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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道长可是收到那封信了。”
“收到了。”
执一并非能言善辩之人, 多数时以沉默应答。沈长卿语调渐低,渐渐的她们的耳畔便只剩下凛冽的风声。
宽袍衣摆在康健时是彰显典雅仪态区别与短衣帮的利器,在患病时便成了累赘。
沈长卿走得很慢, 上阶时,迈过一道又一道地栿时, 双膝总泛着软, 虽有阿杏扶着,但半身还是控制不住得倾倒。
“这几日还是躺着为好。”执一从另一侧架住她,借足了力,但瞧着却还是离她远远的。
过了侧门,绕过照壁, 便是厢房了。
不远处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亲手?”
“大概是了,不然怎么保住命的?”
“你小声些,免得被人听去了。”
“怕什么,都出去了。”
“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啦,谁让她摊上这么个能折腾的爹呢。”
“能坐上官位的谁手上没沾血, 没点手段也活不下来。”
……
阿杏听出这是和她一道被方林二位大人提进府衙的侍女,正欲出声打断, 小臂却被人轻握了下。
为人话题的沈大人面色淡然, 等到脚步声远了才继续向前。
“无碍。”沈长卿缓了片刻,惯常似的为执一打帘。
执一眼眸微动。
沈长卿的指节触碰到风挡前,石青袖袍便已掠过,撑起了前行的道路。
“你先行。”执一道。
沈长卿歉疚一笑, 暗淡道:“尚在病中,连待客之礼都失了。”
昔日光风霁月之人, 如今沦落到了这般境地,单是阿杏听了她的话都忍不住心酸, 更不必说执一了。
“大人且将贫道当作旧友罢。”执一臂间的力气给得更足了,阿杏得以松手,为她们掩好风挡。
沈长卿靠上榻,执一在征得她的同意后,为她把脉。
“太傅的双手,这几日勿要沾水,外出时多准备汤婆子与手笼。”执一浅声叮嘱,并不询问她双手的伤痕从何而来。
她待她这般不同,从不追问过往,也从不好奇她心中所想。
沈长卿想不通,心中也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她循着执一鲜少沾染红尘凡俗的双眼,再次追问:“道长此番前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房中静了下去。
执一指腹抚着她的脉搏,借此感知到她平静面容下抑住的情绪。
“那封书信上的卦象,我也曾测到过。”执一低缓道,“我想,大人亦是通此术的——”
“大人全信卦象么?”
沈长卿明白了,她敛眸,自嘲似的笑了声才道:“逆贼之相,为天下人唾弃。如今我便走在这条道上,您也因卦象而来。”
“卦象灵验了,我自然是信了。”
执一不知从何说起,溢于喉头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话:“我并不只是为卦象而来。”
沈长卿抬眸,眼睫微颤。
“卦象仅是指引,抉择却握在手中。”执一掩下她的衣袖,视线同她交汇,“从没有什么,’一卦成而凶吉定‘。若是只听卦象之音,一蹶不振,卦象便不再是卦象了,而是引你入歧途的咒言。”
“逆贼……”沈长卿低声笑了,她掩面,“逆贼啊……”
从被软禁在这厢房起,沈长卿没有一日歇得安稳。事态的发展从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几次临了改变抉择,竭尽全力地克服近似诅咒的卦象,可命运却从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也曾想过,像唐简那样以死明志,可握上白绫时却又满心不甘。
“道长,您从前说过,是我的野心在作祟。”沈长卿单薄的肩头轻轻颤动,“可许多时候,我别无选择。”
“樊笼已破,如今能束缚你的,皆源于内心之虚妄。”执一道,“你放得下么,那些不甘和屈辱。”
