专门等候的地儿,京官们则按照官衔列好了队。
队列里,唐笙只瞧见了五六位女官,带上她,两只手便能数过来。
唐笙瞧着这场景,心中忽又升腾起些许异样的感觉——她好像还在秦玅观倚仗的女官之列。
小朝是在宣政殿内,唐笙立过丹墀边,也立过丹墀上,这还是她头次立在丹墀下。
随着朝臣上阶,叩拜,高呼万岁,起身时,站在队尾的唐笙觉察到了源于丹墀上的目光。
秦玅观好似在看她,又好似在眺望殿外。
“今日叫晚朝,是为了商讨新政推行之事。”秦玅观的声音回响在殿内,“新政新填了几道,派往辽东的钦差也有了几个人选。尔等若是有事启奏,也可畅所欲言。”
唐笙抬眸,思绪全然被“派往辽东的钦差”这句吸引了。
大臣中有人出列,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听得秦玅观捻着茶盏盖拨起了茶沫。
唐笙知道,她这是听着无聊,又开始用茶沫作画了。
秦玅观上朝时用的茶水和在自己寝殿里喝的是两种,一种上边有细腻浮沫,可以用茶盏盖和小匙拨出画,一种是茶底清透的,抚过盏盖只为晾茶。
离得近的方汀也知道,她垂下眼眸,瞧见陛下画了只王八。
觉察到身侧的目光,秦玅观转指,搅乱了画。
议上正题后,秦玅观便阖起茶盏,俯瞰朝臣。
唐笙一言不发,静静瞧着他们争辩。出离利益瓜葛的她,随着朝臣的话细思,品出些旁观者清的味道。
听着听着,她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秦玅观身上:她今日穿着窄袖袍,人显得十分干练。
唐笙瞧出她面上带妆,眉头拧了起来。
离得这么远她都瞧出了秦玅观面上带妆,想来是秦玅观气色又不好了。
她正欲细瞧,一道凉飕飕的视线便飘了过来,唐笙忙垂首。
“宗室里挑出的孩子,不日便要到京了。”秦玅观打断了朝臣,“朕欲派一人前往迎接。”
唐笙垂眸听着,不曾想下一瞬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唐笙,朕派你去。”
被点到名的唐笙怔了片刻,旋即跪拜接旨:“微臣领命!”
秦玅观还愿给她派事,这就是没有疏远她。唐笙的心狂跳起来,连日来的憋闷冲淡的许多。
她望着丹墀上的人,眼里漾着光点。结果不久便听到了不想听的名字。
“听了诸位爱卿的谏言,朕决定点两位辽东钦差——”
“一位是海陵王,一位是周御史。”
唐笙鼻息凝滞,来不及细想便高唱反对。
“朕意已决。”秦玅观掐断了她的话音,“散朝!”
出了宣室门,朝臣的队列便散开了。
唐笙因为紧张,脑袋嗡嗡作响。她循着秦玅观的仪仗奔走,又得时刻注意仪态,免得吃上言官的参本。
寻常情况下,朝臣没有急事且未得秦玅观传召是不得随意出入禁宫腹地的。
侍卫想拦她又不太敢拦,唐笙就这样追到了秦玅观身侧。
“陛下,您不能点海陵王为钦差!”官袍太长,唐笙又仰视着秦玅观,险些被绊到。
秦玅观垂眸:“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唐笙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秦玅观叩响步辇,抬轿的太监走得更快了。
“陛下——”唐笙跟得快要力竭,在即将和她错开时唤她。
秦玅观眼睫微颤,狠下心来再次叩响步辇。
唐笙在朝堂上立了太久,皇帝散朝是走在朝臣前面的,她追得这样久,渐渐就跟不上了。
待她赶到时,秦玅观已经入殿了。
唐笙一不做二不休,撩袍跪于中庭,背脊直立。
方汀抬头看看阴云密布的天,又低头看向御座上半天没有落笔,落了笔又连团两张纸笺的陛下,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好好的,这两人又杠上了。
“陛下,外头瞧着要落雨了。”方汀担忧道,“再有小半个时辰宫门就要落钥了。”
她虽句句不带唐笙,又句句不离唐笙。
秦玅观听得更冒火:“让她淋,她自愿。”
方汀面上的皱纹更深了,她劝不动里头这尊大佛,只好去外边劝说跪着的小佛。
“唐大人,再不出宫就违制了!”方汀苦口婆心,“这天瞧着要有大雨,您在这淋着就是气陛下呀!”
