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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快!”
“再快!”
幽州北城门大开, 一队轻骑破开风雪,奔向遥远的辽东。
方十一低伏马背,挥打马鞭,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只留下雪地上汇聚的马蹄印。
疆域辽阔的大齐一至深冬, 整个北域七省都会接连落雪。
今夜便是如此。
天地为白幕笼罩, 青袍道坤扯着马缰在暴雪中踽踽前行。
宽大的袍角飘向身后,成了被风展开的青旗,似是要带着她飞向天际。
马匹刨蹄,被风吹得不停侧头,连嘶鸣的力气都没有了。
执一脚下打滑, 从积雪中爬起时,马匹已经滑下土丘,跌得起不来身了。
同一时刻,沈长卿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下城楼,来到军士中央。
她轻颔首, 身旁的将军便扯着嗓子吼道:
“开拔!”
刀锋亮出,军旗升起。
旗兵打出号令, 乌泱泱的人头开始攒动, 面向东南。
沈长卿踩蹬上马,身处于军阵核心。
马肚被夹紧,马蹄声混入整齐的甲胄声中,渐行渐远。
城楼上, 驻守在此的辽东府差役望着缩成连片黑点的军阵,双手塞进袖中, 眼底多出了几分茫然。
“上回是周大人,这回是沈太傅, 文武都上阵了,看来是越来越难了。”小差役问老差役,“您说瓦格人和丹帐人能打进来吗?”
“谁知道呢。”老差役咬着烟杆,摸摸腰又摸摸心口,“不过现在这皇帝,你别看是个女子,实际可比庆熙爷和隆光爷狠多了。十年前,可是她马踏辽东,把那承天都拔汗打回了泰华山,硬生生气死了。”
“真有这么厉害?”小差役心中燃起了些信心,两眼放光。
老差役拿烟杆敲他:“去给我下去借个火折子上来,不抽两口,这天得给老子冻死。”
小差役连声应下,小跑下楼,不一会便仰高了脑袋同楼上的老差役说话:“没有啊,说燃光了。”
“猪脑袋,没有就去西城门借!”老差役骂道。
小差役抱着刀,踩着军士留下的脚印边腹诽边往西城门去。
冬夜里城墙上下禁止生火,以免敌军借此判断出守军人数和位置,这套军令在整个辽东严格执行,老军士老差役缺了点烟火就压榨新军士新差役去借,去接。
小差役走远了,特地回头呸了两口,一抬头便看到西门多了一队军士,正被差役们盘问。
风吹动了轿帘,小差役隐约瞧见了个身形高大,身着玄甲的女将。
盘问的差役想要掀帘查看,却被女将的亲兵推了个远。
小差役隐隐听见些“风寒”“方大人”之类的字眼,心下一惊——莫非轿内坐着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林大帅。
可林大帅出行向来只骑高马,小差役远远见过几回,从没见过她乘轿。
挨了顿臭骂,西门差役拿了腰牌,终于移开了拒马,领着手下退至官道两侧。
小差役见了连忙压刀行礼,等到轿子走远了才上前借火折子。
*
坐在这窄小的轿子中,孙匠快憋死了。她本想找个披风掩面过来,奈何身形竖着看与林朝洛一致,横着看却要宽上不少,远远被人瞧着没事,走到近处被人看见就要露馅,迫不得已坐上了轿子。
“还有多远?”她问外边的红缨兵。
“快了,快了,你少说两句,林大帅可不像你这般问东问西。”红缨兵答。
孙匠住嘴了,巴巴地瞧着被风吹起的那点缝隙等待辽东府的飞檐映入眼帘。
方大人每隔一旬会来北境兵营巡查一回,如今过去了两日了都没见着人影,鹤鸣与牧池二将又听得城中戒严了,八营官兵被拨走了三营,未得方大人手扎不得轻易出入城池。二人便起了疑心,仔细打听了翻,派她回首府查探。
借着林大帅的“余威”,孙匠和红缨兵费了点力气顺利进了州府。
一行人凭借军营中培养出的敏锐直觉,早早嗅到了城中的不同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止了晃动,孙匠打帘去看,却没见着府衙。
“这在——”
话未说完她便被人按着脑袋塞了回去。
“你没见着门口府卫都换了么,这能没事么。硬闯我怕打草惊蛇。”红缨兵压着声说。
孙匠点头。
“这样,兵分两路。”红缨兵官说,“腰牌给我,我拿着东西说是大帅给方大人送东西,你们趁机潜进去,四处摸索。”
孙匠再次点头。
定完计划,众人分工行事。
孙匠绕到官府后边,与人搭手扎下马步,身姿矫健的女兵一个踮脚踩着她们交叠的手臂攀上了高墙。
落地不能有声,先翻进去的在墙上趴了片刻,确认巡逻官兵已过,小心翼翼的抓着墙沿下滑,落地无声。
她在墙内放风,墙上新攀上的拉着垫后的一个个上来。