沈长卿摇头,眼泪从指间渗出。
*
博学鸿儒科组织起来要比正式的科举轻松许多,礼部筹备不过半旬,便已召集起各司女官与京中才女。
秦玅观借着招揽近身侍读和侍讲的由头,同殿试那般亲临英武殿。
这是她圣体好转后头次出内宫,见着精神气尚佳的皇帝,不少朝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次特科的试题是秦玅观当场出的,因而彻底杜绝了徇私舞弊。
一身绯色官袍,齐装出席的唐笙亲眼瞧着秦玅观书下四道考题。
第一道是论述“水能载舟”,第二道是解析“时政利弊”,第三道是详析“有征无战”,最后一道则是“银甲轩冕洗红妆”。
方汀接过御书,高升念出考题,宫娥敲磬,声响绵延。
丹墀上唐笙探头探脑,就差把“好奇”二字写在脸上了——前三道都是中规中矩的考题,她唯独对最后一道分外感兴趣,很想知道秦玅观想看到什么样的答案。
“会答么?”秦玅观眼角微弯。
唐笙眨巴眼睛。
秦玅观在“洗红妆”三字上画着圈,随后在“洗”字上点了点,最后用朱笔一点一点涂抹掉。
唐笙懂了。
秦玅观抬眸,视线扫过大殿内百十来位红妆点缀盛装出席的女子。
丹墀之侧,传令女官托着刑部卷轴同供词上阶,方汀接了,快步呈给秦玅观。
瞥清了名单,秦玅观重新抬眸,淡淡道:
“沈崇年枭首示众,尸首悬于城墙,尸身挫骨扬灰。明发上谕,昭告天下,以示惩戒。”
“与其相干之众,不吐同谋者,处以凌迟,夷三族;盲从者问斩,愿做悔改者,视情形而定,酌情处置。”
“至于裴家……”秦玅观顿了顿,思忖了良久才道,“已经查实者,投入大狱,先行抄家,秋后问斩。”
“上述诏旨交由阁臣草拟,尽早发下。”
短短几段话,一夕之间,便有数以千计的人为此丧命。
唐笙已能望见辽东血流漂杵的模样了:成群的罪臣被捆跪于坑前,军士手起刀落,向上人头便落下了;差役涌入庭院层叠的府邸,下人四散而逃,一箱又一箱的财宝被搜出,昔日的荣华烟消云散;从前乘轿骑高马的囚于监车,或目光呆滞或痛哭流涕地押赴刑场……
这便是夺权失败,触怒君权的下场。
方汀下去传令了,秦玅观却又垂下首,读起了沈绍文的供词。
英武殿外,耸立的华表前,日晷随着日头缓缓移动,天际的浮云好似挪动了些许位置,小太监眯着眼睛瞧了会,重新低头看向足尖。
第一声磬响,殿上已有人交上卷纸。
唐笙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年轻的女子视线虽然低垂,但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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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官袍补子的眼睛却有着藏不尽的野心。
接着便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
秦玅观坐累了,腰下又垫了两层软垫。
“累么?”她用口型问唐笙,自己则倚上圆枕,探出指尖,指了指丹墀下的座椅。
唐笙摇头,用口型回她:“你坐不动了?”
秦玅观颔首。
若是在宣室殿,唐笙就直接上手替她揉腰捏肩了,如今在这大殿上,她还没胆肥到敢直接向皇帝表达亲昵。
她左看看,右瞧瞧,将龙椅左侧离秦玅观还有段距离的圆枕抱了过去,又给秦玅观添了件倚靠物。
“瞧瞧这个。”秦玅观在她靠近时,递上了奏折夹着的供词,“拿去坐着看罢。”
立了一个时辰了,唐笙确实是累了,再站下去她的小腿肚迟早抽筋。
迟疑了片刻,唐笙取来了东西,边走边瞧。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她刚好读到奏折上最要紧的一段。
来自沈绍文的供词和折上写得差不离,都是说沈长卿同逆贼瓜葛有多深的,沈长卿绝对脱不了谋反之罪的。
唐笙回眸,拉长的颈线很是漂亮。
彼时疲惫的秦玅观已阖上了眼。
