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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贯会欺负她的。
他也知道,她是不会拒绝他的。
于是这一场,变成了她居于上的主导。
时彧被捆缚了双手双脚,失去了教她上天入地的能力,反倒被沈栖鸢教训得服服帖帖。
只要他稍不老实,她便能要他魂飞魄散,时彧整个魂灵都是发烫的。
想要突破桎梏,与她相拥,可他如今才是自掘坟墓的那个,这双手双脚,均已被牛皮捆扎得再不得解。
后来,他甚至好言相求,请她替他解开绳索。
沈栖鸢两腮潮红,媚眼如丝,浪尖上的小舟颠簸着驶入大海,对她而言,周遭只有汹涌的海潮声音,再也不闻其他。
这种牛皮若不得其法,只用蛮力去挣扎,那是不可能挣断的,时彧无奈之下,将双手搭在床沿试图磨断了它,但直到云散雨收,那牛皮也只是破了个小口罢了。
“……”
他再不干这种蠢事了。
沈栖鸢也没好多少,她疲倦之后,睡得很沉。
倘若不唤醒她的话,她大概能睡到日上三竿。
时彧终于冷静了,望着榻上女子温婉安静的睡颜,实难想象得到她方才的强悍。
他低头,用手指艰难地解开脚上的皮绳,走下榻,从墙壁上踢落自己的宝剑,推开剑鞘,将双掌递过去借着宝剑锋利,终是割开了牛皮。
挣扎时,这手腕已经被勒得彤红的,留下了印。
时彧也懒得再找活血化瘀药,回到榻上,抱着沈栖鸢温存地睡了一晚。
他醒得很早。
不等巷子里的鸡鸣响起,时彧已经从梦境中出来,望向身侧,沈栖鸢仍熟睡着,无知无觉。
大抵是真的累坏了,在睡着了以后,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向他寻了过来,靠在他的怀中,搂着他,不放他走,唯恐他趁其不备就离开了一样。
时彧等她醒过来,再想走就难了。
比起沈栖鸢,更难过的一关始终是在自己这儿。
离开她,时彧比任何人都不舍。
他换好盔甲,到亭松园,叫来了刘洪。
刘洪踮着脚等候少将军吩咐。
时彧沉默片刻,道:“我走以后,不要再拘了她,夫人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但你要安排部曲寸步不离,不许放夫人单独出行,与柏夫人同行也要跟着。”
刘洪表示记下了。
“夫人身子柔弱,入冬之后,不忘了替她做几身冬衣,波月阁的地龙烟道年久失修,让人重新修缮。”
刘洪连连点头。
“她想吃什么,用什么,账上的银子可随意支取……罢了,你直接将整个库房和账目都交给她。”
刘洪明白少将军的意思,沈娘子只是还没过门的伯府女主人,也可执掌中馈了,算是给娘子寻一些事情做。
都答应了之后,刘洪再问:“少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时彧思忖着,道:“一时难以尽善,不过,你是府上的老管家了,从前如何侍奉伯夫人,今日便如何侍奉她,倘或她有要求,你尽力满足。”
刘洪叉手道:“将军放心,老奴知晓了,一切以夫人安危至上,等将军凯旋,夫人定毫毛不少。”
时彧点了头,教刘洪下去牵马了。
亭松园书房。
时彧一人停留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转身走向了那面壁龛。
打开才发觉,那封被他藏在此处的圣旨,果然已经被沈栖鸢拿走了。
她还是想,自己替沈家翻案。
这一次,时彧不再阻止她了。
以她的性子,他阻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早拿到谢煜勾结北戎的证据,为沈栖鸢提供佐证,让无道之人数罪并罚,身败名裂。
此时晨光熹微,长夜过去之后,长安的天,终要亮了。
第53章
起初,没有人知道时彧离开了长安。
他就像是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直到,天子开始大规模调兵遣将,开始集中粮草,运输前线,这朝堂之上,开始有人慌了。
首先跳脚的就是太子党。