“姑姑,求您通传一声,求陛下务必收回成命。”唐笙吐字铿锵有力,没有一点听劝的意思。
“唐大人,不是奴婢想说您,您在朝堂上那样忤逆陛下,换了别人皮都掉了一层了。陛下是皇帝啊,皇帝!皇帝是断然不会收回成命的!您还不明白么?”
“您跪在此处就是在气陛下,陛下她这几日辗转难眠,瞧着要病了,您再激一激,这病定是要染的!”
唐笙摇头:“不行。我也有我的难处,从前我不想说,现在只求见陛下一面,当面诉说。”
面颊染上湿凉,中庭地上映出了密集的雨滴。
唐笙望天,被雨点砸得睁不开眼了。
第85章
阴云压下, 漫天苍黄,雨珠结成丝线密集的帘,随风飘动, 白茫茫一片。
沿着宫墙殿檐铺设的滴水瓦疏导着雨水,将宫室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廊檐下的人影掩在起烟似的雨幕里, 塑像般凝望着跪于中庭的唐笙。
水泽激荡, 殿内人抬首,眺望窗外的情形。
方姑姑逮着机会劝谏,进门先叩首再说话:
“陛下,这雨太大了,唐大人这样淋着迟早要染上风寒——”
“朕的话只说一遍。”秦玅观收束视线, 直接打断了她。
落雨前秦玅观就发话了,方汀听到她这样说,亦不敢再劝。
她出了殿,接了宫娥递来的伞,撑在唐笙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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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哗啦, 唐笙拭干净脸上的雨水望着来者,脊背挺直, 不为所动。
“回吧, 您快回罢!”方汀矮下身,好让雨伞多罩着些唐笙,“陛下是明君,自有打算, 您回罢!”
唐笙摇头:“雨大,姑姑您自己撑着就行了。”
方汀恨铁不成钢似的重重叹气, 转身往殿内去。
唐笙又被雨点打得睁不开眼了,湿透的官袍黏在身上, 又厚重又凉寒。
她揉了把发麻的面颊,渐渐有些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了。
几日前,她还为感知到秦玅观的爱意而心颤,每个闲暇时刻都挂念着她。
为她擦拭眼泪,为她生病而焦心的秦玅观如今怎么连见她一面都成了难事。
唐笙不断擦拭面颊,期盼檐下能多出一道玄色的身影。
可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肉身感知到的湿冷是最不值得提及的,唐笙只觉心口闷得她喘不上气,支撑不住跪坐在了地上,脑袋低垂。
水珠顺着面颊滑落,唐笙张开唇瓣,想要努力呼吸些新鲜气,却只嗅到了咸湿的气息。
一双方头履停在了她面前,唐笙欣喜仰头,看到却是先前同她相识的小宫娥。
小宫娥半个身子都浸湿了,唐笙眼眸微动,温声劝她:
“不必帮我撑伞,我——”
她话未说完,小宫娥便退开了,面前停了双云纹缎面靴。
唐笙抬眸,瞧见了秦玅观。
“你是在逼朕收回成命么。”
秦玅观的声音被雨声冲得迷蒙,唐笙以为自己幻听了,唇瓣翕动。
“朕是皇帝,所思所虑从不囿于欢爱情长,所下的每道诏令都经深思熟虑。”
玄袍衣角已染上了水渍,
“陛下。”唐笙唤她,“不管您信不信,辽东和蕃西一旦让宗亲染指,日后必定会起战祸。崇宁七年的冬日,我所说的一切都能灵验……”
“您洗刷吏治,推行新政,为的就是富国强兵,收复失地,彪炳千秋,成为日后天下女子的表率。可三年后,您布好的局便会被人搅动——”
唐笙有些脱力,她膝行上前,指节落在秦玅观的靴面上。
“陛下,算我求您了,您派我去吧。”
她想了许多,海陵王为谋夺大位而布局就在接受诏令不受约束后,如果既定情节也会随着细节而变化,环境和时势能造人,那么派往辽东的任何一个宗亲都有可能滋生野心。
唐笙不想用这套法子来胁迫秦玅观,可她一无所有,只能赌秦玅观对她的感情了。
她压住哭腔,不想将自己的狼狈彻底展露在秦玅观面前,秦玅观只能瞧见她微颤的肩膀。
唐笙说:“您信我一次,好吗?”