她似有所觉,在唐笙的凝望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丹墀下,衣冠明艳的唐总督面露忧色,秦玅观眨眼之际,她便快步“蹿”了回来,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秦玅观勾了勾指节示意她靠近,用只有彼此能听到声音说道:“我非昏君,不信谗言。”
唐笙仍是巴巴的瞧着她,秦玅观微敛眸,又觉不安——每回这小王八露出这样的神色,吐出来的话都要叫她气个胸闷。
“沈太傅病了,去不了辽东了,如今又有这样多的阻力,那个位置大概要换人了,您有抉择了么?”唐笙撩袍跪下,仰头瞧她。
秦玅观眼底的笑意淡了,她阖眸时亦在思忖此事,唐笙考虑的不无道理。
“你要去么。”她轻叹息。
“微臣资历尚浅,可随同去。”唐笙答,“微臣想过了,微臣可为粮台,可为监军,亦可随行,没有风险且无论哪样都能历练得当。”
秦玅观唇线紧抿,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话。
“陛下,新卷纸……”托着卷纸上阶的方汀打破了她们的沉寂。
秦玅观磕了磕书案,示意她放下。
“在朕身畔待着就这般不适么。”她问。
唐笙忙摇头,打起了下臣的腔调:“微臣不想让陛下为难。有些事旁人做不来,也得不到陛下信任,更不愿去接,但唐笙愿意。”
她愿竭尽全力为秦玅观分忧,不仅因为是她的妻,更是为了她暂未实现的远大抱负。
秦玅观心口闷闷的,气了自己许久,终于扬唇,朝唐笙摊开了掌心。
高处声轻,隔得那样远,丹墀下的人不知她们在议论些什么,只有交卷纸时才敢悄悄瞥上一眼。
方才还跪着的绯袍女官此刻已然起身,身形遮住了斜靠御椅的陛下。
衣袍宽大,无人知晓她们此刻正十指相扣,望着彼此的眼睛里溢满了不舍。
最后一声磬响,大殿内只剩宫娥了。
西沉的日头映入殿内,殿内的乌金砖上跃着金色的浮光。
“回宫,从长计议。”秦玅观牵着她起身,
“计议什么?”唐笙明知故问。
秦玅观没遂她的愿,唐笙又有些委屈了,跟着她下了几级阶,没忍住重复了声。
“卷纸。”唐笙僵了僵,委屈巴巴的折回去抱来了一摞卷纸。
她们踏碎了浮光,浸在温和的色调中,与余晖融为一体。
“是你的志向,我便不会阻拦。”这话秦玅观说过许多遍了,“若是单为了我,便不必了。”
“是志向!”唐笙急得快要走到她前边了。
方汀转换着走位,想要隔一隔差点失礼的唐大人,生怕她被言官找麻烦,回到宣室殿时已累出了一身汗。
陛下和唐总督前后脚入殿,便叫宫娥给门关了个结结实实。
方汀抬眼一瞧,轩窗也被陛下亲手关上了,唐大人倾斜着的身影一闪而过,隐入屏风后,再也寻不到了。
第152章
明窗“啪”一声阖上了, 唐笙的心跟着抖三抖,面容紧皱。
秦玅观负手绕过屏风,步调是连日来最为迅速的。
“皇上——”唐笙跟得革带乱晃, “陛下——”
秦玅观猛地顿住,唐笙没刹住, 径直扑向她, 秦玅观回眸时下意识抬手拥住她。
“还气着呢?”唐笙抱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认错,“我知道错啦。”
“朕气了?”秦玅观的鼻息拍打着她的面颊,“朕可未言是你错了。”
唐笙怔住了, 她知道秦玅观傲娇,没想到大病初愈的秦玅观傲娇成这样了,门窗一掩,口是心非起来,面丁点不红, 心也丁点不跳。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唐笙连哄带骗, 顺着她的话道, “您没气,您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秦玅观本来心中只是有点发闷,听了她这话是真有点气了。
唐笙的耳朵挨了揪, 但力度刚好,说不上痛。她故意“嘶”了声, 秦玅观当即松了手。
“上回辽东,这回蕃西, 你当自个是潜火军呢,哪里走水你扑哪里?”
“那是哪儿啊,便是不上火线也得抵着脑袋办差,你就非去不成么?”
“是朕这宣室殿太小,容不下你,还是蕃西还有个‘秦玅观’非要你去护卫?”