孙匠体型健硕,动作笨拙些,为了不弄出声响,动作更为小心。墙上的女兵拉着她,墙下的托着她,终于叫她平稳落地。
随着最后一抹黑影被拉入墙内,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
太黑了,照理说府衙都是日夜办公的,少有如今一点灯光都没有的状况。
孙匠脚后跟先着地,步子迈得极轻极缓。
屋檐下,她们看到了抱刀坐在草甸上昏睡的差役。
最前边的用手指了四个方向,示意身后人分头行事,降低风险。
孙匠向西厢寻搜寻,与那昏睡的差役仅有一墙之隔。
可怕什么来什么,这条道上的积雪并没有清扫,她一脚踩下便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檐下人忽然惊醒,抱着刀四处张望。
孙匠不敢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差役才重新阖眸。
有惊无险。
孙匠抚胸,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为了不再发出声,她脱了触地面积大的硬邦邦的皮靴,塞进腰带,竭力控制着着力点。
不过数百米,孙匠却走了小半个时辰。
似有似无的火光近了,孙匠摒住了鼻息。
蓦的,耳畔响起了低低的交谈声。她迅速闪进内陷的入户门扉边,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半夜的抽什么风,不是没轮到咱们巡夜吗,怎么也把咱们叫起来了?”
“谁知道呢,怕人跑了罢。”
“怕什么,不是都换了咱们的人吗,等着陛下发诏旨便可,还怕被人劫了?”
“不过说来也是凄惨,金銮殿飘来两句话,昨日还高坐明堂的就成了阶下囚,原本被关押的反倒掌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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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饭食里还加了……”
孙匠的眼睛睁大了些,努力等待后半句话,那行人却远了。
火气噌噌上窜,她恨不得当即抓个人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清露到底在哪一间屋子。
听方才那帮人的话,府衙得了皇帝诏令,如今易了主。那从前的阶下囚应该是姓沈的那个太傅,昨日高坐明堂的应当是沈大人——她弄不明白,怎么平白无故的,方清露就被关了。
都说这皇帝姥儿是天下权势最大的人,如今看来,也是这天下最糊涂的人,亏她从前还把她当个体恤百姓的圣君,结果连是非都不分,竟将方大人这样的贤能给关了。
孙匠气不打一处来,面颊和脖颈都气红了。
牛劲上来了,下脚不知轻重,孙匠刚踩了一步便发出了声响。
“谁!”还未走远差役发出一声呵斥。
孙匠红晕稍退,鼻息缓和了些。
“哪儿的枯树枝掉了罢。”
“马虎不得。”发出呵斥的差役道,“你,你们,随我去看看。”
听着紧促的脚步声,孙匠心跳加速,有些慌神。
差役还在逼近,孙匠又听到他们说:“你们上里边瞧瞧,不能叫人跑了!”
锁链声响起,听着似是差役在翻找钥匙。
她忽然意识到方清露可能就被关押在身后的屋子里,视线落在了那把铜锁上。
“咯吱”声渐近,混杂着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孙匠退至墙角,再往后便要退无可退了。
她横下心,抄起腰间的斧头使起来蛮力砸了起来。
尖锐的碰撞声激得差役更为警觉,连片的火把扬起,惊喝声与拔刀声响成一片。
这铜锁分外结实,孙匠连砸数下都未能将它分成两半。她干脆掏出专劈木材的砍刀,凿起了木门。
求生欲与惊慌感的驱使下,木门出现了裂隙,孙匠改换肩甲撞击,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撞出一个窟窿,奈何她身形太大,根本穿不过去。
银光烁动,发现她的差役已劈刀而下,孙匠抬臂格挡,一脚踹开突袭者,砸门的力气更大了。
“有人要劫人!有人要劫人——”
差役拾起刀大叫起来,等待援军更上。
“这劳什子看着结实怎么砸门这么不管用!”孙匠叫骂,一手握斧劈门,一手挥刀砍人。
差役越涌越多,孙匠砍红了眼,连踢带踹终于劈出个半人高的空洞。
她在长刀迎面前闪身钻了进去,躲在完整的门板后躲过了飞过的箭矢,一转身前院的看守也绕了过来将她逼至角落。
“方大人!”