这些人大多是饱读诗书、在朝中立足已久的顽固派,他们冒死进谏。
理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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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与北戎开战,互有胜负,大业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这个时候正应该养精蓄锐、与民休息,一再地征伐开战,陛下恐有穷兵黩武之嫌。
在含元殿上,如此公然指责天子,已触了天子逆鳞,圣人天威即将降下。
那名老臣不给陛下这个机会,瞄准了陛下身前的那根九龙盘云顶梁柱,将身直直地撞了过去,血溅大殿,当场殒命。
此人便是当朝太傅全缙。
太傅这一死,更加激活了太子党羽的声势,他们纷纷以太傅马首是瞻,各自上书奏表,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放弃北伐。
天子一怒之下,连给三名重臣上了枷,着其跪向太庙外负荆请罪。
百年以来,胡人乱夏,杀中原百姓者不可计数,如果不将北戎收拾服帖,他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天子要的是百年未有的功绩,是天下河清海晏的太平,北伐不是时彧提议,他才愿意去做,而是他多年来苦心谋划,计算已久的大业,绝不仅仅只一时意气上头,便逞匹夫之勇。
但回到后宫之后,天子又感到万分费解。
贵妃柔情蜜意地替陛下按揉额上的穴位,对于朝堂之争,她不发表见解,只是规劝陛下:“臣妾只是在意陛下的龙体安康,无论因为什么,还请陛下,万勿因此气大伤身。”
在心爱的贵妃面前,似乎总是没任何烦恼,天子伸出一只手,握向了贵妃的纤纤玉指,叹道:“朕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忤逆君王的逆臣,一个个都像是给太子说过好话的,他们这次为何如此齐心协力,非要阻止朕北伐?”
平贵妃温声道:“臣妾也不明白这些。臣妾只盼着,陛下事事顺心,北伐一定大获全胜。”
有这么一朵解语花在身边,温柔小意地陪伴,烦心之事的确能少许多。
天子也就暂时不再烦恼了。
他用镇压的手段,压下去了许多甚嚣尘上的言论。
好在时彧是个争气的,才抵达战场不过三月,便传回了第一场大捷。
这场大捷是正面交锋,以我军的勇武善战拼死赢下的,它意味着业人的军队根本从来不逊于北人。
这极大地振奋鼓舞了军心,也让后方坐镇的天子松了一口长气。
选择时彧是对的,目前这天底下,没有比他更适合北伐的将领。
那些反对北伐的顽固派,却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再一次把奏折上达天听,开始了第二波沸沸扬扬地以死明鉴。
接着,便有一少司徒横尸家中,据传是服毒而亡,死前留下了一封要交给天子的遗书。
前线都已大捷,这些人还在不死不休地反对征讨北戎。
这少司徒之死终于引起了陛下的警觉。
世人无利不起早,如此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地反对与北戎开战,一定是触动了这些人的利益,难不成,这些人曾暗中与北戎有什么交易不成?
时彧的军队电击雷霆,星流彗扫,长驱直入北境大漠,一场砥砺人心的大捷之后,又是一场出奇制胜,这一仗,直接俘虏了北戎可汗最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擒获了最重要的人质。
消息传回时,金殿之上满座皆惊,唯有陛下长呼“大善”的声音,欣喜若狂。
部分臣子已笑逐颜开,随君心而上,附庸陛下的快活,只有一部分满面愁容地心想:时彧此子,桀骜不驯,不尊古法,不敬老臣,是个仗有军功便横行霸道的刺儿头。他如今又北伐有功,真可谓功高震主了,以后这金殿之上焉有我等立足之地?
