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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炼狱篇》 述月,我可能……很快就能……
曾经陶栀子的猜想里, 是只有天堂和地狱的设定,两者将死后世界直接粗暴地一分为二。
当天堂与地狱之间多了一个炼狱,没有全然宣判罪恶灵魂的死刑, 这仿佛比天堂还要更承载希望。
“我挺喜欢这个描述的……”陶栀子有些失神地看着书页上文字,鼻间是淡淡的油墨香, 是记忆里书的味道,是无论哪种木质香水都难以复刻的味道。
她说完这句话后, 好像没有说完, 但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对炼狱这个救赎之地的想象太有限,只能先听听具体是什么样的。
“开始了?”
江述月握着书角的虎口感受到身旁之人趋于平稳的呼吸声,便猜测她大概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了。
这声问话,让他的声音在温和中多了些清冽,描述不出的奇异好听。
他的音色未变, 却不知道这声音是否被心念织入了什么色彩, 一时间让人觉得难辨。
“上次讲到但丁在维吉尔的引导下,进入了地狱, 一直抵达地狱最底层,撒旦被冰封在冰湖中, 以他的三张嘴无休止地咀嚼着最严重的叛徒。”
为了让江述月更精准地寻到故事的起点, 陶栀子下意识将上次的结尾精准地重复了一遍。
“记忆力真好。”江述月无意间的一个的夸奖,反而让陶栀子有些手足无措, 想开心也不是,害羞也不是。
陶栀子上一次被夸记忆力好已经是十二年前, 那一次……她上了当地的报纸——头版。
她再也没有向人主动提及过这些, 总觉得有卖弄的嫌疑,而且那并不是一段快乐的过往。
虽然不是值得被提及的往事,但是……
突然间, 她眼睛亮了亮。
对啊……报纸,那份报纸,那份关于她的报道,不就是最有力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吗?
比她亲笔手写的遗书还要有力。
“你未来的某一天,如果仍然对我感到好奇,可以去看多年前的一份报纸,应该从网络上可以找到,我到时候把日期发给你……”
她语气如此平实,掩住了心里的希冀。
这样,她也许就不是江述月的生活里,那陡然消失的,幻影一样的存在了。
“报纸?”江述月问道。
“嗯……”陶栀子本应解释,但是她没有解释,将视线移到了书页的插图上,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原本可能的追问,在目睹那双殷切等着他讲故事的瞳眸时,生生止住了。
静谧的室内,时钟和心跳声同步,甚至心跳一度快过了时钟,像是某种倒计时一样。
他们仿佛都感觉到了这份倒计时,只不过陶栀子以为是生病的警钟,短暂紧张之后浑不在意。
反而是江述月,他大概也病了。
陶栀子听不出半点江述月的复杂心情,一心思只在心里感叹那沉稳语气之下,带来安心感。
“抵达地狱最底层后,维吉尔带领但丁沿着一条地下隧道攀登。这条隧道贯穿地心,最终通往炼狱山脚。这象征着灵魂离开罪恶与堕落的状态,走向悔改的开端,从黑暗走向光明,从罪恶走向净化。”
陶栀子一时间想象不出来但丁的视角,不仅好奇地开口问了一句:
“听这个描述,但丁的世界观里好像相信地球是圆的,他不是来自中世纪吗?”