秦玅观别过脸,眼眶一瞬显出浮红,再回首时,又恢复了阴冷和疏离。
“你不走,偏要违命?”
“我不走!”
秦玅观低笑了声,夺走了方汀为自己撑着的伞。
雨帘晃动,水花四溅。
油纸伞被秦玅观抛到一旁,被风吹得远远的。
身后的宫娥赶忙举伞替她遮上,唐笙伸长手臂想要抓住伞柄,什么都没碰到。
“滚,都滚!”秦玅观低喝了声。
宫人不敢再上前。
“陛下!”唐笙觉得她疯了,哭喊道,“您不要淋雨!”
大雨中立着的秦玅观和跪着的唐笙对峙着。
“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朕留你体面没叫侍卫将你拖出去。”秦玅观哽了哽,“你现在就走,不要逼朕下令。”
淋了雨的玄袍不再松垮,秦玅观清瘦的身形被勾勒出来,风一吹就想要倾倒。
唐笙爬起身去拾伞。
隔着雨幕,她们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秦玅观先背过身,不再看她。
“走!”秦玅观呵斥她。
*
这场雨灌进了唐笙的躯体,她的思绪,她的动作无不变得缓慢。
她没了回来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很冷很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唐笙发烧了,说了很多胡话。
闻讯赶到的方十八听她胡言乱语,直呼陛下名讳,吓得捂住了她的嘴。
她们救下的母女三个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唐笙降了点热,一个没注意,唐笙烧得更严重了。
相处了几日,人都熟络了。
小姑娘童言无忌,好奇道:“七庙官在哪里呀?她梦到七庙官了吗?”
大姑娘朝她使眼色,小姑娘会错了意:“是有谁叫七庙官吗?”
方十八换了张嘴巴捂,生怕隔墙有耳,她和唐笙明日便因不敬圣上被处以刑罚。
小姑娘挣扎了一会,就差上嘴咬人了,方十八才撒了手。
“这个人不能提吗?”小姑娘还算机敏,“那就是她让恩人得病的,所以恩人睡着了都要喊她!”
十八一边捂她一边凶她:“叫你去请郎中,不是叫你在这胡说八道!快点去!”
小姑娘哭出了声,吵得方十八脑袋疼。她母亲忙过来,将她带了下去。
“你和七庙官都是坏人!”小姑娘抽泣道。
“捂上她的嘴巴……”沙场上方十八没带怕过,今天却觉得自个得折这了。
她真挚祷告,期盼唐笙赶紧醒过来。
接过小姑娘差事的大姑娘奔了出去,生怕赶上宵禁,请不来郎中。
她习惯了赤足走在路上,如今穿上鞋了反倒跑得没从前快了。
老旧的石板路上有坑洼,她没注意,绊了一跤。
起身时,她瞧见了连片的气派建筑。
被大雨荡涤一新的琉璃黄瓦沿着中轴线森严排列,异常华贵。
秦玅观披着氅衣立在窗边,嘴唇血色很淡。
她闲下来,脑海里总是浮现唐笙的身影。
雨最大的那会,秦玅观本不准备出来,打算叫宫人将她架走。她立在窗沿边瞧了一会唐笙的身影,又改了主意——所有人都在檐下,中庭唯余她一人,孤零零的。
唐笙就那样跪在雨里,连肩背都舍不得弯一下。
“陛下,该用药了。”方汀提醒道。
“雨停了,天也要黑了。”秦玅观回神。
“唐大人想必早已抵家了。”听出话外音的方汀小声道。
秦玅观接了瓷碗,啜了口,没有应声。
她不过淋了一小会雨,当阳穴便开始作痛了,入了殿侍奉的宫人有传太医,煮姜汤,递汤婆子,秦玅观不久就缓了过来,但过去这么久了身体也不大爽利。
唐笙在雨里跪了那么久,自然比她更难熬。
想到这,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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玅观低声问:“朕会不会太狠心了。”
“陛下——”
方汀犹豫再三,终于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奴婢知道您也难受,您这么做是为了不把唐大人卷进来。唐大人并非蠢笨之人,如此执拗,定然是觉察了什么。您大可听听唐大人的见解再做决断——”
“自始自终,您好像从没有问过,唐大人有什么处置之法,有什么更细致的见解。”
秦玅观垂眸,眼睫轻颤。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您如此处理,落在唐大人眼里,该是什么模样?”