但陛下正在兴头上,这些话他们只敢往肚里咽,不敢吐露半分心声。
长安城近来极为热闹。
入冬以后,天降落一场纷纷扬扬的瑞雪,鹅毛般硕大,柳絮般轻盈。
满城飞雪两日,天地上下一白,无处不是玉宇琼楼。
沈栖鸢在家里,自然也收到了前线的战报。
也有从街坊四邻里打听来的消息,都说时少将军孤军深入,勇猛作战,已经取得了大胜,相信不日便可班师凯旋。
旁人说的话,沈栖鸢只听一半,时彧在上个月来的家书里还说,战事会拖到明年,但令她不必担心,他稳操胜券。
这个月,广平伯府又迎来了少将军的第二封家书。
在这烽火连三月的时节里,时彧得闲的时间很少,有的也仅仅是难得一日的等候敌军自投罗网的间隙里,在夜深千帐灯的万籁俱寂时分,快笔疾书写下的这一封字句简短的家书。
沈栖鸢抽出家书,信只有七八行,但包袱里鼓鼓囊囊的,显然盛放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长安的大雪下到了第五日,开始出现了不妙的、崩坏的不祥之兆。
北衙的衙署陈旧失修,不堪积雪压覆,在一个深夜里,轰然倒塌。
正是在这一个夜里,太子举兵反了。
他发动收下的南衙十六卫,连同东宫十率府,在长安掀动了一场兵变,妄图逼宫,请陛下下诏退位,传位于东宫。
这一场兵变,因头目均汇集于朱雀天街,史称“朱雀之乱”。
天子闻讯勃然大怒,夜间自燕寝当中起身,亲自披甲上阵,口中惊呼要捉拿那弑君夺位的逆子。
双方在朱雀天街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
彼时整个长安人心惶惶。
沈栖鸢一听说太子造反的消息,立刻吩咐刘洪,把少将军留下的所有部曲召集起来护卫广平伯府,不许放一只蚊蝇进来。
她所料不错,当时的确有部分太子率卫妄图趁乱混进伯府,捉拿沈栖鸢好日后要挟时彧,但因当夜造反乃是主流,不可能分出太多兵力给伯府,在广平伯府上下齐心抵御之下,那些乱臣贼寇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好怏怏散去。
两方厮杀足足十二个时辰,最终在北衙人马奋力搏杀下,等到了孙孝业率领的京畿大军驰援,太子的谋逆逼宫,落下了帷幕。
成王败寇,太子事败之后,被以五花大绑捆得扎扎实实,送上了太极殿。
天子也已厮杀一夜,精疲力竭,他仰身靠在銮座上,双目疲倦微阖着,直至一行人将太子押解上殿。
天子睁开了眼眸,看到一身桀骜反骨,满脸戾气的嫡长子,脸色唰地一沉。
“跪下!”
太子不肯跪,左右两侧便帮了他一把,令他老老实实地跪在陛下面前。
谢煜不情不愿地双膝着了地,只是不服气地脸拗向一旁。
陛下忿然道:“你不服?”
谢煜冷笑:“成王败寇,孩儿今日输给了父皇,并非是输给老二,没什么不服。父皇要杀要剐,儿都随便。反正这些年,父皇早想杀了儿给老二让路了,想必刀都磨快了吧。”
万万没想到这个逆子,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还不肯认错,说出这般黑心烂肺之语。
他亦忍不住勃然大怒:“你还敢狡辩?你扪心自问,文治武功,你哪一样比得过你二弟,朕何曾有过诛你之念?若不是看在你逝去的生母的份上,朕今日就已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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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阵前斩了你这逆子!”
听到这个男人竟然还敢谈自己死去的母后,太子的双眼充了血,他像一头发狂了的野兽般爬了起来,几乎就要蛮牛似的冲撞御座上的男人,幸而被左右禁军拿下,重新将其摁倒在地。
谢煜的头颅被身后一人摁压,他的脸孔贴向地面的毡毯,磨损着,他既愤怒又无力,眼中大颗的血泪涌出,狂笑道:“你还敢提母后?好啊,究竟是谁贼心烂肺?平氏贱人下毒害死我母后,父皇你为了名正言顺地封她为后,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年了,你拥着平氏夜夜笙歌,可曾一时半刻想起,被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的母后!你偏宠平氏的儿子,刻薄寡待于我!你还要问,我不如平氏贱婢所生之子!谢昶!”