“方按察——”
孙匠以护臂迎敌,直奔窗棂,三下五除二破开,正欲翻进去,后背却倏地痛了起来。
栽进屋内时,后背剐蹭到窗沿,硬生生折断了流矢,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中箭了。
来不及细思,孙匠冲了进去,瞧见了油灯下唇瓣发白,已经昏迷过去的人。
“方大人?!”
孙匠拔了断箭,将她扶直,起身时又中一箭,她吃痛地前仰,用后背护住方清露。
耳畔又破风声。
又是一箭,擦着她面颊飞过,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追来的差役放下连射弩,朝身后人吼道:“这大个子皮实,射不死!”
孙匠赤红着双眼环视四周,窗外,门畔,屋内满是不明状况的差役,数不清的刀锋和弓弩正对着她,蓄势待发。
第182章
孙匠拾起砍刀, 将方清露护在身后,眼底满是狠戾。
大不了就是一死,过去方清露救过她和女儿一命, 她若是死也要杀够数,拉着这帮畜牲为她和方大人陪葬。
冲进院的那一通砍杀使得她像是从血泊里爬出来的。她抹了把脸, 于是整个面上除了双眼就都是腥红了。
这样的人该躺在棺材里, 该在沙场上,该在地狱里搅动油锅,独独不该在这帮平日里只敢对飞贼痞子动手的差役面前。
杀气腾腾的孙匠劈得各色兵刃铮铮作响,不要命的匹妇迸发出的力量骇得他们下意识后退,手腕发软。
百十人都未能镇住一个手持兵刃的悍妇, 官差见了想要身先士卒,激发他们的斗志,却在斧头劈来的那一瞬膝头一软。
“来啊!”孙匠以刀背拍打臂甲,“有胆的上啊!”
官差朝身旁人耳语几句,不一会门上的锁链便被拽了上来, 横着扑向她。
空间太小,孙匠施展不开来, 锁链趁机绕了三圈, 束缚起她的双手。孙匠挣出一只手臂,持斧的那只手却为了避免伤及方清露,叫差役得了先手。
她发狠挣脱,却激得背上的伤口撕裂, 鲜血染得锁链斑斑驳驳。
“卑鄙,无耻, 一群人竟识不出好官赖官,都该死!”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 孙匠叫骂起来,在她的身后,差役悄悄摸了上来,扬起刀柄给了她后颈重重一击。
头晕脑胀的孙匠单膝跪下,膝盖碰着地面又意识到什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结果迎来了更结实的一击。
“要留她一命吗?”差役问。
回应他的是一片求援的喊叫,回首之际,一柄长剑挑穿了他的布帽,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倒了下去。
六个红缨兵杀了进来,破窗而入的两个扶起孙匠和方清露,带她们奔逃。里边的那个扛起方清露,外边的那个做出蹲起的姿态,咬着牙才将孙匠驮了起来。
抵挡追兵的四人见着这情形,边打边退,引走了大部分差役。
意识稍复的孙匠挥舞斧头,眼前一片重影。
“用我的刀——”驮她的红缨兵说道。
孙匠摸了几下,抽刀瞎作挥砍,竟凭着力气砍退了几人。
“你……放我下来……我太重了,自己走……”孙匠说。
“砍你的人罢,我背得动……背半扇猪我都不带喘气……”红缨兵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才几斤几两……”
“我能,我能背两扇……”
孙匠这个关头还不忘逞口舌之快,红缨兵气得故意将她颠了下。
不知过了多久,孙匠的耳畔便只剩下了风声,红缨兵耳中也只剩下了嗡鸣。
孙匠视线模糊,在摇曳中,隐约能看到方清露灰白的脸。
再往后的事,她便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后来有了马蹄音和冲撞声,还有不知是谁的厉喝。
具装骑兵冲得不着片甲的差役飞了出去。
牧池同鹤鸣叫人将差役拿了个精光,将方清露和孙匠放到马匹托起的网兜里,直奔军营。
后脑勺上的血渍凝固了,漆黑中透着殷红。军医用帕子擦了两下,鲜血又渗了出来。
方清露睁开眼睛,喉头干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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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话了。