江述月似乎也预感到了她的这个疑问,耐心地解释道:
“但丁所处的时代,是中世纪晚期,很多学者受到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的地理学说的影响,认为地球是圆的,从地狱走向炼狱的过程有点像穿过地心走向南半球的过程,当时中世纪的欧洲人对南半球的了解极其有限,这对于但丁来说也是个充满神秘感的半球。”
“这大概是但丁这么安排的原因,我的猜测而已,听听就罢了。”
江述月发表观点时总是不经意说明出处和可信度,似乎很多人的说话习惯有一点差别。
“好像你猜得很合理。”陶栀子深表同意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学术论文写多了,连讲故事都这么谨慎……”
江述月一时哑然,略过了后半句话,接着继续进入讲故事的状态:
“但丁和维吉尔抵达了炼狱山的山脚下,在炼狱山的根部有一片‘炼狱前庭’。这里安置的是那些在生前悔悟过,却未正式赎罪的灵魂。他们不能进入真正的炼狱,而必须等待一段时间,直到得到救赎的机会。”
这个说法和陶栀子的想象全然不一样,她脑海里忽然想到一个更生活化的比喻:
“‘炼狱前庭’应该就相当于酒店大堂,在上电梯找房间之前需要在这里排队登记。”
江述月略微点头:“是的。”
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为什么这些灵魂不直接进入炼狱去赎罪,既然他们没有直接堕入地狱,说明他们本就拥有被救赎的资格,为什么而要在‘炼狱前庭’等待呢,难道获得救赎的机会是有限的,他们必须排队吗?”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陶栀子并没有预先思考过江述月是否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她好像下意识认为江述月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哪怕是他的推测,也无比合理和精彩。
在明知道《神曲》是虚构出来的世界观,却要在灵魂的世界里讨论逻辑,她显然是个不合格的读者,没有一味接受但丁直接输出的世界观,且不发表看法地默默听着。
江述月没有问住,只是淡然地说了一个前提:“我不知道但丁具体的用意,但是可以推测一下。”
“在西方宗教里有‘神圣时间’的说法,是神在时间尺度下对灵魂的耐心、谦逊和对神圣意志顺从的考验,让他们在这个过程里接受考验,信任神的安排。”
“有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悔悟,或者被教会绝罚又最终得到赦免,他们属于被赦免但是时间比较短的灵魂,所以需要额外的等待,通过等待来平衡自身的过失。”
“在等待中,他们也在深入反思自身罪过,为即将到来的净化过程做好心理和精神上的准备。”
“灵魂不能自己决定等待的时间,但是活着的人
可以通过祈祷和善行,帮助前庭中的灵魂缩短等待时间。于是等待期也为生者提供了为逝者祈祷的机会,加强了生死两界的联系。”
陶栀子认真地听着这些解释,一动不动,像是一棵有姿态的沉思之树,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的的时候,树干摇晃了,仿佛是在凋零中绽放出了笑容:
“加强生死两界的联系……作为一个东方人,我最喜欢的是这个回答,虽然佛家强调无常与无我、苦谛与解脱,道家强调道法自然顺应天道,但我认为人的灵魂其实渺小而可怜。”
“很多人生来就是社会的边缘群体,死后也像是万千叶片中不起眼的掉落,出生和凋亡都无法掀起一丝尘世涟漪,这样的情况下放弃前尘往事真的有那么轻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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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语是安心了,可小鱼怎么安心……
陶栀子想到了其他的往事,情绪有些波动,她在极力控制,伸手挡住了一张纠结到极致的脸。
手掌替自己挡住亮光,掌心留住了她呼吸的热气。
如今,小鱼走了,絮语也走了。
她作为唯一记住那些往事的生者,她该怎么办……
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却对于这些孤寂死去的朋友无能为力。
谁在证明絮语真正的创作动机,谁来令世人相信的小鱼的存在。
陶栀子自己都早已自身难保,她可以说服自己漠视生死、放下过往,但是偏生她现在是个大活人,拥有一张可以解释一切的嘴巴……
却有着满腔的悲鸣但却不知说些什么……
一张嘴巴无法提供什么信任,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至少,至少的至少,可以在死之前向社会揭开十二年前的真相,给小鱼一份来自阳间的挂念,不然她可能去到了地狱审判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如果小鱼去往的是但丁的世界观,她可能会下地狱,或是在炼狱前厅里,无休止地等待……
但是如果……生者的祈祷和努力,真的能做些什么。
那么无论是处于宗教层面还是物质层面,她都必须要用这摇摇欲坠的不健康的身体,去亲自做些什么。
她想定了一切,缓慢放下手掌,露出了重新恢复平静的面容,目光恰好对上了江述月担忧和疑惑的眼神。
她牵起笑容,大大方方地说着:“我没事,是不是……要开始讲真正的炼狱情形了,我还挺好奇的。”
像是为了说服江述月一样,陶栀子采取了实际行动,热络地单手挽着江述月的左手臂,将头熟练地靠在肩头,亲昵地伸手帮他翻到了新的一页。
