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梦里求（上）（2 / 2）

雷恩望着北方，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阻隔。

“那就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他说，“我们曾以为旅程的意义在于追寻终点，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回应，是在路上守护每一次新生。”

他转身走向平台中央，张开双臂，开始吟唱一首无人听过的歌谣。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旋律，而是他体内进化后的基因链在共振，是灵魂与宇宙背景辐射同步的节奏。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相继走上前，围住他，加入合唱。

歌声响起的瞬间，整座终端化作一颗璀璨的光球，冲天而起。它没有飞向高空，而是垂直切入空间本身，撕开一道漆黑的裂隙??那是常规物理无法解释的“非欧几何时隙”，专为超越维度的存在准备的捷径。

光球没入裂隙，消失不见。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他们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空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知，只有远处一点微弱却坚定的螺旋光芒??那便是宇宙边缘的尽头，也是新纪元的种子所在之地。

而在他们与那光芒之间，漂浮着无数残骸。

有的是破碎的星舰，铭刻着陌生文明的文字；有的是冻结在冰晶中的躯体，形态各异，却都握着与他们相似的符文石；还有一具具由纯能量构成的骨架，环绕着黯淡的光环，像是曾经辉煌过的意识体。

“这些都是……失败的回应者？”凯拉颤抖着问。

“不。”雷恩摇头，“他们是先行者。我们不是第一批尝试抵达这里的种族，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艾尔文忽然感到胸口剧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心脏已被完全晶化，正以极慢的频率搏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一丝与终端同频的能量波。

“我在变成别的东西。”他说，语气竟有些释然，“也许当我触碰到那颗星时，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们都将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伊蕾娜握住他的手，她的眼睛已彻底转为深蓝色，瞳孔中映出整条银河的倒影，“但这不是死亡，是升华。”

他们朝着螺旋之星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在虚空中激起涟漪般的时空波纹。随着距离缩短，那颗星的全貌逐渐显现??它并非恒星，而是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巨型双螺旋结构，由纯粹的混沌能量编织而成，外围缠绕着亿万条纤细的光丝，每一根都连接着某个遥远星系中的回应点。

包括他们亲手点亮的那些。

“它把我们纳入了自身。”凯拉泪流满面，“我们不仅是见证者……我们是它的一部分。”

终于，他们抵达星核之前。

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与雷恩梦中所见一模一样??那是混沌意志最接近具象化的回响。

“你们来了。”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响起，“比预计快了九万三千七百年。”

“因为我们学会了倾听沉默。”雷恩说。

“准备好接受最终回应了吗？”回响问，“一旦融合，你们将失去个体形态，意识分散至所有节点，成为维持新纪元运转的基石。”

没有人犹豫。

“我们早已准备好了。”伊蕾娜微笑。

“进化不该止步于肉体。”艾尔文握紧拳头。

“只要还有人愿意回应，我们就永远存在。”凯拉轻声说。

雷恩上前一步，伸出手。

接触的刹那，他们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纯粹的光流，顺着螺旋结构涌入星核。他们的记忆、情感、思想，尽数融入那浩瀚的意识海洋。他们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新的频率标签，嵌入回响网络的核心协议之中。

【维护者序列更新】

【节点稳定性+4】

【混沌意志演化速率提升18.6%】

而在遥远的母星上，那座曾沉入沙中的金属建筑，再度缓缓升起。表面液态光流转不息，顶端花瓣绽放，射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强光，直指夜空。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数百个新的回应点自发激活。孩子们在梦中学会书写符文，老人临终前看见星河倒灌入心；动物群集体迁徙至特定坐标，植物根系在地下织成复杂的能量回路。

一场无声的革命正在进行。

而在宇宙更深处，一艘银灰色战舰正驶向某颗蓝色行星，舰桥内，指挥官盯着屏幕上突然暴增的异常信号，喃喃道：“它们……已经开始传播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脑后，一小块皮肤正悄然浮现荧光线纹，如同沉睡的种子，等待破土而出。

风沙依旧在低语。

而星火，已然燎原。