牧池慌忙喂了她口水,方清露沙哑道:“沈,沈长卿反了,禀报陛下……”
语毕,她看向那仍在昏睡的孙铁匠,哽咽了声。
*
军中的铁匠帐里,唐笙垂着脑袋坐在火盆边,颀长的影子随火光晃荡。
手中皱巴巴的信纸上落了两滴水。
她抬臂胡乱抹了下,继续听铁匠说话。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
铁匠的话和打铁声一样有节奏。
“您这护喉和这腰甲,可真是啊上好的百炼钢打制的啊。”铁匠擦擦汗,将腰甲换了个面继续修补,“我忙活了大半辈子头回修啊。”
铁匠声音虽大,但隔了半间屋远,唐笙听不太清说话声,只是含混的应了声,思绪还停留在彻底封城前递来的最后一通书信上。
这是她递出凉州和泷川分割被围的消息后,收到的最后一封来自秦玅观的书信。
秦玅观告诉她自己安好,在信中宽慰了唐笙一番。唐笙读到前边都还好,直到看到了秦玅观在段末说起自己自己无法立即驰援的懊悔。
那一瞬,唐笙的眼睛发了涩。
她知道,秦玅观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在消息闭塞的蕃西是看不到全局的,而秦玅观坐镇京师,各处的消息都涌到一处。
陛下总有太多的事要决断,蕃西局势如此紧迫的情况下,陛下硬生生刹住脚步,必然是遇上了更急迫的事。
她是陛下,不必愧疚,不必同她说对不起。
唐笙的视线每次落在秦玅观表述愧疚的语句上时,心脏总是阵阵抽痛。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唐笙以为是铁匠送来了修好的甲胄,当即坐直了身,拿出参赞大臣的仪态,慢条斯理地收起信纸。
蓦的,她的手中多了一碗饭。
方十八拍下筷子,跨坐到她身边。
唐笙抱了碗,眼眶还有些泛红。
方十八的视线垂下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消停了,逐个城门轮番进攻,为的是威压,告诉咱们,他们已将咱们围了个彻底。”
“都打退了。”唐笙扒拉着碗里的糙饭,垂首间,遮下了颈间的残留的勒痕,“来一轮,打一轮,僵持久了,士气都是一样低落。”
“是这个理。”方十八很乐意听唐笙说话,别的将领口中的丧气话,从不会从她这蹦出来,“更何况他们是奔袭,北蕃本就以戈壁居多,哪来什么粮食供他们劫掠。拖得越久,他们反倒比咱们难受。”
“只是——”
唐笙快探到嘴边的筷子僵住了,眨着眼睛等方十八的后半句话。
“城里什么都缺。缺药,缺粮,缺棉衣,缺柴火,缺马草。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丹帐人来破城墙。”
唐笙抬眸,泛红的眼睛多出了几分坚毅:“丹帐能吃上外边送来的,咱们就吃丹帐的。”
方十八颔首:“不错。”
她凑到唐笙耳边说起接下来的打算。
饭放凉了,唐笙便把碗搁在火盆边温着,就这样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碗边落了层灰,唐笙才重新端了起。
低语混着叮叮当当的声响,梳理起态势与方家姐妹商议出的对策。
方箬觉得可以依靠两侧山林设下埋伏,引诱丹帐兵上山,借助地势堵截,一队一队地消灭。
凉州城虽号称八万人守城,但实际只有两万老兵,余下的要么是新征发的壮丁,要么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如今守城的唯一优势便是大齐的火药与鸟铳,但铅弹打一发少一发,火药用一封少一封,拼到最后还是刀枪剑戟,所以从丹帐人手中缴获兵刃武装百姓是一件极重要的事。
“棉衣可以征集城中富人的,各府官差余下的棉衣也要征发起来,散给军士。”
“那柴和粮呢?”许是掌管久了后勤,唐笙总念这些东西,“冬日里没有这两样,可就太难熬了。”
“柴我夜里带人去劈,可这粮……”她越说声音越低。
唐笙已将消耗压至最低,本来能吃六十日,但因为凉州城里多了好些逃难来的百姓,粮食仅够吃四十多日了。