“栀子,你不需要用任何动作去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的好奇心没那么重。”江述月的身形僵了一下。
陶栀子安静地笑了,将他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兴致勃勃的笑容总让人觉得有些半真半假,但是这次是真的。
“你想多了,我就是个没骨头的人,就需要倚靠着你。”
说话间,她将上半身的重量尽数施加在了江述月肩头,惬意地闭上眼,说道:
“在我睡着之前,赶紧讲故事吧。”
那声音娓娓道来,在这个并不炎热的午后,如同纯净的水一样在空气中流转。
在“炼狱前庭”待过一段时间后,灵魂会被允许前往炼狱之山的入口。这里有一座大门,由一位天使守护,这扇门通向炼狱的正式区域。
在进入炼狱之前,灵魂需要接受一个象征性的仪式:
刻下七个“P”字母:天使在灵魂的额头上刻下七个拉丁字母“P”,代表“Pecctum”(罪)。
这象征着七宗罪: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
天使持有金、银两把钥匙,象征着权威和智慧,他用这两把钥匙开启炼狱之门,允许灵魂进入。
每一层炼狱对应一种罪过,灵魂需要接受相应的惩罚和净化。
每当灵魂克服一种罪过,额头上的一个“P”字母就会消失,象征着该罪孽的洗清。
说到这里,陶栀子呼吸均匀,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着,可是她却闭着眼睛开口了,“这七层炼狱既然是救赎,应该没有过于痛苦吧?”
“比地狱好一些,但是也很痛苦。”
“详细说说?”
陶栀子的腰有点酸了,换了一个姿势,背对着江述月,用后背倚靠着他,看起来格外慵懒。
“第一层:骄傲,灵魂被迫背负着沉重的石块,低头前行。巨石的重量让他们必须弯腰俯视,从而在身体上感受到谦卑。”
陶栀子在心里想,骄傲居然要承受这么大的代价。
“第二层:嫉妒,嫉妒者穿着粗糙的毛衣,眼睛被缝合,以免再因为他人的美好而心生嫉妒。周围有天使在吟诵慈悲的圣歌,以对抗嫉妒的阴霾。”
陶栀子:嫉妒好像更严重一点,毕竟双眼被缝合了,细思极恐。
“第三层:愤怒,愤怒者行走在浓密的黑烟中,这股烟雾使他们失去方向,陷入混乱和迷茫之中,象征着愤怒使人失去理智。”
陶栀子:难道愤怒者的罪不是比嫉妒更严重吗?为什么感觉惩罚要轻很多?
“第四层:懒惰,懒惰者需要不停地奔跑,毫不停歇。生前的惰性在这里被急切的奔跑所抵消,他们必须以行动来弥补之前的怠惰。”
陶栀子:这个惩罚也还好,就是听起来有点累。
“第五层:贪婪,贪婪的灵魂被迫趴在地上,手脚捆绑在背后,面朝下哭泣,无法触碰任何事物。他们的痛苦体现在对物质的彻底剥夺上。”
陶栀子:听下来还是嫉妒的惩罚更严重,毕竟要缝合双眼。
“第六层:暴食,暴食者饿得极其虚弱,徘徊在满是果实的树下,但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触碰到食物,这让他们在痛苦中反思贪欲的无止境。”
陶栀子:不知道喜欢贪吃算不算暴食的一种,就是胃口小了些,第一次知道原来胃口小还能让她免除暴食的罪。
“第七层:淫|欲,淫|欲者行走在炙热的火焰中,灵魂在火焰中被净化,象征着情|欲的火焰要用更高层次的圣火来熄灭。”
陶栀子:行走在火焰中,这才是最可怕的,比缝合双眼严重一些。
“所以,我也会被惩罚,被烈火惩罚。”陶栀子感受着自己身后来自江述月的温度,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认真的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江述月知道她意有所指,但似乎认为远没有这么严重,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大概是犯了里面的第七层的罪。”陶栀子虽然意识到是罪,但是声音听上去没有半点惭愧之心。
“不算。”江述月沉静地回答。
陶栀子闻言,嘴角弯了弯,故意多问了一句:“难道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没有任何欲望。”
江述月倒是真的谨慎地分析起来:“可能并没有到那个程度,更像是一种对陪伴的渴望吧。”
“你好像猜得……还挺准的。”
这下,陶栀子彻底没了声音,总觉得自己声势浩大的喜欢在此刻好像消解了成了泡沫,让她也以为自己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而已,或者是自我充气的河豚。
也就是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内里柔弱得像棉花。
而江述月却和她完全相反,就像非牛顿流体,看上去柔软,实际上不小心一脚踩进去,就拔不出来,因为内外统一,越挣扎越是下陷得快。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陷进去了,可以都陷到了腰部,所有的挣扎,倒是变成了一种反向的迫切,希望早一点认命地、放心地跌落进这份非牛顿流体里。
那里大概就像炼狱山一样,充满着救赎,净化着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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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陶栀子若有所思地评价道:“果然比地
狱里的惩罚好一点,但是也感觉好不了多少。”
突然间,江述月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中断了故事,关切地问道:“困了吗?”
