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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送的?”
“我哥。”
“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江听晚双手合在一起,掌心的温度让他紧绷的神经愈发紧绷,有点棘手,起码,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棘手得多。
远处的建筑五彩流光斑斓,高耸入云的建筑把科技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池星月点了点头:“我记得,我知道这不对劲。”
“不是我在挑拨离间,很久之前,我就感觉你哥有点不太正常。”江听晚双手扶着栏杆,吐出一口浊气,怕池星月会害怕,还是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
池星月闷闷道:“我知道。”
“以后还是多注意一点,保持距离,也保护好自己。”
江听晚又耐心叮嘱了许多,慵懒沙哑的嗓音隔着电话微微失真,却依然像是午夜电台的随意,池星月很喜欢有人在他耳边碎碎念,哪怕话有点密,也没有感觉到厌烦,心里生出来的不安焦虑也随之消失不少,挂断电话,池星月强行关上手机,闭上眼睛,企图先把自己催眠。
墙上的挂钟始终都在摇摆,时针一点点掠过。
万籁俱寂,只有床头灯在亮。
米黄色的灯光,时间停在一点。
池星月睁着酸涩的眼皮睁开眼,哪怕想要把自己洗脑,他还是做不到抛到脑后睡过去。
看着天花板,大脑空荡荡的。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就会回荡着他和池星洲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事情,说过的话,哥哥的嗓音像是海底的人鱼,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池星月也随之摇摆不定,觉得哥哥很爱他,又觉得这种感情实在沉重,撕掉阴鸷的外皮露出黑漆漆的内里,池星月空茫一片。
哪怕没有睡着,也依然感觉到梦魇的存在。
他爬起来,给爸爸妈妈分别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好我很可怜:哥哥是不是你们捡回来的?】
发完消息,池星月盘腿坐了起来,等待着爸妈回消息。爸妈的作息很正常,这个时间点早就应该睡觉了,池星月也没有指望着他们会立刻回消息,但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收到了回复。
【亲叠:做噩梦了?】
【妈咪:做噩梦了?】
一模一样的回复显得心灵相通,池星月现在却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陈年旧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或者不是又怎么样?爸妈肯定不会翻出来说。
这件事只能留给池星月自己慢慢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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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哥哥成为攻的一员就很能说明问题,池星月内心无法接受。
临近天亮时池星月蜷缩成一团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池星月正常地上课下课,他不是一个喜欢不翘课的人,如果没有事情,一般都是准时按照课表来。
江听晚不在,陪着池星月一起吃饭的人就成了沈云白。
不知道是什么木料的餐盒,看起来古色古香,沈云白把精心烹饪的饭菜端出来,递过去一双筷子。
学校凉亭的位置很好,可以直接看到淡绿色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游着几只天鹅。
“这几天都不回来吗?”沈云白的语气平淡到极致,垂下浓黑的睫毛认真看着池星月用餐的动作。
池星月嘴巴里咬着一小只虾仁,“能我消化完这些事实,目前我就先住在这边。”
“手指上又多了一枚戒指,跟谁结婚去了?”沈云白微微眯起眼眸,黑漆漆犹似缠绕着雾气的狭长眼睛有些危险,池星月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对劲。
“没有结婚,是家人送的。”池星月不想再这件事上再提起这件事,言简意赅一笔带过。
“哦。”沈云白不是江听晚的性子,问过之后也没有再追问,看池星月把他带来的饭菜都吃干净,唇瓣才带了几许笑意。
“那……家里这些天有没有奇怪的人蹲点?”