衙门会间歇性地施粥,可每日都有人饿死,每日都有人听着寒风睡去再也起不来了。
方箬曾隐晦地提醒过唐笙,粮食调度要以守城官兵喂重。唐笙听懂了她的意思,可又无法忽视难民的死亡。
她无法说方箬残忍,因为她作为主帅,所有的考量都是为了大局。
没人想瞧见这悲惨的景象,无论是唐笙还是方家姐妹,每日睁开眼睛都会想到此事,真正思索起解决之策,却又无能为力。
自丹帐屠城那日起,到十一月廿四,已满一旬,也就是城中的粮食只够吃不到三十日了。
三十日后若仍无援兵,她们便只能突围,不然这城池最终会变为《张中丞传后叙》中的“人相食且尽”了。
“外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
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残忍。
唐笙不想成为张巡,亦不想城陷,置大齐心脏于丹帐人的马蹄之下。
“三十日,三十日后丹帐仍不退兵,咱们仍不见援军,便只有突围了。”方十八说。
唐笙揉了揉眉心,低垂的眼眸里映着明亮的火光。
方十八瞧着她,总觉得她疲惫得打紧。
她小声问:“书信上什么都没说么?”
唐笙摇头:“原是陛下御驾亲征,但迟滞了。”
“为何?”
“不知。”
方十八起身,绕着火盆踱来踱去。
半晌,她指了指唐笙的饭碗,语调低沉:“要用饭。”
唐笙不想吃这落着灰尘且又干又涩的米饭,可一想起城有些百姓连这碗糙米饭都吃不上,拨去上层米粒的筷尖便顿住了。
她扒了一口,咀嚼了许久,口中都没有任何滋味——她又焦躁得吃不下了。
“我连民带兵才顶了十来万人。”唐笙叹息,并未说出后半句话。
顶十万之众便已这样焦躁压抑,那顶着亿兆臣民的秦玅观呢?
第183章
依傍山丘而建的凉州外城今夜没有丝毫光亮, 甚至比往常还要静谧。
山林里总是能传来些无序的声响,似是积雪压低了枝头滑到了地上。
伏于低矮枯败草窠间的狐狸抬起头,圆眼警惕地扫视周遭。
蓦的, 被雪压着的枯枝为人踩断,惊得狐狸嗖地奔向了更隐匿的角落。
火光亮起, 一道黑影从坡边一闪而过, 丹帐人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箭雨。
领头的挥手,示意执弯刀的上前查探。
一小队丹帐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火光照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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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只有将土坡扎成刺猬的箭矢。
可黑影并没有消失,土坡的另一侧又响起了连串的脚步声。丹帐兵响应迅速, 急忙追了过去。
西南城墙所驻丹帐兵力不少,为的是阻断齐国两城之间的联系。头领带人搜寻了许久都未见大队人马的踪迹,心中一喜,觉得这定然是齐国人准备递信。
他放心大胆地分散起整支队伍,以三四人一组的小队向沿山搜寻。
匍匐在雪坡阴侧的方十八黑漆漆的眼睛里映入了火把的光, 微微上抬的手腕猛地落下。
一道长绳倏地窜,起激起矮矮的飞雪, 火把落下, 树上跳下许多道黑影,锐利的长刀直奔丹帐人的头颅。
又是一阵悉悉窣窣,鲜红的血渍在暗夜里蔓延开来,皁靴朝血流垂直方向划动, 将痕迹掩去。
消灭了一队人,方十八边转移了位置, 等候下一队。
不远处,出现一队人马众多的丹帐兵, 一身黑点白兽皮的那个压着刀东张西望,打扮同仪态瞧着都像是个不大不小的丹帐武官。
方十八眼前一亮,她推了推垂下的铁盔,右手摸向腰侧的箭囊。
她还在等待时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队齐兵从山林两侧冒了出来,向丹帐头领发起进攻。齐军近身肉搏劣势更大,最先冲上去的两人已挨了大块头几记重锤倒地不起。
箭是射不成了,方十八骂了声,拔刀迎击。
丹帐头领大叫起来,企图引来更多的兵力。
方十八将刀送进他的胸腔,回首大喊:“快扒,快砍,再有半刻钟立即后撤!”