陶栀子愣了愣,像是有些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说了声:“有点……”
她连忙说道:“继续讲吧,把炼狱篇讲完,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
“好吧……”
在重新开始之前,陶栀子掀了掀眼皮,陡然来了精神,兴冲冲地睁眼问道:
“你刚刚在关心我?”
以前被她这么问,江述月一般都保持了的沉默,今天却回答了。
“算是。”
冷静到极点的回答,果然很符合她对江述月的认知。
正欲继续跟他开玩笑,江述月却率先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始淡定地讲故事。
“通过层层惩罚,灵魂净化了自己的罪孽,一层层从炼狱山的山脚向山顶靠近,最终进入‘地上乐园’,也就是天堂的入口。”
“这里充满美丽的景致,有清泉、绿树和鸟鸣,象征着灵魂最终得到了净化与重生。进入这里的灵魂已获得救赎,带着纯净的心灵走向天堂。”
陶栀子转过头,看见那本《炼狱篇》随着故事的落幕,而被江述月好看的双手合上。
她出神地盯着炼狱山的封面,想了很多。
她这些天郁结于心的感觉好像改善了一些,好像自己在某一个人生阶段到来之际,就会像经过炼狱山一样,一步步被救赎。
她仿佛已经抵达了“炼狱前厅”,正在神圣时间里等待着救赎。
总感觉,有些事情没有完成,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足以为任何人诉说的事情。
“地狱里人们感受到的应该是绝望,而炼狱里的人们,有了上天堂的可能,就像蒙眼毛驴嘴边的胡萝卜,暂时吃不到,但是充满希望……”
她的总结,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重量,那种让人在阳光灿烂中感受到的宁远幽邃,如同烈日午后的孤寂。
“述月,我可能……很快就能找到自己了。”陶栀子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陶栀子如往常一样起身欲走,江述月却倏而问了一句。
“还有《天堂篇》,想听吗?”
陶栀子下楼的脚步顿住,回头冲他明媚地一笑,“不着急,我不打算上天堂的,没有找到自我,就没到上天堂的时候,如果最终只有我一个人上天堂,那我宁远和那些儿时的伙伴,待在一起,无所谓是炼狱还是地狱的哪一层。”
江述月的神色微凛,思索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呢?”