唐笙缩着脑袋老实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和她一道骂自己。
秦玅观话里夹的枪棒都打在了棉花上,反倒弹了回来,给了她两闷棍。
她说着说着心中的邪火就消了,望着唐笙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舍。
“是朕从前的期许么?”秦玅观问。
唐笙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慌忙解释道:“不只是因为您,还有其他缘故。”
她解释道:“我懂的事实在太少了,能力也实在有限。可我不觉得自己永远是这样,我去办差历练,日后决断会更利落,更能护好自己,也更能护好陛下。”
秦玅观敛眸,面上多出了几分倦意。
从前她明明万分期许,希望唐笙能长成如今的模样。
可真的长成了她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沈长卿我会尽快召回,另外再物色两个人选当做你的臂膀。战时军政远比朝堂险峻,主差并不予你。”秦玅观依着自己在军中泡了六七年的经验,提点她道,“最能借职权窥探全貌的其实是粮台与辎重官,你紧着这些去做,能学到的更多。”
唐笙思忖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战略与战术是两码事,随军出征,攻城拔寨的将军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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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坐镇中央,调度千军万马者,二者都要钻研。
将才难得,帅才更是罕见。秦玅观想要她平安,又不想打磨她的志向。
她愿徘徊在二者间,助她一臂之力,即便自己心中又万般不舍。
翱翔天际,搏击长空的才叫雌鹰,原野嘶鸣,山谷奔腾的方称烈马。
给唐笙一个看似尊贵的名分,将她拘于身边,从不是秦玅观所求。她想要唐笙遵从内心,傲立人间,她想要唐笙同她共枕江山,望河清海晏。
唐笙听到她近似叹息的鼻息,拥着她的双臂倏地收紧。
她这回敢这般提议,是因为亲眼看到了秦玅观血条的回升。从前她的寿命只能到崇宁七年,而今她即将拥有崇宁九年,崇宁十年。
行道中途虽有波折,但大体是向着光亮前进的。唐笙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若是领了户部的差事当了粮台官,清查押运辎重,我算是干回本行了。”唐笙的唇瓣拂动她的发丝,“不会有事的。”
秦玅观没说话。
唐笙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但始终都朝着相同的目标:她想在秦玅观为了谋求江山稳固,垂范千秋,扫清一切阻挠女子登上权力制高点的而做出倾尽全力赌上自己性命的决断前,积蓄更多的力量。
良久,秦玅观道:“再等几日罢,长华的册封大典就在这几日了。你是少傅,该在场。”
秦玅观挽留得那样内敛,唐笙喉头发涩:“我什么时候成少傅了……”
“未曾下诏。”秦玅观想起了什么,同她隔开些距离,“封在议储匣中了。”
“那,念珠?”唐笙眨眼。
秦玅观颔首:“随我来。”
唐笙遵照她的指示摸索到了封存秦玅观重病时亲手写下的立储匣,揭开封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子。
白玉念珠质感温润,指腹触上,染上点点凉意。唐笙的眼泪砸在上边,映出一道又一道缩小的身影。
小小的身影旁依着另一道,秦玅观贴近了她,探指取出藏了一旬的念珠,置于唐笙的掌心。
掌心覆着掌心,热意蔓了上来。
“戴上试试。”秦玅观说。
泪眼婆娑的唐笙着摇头,泪水随着动作溢出。
秦玅观懒得再费口舌,干脆握住她的腕子翻转过来。
细碎的磕碰声响起,念珠已圈住了唐笙的手腕。
“我的,念珠是我的,人也是我的。”秦玅观语调霸道,“皆是我的。”
*
“殿下,您的抹额!”
秦长华脚步一顿,不耐烦地回头:“箍着不适,就非要戴么?”
“殿下,这是祖上的规制。着行服袍就得佩抹额,不然便是失了衣冠之仪,言官该说话了。”尚宫小声提点,“如今册封大典临近,您多留心些,总归是不会错的。”
秦长华耷拉眼角,十分不情愿地扎好抹额,继续往听风园的方向走去。
外禁宫的御马监有御林司的女卫在教习,东宫又离那太远,骑术师傅便奏请陛下,将射御术设在了地段开阔的听风园。
这是本月秦长华第六回在听风园学习射御之术了,也是她第六回从颐宁宫路过。
身旁总跟着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她想要踮起脚尖眺望内殿,却总碍于这些眼睛,只能不着痕迹地偷瞧一眼,能看到的也不过是连片的红墙琉璃瓦。
秦长华的手垂了下来,面上的厌倦愈发显眼了。