激愤之下,太子直呼了陛下名讳。
御座上圣人脸色铁青,忽感到一阵攒心剧痛袭来,心脏犹如锲入了一枚铁钉,“逆子。”
他从御座上走下来,抬起手,劈手便是一记掌掴,重重责打在谢煜的脸上。
“朕自问多年来待你不薄,而你却听信谗言,揣测君父。朕如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废了你。多年来,你除会上媚太后,下贿臣工,别无所长,尔之罪孽难恕,今日,朕就称你心如你愿。”
陛下转向左右。
“来人!”
左右提气地挺身而出。
尽管此子已经歹毒至此,仍是他亲生,虎毒尚不食子,谢昶不想斩了这孽障,下达圣谕:“将太子褫夺储君之位,贬为庶人,幽禁于玄妙坊,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喏!”
禁军将捆绑了的太子押解起身。
谢煜的脸上,依旧带着那股忿恨与冷笑,尽管被五花大绑推了出去,也没半分悔改之意。
陛下气得胸膛起伏,气息已经急促,颅内更是血液上涌,有些头昏症状,无奈之下他扶住了案角,试图令自己保持冷静。
内侍官伏倚欲上前搀扶,也被陛下制止。
安静的大殿内,凤首杖拄地的声音缓慢地响起。
陛下一回眸,只见太后娘娘在几名女官陪同下,疾步快行地来到了太极殿。
不过数日光景,母后的发丝已尽数漂白,银丝脆弱地挂在太后苍老的皮肤上,郁郁颓唐,她的眼中破灭了希冀,仅剩下一把烧得正旺盛的烛火。
那火焰仍未熄,她还有执念不曾消。
来前听说,陛下将太子押上了太极殿,她便焦急匆忙赶来,不曾想赶来之后,并未曾得见谢煜。
太后颤抖的手指抓住了凤首杖:“陛下,煜儿呢?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天子耸了眉宇,他知晓母后此来,是为了替那孽障开脱。
但,能干出逼宫夺位的蠢事,他今日死不足惜。
陛下皱着眉头一字字道:“废黜太子,贬为庶人。”
听到这几个字,太后险些仰头便晕倒过去,气息再难调顺,她哆嗦着嗓门:“陛下!煜儿他是你亲子,若非你多年来有失公允,偏宠谢翊,他又怎会戚戚不安走上这条不归路?你难道便敢说,你从无易储之心?”
天子没有与之狡辩。
太后的凤首杖戳在地面,发出咚咚的震颤声响:“虎毒不食子,你身为君父,未能尽教导养育的责任,将他丢进蓬莱殿便不闻不问,这些年,哀家一手拉扯煜儿长大,他的苦楚,哀家看在眼中。你如此偏颇,如今又来扶持你所爱之人生的儿子,将他贬为庶人,将来九泉之下,你如何敢与瑛月相见!”
这句话,深深戳中了天子的脊骨。
他痛苦不堪。
今日谢煜犯下累累罪行,他这个生父脱不了干系,他未能尽过教导养育的责任,对其衣食起居几乎不曾过问,就连谢煜的开蒙恩师也是太后为其寻来。
他一头扎进了与爱妃爱子的天伦里,只看得到谢翊成长的全部内容,对谢煜,却仅仅只关注过他在朝堂上的功绩,他身为太子处理过的政务。
的确是他偏了心。
只是那孽障,千万不该忤逆他的君父,发动兵变,令宫城内外死伤无数,血流漂杵。
太后的哀声中杂了泣声:“哀家也不求陛下宽恕煜儿的罪行,只求,陛下将他终生软禁起来,莫削其宗室之子的爵位,让他此生面壁反省……”
太后动之以情,陛下也渐渐有所触动。
到底是父子一场,也罢。
陛下正要回答,有内侍官从外匆匆忙忙地进来,跪倒在陛下与太后跟前。
天子不悦:“何事?”
内侍仰头道:“启禀陛下,宫外有,有一人,自称是已故游骑将军沈馥之之女沈滟,叩响了登闻鼓,请陛下为其伸冤!”