方汀的话理顺了她芜杂的思绪。
秦玅观想,唐笙大概是失望的。她会觉得自己压根没有将她当作值得倚靠的臂膀,根本瞧不上她。
“奴婢是一家之言,经不起太多推敲。”方汀继续道,“您是皇帝,大齐的主君,奴婢只是您遮蔽下的蚍蜉,您心里惦念的太多太沉,自然是奴婢等不能企及的。”
良久,方汀听到了一声长叹。
“朕能信她么。”秦玅观呢喃,“朕想信她,又不敢信她。”
“甘罗十二岁封上卿,霍去病弱冠之年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孙权十八岁镇守江东。陛下您亦是年少有为,为我大齐力缆狂澜,未及二十就立下汗马功劳,怎么到唐大人这里便不愿相信她了?”
秦玅观不置可否。
窗外,天色已暗,秦玅观揉着眉心,重新握笔。
既然此事已经照着她的章法处理完了,她就没有再耗费心力的必要。身为君主,她不该为小事所困扰,以至于乱了分寸,搅了理政的心神。
宣室殿的烛火又燃到了深更,晨间方汀来侍奉秦玅观梳洗,发现她又开始咳嗽了。
正更衣,宫娥入内通报:
“陛下,通政司的唐大人告假了,说是病了。”
各司衙门的主官要告假,照例是要陈奏秦玅观的,秦玅观准了方才能休沐。
“唐笙病了?”秦玅观侧身。
“是。”宫娥应声,“说是感染了风寒。”
近侍们的视线悄然落在了秦玅观身上。
“朕准了。”秦玅观道,“叫太医过去。”
宫娥唱诺。
方汀见缝插针:“陛下,要派人过去探视么?”
“风寒而已,不必了。”秦玅观答。
第86章
既是秦玅观发话, 太医院仔细挑了人去给唐笙看病。
方十八花了重金请来的郎中医术不差,御医到时唐笙烧已经退了,人被抽去了精神气裹着棉被缩在卧榻一角。
唐笙认得来的御医, 知晓他级别不低,应是太医院揣测了秦玅观意思派他来的。
秦玅观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心力交瘁的唐笙没精力思考那么多, 她想, 这该是秦玅观的驭人之术了,在不需要她时决绝推开,见她失望了又抛出点希望挽留人心,不至使人反叛。
有时候越讲规矩和情分反而越意味着疏远。
唐笙好冷,耳畔回响的全是秦玅观在倾盆大雨中再三强调她们地位有别的话音, 她不敢去相信这份迟来的派遣背后藏的其实是关心了。
她强打着精神谢恩,御医怎么拦都拦不住她。
御医回去复命时将情形细说给秦玅观听。
秦玅观本在审阅诏旨,听着听着就拨起了念珠。
“重伤风?”
“回陛下话,是重伤风加之先前治疫辛劳,拖久了损伤元气, 需得好好将养一旬了。”
“知道了。”秦玅观攥拢念珠,“退下罢。”
听着御医说唐笙治疫累垮了身体, 秦玅观心里起了歉疚。
但从幽州治疫来讲, 唐笙做得极好:归拢民心,宣扬皇威,安民济物,行事果决, 公正严明。
秦玅观很是欣慰,但在发给她的谕旨中只用了两个词褒扬她。
方汀昨日说的话, 字字句句都戳在了秦玅观心上。她鲜少以平视的角度同人互换视角,昨夜秦玅观尝试了, 那种失落感闷得她没了起身的力气。
歉疚像是压在身上的顽石,搅乱了秦玅观的思绪,拖慢了秦玅观的决断。
喝药时,用膳时,阅折时,坐在步辇上远眺时,一抹虚幻的身影总在她眼前晃动。待到秦玅观沉下心绪去瞧时,身影化成了小人一样的唐笙,正在哭泣。
方汀觉察出了她的异样,叫了太医来瞧,没瞧出个所以然。
太医说陛下忧思过度,应当早些休息。秦玅观为了忘掉那身影,破天荒地尊从了医嘱。
晚间梳洗时,秦玅观正用竹盐漱口,漱到一半唐笙的影子又浮现了。
秦玅观顿感烦躁,掷下刷牙子枯坐在榻边。
陛下发怒不会吼叫,只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宫娥们以为惹怒了皇帝,齐刷刷地跪下,头磕得此起彼伏。
“奴婢等知罪,求陛下宽恕!”