池星月放下筷子,没骨头似的揉着小腹,他胃口不大,心情很差的情况下吃东西能够缓解一下他现在的焦虑,身体微微前倾,神秘兮兮地看着沈云白,压低了声音。
沈云白也很冷静:“从家里清理出来三十六个针孔摄像头。”
池星月挠了挠头,瞠目结舌:“还是这么多啊。”
看来选择出来住的决定是正确的,池星月从来没想到,小时候的噩梦会在长大后再一次出现,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会觉得心悸。
“葬礼……”池星月刚要提一下江听晚夫妻的葬礼,又默默把话收回去。
“沈云白。”
“嗯。”
“你做饭很好吃。”
凋零的荷叶圆叶的边卷着,池星月这几天的气色不太好,也多了几分病恹恹的弱态,罕见地能瞧出来几分楚楚可怜,只是……嘴唇的颜色依然鲜亮,鲜艳的粉红色,像是涂过口红,沈云白倾下身子,微凉的指腹在池星月柔软的唇瓣上擦了一下,像是要确定池星月的嘴唇上有没有涂东西。
但是没有。
沈云白在池星月的目光下微微一笑,在刚才擦过池星月嘴唇的指腹上吻了吻。
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他坐起来却色气得要命。
池星月感觉这个吻就像是吻在了他的唇上,正要说些什么,沈云白已经在收拾池星月吃完的餐盘,把花话咽了回去。
*
天不太好。
刚好周六周日也没有其他杂事,灰蒙蒙的天,飘荡着细润的小雨。大概是由于秋天,总是会比正常情况下雨水更足,池星月在穿衣镜前站着,想了想还是穿了黑色的风衣。
温度大概十几度,由于去世的那个人生前不怎么讨喜,要不是考虑到江听晚的面子,池星月都想把自己衣柜里面最骚包颜色最亮的一件衣服找出来,最终还是收敛了这个心思,中规中矩在里面穿了纯白的短袖,外片薄薄的风衣,但还是用了一些小心思,长发用一根猩红的发带束缚。
手机铃声响了十几次,到后面池星月干脆把手机关机,装死。
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些,池星月的头发长得快,短短一个月比之前还要长了不少。
雨水交加,池星月低着眼往下看,朦胧灰雾中,依稀能够瞥见停在楼下的黑车。黑伞落地,池星月不用看就知道来人应该是谁,手中紧握的手机一直在响。
“……哥?”
池星月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也是,既然每个人都拥有让他无处遁形的能力,池星月现在感觉很不妙。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彻底消失的力气,纵容他在外面住的这几天也像是一种宠溺和纵容,真正想要找出来他的容身之所不费吹灰之力。
“下来,不是要去参加追悼会吗?”哥哥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温柔,听不出来任何区别。
雨水落在伞面上绽放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池星月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楼,视野中又出现一辆熟悉的车。
很熟悉。
在大家都喜欢用黑色银灰色装深沉装酷的时候,江听晚的车子经常会贴着很闪的膜,就连雨伞也很显眼。池星月的目光看着车停下来。
雨幕中,哥哥疑惑道:“怎么不说话,傻了?”
池星月摇了摇头,“没事,哥,你自己去,我一会跟江听晚去。”
“下来。”池星洲的语气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
“我们年轻人之间比较有话题,哥哥……之前不都是这样吗?”池星月鼓了鼓腮帮,轻轻咬了咬粉润的嘴唇,又松开牙齿,“雨下这么大,你还是先离开。”
江听晚推开车门,撑开伞,走入雨中,朝池星洲微微点头。
之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去找池星月的时候有可能会见到池星洲,除了池星月这个媒介外,他和池星洲的关系不算好,他看不起池星洲假温柔假正经,池星洲估计也只是把他当成没眼色的小鬼。
“伞,挺别致的。”池星洲的视线落在江听晚撑开的伞上,伞面是一只粉红的小猪,水花四溅,他唇边轻轻哂笑。
江听晚把伞在手里转了一圈:“好看吗?和池星月是一对,当初一起出去玩买的,情侣款,另一把在他手里,池星月就喜欢这种小玩意,可爱唧唧的,对吗?哥。”
倒不是炫耀,小城雨水多,很可能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是雨,伞就是临时买的,刚好还是情侣款。
一只猪,和一只绿色的青蛙。
池星月挂断电话,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匆匆往下赶。
“反正星洲哥肯定不会理解我们年轻人的审美。”
池星月走下来时,就刚好听见这一句。
第65章 迷人的他
“江听晚,过来。”池星月招了招手,把江听晚叫过来,池星洲循声望去,雨水润泽,池星月身上罕见地一身黑,愈发显得唇红齿白,肤白胜雪。
江听晚唇角一扯,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带着三分挑衅七分随意,撑着池星洲眼中幼稚的伞把池星月接到。
两个高高瘦瘦的人一同挤在同一把伞下,逼近的同时温度也在逐次升高,池星月看着池星洲,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叫了声:“哥哥,你先自己走嘛。”
“冷不冷?”江听晚把伞往池星月的身边稍微倾斜,伞不大,刚刚好能容纳一个人,想要两个人同乘一把伞,肯定会两个人同时肩膀湿透。
秋雨的确凉气逼人,但池星月外面还套了一层薄薄的外套,摇了摇头:“不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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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听晚偏过头:“那先坐车里,别把你鞋打湿了。”
他认出来池星月脚上的这一双是他很喜欢的一双鞋,伞更倾斜了,江听晚今天穿了深色西装,昂贵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愈发显得他身姿挺拔,本来身高和长相就极为优越,见惯了江听晚混不吝的样子看到他今天穿西装的模样,池星月感觉很新鲜。
“江听晚,你要忙的事情都做好了吗?怎么还来亲自接我?”