她笑容如常,“你啊,你当然要去最美好的地方,不是救赎之地,而是心之归处。”
见他作势要起身,她出言阻值道:“不用送我了,我晚上想一个人出门走走看看。”
“没问题吗?记得带上药。”
陶栀子无声点头,收回视线继续下楼梯,走到楼梯尽头处,她笑意削减了一般,脚步顿住,心事重重地看向阅览室的方向。
早已看不见江述月的身影,她就是个胆小鬼,只敢在江述月看不见的角度里,放肆而真切地毫无修饰地看他。
刚出藏书阁没几步,心里就已经有很深的牵挂了,她去小花园用脚丈量着尺寸,在脑海中勾画出繁花盛开的画面。
走向侧门的路上,陶栀子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尝试着将江述月的电话号码输入进去,按了一下“查找”,便真的弹除了一个微信页面。
没有事先询问,没有征求同意,只是毫不犹豫地点了添加。
也不知道那样一个很少看手机的人,是否要到猴年马月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厚着脸皮提醒一下的,却发现手机一亮,点开时已经跳入了对话页面。
陶栀子:「加到述月了,很开心,旋转开心,奔跑开心,各种开心!」
陶栀子:「诶?你怎么没有朋友圈,不会是把我屏蔽了吧?」
等了大概半分钟,对面开始显示正在输入,紧接着收到了一条消息。
江述月:「一直没怎么用,朋友圈没有开通。」
果然又是有些清冷的语气,她甚至能轻易想象出江述月解释这一切的神情。
陶栀子:「刚刚忘记把鸟蛋带走了……」
江述月:「我帮你送去做强光测试,找人帮你孵化。」
陶栀子:「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太感谢了,不过我其实对孵化不抱希望的。」
江述月:「操作得当孵化出来才是正常。」
陶栀子:「可对于我来说是奇迹。」
陶栀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担心打开了话匣子,把对方吵到,随即随手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点了锁屏。
月上梢头,桥下江水奔流,路灯一盏盏被点亮,并不刺眼的昏黄灯光给整条陌生街道都点缀上了氛围。
待到晚上十点,那熟悉的泔水味传来,佝偻老汉的泔水车变成了一个破旧的三轮,用不便腿脚瞪着艰难上坡,生锈的金属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让人深感牙酸。
酒吧后门,一桶桶泔水被人嫌弃地拖了出来,后厨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冷着脸指挥,掩着鼻子一脸不耐烦,时不时骂骂捏捏。
收泔水的老汉倒是从头到尾笑容可掬,一个人把两个泔水桶艰难地拎到三轮车的后仓上,用麻绳细细地一圈圈绑好。
模样看起来甚至让人有些辛酸,只不过在桥对岸,夜色的笼罩下,闪烁着一双冷漠的眼。
待三轮车吱吱呀呀地下了桥,陶栀子才从暗影中走到了光下。
她漠然地看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还是不住向自己发问。
真的是十二年前坐拥千万身家的陈友维吗?阔别了十二年的记忆真的完全准确吗?
可是那眼角的疤痕,分明对应了她对陈友维最后的印象。
当时在法庭上,那眼角的疤痕还是新鲜的,蒙着纱布,她并不知道恢复了十几年后是什么样子。
当年陈友维三十六岁,十二年的今天应该年近五十,可那老汉白发苍苍,满身沧桑,感觉应该是六十上下。
十二年真的能让人衰老成这样吗?
第62章 午夜 在这道目光下几乎找寻不到自己的……
直到佝偻老汉的身影彻底消失, 陶栀子才掏出手机。
打开和齐柔的对话框,没有任何问候,没有任何开场白, 就这样直接将十几张从各个角度拍下的照片一股脑发给了齐柔。
陶栀子:「阿柔,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很像陈友维?」
她如同救命稻草般握住手机, 心跳不由自主在惊险和紧张的情绪下加快,以至于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单手撑着桥上的石栏杆, 极目远望, 看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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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流水在河灯下辗转,拼命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平复下情绪。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齐柔:「!!!!」
于是对话框显示齐柔正在输入,断断续续,说明有可能是仓促之下打错字, 齐柔的震惊程度绝对不会亚于自己。
齐柔已经是当年被解救出来的几个孩子中最乐观的一个了, 也只有齐柔还和她保持着密切联系,其他两个孩子别说看到疑似陈友维的照片了, 就连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精神瞬间崩溃。
齐柔对于陶栀子的意义在此刻格外重大,她是当年唯一可以正视这段过去的人。
齐柔打了半天的字, 发过来的只有一句话:
「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紧接着齐柔马不停蹄地打来电话, 陶栀子正准备接听,却听见桥的另一头, 又想起了那生锈的三轮车的声音,伴随着几声粗重的呼吸声, 喉头带着一口老痰。
在刚看到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和三轮车的时候, 陶栀子立刻转头,匆促直接从反方向下了桥。
她选择了和那个老汉相反方向,这让两人迎来第二次对视。
她佯装淡定, 握着手机用余光将那人细细打量,身体紧张到了极致,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的,像是准备随时拔腿就跑。
四
肢都处于极度的僵直状态。
老汉目视前方,保持着慈祥的微笑,这反而是让陶栀子最感到疑惑的地方。
印象里陈友维是个笑面虎,总是笑里藏刀。
难道是因为衰老的原因吗,会让人显得竟然有些慈眉善目。
两人在桥上交错的时候,原本目视前方的老汉却突然看向了她。
在这无比关键的一刻,陶栀子几乎呼吸骤停,老汉叫住了她:
“姑娘……”
心里更深的恐惧被重新挖出,她顿住脚步,想趁机转身,去光明正大地进一步辨认。
回过头,看向那个三轮车上的人,后仓装着散发这恶臭的泔水桶,表面污垢不堪。
“有火吗?”