秦玅观见了这阵仗更烦了。
为微尘似的事情而烦躁实非明君之举,秦玅观取了榻边的佛经默念起来。
她正拧巴,不愿承认自己的浮躁,因而没叫宫娥起身。方汀入内,瞧见了这番场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刚迈进门的脚步收了回来,当即拉了个当值的宫女询问。
弄清了原委,方汀这才向秦玅观通报:“陛下,十八当差来了,您白天吩咐过,叫奴婢……”
“朕不见。”秦玅观赌气似的说道,“叫她退下。”
方汀沉默了半晌,自个去问清了唐笙的状况,以防秦玅观半夜询问。
方汀陪侍秦玅观近二十年,可谓是料事如神。
入了夜,榻上人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方汀抬抬眼皮,预判了秦玅观的询问,一一作答。
“她还烧着?”
“不是烧着,是畏寒,没精神。”
“难受?”
“定然是难受的。”
秦玅观继续烙饼,烙完饼又面壁,过了许久又开始询问。
“你说她怨我么?”
方汀沉默。
“她向来善解人意,朕的心意她应当是明白的。”
方汀继续沉默。
“君臣有别,朕已是仁至义尽,派了御医……”
方汀听得抓心挠肺,直截了当道:“陛下您要去瞧瞧她吗?”
这下换秦玅观沉默了。
“君臣有别,朕是君,她是臣,没有君夜访臣子的道理。”
藏在昏暗处的方汀收回撇了一半的嘴角,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昔日文王亲访姜太公,昭烈帝三顾武侯草庐,爱惜贤良,礼贤下士,并不折损身份。”方汀觉着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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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了,忍不住又添了两句,“陛下您若是如此,日后也是一段佳话。”
秦玅观:“说得有理,替朕更衣。”
她顺着台阶就下了,将什么君臣有别抛之脑后。
方汀去取衣桁上的袍服,被秦玅观叫住:“便服。”
“是。”方汀应下。
秦玅观合衣合得迅速,由着宫娥系带,探手去取立领衫。
她将自个裹了个严实,扮成了书香世家的女儿,但举手投足间难掩的贵气又有些冲淡了这份书卷气。
一切准备妥当,秦玅观上了小轿,在暗卫和扮作侍从的御林卫的保护下出了宫,在方十八的引导下绕行至临近外禁宫的民居。
暗夜放大了脚步声和风声,秦玅观坐了会轿,掀开帘吹风。
凉风唤醒了被焦急蒙蔽的心,秦玅观忽然有些后悔做出了这样莽撞的决定。
“您有话要吩咐吗?”方汀隐去了称呼,上前询问。
“回宫罢。”秦玅观说。
“快要到了。”方汀温声答。
她知晓秦玅观的焦躁和纠结,柔声劝说:“鲜少见到您如此踟蹰呢。”
说话的这个间隙,秦玅观瞧见了不远处的昏黄光晕——周遭皆是漆黑,唯有那豆大的晕圈在寒夜里摇曳,轻轻诉说未眠人的心事。
她放下轿帘,不再言语。
小轿停了,方十八借着火折子的光亮,摸索到了铜环旁的钥匙孔,长柄圆环的钥匙从她身侧摘下,捯饬了几下,门就开了。
方十八欠身,请秦玅观入内。侍卫守在院外,只有方汀和方十八陪侍在她身边。
唐笙盘下的这小宅竟连唐家老宅都不如,秦玅观已经数年未曾踏足这种院落了。方汀怕她踩上坑洼,特地护在她身侧。
那圈光晕近了,秦玅观已经能透过纸窗瞧清拉长的烛火了。
方十八和一众侍从留在了屋外,秦玅观只身推门进入。
还算宽敞的外间摆着桌椅,正中是一方香案,案上搁着那卷烧毁的画像。
秦玅观随着木门的“吱呀”声颤了下,脚步一滞。
再向里就是寝房了,秦玅观微欠身,通过比宫中低矮得多的门洞,瞧清了里头的物件。
她刚从暗处过来,寝房一下就显得透亮了。
榻上平躺着一个人,被布衾裹得紧紧的,似是睡着了。
秦玅观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心里的歉疚更浓重了。
“唐笙。”还隔着段距离,秦玅观低声唤她。
榻上的人颤身,秦玅观上前,微俯身。
一张陌生的脸露了出来,秦玅观神色一僵,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大姑娘颤声问她。
“唐笙呢。”秦玅观沉声道。
“恩人,恩人在沐浴……”大姑娘被秦玅观的神色吓着了,磕磕巴巴道,“你是谁?”