“烂黄瓜而已,死了就死了,还指望着我为他守孝三年吗?”
“你今天有点小帅哦。”
池星月很客气地夸了一句,雨下得不大,可站在雨里还是有点不适。薄红的眼皮颤了颤,池星洲还站在原地,直直看着从池星月下楼后一直在小声攀谈的两个人,江听晚近乎挑衅地宣告着主权。
无声息哂笑,目送着江听晚拉开车门,池星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这种目光实在难以忽视,直到车门和车窗关闭,池星月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车内温度足,驱散身上的寒气,蓝调音乐舒缓,晶莹剔透的雨水不断从车窗上往下落。
池星洲站在原地,目送着江听晚的车消失在灰雾中,他苍白的手握着漆黑的伞柄,细眉隽美的面庞逐渐扭曲。好久,也没有回过神,几乎成了一尊雕像。
*
“戒指是不是摘不掉?”
江听晚冷不丁开口,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调试歌曲的音量,不忘回过头看着池星月雪白的侧脸:“安全带系好。”
六芒星状的戒指,被套在手指的瞬间,池星月就被吓傻了,后面居然也忘了取下来。
听到江听晚这么说,就连忙试着薅了几下,的确摘不下来,就像是深植于土壤中的藤蔓,哪怕戒指周围的皮肤被晕染成更深的红色,也没能撼动分毫。池星月点头:“摘不掉。”
江听晚磨了磨牙,池星月被许多人觊觎的滋味并不好受,起码……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心里焦灼又不能表现出来明显的占有欲,他想了想:“你有没有觉得……”
池星月心领神会:“我也觉得有点,不过我挺无奈的。”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设定,一旦身上被赠予任何一位攻君的东西,不用多想就知道摘不下来,不知道有一天集齐所有神物,能不能召唤出来一条神龙,神龙能不能召唤出来无所谓,但池星月怀疑会屁屁开花。
世界的本质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三观崩塌得岌岌可危的同时,还会感觉到心慌。
每一个人都在靠近他,每一个人又想毁掉他。
他活在所有人的监视之中。
“这戒指挺贵的,要是摘不掉就别摘了,当个装饰品也不错。”江听晚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大度,故作轻松,“别到时候把你自己的手指头弄断了。”
“也奇怪,他们看起来对你图谋不轨,每个人都像是要把你往死里弄,巴不得你腿断了手断了才能取下来那种东西。”
“你不想吗?把我当笼中之鸟一样圈禁。”
池星月猛然扭过头,他的力道很大,凑近了,皮肤雪白没有瑕疵,江听晚慢慢回眸,两个人像是要吻上去一般,“不想啊。”
“真不想?”