“沈滟?”陛下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太杂,他一时间居然没能响起这个沈滟是谁,但“沈馥之”的大名依然如雷贯耳,天子霍然睁眼。
“沈馥之的案子乃朕亲办,他有何冤?”
内侍官骇了一跳,面如土色,连忙磕头叩首:“她自陈冤情,属诣阙上书,表示愿意受笞刑杖,熬滚钉板之刑,只求陛下为民做主!她要状告之人,就是本朝太子。”
太后厉声道:“谁敢胡吣?”
这当口,煜儿决不能被那贱民诬告,否则前功尽弃,陛下必废之贬为庶人。
但天子已经一抬袖口:“多年来,无人敢如此大胆,敲朕在南门设下的登闻鼓了,沈滟乃罪臣之后原本自身难保,若非冤情巨大,确有实证,她不敢自投罗网。既如此,朕就答应她,太子已贬为庶人,滚钉板可免,若她能熬过五十笞杖,朕就见她,愿意听听她的冤情。”
太后惶急:“陛下……”
陛下瞥了一眼身旁一直为谢煜那混账孽子求情的母亲:“母后,朕知道你抚养谢煜长大,祖孙情意深厚,但谢煜所犯乃死罪,朕不杀他,留其一命,已经捂不住悠悠众口,母后莫再相劝,如果沈滟今日状告谢煜,又证实他身上还要别的罪孽,朕绝不可能饶恕了他。”
陛下动身往外走,不再理会殿内诸人。
太后一阵心血上涌,蓦地身子如雪崩般,溃败倒塌了下去,在女官们七手八脚地搀扶中,晕厥在了太极殿。
第54章
蒙陛下恩赦,免除滚钉板的刑罚,只余五十杖刑,便可面圣,陈述冤情。
沈栖鸢放下了鼓槌,登闻鼓前屈膝下跪。
有人来接了她,押送内府慎刑房。
刘洪等人守在宫门外,再三地劝阻夫人,千万莫行傻事。
“夫人,你千万等将军回来了再告御状,五十杖不是小数目,您若是有了好歹,奴仆等无法向将军交代啊——”
沈栖鸢望着那一双双充满了担忧的目光,将被长风吹乱的裙摆拂了拂,温声作笑:“沈家的仇,我要亲自讨还,否则我一生无法安宁。”
时彧可以救她,也可以帮她。
但该走的路,她要自己走。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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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必须向仇人,讨还这笔血债。
天子悯其身为孤女,在入了慎刑房后,沈栖鸢才看到,前来行刑的都是女子。
一则男子力气过重,二则,行刑时易打得皮开肉绽衣不蔽体,陛下到底是怜悯沈滟是个还没出阁的女子,给予了恩赦,没有让男人靠近这间刑房。
沈栖鸢已经被押上了长凳,身体俯趴下,口中被塞进了一团棉布,用作疼痛之时防止咬舌的慰藉之物。
据传,有好些忍受不住笞杖的人,都在重刑下存了死志,咬舌自尽了。
沈栖鸢想,她不会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死。
她要替父亲伸冤,她还要,等时彧回来。
行刑的女官戴上了一双手套,神情冷得似一块雪天凝结的寒冰。
慎刑房的青壁上开有一扇琉璃天窗,映照出窗外明净惨白的世界。
女官将戴了手套的双掌合十,容颜冰凉地走到她的面前,提醒道:“行刑要开始了。”
沈栖鸢闭上了眼,咬紧了嘴里的棉布,示意她已准备好,可以行刑。
女官提醒道:“行刑过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承受不住,便可能死在杖刑下,如果还有遗言未曾交代,可先提笔留下。”
沈栖鸢想了一下,她没有。
她留了一封信在亭松园,如果她再也回不去的话,时彧会读到那封信的。
见她似乎无意留下遗书,女官亦不再劝,吩咐左右,举起了笞杖。
沈栖鸢也做好了准备,但那一杖杖的笞刑交替着打落,仍是让她的身体整个痛得要蜷缩起来。
痛,三五杖下去,被击打的臀部便已是痛到了麻木。
原来这就是杖刑。
时彧当初受刑时,也是一样的痛吗?