她像往常那样瞥了眼金蓝色的牌匾,耳畔却响起了从未听过的乐器音调。
那声调似是哀泣,听得人忍不住揪心。
“这是什么声响?”她问。
“回殿下话,是胡笳声。”尚宫答。
“谁在吹?”秦长华回眸。
尚宫眼眸微烁,迟疑了片刻才答:“弘安殿下喜奏胡笳。”
秦长华负手,小大人似的看着靴面。
“殿下,射御教习该迟了……”尚宫有些后悔同她说实话了。
“知道了。”秦长华踢走不知哪来的小石块,垂着脑袋往听风园去。
“本宫想一人去,你们回去罢。”她道。
尚宫低低道:“殿下,这不合规制。”
秦长华撇撇嘴:“本宫要去恭房,你们退避。”
“殿下,恭房不在此处,听风园周遭的耳房才有。”尚宫答。
尚宫油盐不进,秦长华愈发烦躁了。
胡笳阵阵,余音不绝,秦长华为寒风中轻颤的音调所牵动,眼底游走着忧心的光点。
她抓了抓头发,指节抚过抹额,心生一计。
黄叶枝桠下,长长的嗣君仪驾缓缓经过。
蓦的,尚宫眼前飞过一抹杏黄。
方才还稳稳当当扎在太女殿下额上的抹额随风飞出,挂到了树杈上。
仪驾停滞,尚宫追了出去。
她背身之际,秦长华蹿了出去,将临近的宫人甩出一大截。
侍卫反应迅速,拔腿就追,但还是晚了半拍。秦长华绕至颐宁侧殿时,她们才跑近了她身。
“别追了!本宫累了!”秦长华佯装摔倒,吓得侍卫们扑上前搀扶。
她喘着粗气,转了转脚踝:“靴里有石子。”
侍卫当即为她脱靴倾倒,秦长华却甩出两只靴,踩着侍卫的手蹿出了八丈高,显出了残影。
她用上了武术师傅教习的那套,三两下攀上颐宁宫最低矮的墙沿,蹬着脚丫子往上爬,企图翻墙入内。
值守的侍卫和宫娥发现她时,被吓去了半条魂。
胡笳声停了,闻得声响的秦妙姝快步赶至侧殿,瞧见了攀在墙沿的手,和忽隐忽现的脑袋尖。
杏黄色的臂护显露了“不走寻常路”者的尊贵的身份,循声而至的宫人张着双臂,仰高了脑袋护着擅闯颐宁宫的“不速之客”。
“太高了!”秦妙姝走到红墙边,唤她道,“惠明快下来——”
听到她的声音,挂在墙上的秦长华挣扎得更卖力了,潟袜因为足弓发力,沾上了大片灰尘。
终于,她的右手臂抵上了琉璃瓦,双眼终于冲破了束缚,瞧见了思念许久的人。
院中的早梅开了,秦妙姝立于树下,遥望墙头的笑意灵动的少女。
秦长华眉眼弯弯,眼底蓄着无尽的光亮。
她抬起一只胳膊,欢快地朝她打招呼:
“弘安姐姐!”
秦妙姝仰头,被她显露出危险的动作惹得心砰砰跳。
“长华,快下来——”她太紧张了,以至于忘却了对皇太女的敬称,直呼了名讳。
“我马上,姐姐!”小长华应道。
宫人们不敢轻易拉她,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得不停地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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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些下来吧,这不合规矩!”
“殿下,您小心些,莫要摔下来!”
“殿下——”
……
“你快下来!”秦妙姝展开双臂,想要托住她。
耳畔是各式各样的声音,秦长华听不到,也顾不得,她只想快些翻进去,同弘安姐姐说上几句话。
手使出的劲儿更大了,足底的疼痛也淡去了。
秦长华激动之下会错了意,蹬墙壁的巧劲没使对位置,手臂滑了下。
心跳一滞,低头间灰尘簌簌落下,瓦片碎裂声和惊呼声响成一片——这琉璃瓦实在不够结实,在她动作间滑落了几块,坠落感拉着她下跌。
就在秦长华以为自己要结结实实摔在石板路上时,一双结实的手臂托住了她。
绯色的袍摆将她包了个圆,小长华怯生生地抬眸,瞧见了一脸无奈的唐笙。
看清来者,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庆幸接住她的是一向开明的唐总督——她大概只需撒个娇,唐总督便不会将她今日的作为报给陛下了。
小萝卜头讨好一笑:“唐大人,我就是闷久了,想找弘安姐姐——”
“您不必报给陛下了,我下回不会了。”她揪着唐笙的衣袖拉了拉。
话音未落,唐笙便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默默将她放下。
秦长华的心咯噔了下,忽觉大祸临头。
果不其然,唐大人侧身后,她就瞧见了面色不佳的陛下。
眨眼之际,陛下推开方姑姑的搀扶,径直朝她走来。
红墙内外,成片的宫人跪下,为御驾让出一条道来。
压迫感如影随形,激得小长华双膝发软。
云纹缎面靴停在了她面前,上边染上了不易觉察的尘埃。
第153章
“抬起头来。”
秦玅观的声音飘了下来, 字字清浅,但足够令听者胆寒。
“衣冠不整,上墙揭瓦, 成何体统。”
秦长华心中委屈,听着忍不住撅起嘴巴。但她不想在一大群宫人面前哭出来, 撅着撅着就咬起了唇瓣, 胸脯起起伏伏。
尚宫自知未尽阻拦之责犯下大错,跪地时半身一直在轻轻颤动。宽袍摆近时,她无比焦心,险些因为呼吸不畅晕厥过去。
“愣着作甚,替太女整理好衣冠。”
尚宫终于能喘上气, 大口吸了几回,忙躬身上前,替秦长华穿靴。