黑暗中亮起数十道眼睛,听得号令当即拖着木材和从丹帐人身上扒下的棉服兽皮往城洞后撤。
方十八踹开向新兵挥刀的丹帐人,横刀格挡困住她的两个丹帐兵,腾出一只手提溜着新兵的衣领往回拽。
“走——”方十八大喊,“不得聚集!”
一行人野兔般蹿进了山林,身后是潮水般涌来的丹帐兵。
方十八边组织军士后撤,搭弓放箭。
只片刻工夫,她便救下了数个即将倒在弯弓下齐兵。
丹帐兵还在冲坡,方十八望着落在最后的十来个人,心急如焚。他们的脚步再慢一些,丹帐弓兵便要一轮齐射了,到那时想跑都来不及了。
涵洞窄小,军士们需要俯身爬进去,越来越多的人积在门口。
城楼上的唐笙不顾属官的劝阻,当即下令开城门。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刺激了丹帐人的神经,他们越冲越猛,都想乘着这个机会杀进城内,夺得头功。
方十八抽刀砍死两个丹帐人,揪着最后两个军士入城,双手覆在厚重的城门上,用力推起。
杀喊声近了,挥着弯刀张牙舞爪的丹帐人就在眼前,援兵无法冲出去杀敌,城门被两拨人顶着闭合速度缓慢。
方十八急得掌心和额头全是冷汗。
“放——”唐笙的声音冲破夜幕,指引着令旗挥舞。
鸟铳声打醒了狂热的丹帐兵,白烟和刺鼻的火药味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冲在最前边的丹帐人倒了一批又一批,城门终于阖上了。冲阵的丹帐人终于清醒,乌泱泱地退去了。
唐笙从城墙下来,火把映亮了她板着的半张脸,甲胄摩擦声停了。
“死了多少人。”她问。
方十八收刀,染上污渍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
“四个,伤了七八个。丹帐死了至少一百人,方才那轮齐射死得更多。”
唐笙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松动。
方十八闪身,露出不到一个时辰的出征所带回的东西。
军士们放下柴禾、棉袍、兽皮外衣、弯刀、链锤,还有几袋从丹帐人身上摸来的羊肉干。
“依据杀敌人数挑选兽皮,棉衣送给城中百姓,得头功的,官加一等,赏银三十两。”唐笙将银子拍进方十八怀中,“本官不知详情,便交由方千户分赏。”
队伍中洋溢着得胜的喜悦,唐笙军士身边走过,瞥见那一双双冻得红肿的手,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方十八效率极高,唐笙巡查完各营防备回来时,凉州城点燃的篝火更多了,分到棉服的百姓散居在破败的街道两侧,面上有了满含希望的笑意。
唐笙抚了抚河曲马的鬓毛,加快了回营步伐。
耳畔只剩下马蹄的踢踏声。
她遥望被阴翳遮去的月亮,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遥远的南方。
*
“陛下,探子带了信。”
城墙上的秦玅观定定地望向遥远的西北方,并未应声。
雪终于停了,天边的云翳向北奔涌,但残月隐于其间,白光仍是阴冷朦胧的。
她不喜残月的意象,遥望天际,思绪总是发沉,发闷。
“陛下……”
传令官小声提醒。
“说。”秦玅观终于回神。
“启禀陛下,平沙关一带有异动,象州、禹州镇府均有上报。”传令兵官道。
秦玅观垂眸,腕子搭在了剑柄之上:“这是逼近重镇了。”
九年前,她仗剑立于幽城巅,击退了从象州、禹州逼近的瓦格重骑,沈长卿是立于她身侧,事事为她考量的谋士,如今她们却要兵戈相见了。
大雪在今日才停下,带着赦免诏旨的女卫同沈长卿同日出城,却未能在要道上相遇。
她们就这样在苍茫的大雪中错过了。
方十一处未有回音,至于沈长卿——
是天意如此么?
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定要兵戈相见么?