那么痛,还是要继续。
还是要退婚。
他心里与她一样坚决。
笞杖不会因为受刑之人受不住便停止,一道道杖刑打下来,每一杖的力道都非常均匀,痛感由最初的强烈,到了后来,已经让沈栖鸢痛得麻木。
她紧紧地咬着唇中被塞进的棉布,额头间的青筋一根根浮露,蜿蜒直下。
豆子般大的汗珠与泪珠,沿着皮肤一颗颗滚落下来,溅在地面。
稍过片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这间刑房里蔓延。
行刑的女官停止了杖刑,看了眼长凳上已浸泡在汗水与血水中的女子,看到她早已奄奄一息,无力地垂落了胳膊,失去了意识,她道:“泼醒她。”
少待片刻,便有一名女官拎来凉水,一桶水指节朝着沈栖鸢头脸泼下。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沈栖鸢恢复了意识。
她还在刑房里,而杖刑,还没有完。
女官见她醒了,冷漠地道:“继续行刑。”
沈栖鸢的双掌扣住了长凳的腿,用力地攥,在清醒与混沌之间不停挣扎,身后的板子亦在不停地落下,无数条痛觉神经捕捉到那股急遽的痛楚,棉布被沈栖鸢咬得颤抖。
行刑结束的时候,她已经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
也许是死了罢。
身子轻飘飘的,已无任何知觉。
女官再拎一桶凉水来,泼醒了她,并为沈栖鸢上了药,换上了干净的裳服。
“请奏陛下,行刑已毕,沈氏等候陛下接见。”
她们说完话,将沈栖鸢放在刑房便离开了内府。
空旷幽森,冰冷干燥的刑房内,光线冥迷,仅有头顶开着的一扇琉璃天窗,告诉沈栖鸢,现在仍是白天。
行刑结束了。陛下会见她吧,那么,她只需要等。
她蜷缩在干草当中,静静地闭上了眼。
上了药的地方,疼得让她无法活动。
后来陛下来传唤时,沈栖鸢已经不能动弹,是被人架着胳膊拖出去的。
一直到出了内府,上了担架,被抬上了太极殿。
陛下在殿内等候,当看到已经虚弱得仅存一息的沈栖鸢时,他皱起了眉:“原来就是你。朕,早该想到。”
沈滟当初在乐营时被时震救走了,时震死后,她自然只有依附时彧。
天子朝下询问:“你有何冤情?速呈上来。”
沈栖鸢伏在担架之上,因为疼痛难忍,她坐不起身,更无法行礼,虚弱不堪,气如游丝,语调依然如磐石般坚定不移:“民女沈氏,状告当朝太子,谢煜,勾结北戎,诬陷我父沈馥之为叛臣谋逆,将其射杀在城门之外。这是其罪一。谢煜,又暗中向北戎告密,害得广平伯,溅雪峪惨败,业军丢失了数座城池……”
她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续说来。
天子震愕莫名,长身而起,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沈氏,你手上可有明证?”
他实难相信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去疑心自己的亲生子,竟然犯下如此大逆不道、辱没祖宗的重罪。
沈栖鸢的气息不畅,伏在担架上说了许多话,缓了几口,重新往肺部汲取饱和了气息,道:“民女,想给陛下看一道圣旨。”
天子沉声道:“拿上来。”
证据都在沈栖鸢被换下来的血衣里,沈栖鸢告知内侍官,伏倚便从沈栖鸢的脏衣之中取出了一个包袱。
包袱里头就有一道圣旨。
天子将圣旨展开。
这上面的字迹,虽极力模仿自己,但仍旧被他一眼识破。
这是一道假的诏书。
“你从何处得来?”
沈栖鸢咽干,缓缓道:“这是当年,交到我父亲,沈馥之手上的一道诏书,圣旨上说,要让他带兵突袭被北戎占领的西关,说是密旨。我父亲便出了城,但开城门之后,才发现这是调虎离山……当时他所在的、天玑城,被北戎偷袭夺走了,父亲因此被污蔑为叛国贼子,回援的时候,被赶来的业军亲手,射杀在城门之外。”
所有部下,无一幸存。
天子明白了,如果照沈栖鸢所言,这道假诏,是太子所发。
“你有何证据可证明,这是太子发给你父亲的?”