小萝卜头被宫人夹着起身,掸去了舄袜上的尘土,套上了皁靴。脚底板因为磨了太久墙壁发了烫, 隐隐作痛,秦长华一瘸一拐地走了两下, 抬头时刚好对上唐笙略带责备的眼睛。
她缩了缩脑袋, 于身前交叠手腕,做出认命等罚的姿态。
“你瞧着像是憋了许多话。”秦玅观逆着光微偏首,面部轮廓被光亮模糊了,瞧不清神色, “是朕冤枉你了。”
她明明扬着尾调,可旁人听起来却不像询问, 更像是质问。小萝卜头的抖三抖,忙重新跪下。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陈述实情, 不愿对秦玅观说一句假话。这表面顺从谦谨,实际方头不律的内里,也不知到底从了谁。
“陛下,臣自打在听风园学射御之术,每每经过颐宁宫总是不由自主地思念弘安姐……公主。”
她先忏悔起自己的失仪,请求秦玅观降罪,之后才说起心中所想:
“从前弘安公主拼死抱着小臣抵挡流矢,这份恩情小臣铭记于心。古语有言,‘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小臣在深宫中少有亲近之人,今日听得阵阵胡笳,声声哀凄,以为弘安公主遇上了什么,想要探寻,却因礼法不得通融,只得出此下策……”
引经据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摆着事实向秦玅观求情,叫人不好随意驳斥。
秦玅观的当阳穴跳了两下,听得既欣慰又窝火。
方才已经点拨过了,她不想当着一众人拂了嗣君的脸面,刻意压了压灼灼的怒意。
“把门打开。”秦玅观令道。
宫人应声,迅速推开厚重的宫门,分立两侧。
秦玅观在闷重延长的声响中看向秦长华,音调严厉了几分。
“为君者,当从正门入内。”她指向朱门,掷地有声道,“你是嗣君,不行旁门左道。”
门扉大开,宫墙内的人,由秦妙姝牵头,一齐跪迎。
一栿之隔,极具压迫感的御驾与跪地者对比鲜明。
秦玅观的视线掠过面如死灰的秦妙姝,紧绷着的心弦有片刻松动。
她不想瞧见这张与裴太后相似的脸,也不想因为太后的过错惩戒这个无辜的孩子。
秦玅观阖眸,鼻息归复平缓时,心也软了。
“罪臣秦妙姝,叩见陛下——”喉头梗着苦涩,张口时秦妙姝声调已显破碎。
开口前,她本惯常性地称呼她为皇姊,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无论是从血脉,还是从作为,她都不配这般称呼她了。
秦妙姝羞愧难当,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秦玅观今日不令人推开这扇门。
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她觉得自己成了沟渠中翻涌的硕鼠,露在光耀下该死,淹在河沟也该死。
她不敢瞧秦玅观,也不敢瞧已是太女的秦长华,眼中蓄满了泪水。
秦玅观垂眸只一瞬,旋即仰了仰首。
“既要行孝道,也要顾及用功。”
陛下容她居于深宫照顾母亲已足够仁慈了,秦妙姝终日惶恐不安,等待降罪,从未恳求秦玅观的宽恕。
这句话虽短,但已一锤定音,彰明了秦玅观的态度——这意味着秦玅观容许她继续在宫内陪伴秦长华读书,也未曾废除她宗亲的身份。
秦妙姝僵了僵,再抬首时,陛下的身影已经远去,仪驾协行。
她叩首,俯仰之间,早已泪流满面。
小长华跃过地栿奔向她。
秦妙姝展臂相拥,被冲得半身后仰。
*
呈送御旨的队伍在十一日抵达辽东,由官驿差员与夏属官出城相迎。
战时城中的宵禁更为严苛,呈旨官员到时已是子夜,夏属官也是拿了方清露的手札和亲印才得以办差。
马队一路向前,领队官员同夏属官谈起沈长卿的居所,预备着明早传旨。
“衙门厢房人多眼杂,多少有些吵闹,不利于沈大人养病。方大人寻了临近府衙的僻静住所,由林大人调拨兵丁方位,以保沈大人无虞。”
“大致在哪个方向?”传旨官问。
夏属官指明了方向,传旨官随她远眺,眯起了眼睛。
“怎么瞧着有火光?”夏属官也瞧出了不对,屈起眼探看。
身后响起老差役的声音:“这情形,怕不是走水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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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病弱女帝拯救中》 150-160(第5/16页)
水。
听到这两个字,官差们便打起了寒噤。
上回沈崇年便是借着走水逃脱,而今陛下下了诏旨以示宽恕,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办差的这帮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驾——”夏属官扬鞭疾驰,带着马队一路奔向东城区。
一行人离火光近了,耳畔有了与宵禁格格不入的嘈杂。
夏属官揪了个面颊漆黑的差役:“哪里着了,沈大人安好么!”