老汉停下三轮车,步履蹒跚地走了下来,行动迟缓而老态毕露,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廉价香烟,抽出了一根,冲着陶栀子走来。
陶栀子定在原地,双眼死死盯住这张脸,努力让自己一切如常。
“请问,方便借个火吗?”
老汉已经离她越来越近,在五步开外的时候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皱纹遍布,在说话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牵扯着眼角的伤疤都发皱起来。
声音沙哑,像是声带受损过,全然不是昔日陈友维的声音,可是这带有安州口音的普通话,即便再怎么隐藏,也逃不过她这个在安州长大的人的耳朵。
笑容也不是陈友维的笑容,而是一个和蔼大爷的模样。
陶栀子看着眼前这个人,面容未变,却一瞬间瞳孔骤缩。
那笑容下更高的左脸,陈友维的面部就是不对称的,左脸更高,尤其是冷笑的时候,右脸几乎是僵硬的,像是身体里有一半住着恶魔。
还有那夹着香烟的手,早已无法辨认昔日的刀疤,因为光线不佳,也因为上面的莫名的伤痕。
他终于……这个人终于……和自己一样,满身伤痕了吗……
看到如今这副模样的陈友维,陶栀子本应该开心的,如果他真的沦落到这副田地,她是该开香槟庆祝的。
可是那些伤害是真实的,小鱼的死也是真的,只要陈友维还在监狱外,哪怕过着最丑陋不堪的生活,她都不会有半点开心。
因为……他应当要更惨,惨上加惨,要不然直接毙命,要不然终身监禁……
他怎么配,获得自由?
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全然陌生,孩童与成年的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呵……
陶栀子在心里冷笑一声,未置一词后,转身走掉。
身后之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后,优哉游哉骑上自己的三轮车,那金属的摩擦声又重新响起,好像是某种莫名的命运一样。
陈友维怎么可能落到这幅田地,他的别墅和财产呢?
——这会是某种伪装吗?
此时齐柔的来电因为无人接听而恰好挂断,陶栀子回拨了回去。
“刚刚你怎么突然没声儿了,吓我一跳,我险些要报警了都。”齐柔接起电话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陶栀子确认了之后,反而没有先前的紧张了。
一切的害怕都是因为未知,她只是在害怕那个在自己记忆里,被幼年陶栀子无限放大的陈友维而已。
真正与对方正面交锋的时候,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是她最终……是不怕了。
“刚才那个人折返了,我们打了个照面,虽然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暗示我更加确定他就是陈友维。”
于是陶栀子将陈友维现在从事的职业,相貌以及口音都详细描述了一遍。
但是不出陶栀子所料,齐柔的下意识想法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和她一样的疑问。
“没理由啊,陈友维在安州的酒店都还在正常运营,据说他前妻接管了,但是还有房地产和餐厅什么的,他再落魄也不可能去林城收泔水啊,这太奇怪了,难道是在自我赎罪吗?”
齐柔是安州人,平时学校放假也经常回去,对安州的变化了如指掌,
安州虽然算个七八线城市,但是足够成为滋长陈友维财富的温床。
陶栀子也忧心忡忡,总觉得陈友维即便在监狱蹲了十年,也被处罚大量罚金,但是绝对不至于大老远去林城干这又脏又累的活。
“我也觉得奇怪……阿柔啊,你说一个以虐待儿童为乐的变态会因为蹲了十年大牢而改过自新吗?”