沈栖鸢说了许多话,呼吸已经急促,内侍忙上前,向她递了一杯水。
沈栖鸢不肯饮,仰眸:“圣旨上所用掏花绣,就是出自东宫。太子当年在绣房征兆了两名绣女,她们都曾是曹大师的传人,但对掏花绣只是精通一半,陛下可以彻查,看民女所言,是否,确有其事。”
天子反问:“绣女何在?”
沈栖鸢终于咽干难受,吃了一盏水,垂眸下来:“已被灭口。其中一名绣女的妹妹,担心自己也被太子灭口,一直装疯卖傻,藏身在掖幽庭,那日我借着太后娘娘的令牌去见了她一面,当晚掖幽庭便起火了,她也被烧死在其中……”
沈栖鸢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明证,可这一件件事情前后串联,竟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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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入扣,绝非巧合。
天子心头震惊,继而又联想到一件事。
沈馥之是行伍出身,是时震一手提拔起来的校尉,后来,时震以为,以沈馥之的才干应当有更大的作为,便将他举荐给了长平侯。
长平侯是谢翊的亲表舅,也是当年最大的二皇子党。
沈馥之做了长平侯的亲信,二人一见如故,情谊甚笃,有“管鲍之交再世”的美誉。
当年,沈馥之因为叛国之罪被射杀,长平侯也在此战之中受到了牵连,被褫夺兵权,贬下潮州,一蹶不振。
此事最大的获利者,正是那逆子孽障。
若果真如此,谢煜出卖军情,勾连外敌,便是死罪难饶。
“不仅如此,”在伏倚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不敢再放沈栖鸢往下说之际,沈栖鸢却接着道,“溅雪峪惨败,业军丢了十座城池,也与太子殿下有关。”
伏倚等人均虎躯一震,生怕陛下再也听不得此话,目光在陛下与沈栖鸢之间逡巡,示意沈栖鸢如此已足,切莫再往下深讲。
沈栖鸢咬住了唇瓣。
陛下至此,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他长叹了一声:“沈氏,你接着说。”
沈栖鸢向一旁伏倚道:“请内官将我包袱里的印鉴取出。”
伏倚刚才翻出包袱时,便知道这包袱里不止有一件证物,他将信将疑地取出来,包袱中有一盒子,盒子里盛放了一块通体莹润的玉佩,雕成了比目鱼纹样,色泽质感都上佳。
他连忙捧起这块玉佩,交给陛下。
天子看了一眼。
沈栖鸢目光坚定:“这是太子与北戎人用来联络的印鉴,是时彧俘虏了北戎王子之后,从他的身上摘下来的,小王子已经对一切供认不讳,当年太子的确与北戎有过交易往来,当时的密信他们已经遵照约定全部销毁,这枚信物,是小王子觉得漂亮美观,所以留下来戴在身上的。”
天子一顿,有种一切疑难迎刃而解,终于恍然大悟的开朗:“时彧俘虏了北戎王子之后,那逆子,担忧自己做过的罪行暴露,便着急地逼宫反了。”
陛下相信了。
沈栖鸢心中萌生出希望,她虽不能动,但还能伏在地上,行稽首大礼。
“陛下。”
天子垂目。
沈栖鸢声音朗朗,脆如珠玉相击:“太子陷害我父,蒙北戎出兵,将我父亲射杀在城外,后来因此受了北戎要挟,替他们出卖了溅雪峪设伏的消息,一步错,步步错,其罪难恕。民女深知,以民之身状告宗室,必受极刑,方可御前陈词,可民女仍然要告。只求陛下,洗刷沈家之冤……”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柔弱不堪的女子,竟能有这份魄力与气节,至纯至孝,多少须眉亦有不如。
天子的眼瞳中浮露中一丝动容之色。
沈栖鸢嗓音颤抖:“求陛下,开恩……赦免民女父亲的罪过,为他,平反昭雪……”
她什么也不想再求,只想父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天子将双手合拢,诏书与印鉴合二为一。