“池星月,只要你不想,没有人可以强迫你的。”
江听晚索性把车停在路旁,认认真真地讲,他的手按在池星月手腕上的珠宝,扣紧再松开,“你看,随意拆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池星月笑眯眯地道:“行……叭,算你识相。”
灵堂就在老宅那边设,古色古香的大宅院,看起来低调,实际上才是权贵的象征,江家的根基深到无孔不入,停在宅院外面流水一般的豪车,光是车牌号就一个比一个嚣张。
能来参加追悼会的基本都是各行各界的名流,秋雨天平添了几分阴沉气,池星月本来还挺喜欢下雨天的,下雨天的雨声对他来说就是天然白噪声,这种天气适合在蒙在被子里睡大觉。但在这种氛围下,池星月的心也不由得有点沉。
仿佛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江听晚要总揽大局,池星月干脆拿着伞,自己往里头进。他自己就是小辈,也没有学过相关的礼节,但还是想过来看一眼,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送了长辈最后一程。
虽然长辈生前对他也不怀好意。
撑着一把伞进了大院,没想到居然有专门的戏台班子,下雨天也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戏,声音哀戚,声声泣血,只是台下也没几个人在看,除此之外,居然还有穿着明黄僧衣的和尚、深灰色道袍的道士,估计是安排来超度的。池星月嘴角一抽,他没想到江听晚会乱来到这种地步,光是一个追悼会就能弄成这样,他是真的不怕会引来宗教大战。
池星月撑着伞在雨中漫无目的走。
湿润的水汽、清新的草木香,池星月却骤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叫他的名字。
“池星月——”
池星月微微皱着眉回头,正对上江觉气喘吁吁小跑过来微红的脸,他立定了,才不好意思道:“哥哥,你怎么一个人。”
眼睛在池星月身边左看右看,才小狗一样迫近:“你不和池星洲一起吗?”
“你好怪,叫我是哥哥,可我哥比你大这么多你又直呼其名。”池星月有点嫌弃道,“我好像没有比你大多少。”
“可我只想叫你哥哥,不太想称呼其他人。”江觉瘪了瘪嘴,含笑着看着池星月:“是不是迷路了?我带你去追悼厅?”
少年的声音如同甜腻的饴糖,总在池星月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毒蛇一般的阴沉,然而在表面上,故作天真。
“这几天一直没见你,好几次我去找你都没找到。”江觉和江听晚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哪怕年龄差不多,池星月也丝毫没有面对江听晚时的心情,少年哪怕聒噪,嘴巴一直碎碎念,但他长得漂亮,混血脸本来就很能吃得开,池星月的基因中又有颜控基因,光是江觉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能让池星月勉为其难允许他随行。
他不是不知道。
如果少女奶1的对象没有错,该被1的人就该是他自己。
一边哭一边狠狠竿他,哭得比池星月自己还狠那种。
池星月心不在焉地听着江觉给他讲老宅层进发生过的事情,以及江听晚过去的一些事情。他有意无意道,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湖泊,“就是那个地方,以前有个没眼色的旁支不长眼地惹了江听晚,江听晚直接把他推进河里,那可是大冬天。”
江觉有些浅地叹气:“这件事我只对哥哥你讲,因为我觉得哥哥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们家的基因不是很好,江听晚他爸和我妈都是情绪不太稳定的那一种人,很久之前他们长辈提及我们以后的伴侣,做江听晚的老婆就惨了,他占有欲那么强,估计以后老婆会被关起来那种,而且很有可能还花心。”
花心?
搬弄是非的小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比他还要小两岁的少年在他面前一本正经说着自己哥哥的坏话,拙劣的小手段一眼就能被洞悉,偏偏池星月也没有很生气。
江听晚在他面前情绪还挺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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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煮泡面,他正在看手机,不小心把泡面打翻在江听晚腿上,江听晚都能面不改色地换衣服,擦拭,然后问有没有烫到他。
池星月唇角微勾,江觉笑着靠近:“哥哥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吗?”
近在咫尺的香气卷入池星月的手腕,池星月的笑也像是水中月影,隐隐约约的戏腔婉转悲戚,池星月秾丽的面容就这么近,江觉被这笑蛊惑,抓着池星月的手腕,伞就这么从池星月的手中滚落到地面。
江觉的喉结滚动,浅色的眸子和天空竟然如此相似。
幽沉时也多了压迫性。
他试探性地压在池星月身上,扣着池星月的下巴轻抬,整个人贴了过来。
身子严丝合缝,他在雨水滂沱中细细碾磨着池星月粉红的唇珠。
池星月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了一下,可双手被抓得很低,只能被迫承受,雨水落在池星月的睫毛上,池星月身上都湿透了。
许久之后,江觉颤抖着推开他,他的眼周都是红的,像是哭过。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太激动了。”
江觉不停道歉。
池星月唇珠都快被磨肿了,他毫不犹豫把手甩在他的侧脸上,“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江觉的脸上顿时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江觉不可思议后又缓缓笑出声:“哥哥,我太喜欢你了,如果扇巴掌就能得到一个吻,那现在……我能预约到明天吗?”