秦玅观不断地反问自己,答案却越来越渺茫。
“调红夷炮去罢。”她低低道,“叫禹州镇府预备守城。”
“是。”传令兵官应下。
寒风萧瑟,城郭隐与暗夜之中,宛如蛰伏的猛兽。
铺展于天地间的步骑兵阵成了捕兽巨网,扑向静谧的禹州城。
“大人,未得诏令,怕是不能从此处轻易过去。”沈长卿身侧将军扯着马缰低语,“不若学秦玅观,跨过平沙江,直捣京师。”
马匹刨蹄,马尾轻晃。
沈长卿望着暗夜中隐匿的城墙,视线逐渐模糊,思绪回到了前往辽东治疫的雨夜。
她牵马渡河险些被奔涌的江水冲走。那时的天还未有这样凉,她半身泡在江水中,牙关打颤,行几步便栽进了几回江水。
那回她是被军士救上来的,除了她,便没有人敢真正下水了。
沈长卿也是那时体会到秦玅观的毅力与决心是旁人远不能及的。
她是明君,是圣主,她敬畏秦玅观,也渴望权力带来的安稳。若非紊乱的朝局,若非群臣的逼迫她绝不会与她为敌。
沈长卿并不觉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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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能夺得大位,但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死在斗争的路上。
死即死尔,生者即是过客,死者不过归人。
史书工笔何所惧,她渺如天地一浮萍,倘使归去有择机,她宁做落在泥淖中微尘,也不愿生在宫阙与官舍间了。
“城墙无灯是何意,你可知么。”沈长卿问。
说话的将军面色一僵:城楼不点灯火是为了掩藏驻军位置,亦或是掩藏炮口布置。禹州城如此静默,说明守将已经做好准备了。既然城墙都有了布置,那平沙江沿岸说不定也布置了埋伏。
“战时各处戒严,禹州城防敌人也未可知,不妨——”将军试探道。
“腊月的江水,我敢蹚,你们敢蹚么。”沈长卿道,“退回辽东,等到林朝洛率军赶回,还有余地么。”
她直截了当地击碎了将军的退路,再抛给他一丝希望:“大齐还有兵可调么,都抵在辽东与蕃西二线了,各城留守的不过是老弱军户同千百个差役罢了。这样的守备军能抵得过轻骑冲锋,步军砍杀么。”
将军被她说动了,面上的神色稍有缓和。
“你去传令,就说叛军把控了城池。”沈长卿拔剑,指向城楼,“前军准备攻城试探,中军预备增援。”
“得令!”
军令传到,军阵开始运作。为了鼓舞士气,沈长卿身先士卒,来到了前锋阵营。
轻骑阵宛若澎湃的潮水,即将显出排山倒海的威力。一声令下,马蹄成了炸响的惊雷,震颤天地,眼前的城墙都陷入了晃动。
信旗即将挥下,斥候前来报。
“大人,有人拦阵。”斥候抱拳跪奏,音调中难掩惊诧。
沈长卿勒紧马缰,宽袖垂于膝上:“多少人。”
斥候答:“一人。”
“一人?”
简短的两个字激起了千层浪,周遭所有闻得此言者,视线全都汇聚到了一处。
惊诧的,好奇的,不解的,嘲讽的……
一人拦阵,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沈长卿的耳畔充斥着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她缓缓抬眸,眼前浮现了执一的身影。
“是个坤道,牵着一匹马,身无兵刃。”
“人在何处。”
斥候引她上前。
沈长卿大马,果真看到了那道遗世独立的身影。
风吹起了执一宽大的得罗袖摆,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
赶了太久的路,执一的鬓角乱了,面上也留下了风雪的痕迹。
她望着沈长卿,眼底凝着化不开的愁绪与忧心,眸色更显幽静。
马蹄踢踏,踩碎了清寂的夜,也踩在了执一的心尖上。
梦中出现了千百回的场景真切地出现在眼前,执一难过得心要碎了。
到底是哪一步,她才没能抓住她。
再往前便是万丈深渊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天上仙跌成万人唾弃的逆贼。
那风光霁月,笑意温和的沈长卿本不该成这样。
执一掩于袖下的指节蜷起,鼻腔泛酸。但她的面色仍是淡淡的,似乎世间的俗事并不能捆缚住她。
沈长卿微仰着首,低垂着眼帘,睥睨她。
对峙良久,执一解了马鞍与缰绳,弃至阵前,低语几句,叫马儿走远。
那马儿似乎颇通灵性,竟也慢慢悠悠地远离了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