陶栀子一时间也揣测不出来的陈友维这么做的心理,向齐柔提出了自己疑问。
“你这么说我也有点害怕了……不会是想掩人耳目,换个地方作案吧?可以他何必这样,在安州继续当他的地头蛇不好吗……”
齐柔的声音有点颤抖,看得出来她对陈友维也有强烈的生理上的恐惧。
陶栀子内心也有恐惧,但是她的恐惧比常人小得多,因为其他人恐惧有一部分来源于自己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害怕就此被打断。
而她随时做好死去的准备,哪怕鱼死网破也无所畏惧。
她盼着能不能在死之前能不能也让陈友维恐惧余生……
“算了,变态的心理要是你我能揣测的话,反倒证明他没那么变态了。”陶栀子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你上大学的地方里林城远着呢,时候不早了,先去忙吧。”
齐柔临了,迟疑地说:“我是无所谓……可是……他就在你身边。”
“万一我认错了呢,你要是近期有空回安州的话,可以去查查公共记录,安州那边稍加打听应该就能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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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
陶栀子最后冷静地嘱托道。
“正巧我下周要回去给外婆过生日,我稍微问问看,到时候联系你。”
陶栀子“嗯”了一声,又安抚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收好手机,她下了桥之后过了三个马路,下了地铁,原路返回。
七号公馆附近没有很近的地铁口,大概是因为市政规划的时候也考虑到那里是私人领域,没有那么大客流量,就避开了公馆附近,将地铁站建在了其他地方。
步行到一半的时候,已是半夜,临街的饭馆几乎都关门了,除了便利店和一些苍蝇馆子。
陶栀子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就近找了家半夜营业的小馄饨店坐了下来,点了一碗荠菜馄饨。
百无聊赖点开手机的时候,手机上方恰好来了个弹窗,她一眼认出是江述月的头像,他的微信id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月亮的emoji,没有半点新意可言。
精疲力尽之下,她还是激动万分地点开消息。
江述月:「回来了吗?」
陶栀子:「还没呢,在等馄饨。」
江述月:「没吃晚饭?」
陶栀子:「吃了,只是有点累,找地方歇脚。」
江述月:「给我发个定位。」
陶栀子乖乖发完之后,有点呆滞地问了一下。
陶栀子:「怎么,你也想吃?」
江述月:「……」
十分钟不到的功夫,散发着热气的馄饨已经被端到陶栀子的面前,刚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热汤,趁热吹了吹。
随后店外响起了锁车的声音,江述月已经拿着车钥匙走进了馄饨店。
生怕他找不到自己似的,陶栀子赶紧放下勺子,在座位上挥了挥手。
“这里!”
店内顾客寥寥,大多一身制服一脸班味,像是加班刚结束,木讷地吃着馄饨,倒是陶栀子的精神面貌和死气沉沉氛围一点都不符合。
江述月走了过来,在自己面前坐下,他气质清介,走到哪里都会是最好的装点,哪怕是略显简陋的小店。
“你想吃点什么?”
陶栀子显得比店员还要热情,将菜单轻轻推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饿。”江述月抬手将菜单拿到了一旁。
“那你过来做什么?”她本能地没有往利己的方向想,她总是不敢想对方为自己而来,害怕期待落空。
“这附近没有公交,我来接你。”
江述月语气淡淡,好像没有任何其他复杂的意味。
“这样啊……”
陶栀子埋头喝了一口的汤,想试图控制自己内心的狂喜。
可是一抬起头,嘴角的笑还是压不住,她索性不忍了,将这份喜悦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对不起,我实在有点开心,绷不住地开心。”
身体虽然还规规矩矩地坐着,灵魂却已经在格外得意地跳舞了。
江述月看着她快活的模样,总带着些直率的傻气,抬手抽了张纸巾给她。
“慢慢吃。”
“能不能顺便帮我拿下香
菜,就在你手边。”陶栀子本打算起身自己去拿的,但是看到江述月只需要背过身就能拿到,就想偷懒了。
一盒子香菜被他拿了过来,放在了陶栀子面前。
她自顾自往碗里加了很多香菜,还有额外的醋,最后再加上一大勺辣椒,搅合之后尝了一口汤,品味着说:“挺鲜美,就是不够辣。”
原本是自言自语,谁知对面沉默的江述月竟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