第66章 迷人的他
掌心隐约回震着掌掴之后疼痛的感觉,柔嫩的掌心又疼又麻,池星月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默默蜷缩着手心,想要靠这种方式减缓手心的疼痛。
江觉看起来比他还要手足无措,他笑出声又眼皮红红,刹那间,脸上的表情丰富无比,晶莹剔透的雨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他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太高兴了。”
池星月看着他:“你是不是艾慕?”
“我打你也会爽?”
池星月慢条斯理把后面半句话也说出来,漆黑眼眸直勾勾望向他,两个人的身量差不多,江觉被池星月平静的目光看得心里酸软,又想故技重施,扣着池星月的双手重来一次,池星月反应快,迅速偏过脸,让江觉的嘴唇擦着耳边堪堪而过。
“你就当我是,不是扇巴掌,你踩我也没事,要是你愿意,打我骂我都没事。”江觉不免带着几分遗憾,但依然兴致高昂,一直在下的雨似乎也成为了欲念的催化剂,顺着他的额头不断往下流,他抓着池星月的手指,往自己的侧脸打,巴掌印也被晶莹的水迹划过,有几分狼狈。
池星月弹簧一样收回自己的手,还小声骂了一句脏话:“卧槽,你发疯别带上我。”
他想,江觉此刻眼中粘稠晦暗的目光或许就是粘稠欲念的具象化,池星月在某些方面,堪称敏感得惊人,他从江觉精致绝美的混血脸上只读懂了三个字。
想竿你。
好好,不愧是原文中的少女奶1,奶没看出来,少女没看出来,但这股以弱逼人的态度倒是十足十的符合。
有点可怕,池星月发现自己现在也算不上排斥,隐约有几分好奇。
他不怎么爱哭,只是很容易情绪波澜掉眼泪,但他绝对不会在人前哭,害得自己丢大脸,不过他对江觉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掉眼泪的体质产生了几分好奇心,他看了江觉好一会,才脱力道:“行了,我要回去了,你喜欢淋雨的话,就自己在雨中漫步,我可没有闲情雅致,陪着你在这里淋雨,我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池星月是喜欢下雨天不错,但地点不对,氛围不对。
要是在家中,盖着被子,飘窗上的小茶桌茶香氤氲,高楼大厦外是浓厚的大雾,雨水不断刮在玻璃床上,这种情形下叫做安逸。可偏偏现在是在追悼现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沉默肃穆,没有谁敢高升言语,唯恐惊扰了亡者的宁静,池星月一想到不久之后可能会看见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就特别不爽。
当着江觉的面,池星月抬起手臂,在嘴唇上狠狠一擦,又埋怨:“你亲得太用力了。”
“那我下次小心一点。”江觉立刻得寸进尺,哪里还有半分光芒万丈大明星的高不可攀。
池星月曾经偶然刷到过几次江觉的舞台现场,不管是粉丝机场接机,还是他的演唱会本身,都能看得出来这人的人气高得可怕,粉丝又疯又死忠,不过江觉本身值得。
但池星月的爽点也很简单,人前光芒逼人的大明星如今在他面前低头认输的样子……简直爽炸了。
池星月一边头皮发麻,一边推开他。
台上请来的戏班子,红衣花旦穿着艳红的衣,成了灰白二色中格格不入的第三种艳色,池星月这时候已经确定出来了,自家好哥们这是在搞事情呢,先是请了得道高僧,请了道长,还搞来几个神父,弄了一个宗教大杂烩,现在戏台上面,唱的歌怎么听怎么喜庆,简直能把人从死人再气成活人活过来。
“先生,回去吧。”持着伞的男人忍不住开口,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看起来分外狼狈。
轮椅上搁置的那只手落了几点雨,青年的目光死死落在动作亲昵的两个人身上,他像是要把两个人盯穿,才冷笑着扯了扯唇角。
“我哥在找我,走了。”余光中瞥见有人正在往这边看,池星月扭过头看见是池星洲,他走得不紧不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池星月的心脏上,池星月现在感觉到无比紧张,伞落在他的头上。
池星洲道:“追悼要开始了,走吧。”
同一把伞,没想到真正在伞下面,才发现这把伞是真的很大,能够同时容纳下两个人,方才从楼上往下看不显。池星月偷摸着看池星洲的脸色,发现他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从红痣那里得知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池星月感觉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够正视他和哥哥的这段关系了,明明过去毫无嫌隙的两个人,现在居然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主要是……尴尬吧,池星月是不太能接受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