见秦玅观不说话,大姑娘朝靠墙的那面摸索,似在寻找什么。
秦玅观回手一握,一柄匕首便抵在了她喉边。
“这间寝屋是唐笙的么。”秦玅观直切要点。
“是恩人的……我是替恩人暖……”大姑娘胆怯,紧紧揪着被子,缩到在角落里。
她话未说完下颌便是一松,匕首离她远去了。
秦玅观转身离去,虚掩着的门被重重推开,砸出了声响。
不明所以的方十八跟了上去,方汀小跑着跟在秦玅观身后。
秦玅观拂下轿帘,低低道:“回宫。”
轿夫似是瞧出了秦玅观的急切,加快了步伐。
方十八在方姑姑的允许下脱了队,奔回了宅院。
彼时唐笙正挽着发从后院出来。
她忍受不了发烧出的一身汗,趁着今日有好转,强忍着不适简单擦洗。里间隔音好,唐笙听得细碎的脚步声后,就迅速扯了衣服裹上,扶着墙壁出来了。
她出来什么人都没有瞧见,还以为是自个幻听了。
方十八气喘吁吁,不等缓过劲就问了起来:“你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那样气愤?”
“陛下来了?”唐笙瞠目,语调里藏着喜悦。
“不是被你气走的?”方十八觉察出不对劲,眉头舒展,“你没瞧见陛下吗?”
“我在里头啊,听着脚步声扯了衣服裹上就出来了。”唐笙胸闷气短,出来时眼前黑了又黑,这会还没缓过来。
她们的声音引来了小姑娘和她母亲,一大一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守在她们身边。
方十八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最终绕过唐笙进了卧房,瞧见了乱糟糟的榻和吓傻了的大姑娘。
方十八拍了下脑袋,咬牙叹气,一瞬间全明白了。
唐笙掠过十八的肩膀瞧清了里头的场景。
“你为何会在我的卧房?”
大姑娘急得直掉眼泪,跪在唐笙和方十八面前。
她看看母亲又看看唐笙:“娘的,娘说恩人怕冷,叫我去暖床——”
大姑娘刚及笄,许多事都没被教明白,这话外音或许只有唐笙和方十八明白了。
唐笙倏地转头:“你同她说过这话吗!”
女人跪下不住地磕头,重复道:“是我办错事了,是我办错事了!”
像唐笙这个年纪的女子多已出嫁,她未被所谓的夫赎身时曾听说过女子磨镜的秘闻,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喜好这样。
她自小生活在以训化女子服侍贵人为人生要义的环境里,将自己和女儿视为了物,理所当然地用她以为重要的东西馈赠有恩于她们的唐笙。
怕唐笙冷是一回事,另一层更隐秘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为了攀附高枝而选择的不等价的交换,亦或者说不能用价值定义的事,对于唐笙而言是种极端恶劣的行为。
短期内,她的思想无法逆转。唐笙亦没时间同她们理论这些,她扶墙朝外边走了几步,眼前又泛起了青黑。
“我要入宫。”唐笙紧咬牙槽,吐出了这句话。
第87章
“我要入宫。”
唐笙重复着这句话, 眼前愈发黑了,还未走到房檐下就因眩晕倾倒。十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一晕,就错过了最适合解释的时间。
唐笙在翌日一大早便乘轿到了端午门, 禁军给她拦了,客客气气将她送了回去——秦玅观昨日后半夜也传了口谕, 说不见唐笙。
来传令的宫娥特地照着方姑姑的叮嘱解释了通:“唐通政勤于政务, 病中也要入宫面圣,陛下忧心她亏损了元气,叫你们见着人就好好送回去,叫她好好修养。”
禁卫照做,恭维她们, 将她们赞为当代君臣典范,唐笙听了一通面色却越发难看了,禁卫以为唐大人是个清正刚直,听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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