从伏倚逆光的角度看过去,陛下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两鬓多了几缕雪白的发丝。
惆怅、愧悔、愤怒、失望,重重交织、裹缠。
倘若不是谢煜兵行险着,要弑君夺位,今日沈栖鸢的话,他未必会全信。
对于那逆子,他竟还存了几分希望,如今看来实在是笑话。
他终是自嘲道:“祸起于萧墙,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朕之过。”
他不养,不教,但错误地给了谢煜希望,他偏心,有失公允,挑起了兄弟之间的纷争。
这一切根源,全在于己。
天子负手走出了大殿。
飞雪连绵,也不知有多日了。
站在太极殿前,近乎整座长安在望,无数楼阙宫室,都成了玉殿琼楼,在漫天飞雪之中巍巍静默,似一座跨不过的巨山。
伏倚等内侍官追了出去,随行伺候在陛下身侧。
沈栖鸢的身体无法自己挪动,仍伏在担架上动不得。
远远地,忽听到晦涩的沉嗓落入耳中——
“太子已被贬庶人,朕会将他流放梅州。然万般之孽,罪在朕躬,朕无省己错,无法执权,他日,朕会降下罪己诏,以责己之过。”
沈栖鸢屏住了呼吸,听到那个声音仍然源源不断传回。
最后一句是——
“已故游骑将军沈馥之,忠勇骁悍,其心昭昭,可比日月,无奈受奸邪诓骗,殒身不恤,朕亦受蒙蔽,亲信谗言,远离贤臣。加沈家之罪即日废除,追封沈馥之为怀化将军,上凌烟阁,列位七十二名将,享万民香火。”
这是沈栖鸢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
她欢喜释然,紧绷的那根弦也舒缓了下来,精神瞬间便瘫软,一跤跌入了梦境。
等醒来时,她人已经回到了伯府的波月阁寝居内,正趴在床头。
身后的伤依然一动便疼,这让她根本无法行动,只能趴在榻上将养着。
画晴将沈栖鸢照拂得无微不至,而且据她所说,她照顾病人很有经验的,夫人定会平安无事。
沈栖鸢柔声浅笑:“你是说,之前少将军被杖刑五十,也是你看顾的?”
画晴自是狠狠摇头:“才不是呢,少将军被打得狠,但他身体底子好,被打成那样了,还能下地活动,压根用不着奴婢们服侍,只是夫人您身子柔弱,才需要好生将养着。”
沈栖鸢抚了一下画晴毛毛躁躁的头发,和颜悦色凝着这小丫头:“少将军在给我的信里说,等过了年节,他们就可以动身启程了,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就能回长安。”
小丫头怕时彧,怕得要命,一听说这话,霎时脸都白了,凄凄惨惨地道:“夫人,这可怎么办呀?”
沈栖鸢轻笑:“怎么了?”
画晴的小手悄摸儿指了指夫人的臀:“我们没有遵照少将军的嘱咐,好好看顾夫人,害得夫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人都躺在病榻上了,要是少将军见了,他,他会不会……”
沈栖鸢眸中泛着星星笑意:“我一定会在那之前好起来的,只要你们不说,他不会知道。退一步来讲,就算他知道了——”
画晴瑟缩得鹌鹑一样,身子直打寒颤。
沈栖鸢见她无助惊惶的模样,握住了她的小手,“你放心。就算少将军知道了,我也会拦着他的,不会让他和你们为难。这么久了,少将军应该了解了我的秉性,知道如果我铁了心要受刑,你们谁也拦不住。画晴,你看,现在的结果多好啊。”
这正是她要的,她想了很久的,最好的结局。
画晴茫然着,把沈栖鸢的话想了想,大抵如此。
沈家的案子翻过来了,这意味着夫人再也不用背着一个罪臣后人的名头,可以正大光明地活着了,相信少将军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沈栖鸢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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