池星月想找话题,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话题,以前可以毫无保留说的琐碎事,现在梗在脖子中,一句也讲不出来。
“方才……你们在接吻吗?”最先打破宁静的人反而是池星洲,雨水落在伞面上,池星洲温柔的嗓音也不免多了几分疏冷,有种无比奇妙的韵律,池星月揣摩着他话语中的意思,谨慎地摇了摇头:“没有。”
“说谎的孩子会长长鼻子。”池星洲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他只是弯了弯唇角,一副包容万物的圣父模样。
池星月过去喜欢温柔的人,能在他身边给他留下很好且稳定关系的人基本都是拥有温柔内核的人,也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一旦被爱的氛围包裹,很容易会在择偶交友等方面考虑到相关的问题。
过去所认为的温柔品格,现在来看反而细思甚恐。
哥哥的爱……是哥哥的爱吗?
池星月有点不太敢回忆过去的细枝末节,藏在不经意处被他忽视的东西就会像水中漂浮的气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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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怎么想要往水里摁都可能以想象不到的方式再一次浮现在眼前。说实话,这种煎熬程度不亚于体测前的疯狂内耗,池星月感觉自己现在就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从天堂坠入了深渊。
原本的平衡被打破,留下了longly的千古难题。
池星月索性承认:“是的,我们接了一个吻。”
“但是他亲嘴的本事好差劲,可能是一个纯情小处男吧,在这方面笨手笨脚的。”池星月看了一眼池星洲,存了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搞明白的赌气。
他在向他的哥哥赌气。
既然喜欢听,那就听个彻底。
反正几乎每一本嗯屁文里面都需要有类似于牛头人这种东西的存在,干脆让哥哥来弥补这个角色。池星月在恍惚之中产生立刻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浓密漆黑的眼毛上落着的泪光也像是蝴蝶的翅膀翱翔于日光之下,“哥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池星洲看着池星月娇气天真的笑容,居然能从甜蜜的天真中窥见些许狠毒,他笑了笑:“你说得对,他一定没谈过女朋友。”
“哥,你也给我找个嫂子,咱们小池家不能靠小池呀,你呢?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可能天气有点冷,池星月感觉自己的袖子里灌着凉风,但他还是很有骨气没有往池星洲那边靠。
池星洲说:“你现在怎么也跟家里那些长辈一样,居然也开始学着催婚了?”
池星月撒娇:“哥哥你告诉我嘛,我是真的很好奇,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可以,我喜欢男生。”池星洲坦然。
狭长凤眸中满是坦坦荡荡,池星月满足地翘起嘴唇:“男嫂子我也不介意的。”
爸妈尽管有点老古板,但涉及到孩子们的真爱,应该不会那么苛刻。
雨水滴滴答答,每逢落在伞面上都会落下噼啪的响声,脆脆的,池星洲这才不紧不慢道:“小月问完了?问完了该我了。”
池星月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嗯?关我什么事。”
“不是在玩真心话的问题吗?你问好了也该轮到我了。”池星洲眼角带笑,他俨然是成年人、成功且年轻的上位者该有的笑面虎模样,像是在本来的面皮上又带了一层面具,他看着面前的雨帘哗哗,问道:“小月,目前为止,你都跟几个人上过床。我喜欢听实话。”
池星月现在什么都不想隐瞒了,他伸出手,在池星洲面前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人,哥……你知道吧,我猜测你什么都知道。”池星月捂着肚子笑着看池星洲的表情,哥哥现在的表情有点精彩,好复杂,温柔中带着阴沉,总之看起来略微扭曲。
“小月,我们是家人,不要对我生出忌惮,你应该针对外面,真的没有受到谁的教唆吗?”池星洲有些担忧地问,伸出手在池星月的额头上碰了碰,“我能感觉到你肯定听了什么传言,有人告诉你远离我吗?”