“都着了!快些叫人吧夏大人,这点人手不够啊!”
夏属官松了差役的领子,翻身下马,边奔走边呼喝:
“叫潜火兵来!”
“方大人那通报了吗!叫两个人,即刻就去!”
“勿要乱了阵脚,不要一拥而上,离开的远的,你们,还有你们,去调水!你们,去叫人,疏散百姓!”
“其余人随我来,务必找到沈大人!”
她一路向前,纠集起散乱的差役和兵丁,将救火的秩序组织起来。
辽东靠北,凛冬总来得最早。今年还未下雪,天气更是干燥。
预备着防火的水缸要么干涸要么结冰,差役踹了许久摔倒在地,也未见坚冰有一丝松动。
“没有水啊,大人!”
“连廊也起火了,水不够啊——”
“水泼不到高层!”
“最早冲进去的那些人都说未曾寻见沈大人,沈大人怕是……”
夏属官听得耳鸣,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靠近火场。
一片杂乱中,有一抹靛蓝逆着人潮而上。
执一道人提桶泼水,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浇了个透彻,本就淡漠的面容染上了冬日的凉寒。
她深吸气,水珠顺着眉梢滑落,一身冷厉中唯有琥珀色的双眼中燃着摇曳的光火。
累积的木材因灼烧发出了哔啵的声响,与北风卷地吹折百草之声交织起近似哀鸣的声调。
风吹斜了火焰,歪向一侧的民居,扑了半个时辰,火势未见一丝收缩,反倒有了蔓延之势,众人面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执一冲进燃烧的廊檐时,不少人都觉得她疯了。夏属官探手阻拦,指尖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衣料。
“道长——”
湛蓝色的身影晃过烟火,消失在浓烟之中。
烟雾弥散间,沈长卿已被熏得睁不开眼睛了。
发觉起火时,她因苦闷,正于顶楼抚琴。
因在病中,她对冷热的感知要比旁人迟钝好些,呛鼻的浓烟要比火光先至。
反应过来的沈长卿在那个瞬间,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张脸。
这场大火绝非意外。
有人要她死。
这世上只有死人不能开口,也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走沈家门路得到官位的,走沈家门路开脱罪责的不在少数,她姓沈,从前一面为皇帝,一面为宗族,握住了太多把柄。
她必须死。
即便秦玅观愿意保她,她也必须死。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心底反倒升腾起哀凉,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她这一生都是个笑话,不如归去。
沈长卿背身,枯坐于古琴前,双腕垂落。
浓烟熏红了她的双眼,渐渐的视线模糊了,她看不清纤细的琴弦了。
烈火燃烧声中,知觉已渐麻木,耳畔的“归去”却被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冲破。
“沈长卿——”
灰暗的眼眸被这声响牵动,沈长卿僵直的脖颈逐渐松动,求生的欲望重新抽长,攀附缠绕起干枯的心脏。
“沈长卿!”
执一的去路被坍塌的廊檐支柱挡住,火舌窜了上来,热浪翻滚,灼烤她的面颊。
她圈着双手,呐喊道:“沈长卿——”
阁楼上,一道身影浮于火光中,沈长卿的眼睛微睁着,死气沉沉,宛若幽魂。
执一被烟雾呛得连声咳嗽,却仍是强撑着呼唤她:
“没有去路了便跳下来!我接着你!”
沈长卿抚着灼热的围栏,身后的衣袍好似已经燃起。
她努力睁着眼睛,视线却仍是模糊的;只得努力寻找声源,辨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