“我们是二十年的家人了,难道我会害你吗?哥哥不是故意调查你,但你忘了前车之鉴吗?那些被处理的司机,被解雇的保姆,还有老师,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把你据为己有,那种病态的喜欢甚至发展到了畸形的地步,你以为为什么初中以后,这种事情就变少了?你是不是以为……这些都是江听晚做的?”
温柔似水的腔调成功让池星月安静,池星月现在处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沌状态,既然不知道谁的话可以相信,谁的话不可相信,那就装死好了。
不过哥哥说得有几分道理,二十年的感情,却像是岌岌可危的危楼,一瞬之间就坍塌彻底。他可能有点太敏感了最近,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吗?他怎么感觉谁都像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弟弟是不可以当嫂子的。一些修罗场(不是),头晕晕的,所以只有这么多
第67章 迷人的他
天平在池星月的心中摇摆不定,一边是相处了很多年、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好哥们,一边是家人,虽然家人在碎金有了黑化的前兆,可在这两个人之间进行取舍……池星月感觉这可能是他遇到过最难的一件事。
哥哥的语气腔调就像是幼儿园老师对小朋友鼓励的那种的语气,让池星月紧绷缠绕的神经逐渐释然,鲜红的唇色都快留下淡白的齿痕,池星月好半天才沉闷道:“你让我想想。”
“心事一直藏在心里是会出现心理问题的,哥哥可以保证,就算我可能会杀掉世界上其他人,也绝对不会伤害你。”池星洲空着的那只手起誓。
池星月的执拗有点稚气,有点像小孩子会对某个玩具产生执念,每次去商场都会看上好几眼,直到拿到手才会彻底消弭。哄池星月,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果然,四根手指伸出后,池星月的手指覆在池星洲的手指上,强行把手指掰下去,瞳仁不太自然地晃向一边,望向秋雨中颜色格外娇嫩新鲜的乔木,哼了声:“不要乱发誓,我们是一家人,别五雷轰顶把我也炸飞了。”
池星洲唇角扯了扯,这应该算哄完了。
伞往池星月的方向倾斜更多,哪怕几十万的纯手工定制西装就这么毁于一旦,池星洲也丝毫不在意,他现在的肩膀被雨水淋湿了一大半。阴雨绵绵,本来心情一直会随之而感觉到持续性低落,可现在,彩虹悄无声息在心中降落。
吊唁厅是原本的大厅。
江家祖上很阔气,这大宅院自然也被保留了下来,平时大厅就是招待客人的地方,现在也用来做吊唁。来的人很多且体面,每个人约定俗成了统一穿黑色,哪怕是女眷,也穿着深沉的黑色。
乌泱泱的雨伞,乌泱泱的人。
除了半空中零落不止的森寒雨丝,世界沉默而苍白。
池星月以前也参加过葬礼,是他们家一个亲戚死了,这个亲戚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好,但到了他这一辈,反而没有那么亲厚的关系。
很传统的葬礼,设了戏班子,只记得唢呐吹出来的哀乐惊天地泣鬼神,每个人都披麻戴孝。还请了专业哭丧的人,送棺的队伍绵延不绝,放眼望去就像一条白色的长龙。
还花钱请了最出名的烧席师傅,不过和江家的比,就显得寒酸得多,不过那个弄得很响。
响,就意味着热闹。
池星月跟着池星洲到了地方,才感觉,沉闷又压抑。
不过之前池星月参加过的那次婚礼,死去的老人生前德高望重,做过很多慈善,光是以他名字命名的希望小学都不知道有多少,自愿来吊唁的人多,有不少都是受到过他资助的人,哭声也真情实感,很哀戚。
现在这些人更像是出于人情往来,利益把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
江听晚可是死者唯一的儿子,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什么,也要前来。
没开灯,纯自然光线。
老宅的采光本来就没有那么好,现在下雨天更是把这种阴沉感发挥到了极致,池星月掀起眼帘往里面看了一眼,黑的。摆了一圈花圈,送花圈的估计也是跟江家的关系网密切的人。
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的一周是新鲜的围棺花。
花圈上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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